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半小時后，一個叫崔真真的女孩走進(jìn)警局，控告校園霸凌以及入室故意傷害。
*
整潔的局長辦公室內(nèi)，桌面擺放綠植，轉(zhuǎn)椅背后的墻壁上，掛著‘秉公執(zhí)法，清正廉明’字樣的書法橫幅。中年男人焦躁地來回走動。
一門之隔，負(fù)責(zé)辦理此事的警員收到示意，仰身靠在椅背上，老練地打著哈哈：“什么？校園霸凌？這年頭居然還有這種事嗎？發(fā)生在圣格蘭學(xué)院？哎古，實在難以置信啊。”
“同學(xué)，不是叔叔不相信你，但是證據(jù)，必須拿出證據(jù)才行呀，否則就算有傷口也沒辦法。不符合流程，你明白吧？”
“找證據(jù)不是你們該做的事么？”女生低著頭，語氣不卑不亢，反倒輕蔑。
西八，死丫頭還敢頂嘴，哪有受欺負(fù)的樣子？男人故作為難：“話是這么說，不過，這年頭報假警的學(xué)生很多嘛，故意惡作劇或是勒索什么的……”
同樣一件事，來到電話中，則全然換一套說法：“哎，哎，你好高少爺，我是洪明洞警察局局長，對對，喊我老尹就行。很抱歉這么晚了打擾您，只是突然出了一件事，哎呀……”
“來人點名道姓的控訴，著實叫我為難呀，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才好……當(dāng)然我知道的，少爺們怎么可能作出那種事呢？都怪窮酸的家伙們越來越不像樣了，逮找機會就想撈錢，大韓民國的社會正是因此而墮落啊……”
“處理掉，別鬧大�！�
話筒中傳來高鎮(zhèn)浩的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背景格外喧囂，或許在什么娛樂場所。
聽說這一位已經(jīng)逐漸接手整個市的生意，因此與警方交集變多。要是能辦好這件事，搞不好他能升為廳長呢。
局長忙問：“您的意思是，干凈利落的處理掉嗎？”
“不用鬧出人命。”
對方態(tài)度冷冷的：“從家人入手，讓她閉嘴就行，要我教你怎么做嗎？”
“不必不必，您放心，我知道該如何辦了�！�
笑呵呵地掛斷電話，另一邊，霓虹燈光閃得人眼花繚亂，高鎮(zhèn)浩皺眉，從酒局中抽身，往四人小群中發(fā)了一條信息：【那個女生報警了，警局聯(lián)系我�！�
【什么？��！震驚.jpg】
【咬在嘴里的面包都掉了.jpg】
南在宥永遠(yuǎn)回消息最快：【怎么說？我都開始佩服這個小學(xué)妹了，好勇敢。天真得好可愛�！�
高鎮(zhèn)浩：【讓他們把事情壓下去了，只是提醒你們一聲，別做太過了�！�
意思是，不要留下證據(jù)，否則事情會變麻煩。
【我可沒有欺負(fù)女生，明明是裴野和阿遲兩個狠心的壞家伙。】
南在宥回：【這個點，阿遲不是畫畫就在睡覺，他倒沒關(guān)系，還是擔(dān)心一下裴野吧。聽說這次回來的是女魔頭，？】
【，千萬別傳到女魔頭耳朵里，不然裴野完蛋了。我找個理由去看看，免得又鬧進(jìn)醫(yī)院�！�
【我吩咐過了�！扛哝�(zhèn)浩回。
但難得有機會賣fg人情，他認(rèn)為，這事恐怕很難藏住。
事實如他們所料，夜晚十點，裴家莊園，裴野的媽媽——fg掌權(quán)人，裴女士禮數(shù)周到，頗為客氣地說了一聲多謝。
隨即忽略對方受寵若驚的笑聲和一連串恭維，猶如嗅見骨頭的狗。兀自掛斷電話，撩起眼皮掃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會長，歐洲分部發(fā)來郵件，上市儀式在九小時后舉行。私人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
非常清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金助理西裝革履，低聲提醒。
他是金管家的兒子，辦事能力一流，唯獨在自以為是這一點上，很容易惹人厭惡。
看來沒必要從歐洲帶回來了。
裴女士收回視線，從頭到尾不曾正視一眼自己幼稚、失敗、掉價的兒子。拋下一句：“學(xué)校是讓你練手的地方，連這點事都做不好，簡直是垃圾�！北悴雀吒浑x去。
她是一個雷厲風(fēng)行的女人，因此能撐起偌大的fg帝國，相比和顏悅色的教導(dǎo)，既沒時間更沒有那個必要。
裴女士通常使用棍棒與壓迫并行的教育方式，有錯就罰，沒用的東西就該迅速舍棄，哪怕親生兒女亦是如此。
空曠的洋房大廳中，水晶吊燈下，赤紅的鞭子十下、二十下、近百下抽打在裴野的身上。每一下皆力道十足，幾乎能瞧見血沫飛濺。
沒有人求情。
傭人們各自埋下頭，或站或跪，反復(fù)擦拭光亮的大理石和花瓶，非常識趣地裝作一個啞巴，一個聾子，瞎子也行�？傊褪遣灰喙荛e事。
“少爺他……真是會長的親兒子嗎？”
“會長該不會想把他打死吧？”
說這種話的人，已經(jīng)被開除了，兒女被連累得找不到工作，全家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
因此在這棟房子里，除了金管家，她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洗衣服、擦地板、修剪植物、做出美味的食物。
她們負(fù)責(zé)打理好莊園的每一厘米，絕不能出一絲差錯。務(wù)必使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吃飽睡好，身體健康。此外無論主人家如何管教孩子、鞭打孩子，即便天寒地凍的大雪天將孩子推進(jìn)水池中也與她們無關(guān)。
沒有人關(guān)心他的情緒，只要活著就可以了。
即使心理崩壞、精神滅亡也沒關(guān)系，反正只要他活著，她們便完成了任務(wù)。
*
午夜十二點，盤山公路。
彎繞的山道好比一條臥蛇，燈光盤旋而上，道路兩盤每隔一陣距離便插彩旗，路牌標(biāo)志著終點距離。
尖叫、吶喊不絕于耳，大約賽道三分之二處，兩輛跑車并駕齊驅(qū)，急速前進(jìn)。
山谷間狂暴的風(fēng)卷起發(fā)梢，如同凌厲的巴掌落在脖子、肩上，令裴野一次又一次想起某人看待廢物的眼神，輕蔑，厭鄙，哪怕多說半個字都不屑。
后背隱隱作痛，當(dāng)他猛力踩下踏板時，強烈的推背感所帶來的速度，刺激，包含危險而飆升的心率與荷爾蒙，仿佛無形之中突破束縛，正在全力追逐自由，奔向更廣闊的天地。
“最基礎(chǔ)的要求都完成不了，比起你姐姐，你一無是處�！�
“生下你，是我唯一的敗筆�！�
“讓他自己找點事做，我沒時間。”
那些直接或間接的傷人言語，刀子切割臟器，被亢奮所填補。
“裴野！裴野！干得好！保持��！”
“車道賢沖��！西八！加把勁，超過他啊啊�。�！”
山頂看臺，眾人激動不已。
隨著裁判一聲口哨回蕩，藍(lán)車率先沖過終點。
紅車緊隨其后，車道賢咬牙剎車，打開車門，沒理蜂擁而來的觀眾，張嘴指責(zé)：“瘋了吧裴野？賽車沒讓你玩命！腦子他媽進(jìn)水了故意撞我？想死你自己找個地方跳，別扯上我，西八！”
什么情況？大伙兒瞪眼傻住。
裴野一言不發(fā)，撐著車前蓋瞬間翻了過來，抬手便是一拳。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呀，干什么車道賢，快停手！”
“裴野你……你也冷靜一下啊�！�
慌張歸慌張，根本沒人敢攔。
沒看到裴野那副樣子么？眼神狠戾得要殺人，練過的拳頭又重又猛，專挑要害下手。車道賢算什么？本市的公子哥而已。
平時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真碰上裴野他們幾個，就算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不敢輕易還手，只能像王八似的趴在地上嗷嗷叫喚罷了。
至于某人因動作而牽起的衣擺……露出一截勁瘦的腰與鞭痕，冒著血。
大家默契地裝看不到，直到高鎮(zhèn)浩介入毆打，一手壓制車道賢，一手用力拽住裴野。
南在宥咬著煙，笑瞇瞇說了一聲：“他心情不好呢，你們自己找地方玩吧，今晚我買單�！�
使這場鬧劇方落下帷幕。
“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反正也是沒人在乎的家伙……”車道賢恨恨地咕噥，懷疑肋骨都斷掉幾根。即便如此，依然不能大聲指責(zé)，因為很有可能，明天就得被老爸壓著前往裴家下跪賠禮。
真西八的該死！該死的fg！該死的裴野！都去死吧�。。。�
他捂著腹部被攙扶著下山。
人都走了，顯得空蕩蕩的看臺大起來，也靜下來。
“發(fā)泄完了嗎？還是再找?guī)讉�人挨揍？”
南在宥走到裴野身前，遞出一罐冷飲：“女魔頭就那樣，又不是一天兩天，實在不行叫怒那回來吧？有怒那在的話，至少她不會直接管你，你也能輕松點�！�
“車道賢算不上什么�！备哝�(zhèn)浩也說話了，“只是崔真真，你打算怎么做？”
都鬧到警局了，那個女生，的確比他們想象得更膽大妄為。
裴野冷哼一聲，大拇指抹去唇邊的血跡。
他打得兇，身上掛了彩，整個人像瘦長的大型貓科動物，語氣冷且傲慢：“無聊死了，那個胖妹�！�
“讓她見識一下真正的紅牌�！�
話落，大約快要下雨的緣故，陰云忽然密了起來。
寂靜的山峰處。
夜風(fēng)肆虐，暗無天日。
眼淚
第二天，陰天。
一大早，李允熙短信轟炸。
【還好嗎？真真啊，我好擔(dān)心你�！�
【啊，我是允熙！話說今天好大的雨，不然……你就請假一天怎么樣？】
【我是說，心情不好的話，偶爾休息一下也沒關(guān)系對吧？】
許久等不到回復(fù)，又發(fā)更多內(nèi)容過來：【真真我知道，你在學(xué)校故意裝不認(rèn)識我，推開我，是不想我也被欺負(fù)。一切都是因為我才開始的，我會盡力補救，可是今天真的不要學(xué)校了好嗎？拜托，我不想你再受傷害。】
【你起床了嗎？】
【看到短信回復(fù)我好嗎？】
崔真真的沒有回，照常出門。
海報，海報，海報，自走進(jìn)校門開始，目之所及，到處都張貼海報。
上面有媽媽的工作場所，媽媽的照片，燈光閃射中那一張濃妝艷抹的老臉，卑躬屈膝的模樣，哪怕色老頭的手掌侵入抹胸、緊貼大腿。
為了賺到小費，媽媽撇著嘴卻滿臉笑，主動掀起裙擺，神情諂媚。
【洪明洞五星會所，歡迎光臨！】
【陪酒女的女兒能是什么好貨色？】
加粗的字體下，一張清晰放大的圖片。
地點在媽媽的臥室，地下室只有半扇窗戶，因此她們的內(nèi)衣、內(nèi)褲、所有粗劣潮濕的衣物都曬在那里，指望每天下午三點鐘才會降臨的一點兒陽光來曬干。
只能是昨晚拍下的照片。
長長的麻繩上，桃紅色、玫紅色、紫紅色……媽媽覺得紅色的東西喜慶，那些花哨的蕾絲款式能令她稍稍抓住青春和逝去風(fēng)情的殘影。
“我年輕時也是個美女呢�！�
“昨天晚上，會所有兩個客人為了媽媽大打出手，呵呵，要不是出身在那種家庭……”
那種隱秘的得意、遺憾、不甘，貫穿媽媽的一生。相比之下，崔真真的衣服僅有灰與黑色，代表麻木的顏色。
“喂，死胖豬，你胸罩穿什么型號啊？買得到嗎？”
“大發(fā)，比我想象得還要老土，確定能接得到客？”
“多少錢一次啊？”
“呀，會帶到家里做嗎？”
“母女齊上陣？”
“給我打折吧！崔真真！”
“所以在做援助嗎？好可憐�！�
哄笑聲淹沒天地，不亞于當(dāng)眾扒光衣服，被拋到聚光燈下。
崔真真撕下紙張，積成一摞，丟進(jìn)垃圾桶。
大約十米距離外，保安大叔鎮(zhèn)定地翹著二郎腿讀報紙，事不關(guān)己。
“……真沒勁�！闭l咕噥了一聲。
走進(jìn)教學(xué)樓的時刻，花盆猝然砸下。
仰頭的間隙，書包被搶走。
“還給我！”
裝模作樣喊著，追著，她來到廢棄樓背面空地上，猶如古羅馬斗獸場般的場所，俗稱審判地，用來進(jìn)行紅牌游戲的最后環(huán)節(jié)。
經(jīng)過漫長的折磨，受害者理應(yīng)下跪、磕頭，虔誠地面向n4以及全體加害者們深表懺悔，不惜一切乞求原諒。否則將給予最后一擊，被霸凌者們逼到不得不退學(xué)的地步，乃至住院休學(xué)。
戲臺已經(jīng)搭好了，宋遲然、南在宥、高鎮(zhèn)浩都在。
看客們擠滿看臺，裴野單腳踏在沙發(fā)上，滿不在乎地翻著書包。
從小學(xué)一直用到高中二年級的塑料筆盒、老舊的書皮、試卷夾、鉛筆，寫到不能再寫的草稿本、兩片塑料袋包裝的備用衛(wèi)生巾、公交卡、儲存柜鑰匙……
他一樣一樣扔出來，最后把書包倒過來抖了兩抖，掉出許多模糊的打印照片。
摔東西的照片、輸游戲的照片、打人的照片，全是裴野的照片，捕捉下他最殘暴兇戾的瞬間，紅筆寫著：記得打狂犬疫苗。
“喔！好可怕！”
南在宥撿起一張，頗為驚訝。
裴野大步向前，一把拽住她的衣領(lǐng)：“你找死？”
“學(xué)長好像搞錯了�！贝拚嬲娌粦址葱�，眉眼似月牙般盈盈彎起，語氣平淡中帶著嘲諷：“不是我找死，是很多人都想你去死啊。所以才把這些東西塞給我�！�
“出身再高貴、拳頭再硬又怎樣？難道真的不清楚嗎？有多少人看在fg的份上才容忍你，假裝順從你，其實巴不得你死�！�
“閉嘴！”
被推倒的瞬間，她抬起手臂，更多卡片紛紛揚揚如雪落下。
“哇……瘋女人，居然打印了這么多，一直藏在口袋里嗎？”
議論聲中，裴野的手沿著脖頸往下，扼住她的喉嚨。
身體撞上球網(wǎng)，背景是陰霾的天，視線聚焦于對方陰郁的眼神，如同一片烈日都照不進(jìn)的原始森林。
隔著口罩，崔真真笑得愈發(fā)明媚、挑釁，以只有兩個人能聽得清的音量道：“為什么這么激動？學(xué)長，是被我說中了嗎？連你自己都知道……根本沒有人喜歡你吧？”
爸爸也好，媽媽也好，不是都棄你而去了嗎？
傭人們背后指點，玩伴們低聲唾罵，除了那點權(quán)勢，你還剩什么呢？
可憐的家伙。
濃濃的憐憫從眼底傾斜而出，裴野收緊手指，喉管一點一點壓縮變細(xì)，能夠進(jìn)入身體的空氣越來越少。
雪白的皮肉陷入指縫間，極其恐怖的力道，鋪天蓋地濃烈涌來的窒息感。
怨恨，掙扎，記憶中閃回的冷漠臉龐。盡管是他要殺她，一時之間竟說不清誰更痛苦。
轟隆，天邊滾起悶雷，高鎮(zhèn)浩出聲阻止：“阿野！”
眾目睽睽下掐死人，裴野再沖動也不至于做出這種事。
“東西給我�！彼糁樥f，當(dāng)即有人遞上鋒利的剪刀。
聽說女生都在意頭發(fā)。崔真真大口大口呼吸，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只覺頭皮一痛，大片大片頭發(fā)連扯帶剪落下。
她抬起頭，再次對上那雙眼，很黑，很深，沒有絲毫溫度，仿佛生來便是荒蕪。
“不想剃光
頭就道歉�！彼f，瞳孔里棲息著一種至高無上的冷漠，一種就算被折斷脊骨也死不認(rèn)輸絕不低頭的傲氣，像兇狠的豹子，一旦咬住獵物就不松口。
人前野蠻狂暴，唯有到了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才會卷起尾巴，靜靜舔舐傷痕。
傳聞要馴服野獸必須緊盯著它的眼睛，真有趣，崔真真忽然有點喜歡上了。
想讓那里變得臣服，變得敏感，更脆弱，伸手一碰就掉下軟弱的眼淚。
一定很好玩吧？
她張了張嘴，被一道聲音搶先：“放開她！”
“我、我錄音了！還有視頻！你們所有人的臉都在里面，不想進(jìn)警察局就快放開真真，保證以后都不欺負(fù)她！”
李允熙突然登場，滿身泥濘，膝蓋青紫。似乎也經(jīng)受了一番磨難，雙手握著手機，一面打顫一面勇敢地喊話：“真真，快過來！”
“又來一個�！�
“誰啊，居然想報警？”
聽到動靜，裴野皺了皺眉，作勢要轉(zhuǎn)頭。
“太好了wuli允熙！”劇情系統(tǒng)激動大喊：“一切都要回到正道了�！�
糟了。不能讓裴野注意到李允熙，否則功虧一簣。
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崔真真立刻抓住他手：“她說謊，錄音和視頻都在我這�！�
本意是轉(zhuǎn)移注意，不料對方頓時甩手，像炸毛的貓：“你——”
你摸我干嘛？
這種話問出來未免丟人，裴野雙耳紅得滴血，惡聲惡氣道：“就你那破手機，還能拍視頻？”
“能拍�！�
“是我拍的，不要為難真真！”。
兩個女生各執(zhí)一詞，搞什么鬼？裴野嗤了一聲，冷不防瞥見淚眼。
“我買了新手機，能錄音也能拍視頻，所有證據(jù)保存在另一個朋友的郵箱里。如果今天她看不到我安全走出校門，就會發(fā)到網(wǎng)上�！�
短短兩句話驚翻眾人，不敢相信她居然做了這種小動作。
周遭嘈雜不休，爭論崔真真的話是否可信。她卻直勾勾看著他，只看著他。注視中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創(chuàng)造出獨立的空間，把外界一切都隔離了，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
……好怪。
裴野下意識挪開視線，又轉(zhuǎn)回來。
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一點，好擋住其他人探尋的目光，不讓他們也瞧見這雙霧蒙蒙的眼睛。
為什么呢？
“你沒錢�！睋渫�，撲通，心臟加速跳著。眾所周知，崔真真窮得連飯都吃不起。
他十分惡劣地揭穿謊言，說不清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下一刻，陣雨降臨。
崔真真握緊拳頭，身體好似控制不住地顫抖著，一個字一個字輕、又格外清晰地說：“我有錢�！�
“我做援助賺來的錢，行了嗎？”
畫面就此定格，尾音如同破碎的泡泡，驟然消失空氣中。
她的臉皮，她的自尊，她和媽媽，所有東西都因這一句話而撕裂，面色白得透明。
為什么要說這種話？不是很要強嗎？
裴野不解，他不適應(yīng)，蜷起尾指。
看客們激動大叫。
“呀，她承認(rèn)了，你們聽到了嗎？崔真真承認(rèn)自己做援助了！！”
“果然陪酒女的女兒也會做那種活！”
“完全不意外呢！”
轟隆，第二聲雷響，就在裴野的眼皮子底下，那雙狐貍般美艷又倔強的眼睛緩緩閉合，一顆蓄在睫尾的淚珠終是墜了下來。
啪嗒，相當(dāng)微妙的聲響。
剎那間，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
雨開始下。
暗涌
苦肉計很好用，崔真真憑本事躲過一劫。
拒絕李允熙的關(guān)懷，她多了一個外號，援助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