第77章
“嗯。”
“喵，你好喜歡我�！�
褚涯頭也不抬，給他整理剛穿好的T恤：“嗯。”
“我也喜歡你�！鄙蝌轵橛帽蛔由w住自己的下巴和嘴，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褚涯。
褚涯頓了頓：“我知道�！�
“你說一遍你喜歡我，要自己說。”
褚涯抬頭看他，目光專注且認(rèn)真：“我喜歡你�！�
沈蜷蜷從小到大都會這樣說，但這次說出來的感覺卻有微妙的不同，其中悄悄含了一份隱秘的心思。
雖然他覺得褚涯的回應(yīng)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但聽到他親口說出喜歡你幾個字，心里也滿足得緊。
第151章
褚涯給沈蜷蜷換上了干凈T恤，
再脫掉外面那一層濕褲，兩條修長筆直的腿便暴露在空氣中。
褚涯拿過一旁的干凈長褲，垂著眼往他腳上套，
他便提醒：“內(nèi)褲要換的，我內(nèi)褲也濕了�！�
褚涯：“沒找到內(nèi)褲。”
“那就把濕的脫掉吧，
不然穿在里面多不舒服。”沈蜷蜷道。
褚涯略微遲疑了下，便站起身道：“行，
沈汪汪，你幫他脫一下。”
黑狼正趴在一旁看著，
聞言抬頭張嘴，
一臉震驚。
褚涯拍拍它的腦袋：“你幫沈蜷蜷脫下濕褲子，再把這條干凈長褲給他穿上�！闭f完便拿起自己的那套干凈衣褲往艙外走。
“吼？”黑狼舉起兩只前爪給他看。
“你可以的，
我相信你，你爪子比手指都要靈活，
回家后去試試?yán)C花�！瘪已睦_艙門往外走，又補充道：“對了，動作輕一點，他還受著傷。”
沈蜷蜷原本沒有多想，
但見褚涯這幅明顯回避的模樣，心里頓時就不得勁兒了。
他盯著那已經(jīng)關(guān)閉的艙門反應(yīng)了幾秒，這才惱怒道：“你走什么走？我的屁股不好看嗎？不美嗎？你這是嫌棄上了？”
褚涯已經(jīng)去了旁邊艙房，
沈蜷蜷又不敢置信地對黑狼道：“他這是干什么呢？我也就是受了點小傷，這要是生個重病要他洗澡搓背的，他還不將我丟垃圾堆里自生自滅了？”
黑狼靠近床邊，
抬起圓乎乎的爪子，
一臉鄭重地在他身體上比劃，
最后彈出兩個爪尖，
小心翼翼地勾住內(nèi)褲邊往下脫。
“大汪，還是你疼我�！鄙蝌轵槲氐馈�
“吼。”
“有些人不是我想說他，真的，沒你好�！�
“吼……”
褚涯在隔壁艙房換好衣服，走到舷窗旁往外看。他剛才說的話只是安慰沈蜷蜷，雖然風(fēng)浪暫時減弱，但救援船只和飛行器還無法啟航，海上沒有信號，也和臨亞城聯(lián)系不上。
這艘船被洋流攜帶著急速往東，估計很快就要進入烏蘇海。而他知道風(fēng)暴并沒結(jié)束，今晚只是短暫的平息，他們必須要找個地方避風(fēng)才行。
還有芯片……
原本他們還能和云巔對峙，但現(xiàn)在芯片和顧麟對換，時間緊迫，不能再按兵不動，必須在顧麟弄出喪尸部隊之前攻進云巔。
船只在黑暗的大海上顛簸起伏，褚涯在窗前站了好一陣，抬腕看了下時間，這才回到艙房。
沈蜷蜷靠坐在床頭，褚涯在他身旁坐下：“現(xiàn)在馬上十二點了，早點睡覺了�！�
“我還不想睡覺�！苯裉旖�(jīng)過這么多的事，沈蜷蜷沒有半分睡意。
“但是你受了傷，現(xiàn)在必須要休息�！�
褚涯說完這句后，突然按下艙壁上的開關(guān)，艙內(nèi)頓時陷入黑暗。
沈蜷蜷拖長聲音哎了一聲，對著褚涯的方向道：“那你也等我躺下后再關(guān)燈啊，現(xiàn)在黑黢黢的我怎么睡？”
褚涯沒有應(yīng)聲，只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打開了背包拉鏈。
“是不是剛才忘記了換內(nèi)褲，現(xiàn)在要關(guān)了燈換內(nèi)褲�。课艺f你也不要太夸張，搞得我好像是個流氓似的，非要盯著你的光屁股看。”沈蜷蜷頓了頓，又嘟囔道：“你也太生分了，就算我看了那么一兩眼又怎么了？你不讓我看還想給誰看？”
沈蜷蜷不滿的話音剛落，屋內(nèi)便響起了打火機聲，一團亮光沖散了艙內(nèi)的黑暗。
窗邊的小凳上多了一個盤子大小的蛋糕，中間插著一根燃燒著的蠟燭。頂上一層奶油已經(jīng)被糊得看不清形狀，卻也從混沌斑駁的顏色上看得出那原本繪著圖案。
褚涯正半蹲在蛋糕旁，轉(zhuǎn)頭看向沈蜷蜷。
燭光在沈蜷蜷眼里跳躍，閃動著驚喜的光點。他怔愣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抬手捂著臉，只露出眼睛瞧著蛋糕，抑制不住的嘿嘿笑聲又從指縫間往外飄。
褚涯也笑了起來，道：“壽星崽，許個愿吧�！�
“好�！鄙蝌轵樾÷暬氐�。
他既高興又有些忸怩，正定下神準(zhǔn)備許愿，便瞧見布偶熊已經(jīng)離開了精神域，正朝著蛋糕撅起嘴，立即大喝：“抓住它！”
褚涯眼疾手快地將布偶熊嘴巴捂住，沈蜷蜷忙道：“快把它弄出去，上次我過生日的時候，就是它吹了我的蠟燭。”
“嗷�！辈寂夹茉隈已氖窒聬瀽灥亟辛寺�。
褚涯對它道：“你的生日還要幾個月，這次是沈蜷蜷過生日，要他自己吹蠟燭�！�
“嗷�！�
“你過生日的時候，沈蜷蜷可——”褚涯和布偶熊對視著，接著收住了聲，轉(zhuǎn)頭看向沈蜷蜷：“褚寶龍去年過生日，你也吹了它的蠟燭�！�
“我要許愿的，我早就想好了生日要許愿，這個蠟燭我要自己吹�！鄙蝌轵橐姴寂夹苓�在掙扎，連忙哄道：“我的寶貝熊，你今年過生日的時候我就不吹你蠟燭了，你一個人想吹多少就吹多少。”
褚涯將布偶熊箍在懷里，對沈蜷蜷道：“你趕緊的。”
“好。”
沈蜷蜷立即雙手合十，真誠地小聲念叨：“我要哥哥平平安安……”
“不要出聲。”
沈蜷蜷便只翕動嘴唇：“我要哥哥平平安安，一生順?biāo)�。”接著又在心里補充道：“愛我愛得不能自拔，比我愛他還要更愛我。當(dāng)然，超過我的愛可能不可能了，已經(jīng)封頂了，那就像我愛他一樣愛我�！�
沈蜷蜷匆匆念完，就準(zhǔn)備探出身去吹蠟燭，但他剛撅起嘴，就聽撲一聲，一直安靜呆在旁邊的黑狼將那蠟燭給吹熄了。
船艙陷入黑暗，大家都靜止了兩秒，連布偶熊都停下掙扎。
兩秒后，沈蜷蜷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大叫，接著便是東西被碰翻的連串聲響。
艙門被拉開，隱約光線透入，黑狼飛快地鉆了出去，轉(zhuǎn)彎時四爪打滑差點摔倒。布偶熊緊跟其后，兩只沖上甲板，一路興奮激動地大叫：“吼吼�。。∴秽唬。�！”
“吼吼吼……”
“嗷嗷嗷嗷……”
“我要打死它們！我要打死它們！”沈蜷蜷氣得用那只好手錘著床鋪，還還側(cè)身下地，褚涯趕緊將他拉住。
“我剛還夸了沈汪汪，那些話全部不作數(shù)！它真是藏了一肚子壞水，還把我的蠟燭吹了。你聽它們兩個多得意，高興成這個樣子！我要打死它們，全部丟到海里去！”
褚涯趕緊道：“沒事沒事，我再給你點上，咱們再吹一次�！�
“可是那就不靈驗了，我許愿了的，我要你很愛——”沈蜷蜷及時收住了話，又道：“還沒最后吹上那一口，再點燃吹就不靈了！！”
褚涯在黑暗中沉默了一瞬，接著道：“再點上重新吹也靈的�！�
“是嗎？”沈蜷蜷疑惑地問。
打火機亮起，褚涯將那根蠟燭再次點燃，抬眼看向沈蜷蜷：“是的，不管你許什么愿都能實現(xiàn)。”
跳躍燭火給艙內(nèi)鍍上一層暖金色，讓褚涯的五官更加深刻，目光也分外幽深。沈蜷蜷看著他，只覺得這個人長得實在是太犯規(guī)，搞得他心臟跳個不停。
沈蜷蜷突然不敢盯著他多看，倉促地收回視線，但目光掃過艙門時突然一個激靈，大喝：“它們又來了！”
褚涯立即看向門口，兩顆腦袋嗖地縮回了艙壁后。
沈蜷蜷趕緊想伸手護住蛋糕，卻扯動肩上的傷口，痛得齜牙咧嘴也急聲道：“我看見了，它們藏在那兒的，想沖進來吹蠟燭，嘶……”
“我知道，你別著急，坐在那兒別動。”
布偶熊眼見已被發(fā)現(xiàn)，也不再躲藏，直接就往屋內(nèi)沖。褚涯手疾眼快地將它抓住，又上前兩步堵住要鉆進屋的黑狼，抬手將布偶熊丟進通道，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現(xiàn)在沒事了。”
“你別過來，你就抵著門�！�
“好的，我在這兒，它們進不來�！�
沈蜷蜷探出頭撅起嘴，又問：“我還需要再許一次愿嗎？”
“不需要了，就這樣吹就行了。”
“還是再許一次吧。”
“行，再許一次也可以�！�
兩只量子獸將門把手轉(zhuǎn)得咔嚓響，褚涯用后背抵著門。沈蜷蜷生怕它們走捷徑，回到精神域后再出來，趕緊雙手合十閉上眼，在心里飛快地念著：“我要哥哥平平安安一生順?biāo)炀拖裎覑鬯粯訍畚��！?br />
接著撲一聲吹熄了蠟燭。
褚涯不再抵著門，燈光亮起，兩只量子獸推門進來。沈蜷蜷指著蛋糕得意地笑：“哈哈哈哈哈，我吹的，哈哈哈�！�
“嗷！”布偶熊雙爪指向黑狼，臉上也是得意。
“它吹了第一次又怎么了？第二次更靈，是我吹掉的，嘻嘻�！�
“嗷�！�
“嘻嘻�！�
“嗷�！�
褚涯拿出小刀切蛋糕，語氣帶著歉意：“蛋糕沒法固定，在盒子里面撞壞了�！�
“沒事，這樣子我很喜歡�！鄙蝌轵橼s緊道。
褚涯見他伸長脖子盯著蛋糕，便挑起一小塊喂進他的嘴里。
“好吃嗎？”
沈蜷蜷忙不迭點頭：“好吃�！�
褚涯也嘗了一小塊：“稍微甜了點，下次我就少放糖�！�
沈蜷蜷聽見這話，心頭一動：“這蛋糕是你自己做的嗎？”
“找蛋糕師傅學(xué)的�！瘪已牡�。
“學(xué)了多久？”
褚涯道：“還好，沒花多少時間。”
沈蜷蜷沒有繼續(xù)問，只盯著他傻笑，褚涯也笑了起來，再喂他吃了一塊。
蛋糕并不大，顯然褚涯只做了兩人的量，沈蜷蜷很快便將整個蛋糕吃光。褚涯去收拾殘局時，他還拿起紙盒，將糊在內(nèi)層的那點奶油舔掉。
褚涯在沈蜷蜷身旁坐下時，他還在舔紙盒，便問道：“真有那么好吃？”
沈蜷蜷搖頭晃腦：“這是人間難找的美味，我也活了一大把年紀(jì)了，還是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蛋糕�！�
他伸出舌頭舔舔自己的嘴唇，給那殷紅的唇又鍍上了一層水光，過大的T恤領(lǐng)口往下滑，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膚。
褚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眸色漸漸暗沉。沈蜷蜷還在說著，褚涯卻突然伸出手，按上了他的唇。
沈蜷蜷的聲音陡然頓住，轉(zhuǎn)頭看向褚涯，目光落在他臉上后，不由得微微一怔。
褚涯此時看上去和平常有些不同，具體哪一點他說不出，但讓他想起之前在哨向樓，褚涯將他抵在墻上時，那眼神便和現(xiàn)在差不多。
褚涯的手指在他唇上輕輕按了按，看著那唇瓣也跟著下陷，再豐潤地彈起。他手指慢慢滑動到了唇角，停頓片刻后，揩走了粘在那里的一小塊奶油。
而從頭至尾，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沈蜷蜷。
屋內(nèi)很安靜，兩只量子獸坐在對面床上互相捋著毛，沈蜷蜷的心開始突突跳動，喉嚨發(fā)干，臉龐也一陣陣發(fā)熱，似乎空氣因為褚涯的這個舉動，突然變得黏膩潮熱起來。
褚涯卻在這時突然站起了身，將他手中的那個紙盒拿走，道：“時間不早了，你快睡吧�！�
他走向艙門，像是要去丟紙盒，沈蜷蜷卻扯住了他的衣角，輕輕攥緊。
褚涯回眸看他，他大膽地和褚涯對視著，毫不掩飾自己眼里的灼熱期待。
屋內(nèi)氣溫再次升高，連呼吸似乎都帶著一定熱度。褚涯喉結(jié)動了動，啞聲道：“……時間不早了，快睡吧。”
“不�！鄙蝌轵檩p聲回道，
他仰頭看著褚涯，手上慢慢使勁，褚涯也就跟著他的動作俯下了身。
“嗷嗷嗷嗷！”布偶熊卻倏地竄了過來，爪子指著沈蜷蜷的嘴大聲叫喚。
沈蜷蜷看也不看它，只伸出腳將它蹬遠，但它立即又沖了上來，這次指著他朝褚涯叫：“嗷嗷嗷！”
屋內(nèi)的曖昧氣氛被一掃而空，沈蜷蜷忍無可忍地道：“只是說說睡覺好不好？你覺得我像是馬上要睡覺的樣子嗎？我睡覺前自然會刷牙的！而且我現(xiàn)在是傷員，刷不刷牙有那么重要嗎？”
褚涯神情恢復(fù)了自然，對布偶熊解釋：“他現(xiàn)在動不了，我去端水讓他漱口就好了�！�
褚涯拿著紙盒走出了艙門，沈蜷蜷收回視線，滿臉郁悶地看著布偶熊：“你有時候真的很煩�！�
“嗷！”
“之前夸你和現(xiàn)在是兩碼事，你的表現(xiàn)很不穩(wěn)定，比如像現(xiàn)在這種時候，你就顯得很不懂事�！�
“嗷。”
“不是我說，你這浣熊情商是有點低的�！�
布偶熊氣咻咻地要上前和他爭論，黑狼連忙擋在中間，將布偶熊哄著退去了對面床。
褚涯回艙后，沈蜷蜷的旖旎心思也一掃而空，只閉上眼開始睡覺。雖然他剛才嚷嚷著不想睡，但到底受了傷，沒過多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黑狼去了甲板上巡視，褚涯在沈蜷蜷身旁躺下，將今天發(fā)生的事再在腦中過了一遍，最后才強迫自己進入睡眠休息。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褚涯就走出了船艙。他去到船長室查看定位地圖，看見他們這艘船已飄到了烏蘇海，而就在距此地幾十里處的海面上，有一個小小的黑點。
他心頭一動，點擊黑點再放大，發(fā)現(xiàn)那居然是一座面積有十幾公里的無人小島。
“沈汪汪，準(zhǔn)備一下，我們馬上要登島�！瘪已某撏庖宦暣蠛取�
“吼！”
“褚寶龍，別去翻那些艙房里的衣服了，你也去準(zhǔn)備�！�
“嗷。”
沈蜷蜷還在睡覺，褚涯便帶著兩只量子獸忙個不停。
若只有褚涯自己，一個行軍背包就能出發(fā)，但帶著受了傷的沈蜷蜷，他就得將一切都考慮周全。所以他把整艘船搜了個遍，有用物品裝了滿滿三大袋，包括醫(yī)藥箱、罐頭、衣物被褥等等，那張原本搭著飛行器的篷布被沖到甲板角落，他也疊好裝上。
布偶熊拿著一頂水手帽遞給褚涯，他便在水手帽的兩側(cè)套上細繩，系在它下巴上。
“很神氣�！�
布偶熊站在船舷旁，一爪叉在腰間，一爪舉起望遠鏡朝遠方眺望，時不時轉(zhuǎn)換方向。
黑狼正叼著大件物品往船下運，看見它后頓住腳步，兩眼微微放光。
褚涯將所有東西收拾完畢，這才去叫沈蜷蜷。沈蜷蜷睡得眼皮也不睜，褚涯便給他穿上外套和鞋，再將人用雨衣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抱起來往艙外走。
“去哪兒？”沈蜷蜷閉著眼，含混地問。
“我們下船去島上。”褚涯道。
艙外空氣濕冷，光線也比艙內(nèi)刺眼，沈蜷蜷側(cè)過頭，將臉埋進褚涯胸膛，皺著眉不高興地道：“晚點去啊，現(xiàn)在睡覺嘛�！�
“晚點就趕不上了�！瘪已谋е掖易呦蛳咸�。
“我好困……”
“那你睡就是了。”
“可是這樣我怎么睡��？”沈蜷蜷嘟囔著抬起頭，伸手去揭蓋在臉上的雨衣，帶動肩上的傷口，頓時嘶了一聲。
“別動，我們馬上上船，當(dāng)心淋雨�！瘪已膫�(cè)過身，抱著沈蜷蜷下舷梯。
沈蜷蜷這時也終于清醒過來，隔著透明雨衣看向舷梯外，看見一艘救生艇跟著船飄飄蕩蕩，上面還放著三個大口袋。
褚涯抱著沈蜷蜷躍上救生艇，剛將人放著坐好，站在輪船舷梯上的布偶熊也躍了進來。
砰一聲響，救生艇晃了兩晃。
“褚寶龍，你可真沉�！鄙蝌轵榈�。
“嗷。”布偶熊也穿著雨衣，在他對面坐下。
黑狼解開繩索后進入救生艇，褚涯拿出幾把船槳，和兩只量子獸一起朝著小島方向劃去。
“我們不要那艘船了嗎？”沈蜷蜷看著跟著洋流飄向遠方的輪船。
“不要了，如果再飄下去，不知道會飄去哪里，到時候救援隊就很難找著我們�！�
“好吧，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鄙蝌轵猷洁熘罢l叫我慣著你呢？”
褚涯側(cè)頭看了沈蜷蜷一眼，嘴角不易覺察地微微勾起。
第152章
雨下個不停，
小艇在波濤上顛簸起伏，四周皆是茫茫海水。兩只量子獸分別在船頭船尾劃著船，褚涯取出個罐頭，
用勺子喂給沈蜷蜷。
“嗷！”布偶熊扭頭警告。
沈蜷蜷發(fā)出一聲哀嚎：“你干嘛盯我這么緊？行行行，我刷牙洗臉，
現(xiàn)在就刷牙洗臉。”
黑狼從大袋子里翻出它在船上搜羅到的牙刷牙膏，沈蜷蜷就湊在船舷洗漱。褚涯怕他摔下海，
雙手扶著他的肩，對布偶熊道：“其實倒也不必這么嚴(yán)格�！�
“嗷！”布偶熊滿臉嚴(yán)肅地搖頭。
待沈蜷蜷洗漱完畢，
褚涯又舀起罐頭喂他。
沈蜷蜷嘗了一口：“這個是紅燒味兒的，
是鹿變異種肉？”
“不清楚�！�
“那你嘗嘗。”沈蜷蜷將勺子推給褚涯。
褚涯將剩下半塊吃進嘴：“嗯，而且是我們軍部食堂王師傅的手藝�！�
“真的嗎？”
“假的�！瘪已男χ氏氯鈮K，
“這不是變異種肉，是云巔食品工廠生產(chǎn)的罐頭�！�
兩人有說有笑地分吃著罐頭，
布偶熊在船頭劃了一陣子船后，撂挑子不干，將船槳丟在身旁，仰頭倒在了船里。
“褚寶龍，
你這樣是不對的，你看人家沈汪汪�！�
“嗷！”布偶熊對著天空齜牙，又舉起一只爪子做抓撓狀。
褚涯去了船頭劃船，
沈蜷蜷見布偶熊閉著眼，便湊去它腦袋旁說話。
“褚寶龍，你記得我小時候愛唱的那首歌嗎？”
布偶熊立即捂住了耳朵。
沈蜷蜷大聲唱：“爺爺?shù)男≤囙粥粥郑?br />
噠噠噠，
嘀嘀嘀……”
“嗷嗷嗷嗷！”布偶熊閉著眼叫，
企圖蓋過沈蜷蜷的聲音，
沈蜷蜷繼續(xù)大吼：“我的乖寶龍，快和爺爺一起唱歌。爺爺?shù)男≤囙粥粥�，噠噠噠，嘀嘀嘀……”
布偶熊忍無可忍，翻身去了船頭，接過褚涯手里的槳開始劃船。
“喵�！鄙蝌轵樾χ鴮︸已恼姓惺郑坝行軇澊�，快來這兒陪我�！�
半個小時后，那座小島出現(xiàn)在了視野中，但海上又刮起了風(fēng)，眼見暴風(fēng)雨又要來臨。大家都鉚足了勁劃槳，沈蜷蜷也拿著一根槳片，用那只完好的手一起劃著。
“如果啊，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我們的船摔跤了，會發(fā)生什么事呢？”沈蜷蜷在呼嘯風(fēng)聲里大聲問。
“不會發(fā)生什么�！瘪已淖谏蝌轵榱硪粋�(cè)，擋住吹來的勁風(fēng)，“這點距離，就算游泳也能游到岸邊�！�
“笨，我們?nèi)頃䴘竦难剑�。”沈蜷蜷笑得前仰后合，越回味越覺得妙，“這是我剛想出來的笑話，怎么這么好笑，這么機智啊，哈哈哈……”
救生艇終于靠岸，褚涯和黑狼將三袋物品都放在高處，救生艇卡在一塊大石背后。
這座小島面積不大，地勢也不平坦，只有一座高聳的山峰。靠海這邊陡峭如刀削，山那邊則全是樹林，隱約可以聽到變異種的嘶吼。
褚涯抬頭，看見那生滿爬藤的山壁上有一座山洞，便讓黑狼和布偶熊上去探路。兩只量子獸一路攀爬鉆進洞，很快又冒出頭，表示洞里很安全。
褚涯背上沈蜷蜷，怕他手無力摟不住自己的肩，便扯下幾根爬藤將人捆在背上，再抓住一根手臂粗的爬藤往上攀。
山壁上狂風(fēng)呼號，褚涯光是穩(wěn)住身形都要耗費不少力氣。沈蜷蜷趴在他堅實的背上，突然就想起許多年前，他們從福利院逃往臨亞城時，褚涯也曾經(jīng)這樣背著他，順著山壁慢慢往上爬。
光陰似箭，手臂下的肩膀已不再單薄，但他覺得褚涯此時還是那名背著他的少年，他也還是那名全心依附著褚涯的幼童。
褚涯雨衣的兜帽已經(jīng)被吹翻，雨水淋濕了他的發(fā)，又順著棱角分明的臉頰往下淌。沈蜷蜷心頭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情緒激蕩著，突然就探出頭，在他側(cè)臉上親了一口。
褚涯神情不變，繼續(xù)往上爬著，沈蜷蜷卻有些心慌，將臉埋在他肩上，片刻后才悄悄抬起了眼。
兩人都沒有出聲，沈蜷蜷時不時偷偷瞥一眼褚涯。黑狼和布偶熊很快來接他們，護著他倆進入了山洞。
山洞約莫一間屋子大小，因為靠海，洞里非常干凈，也沒有野獸住過的痕跡。黑狼下到地面去背行李，布偶熊對這樣干凈的環(huán)境依舊不滿意，從挎包里掏出一條毛巾，將那石板地面再擦了一遍。
褚涯讓沈蜷蜷靠墻坐著，再去脫他身上的雨衣。沈蜷蜷表現(xiàn)出難得的安靜，只抿著唇，垂眸看著那只在解雨衣的手。
雨衣的一顆紐扣卡在了扣眼里，褚涯專心解著，沈蜷蜷盯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又抬眼看向了他的臉。
紐扣有些難解，褚涯和沈蜷蜷貼得很近。沈蜷蜷的目光從那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上慢慢劃過，只覺得心頭又開始蕩漾，忍不住再湊前去親了一口。
褚涯這次頓住了動作，并松開雨衣紐扣，慢慢蹲直了身體。
沈蜷蜷和他對視兩秒后，伸手在他臉上擦了擦：“你臉上有水，我剛才在幫你擦掉�！�
他說完后又改口：“幫你嘬掉�！�
褚涯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雙眼睛漆黑如深潭，讓沈蜷蜷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沈蜷蜷心頭狂跳，緊張中又帶著幾分羞澀，卻也強裝鎮(zhèn)定地和褚涯對視著。
一陣?yán)滹L(fēng)吹進洞中，沈蜷蜷突然打了個顫，一顆水珠也順著頭發(fā)滴落到臉上。褚涯這才站起身，大步走向洞口。
“你去哪兒？”沈蜷蜷怔愣一秒后，趕緊問道。
“我去幫沈汪汪拿行李�！�
沈蜷蜷看著他抓著爬藤往下，氣急敗壞地嚷嚷：“我才親——才嘬了你一口，你馬上就跑，這是什么反應(yīng)？啊，這是什么反應(yīng)？是無視我？”
“暴雨要來了，沈汪汪還沒上來，我去幫幫它。你頭發(fā)要擦干，不然會生病的。”褚涯無奈的聲音從山壁上飄進來。
布偶熊還在擦地板，聞言趕緊放下抹布，也跟著離開了山洞。
沈蜷蜷卻繼續(xù)喊：“我不了解你？我把你看得透透的，你這就是在躲我！”
他越想越生氣：“我告訴你，我那就不是嘬雨水，是在親你。怎么的，你躲得掉嗎？你不讓我親還想讓誰親？讓趙小壯親？讓洪文治親？”
洞外沒有了聲音，沈蜷蜷看著那片灰蒙蒙的天空，想到雨大山壁滑，心頭的擔(dān)心又大過了怒氣，便撐起身去到洞口往下看。
褚涯已經(jīng)滑到地面，和兩只量子獸各自拎起口袋，沈蜷蜷見他轉(zhuǎn)過身看向上方，又趕緊縮回了頭。
片刻后，褚涯翻身進洞，將一只口袋放在地上，兩只量子獸也各背著一只大袋爬了上來。
雨越來越大，這山洞不深，雨絲不斷飄進洞里。褚涯見沈蜷蜷被雨絲打得瞇起眼，也顧不得喘氣，只取出那塊從船上帶來的篷布開始做簾子。
他將篷布左右兩只角都系上繩子，分別綁在洞口兩邊的石塊上。沈蜷蜷見他一個人不好弄那篷布，便起身去幫忙。
“沈汪汪去把另一頭叼住，沈蜷蜷別動，當(dāng)心扯著傷口�！瘪已牟仍诙幢谏系囊粔K凸起上。
雖然有黑狼幫忙，但沈蜷蜷總怕褚涯摔著，還是去到他旁邊，用沒受傷的手按住了他的小腿。
“沈汪汪，繩子松一點。”
黑狼便松松嘴，讓咬著的繩子滑出一小段。
沈蜷蜷一下下覬著褚涯，琢磨著這事不能再這樣遮遮掩掩下去。反正親也親了，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心思，干脆就把話說透算了。
“有些事呢，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得去面對，逃避是不行的，要去想背后的原因，再仔細分析�！�
沈蜷蜷雖然已經(jīng)下了決心，但話出口還是很緊張，他垂下頭不敢再去看褚涯，耳朵卻高高豎起，等著他的回應(yīng)。
褚涯沒有做聲，沈蜷蜷便繼續(xù)：“比如我剛才親了你，雖然以前我也親過你，但你有沒有察覺到有什么不同呢？”
褚涯低聲說了句，沈蜷蜷沒有聽清，連忙問：“你說什么？”
“我說把我的腳松了，我要去對面系繩子�！�
“哦�！�
褚涯跳下山壁，去到另一頭系繩，沈蜷蜷又趕緊跟上，并在他爬上洞壁后，再次按住了他的小腿。
沈蜷蜷眼睛看著面前那塊篷布，嘴里哼哧哼哧：“其實呢，你年紀(jì)也不小了，也應(yīng)該考慮一下感情方面的問題，比如夜深人靜的時候，就要多剖析一下自己的內(nèi)心——”
“沈汪汪，把那條繩子遞給我�！�
沈蜷蜷的話被打斷，看著黑狼叼著繩子走過自己面前，回頭時瞥了他一眼，那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沈蜷蜷盯著黑狼的背影，突然就有些羞惱：“你干嘛老是打斷我的話？你不能等我說完嗎？”
褚涯將頂上的那塊篷布按�。骸帮L(fēng)這么大，得趕緊把篷布系好，不然就要被吹翻�！�
“你系你的篷布，嘴巴不要吭聲�！鄙蝌轵榕牧讼滤耐龋瑧崙嵉溃骸拔业母星楹苷滟F，內(nèi)心也比較脆弱，你再這樣的態(tài)度，會失去我的我給你說�！�
篷布被風(fēng)鼓動，發(fā)出啪啪聲響，褚涯沒有再說話，只抬頭系繩，沈蜷蜷醞釀好的情緒被驅(qū)散，也不再鋪墊，只潦草地道：“反正吧，我就想說，想說……”
我喜歡你，明明很簡單的幾個字，在他舌頭上轉(zhuǎn)了一圈，卻又卡在了嘴邊。
沈蜷蜷抿了抿唇，抬頭看向褚涯，看見他兩只手按在洞頂篷布上，卻也低頭看著他。
褚涯和他對視兩秒后，又轉(zhuǎn)頭繼續(xù)系繩，但沈蜷蜷捕捉到他那瞬間的眼神，立即又有了些勇氣。
“我就那個了，你應(yīng)該知道吧？可能日久生情，或者感情變質(zhì)了吧�！鄙蝌轵楣首麈�(zhèn)定，聲音卻有些發(fā)抖，“反正就是那樣的，咳，就是喜歡嘛，另一種喜歡，不是兄弟那種�！�
褚涯的手停住，片刻后才將繩結(jié)拉緊，聲音低低地道：“你才多大？”
沈蜷蜷知道他這是聽懂了，心頭暗暗松了口氣，不然他還得繼續(xù)往直白里說，那也太艱難了點。
“我也不小了，向?qū)н@個時候都已經(jīng)匹配了。”沈蜷蜷小聲嘟囔：“何況我不早點行嗎？你要被別人搶了呢？我日防夜防，也防不住別人給你寫情書。”
褚涯注視著面前的那一小塊篷布，喉結(jié)有些艱難地滾動了下：“等你再大一些，多見點人，你那時候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現(xiàn)在也知道啊，我知道我就是喜歡你�！鄙蝌轵榫o張地摳著褚涯褲腿上的一根線頭：“你也是知道我這個人的，特別執(zhí)著，特別堅持，不達目的不罷休，只要喜歡上什么東西就不會松手�！�
“是嗎？”
“當(dāng)然�！鄙蝌轵楣麛鄳�(yīng)聲。
褚涯似在回憶：“你只要想要什么，的確就非要弄到手，你小時候和褚寶龍爭一個玻璃杯，從家里打到了福利院外。”
布偶熊正將一盞汽燈拿出口袋，立即贊同附和：“嗷！”
沈蜷蜷也道：“我就是這么個人，念舊，講感情，不管對東西還是對人都特別執(zhí)著�！�
褚涯又低頭看著沈蜷蜷：“但是我再去給你找了個一模一樣的玻璃杯，你玩了幾分鐘就沒興趣了�！�
沈蜷蜷張了張嘴：“那是玩具，和人不同的�！�
“嗷！”
“吼�！�
布偶熊和黑狼都發(fā)出不屑的聲音。
“手松開一下。”褚涯道。
沈蜷蜷松開他的腿，褚涯便躍到地面，蹲下身去固定篷布的下端。沈蜷蜷瞪著他的背影，深深吸口氣，發(fā)狠般道：“你等著吧，我這次就能堅持，非要把你搞到手。如果你還有其他念頭的話，我勸你趁早死心，你只要敢去招惹其他人，我就要讓你嘗到苦頭�！�
“嗷……”
“吼……”
“你兩個閉嘴！”沈蜷蜷轉(zhuǎn)身怒喝：“特別是你，褚寶龍，我在說正事的時候，你不要來干擾我�！�
“嗷嗷嗷嗷嗷——”
“你嗷什么嗷？平常就數(shù)你最不懂事，你看你頭上戴那玩意兒，就像頂個屎橛子�！鄙蝌轵檫w怒地道。
布偶熊摸摸自己腦袋中央的水手帽，就要撲上來打架，被黑狼緊緊抱住。
褚涯將篷布系好，確定不會再灌進來風(fēng)雨，又從大袋里取出一個軟墊，靠著洞壁放好。
“來坐在這兒，讓我檢查你的傷口。”他對沈蜷蜷道。
沈蜷蜷氣咻咻地坐在軟墊上，褚涯去取醫(yī)藥箱，他冷笑一聲后繼續(xù)道：“反正我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兒了，現(xiàn)在就表個態(tài)，我不光要把你搞到手，還不會玩兩天就扔，我就要一直玩一直玩，玩你一輩子。”
褚涯翻找醫(yī)藥箱的動作頓住，片刻后保持半蹲姿勢轉(zhuǎn)過身，沈蜷蜷目光毫不退縮，只一臉兇狠地和他對視著。
“等你再長大一點，定了性子再說，好不好？”褚涯問道。
沈蜷蜷問：“還要長多大？要長得像你那么大嗎？”
他剛問完這句，腦子就像抽了筋似的，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起那幾名向?qū)в懻撋诒莻�大不大的對話，突然就噗嗤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