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25章
她明亮的笑容刺痛了夏以桐的眼睛,夏以桐舉著的手放了下來,輕輕地嘆了口氣,低落地垂下頭。陸飲冰用余光看著夏以桐,心里沒來由地浮上一絲內(nèi)疚。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場記拿著場記板過來對著攝影機(jī),小西快步出鏡。
“《破雪》第二場第二鏡第四次,a!”
這次大皇子眼睛稍微活了一點(diǎn)點(diǎn),但秦翰林還是喊了卡。其他人原地待命,大皇子單獨(dú)來了一條,勉強(qiáng)過了。陸飲冰垂手立在人群中,抬一下眼又垂下,繼續(xù)做她的閑散皇子。
楚王面帶薄怒:“偌大朝堂,竟無一人可與朕分憂?”
幾位皇子蠢蠢欲動。
大皇子搶上前去,伏地便拜,站出來朗聲道:“兒臣愿為父皇分憂,親自前往南方賑災(zāi),并查明賑災(zāi)銀去向。”
楚王神色稍霽,想了想道:“梧兒軍機(jī)在身,不便久離,心意父皇領(lǐng)了,合該再派遣個合適的人才是�!�
大皇子面露愁色,忽然眼睛一亮,道:“父皇,兒臣心中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既身份尊貴可以代表皇家威嚴(yán),又沒有要事在身�!�
“是何人?”
“兒臣的六弟、父皇的六子——阿秀!”大皇子落字鏗鏘。
滿朝嘩然,誰不知道六殿下身體羸弱,連上朝都要三不五時地請個假在府中休養(yǎng),更遑論長途跋涉了,那副身子骨顛簸兩天,怕不是要直接倒在路上。
陸飲冰抬起頭,如玉的小臉上一副如夢初醒的懵懂樣子:我是誰?我在哪兒?你們都在說什么?
劇組其他人都在竊笑,夏以桐沒笑,她捂著噗通直跳的心臟,心里尖叫:啊啊啊啊啊陸飲冰居然也會露出這種呆萌的表情,而且還演得一點(diǎn)都不讓人討厭。
楚王猶豫:“如此……”
大皇子步步緊逼道:“六弟貴為我楚國王室,雖則眼下身體欠佳,但到底是繼承了父王英勇的血脈。劍不用不強(qiáng),槍不磨不利,將來……”
陸飲冰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嘴唇動了一下,好像是嘟著嘴“喔”了一聲,又微微撇嘴,明白這是要坑她了。
“荊秀好可愛啊啊啊,”有女孩兒雙手握拳,抵在胸前,興奮地小聲叫道,“萌帥萌帥的,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殿下!”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
夏以桐心中怒吼:“哪里是可愛,簡直是可愛炸了啊啊啊�。 �
“卡,重來。”秦翰林轉(zhuǎn)過臉,良好的教養(yǎng)讓他對剛才議論的兩個女孩兒沒有當(dāng)面大發(fā)雷霆,但隱隱能看出來他眼里的憤怒,“有話可以出去說,不要打擾到拍戲�!�
那兩個女孩兒頓時露出懼怕的神情,噤若寒蟬。
秦翰林把陸飲冰叫過來,囑咐道:“你存在感太強(qiáng),收一下。”
陸飲冰點(diǎn)頭:“好�!本o接著看向站在秦翰林身邊的夏以桐,夏以桐立馬捧場地鼓起掌來,一臉誠懇道:“陸老師演得好棒�。 �
陸飲冰給她鼓掌鼓得有點(diǎn)蒙,一時也忘了自己到底想要說什么,也只是輕輕地一點(diǎn)頭,承情,走回到朝臣中間,嘴角來回抿了幾下,忍不住彎了起來。
場記敲板,第五次。
“a!”
“如此……”
大皇子再次上前:“六弟身為我楚國王室……將來若起戰(zhàn)事,遍地狼煙,六弟不能永遠(yuǎn)龜縮在宮墻之中,讓天下人笑話我大楚赫赫悍名居然有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皇子’,或文成、或武就,六弟總要會一樣,才不損我王室英名�!�
楚王:“眾位愛卿意下如何?”
一位頭發(fā)眉毛都白了的老臣一動身就咳嗽了兩聲,伴隨著他緩緩跪下的動作,咳嗽也跟了一連串,這是位老戲骨,雖然年逾七十,精神卻矍鑠,他抬起頭,目光依舊老辣:“陛下,臣以為不可�!�
“為何不可?”
老臣道:“六殿下年方十五,不及弱冠,又自幼體弱,經(jīng)不起長途奔波,若要文成,留在延京亦可,其他幾位殿下都有自己的職務(wù),為何不給六殿下一個機(jī)會�!�
陸飲冰朝老臣感激地拱了拱手,亦推拒道:“兒臣實(shí)在是病體不堪,不能遠(yuǎn)行�!�
大皇子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惡毒,一瞬即逝,道:“劉閣老此言差矣……”
老臣分毫不讓地回?fù)簟?br />
然后就是朝中中立派和大皇子派吵了起來,得勢的另外兩位皇子派系和大皇子派互相揭短,好好一個朝堂,吵嚷得活脫脫像個菜市口。
楚王大怒,最后還是決定派荊秀前去賑災(zāi)。
“卡,ng,重來�!逼渲凶匀恢嘏牧藷o數(shù)次,秦翰林喝掉了半瓶水,嘴里那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吐了出來。
此時陸飲冰等人已經(jīng)拍了兩個多小時,室外溫度接近四十度,室內(nèi)……只有大風(fēng)扇,還不能對著正在拍戲的演員吹。被長袖長褲的戲服捂著的演員們渾身濕黏黏跟泡在水里似的,汗水擦得不如流得快。
秦翰林換了條短褲,短袖花襯衫,扣子就剩了兩顆,一手瘋狂地?fù)u扇子:“先歇會兒,先歇會兒�!�
陸飲冰的助理C帶了冷氣扇,一聽到導(dǎo)演這話趕緊把陸飲冰帶了下來,對著她吹,陸飲冰把戲服領(lǐng)口解了,仰著頭,幾滴汗珠從修長白皙的脖頸一直淌進(jìn)衣服里,性感得無可救藥。
夏以桐咽了一下口水,別開視線,余光卻一直悄悄地注意著那邊。
秦翰林搖著大蒲扇走過去一個一個地又開始說戲,夏以桐跟屁蟲似的跟在他身后,美其名曰積累經(jīng)驗(yàn),等到陸飲冰時,秦翰林深吸了口氣,說:“啊,你沒什么好說的,還按之前那么演�!�
模樣特別嫌棄。
陸飲冰也和他玩笑道:“秦導(dǎo),你這表情什么意思?要特別嫌棄我我就不這么演了�!�
“難能啊,你演得特別好�!鼻睾擦置约翰弊由系暮梗谒磉呑�,沖助理C道,“小姑娘,你把那冷氣扇借我使使唄?”
夏以桐借機(jī)也尋了個位置坐下。
陸飲冰給秦翰林讓了位,自己用濕毛巾擦脖子,她抬指摸了摸自己的臉,擔(dān)心地自言自語道:“這天熱的,妝沒花吧?”
夏以桐目光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脫口道:“沒有,還是很好看�!�
陸飲冰靜靜地望著她,眼神意味不明。
夏以桐磕巴道:“我……我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夏以桐耳根微紅,聲音低不可聞,“就是覺得您好看�!�
“我好看還是你好看?”
“您好看�!�
“您啊您啊,整天您您的,我看你跟秦翰林都你你你的了,跟我一直您,我有秦翰林那么老嗎?”陸飲冰把濕毛巾纏在手上,不耐煩地皺眉。
躺槍的秦翰林扭過頭,不服氣:“我怎么了?男人四十一枝花,我這開得正艷呢,別以為說我壞話我不知道�!�
“吹你的冷氣扇去。”陸飲冰道,“以后再動不動您您您的,我就要欺負(fù)你了�!�
欺負(fù)你欺負(fù)你欺負(fù)你……
夏以桐腦中無限循環(huán)這幾個字,瞬間開過無數(shù)輛嗚嗚鳴笛的托馬斯小火車,她小心翼翼地吞了一下口水,有些心猿意馬,低聲問道:“您……”
陸飲冰瞪她。
夏以桐改口:“陸老師打算怎么欺負(fù)我?”
是打算這樣那樣欺負(fù),還是那樣這樣欺負(fù)?她都不會反抗的。夏以桐兩頰通紅,快被自己的腦補(bǔ)給燒熟了。
陸飲冰:“……”
讓你別您了就陸老師,行,那就永遠(yuǎn)陸老師下去吧。
含羞草終于又臉紅了,陸飲冰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激動和驚喜,意味深長說:“你想我怎么欺負(fù)你?”
陸飲冰目光緊緊地盯著她,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她,夏以桐生得白,白里透著紅潤的臉頰讓陸飲冰想起來五月份上市的鮮嫩可口的櫻桃,咬一口,汁水四溢。
顯然姓夏的櫻桃還沒有熟,陸飲冰惡趣味地想:怎么欺負(fù)才會讓她更臉紅一點(diǎn),這小孩兒好玩得緊。
夏以桐腦袋一陣陣發(fā)暈,一時間居然覺得呼吸困難起來,她剛才到底是聽見了些什么啊?腦子里一片混沌,陸飲冰又說了兩句話,她只看見對方嘴唇張張合合,耳朵卻沒有收到聲音。
陸飲冰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你發(fā)什么呆��?”
夏以桐說:“我……在想您、陸老師,你剛才不是問我想你怎么欺負(fù)我嗎?”
“怎么?”
“就是……”夏以桐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嘴唇開合幾次,“就是……”
“就是什么��?”陸飲冰催促道,“我最不喜歡拖泥帶水磨磨唧唧的了�!�
親我?摸我?上我?
夏以桐崩潰地心想:無論說哪個都會把她嚇?biāo)腊伞?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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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出處:龍鳳互聯(lián))
第26章
夏以桐毫不懷疑,這三個選項(xiàng)她要是說出任何一個,前途將一片黑暗。
最后,她靈機(jī)一動,隔著戲服抓起陸飲冰的手腕,作勢要抽自己的臉,欲哭無淚道:“陸老師,我下次再說錯話,你直接打我吧。”
陸飲冰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立刻把手抽了回來,目露慌張,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羞澀靦腆得讓人想揉進(jìn)懷里使勁疼愛。
夏以桐看呆了:“你……”
陸飲冰縮著手,緊張地往后撤,道:“你……意欲何為?”
夏以桐:“啊?”
這怎么還說上古代白話了呢。
陸飲冰:“我可是楚國的六殿下,是我父王的兒子。”
夏以桐:“……”
陸飲冰看著她,語氣恢復(fù)正常的波瀾不驚,帶了一點(diǎn)不悅:“你沒背臺詞?”
夏以桐:“……背了。”
“那你怎么不接我戲?”
“……一時沒想起來�!毕囊酝┍傅�,一滴汗從她脖子一直流進(jìn)了后背。
這猝不及防的對戲,差一點(diǎn),她就把手伸過去抱她了……好險。
“正好閑著沒事,我們再來對一段,這回別再忘了。”
夏以桐心中一緊,臉上卻是如常:“好啊�!�
多對對戲打個預(yù)防也好,萬一演的時候她本性敗露,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她自己丟臉不要緊,可萬一驚擾了陸飲冰被她發(fā)覺……
夏以桐深深地望她一眼,垂下眼簾。陸飲冰沒注意,接過助理C遞來的水喝了一口,說:“開始吧。”
“你……意欲何為?我可是楚國的六殿下,是我父王的兒子!”
“我自然知道你是六殿下了,”瞧著陸飲冰眼神躲閃、驚慌失措?yún)s不得不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樣子,夏以桐離她近了些,幾乎貼著她的唇,輕聲道,“……我的殿下�!�
陸飲冰退開距離,說:“不對�!�
夏以桐心臟狂跳,臉開始發(fā)燙,鎮(zhèn)定道:“臺詞是、是這樣的�!�
陸飲冰說:“神態(tài)、感情都不對,你太流氓了�!�
被定性為流氓的夏以桐:“……”
“算了,”陸飲冰道,“現(xiàn)在我是陳輕,你是荊秀,我給你演示一遍�!�
“好�!�
夏以桐念完荊秀的臺詞,陸飲冰開始了。
“我自然知道你是六殿下了。”她的聲音得天獨(dú)厚,平日說話慵慵懶懶總也像唱歌,演陳輕的時候卻開口清脆如玉珠落盤,好聽得緊,也不知是不是為了演各類角色特意訓(xùn)練過。陸飲冰慢慢靠近她,并沒有立刻開口,而是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眼睛,像是要一直看進(jìn)她的心里。
周圍的世界忽然就黯淡下來,只剩下她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里面盈盈的都是透亮的水。
夏以桐恍惚間覺得要陷進(jìn)她霧蒙蒙帶著濕氣的眼睛里不可自拔,正欲掙脫,陸飲冰在她耳邊柔聲細(xì)語了一句:“……我的殿下�!�
仿佛羽毛輕輕地刮擦而過,她的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一拍,緊接著耳根通紅,大驚失色。
她什么時候貼近她耳朵的?!
可以說是非常地本色出演了。
這就不流氓了嗎?她想了想,……果真沒她流氓。
一直旁觀的秦翰林撫掌大笑:“我看你們倆換一下角色也挺好的嘛,你看小夏臉紅得特別自然,看不出來啊,小夏演技這么好,我低估你了�!�
夏以桐尬笑兩聲。
陸飲冰是知道夏以桐不是演出來的,但是她看了夏以桐一眼,奇異地沒有戳穿她,而是轉(zhuǎn)頭盯著秦翰林:“老頭子你再說一遍試試?你對得起我掉的三十斤肌肉嗎?”
秦翰林感覺被“老頭子”三個字侮辱了,吱哇亂叫起來,挽胳膊,擼袖子……并沒有袖子,于是做了個亮家伙的手勢:“來戰(zhàn)吧�!�
陸飲冰穿著戲服,擼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兩條胳膊,一點(diǎn)瑕疵也沒有,道:“來戰(zhàn)!”
二人齊聲道:“五魁首啊六六六!”
秦翰林:“對二!”
陸飲冰:“王炸!我贏了哈哈哈!”
秦翰林:“你賴皮!”
陸飲冰:“我不管�!�
秦翰林:“對三!”
陸飲冰:“王炸!over!”
秦翰林先發(fā)制人:“王炸!”
陸飲冰后來居上:“王炸!”
秦翰林炸了:“艸,一副牌哪有兩個王炸?!”
陸飲冰比他還炸:“這把是兩副牌的!炸了炸了,你輸了!”
夏以桐全程懵逼,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了,這兩人在干什么,她似乎、好像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再看看旁邊的助理C一臉淡定,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了。好在周圍沒有別人,聽不到他們倆在說什么。
兩人特別無聊地玩了一會兒,眾人補(bǔ)妝、整理衣服,重新開拍。
“a!”場記打完板,快步出鏡。
“陛下駕到……”
文武百官皆俯首。
楚王說話,大皇子上前,鏡頭給陸飲冰,朝堂吵成一片,楚王震怒,派遣六殿下前往南方賑災(zāi),荊秀無奈應(yīng)下。整段戲一氣呵成,一鏡到底,秦翰林道:“卡,過了�!�
喜悅綻放在每個人的臉上,這種努力多次終于被認(rèn)可的感覺真是再好不過了。
夏以桐出了口氣,也高興,心說這段總算拍完了。
秦翰林:“好,記住剛才的感覺,我們再來一次�!�
夏以桐:“……”
秦翰林:“卡,這次比剛才更好,大家都很棒。燈光,A組撤掉,我們再試一次�!�
一場群戲來回拍了一個下午,最后一遍過完的時候大家累得都癱在地上不想動彈。晚飯時間,場務(wù)買了盒飯過來,陸飲冰把自己關(guān)在休息室里,夏以桐跟大家一起吃盒飯,她看見秦翰林站在攝影機(jī)前面,一邊扒飯一邊看,于是跟過去看。
秦翰林正在看回放,聽見響動沒回頭,招呼了一聲:“來了�!�
夏以桐:“嗯�!�
每一個鏡頭都起碼有十幾條,就算是陸飲冰這樣無可挑剔的,秦翰林也不會只讓她拍一條。秦翰林一條一條地重復(fù)看一個鏡頭,問夏以桐:“你看出什么區(qū)別沒有?”
夏以桐不好意思地?fù)u頭:“沒有,演得好一點(diǎn)了?”可陸飲冰每次都演得很好啊,發(fā)揮穩(wěn)定,還有那些老戲骨,不至于還要秦翰林教怎么演戲吧?
秦翰林哈哈大笑。
夏以桐給他笑得更不好意思。
秦翰林:“你要是能看出來我不是白混導(dǎo)演圈這么多年了?”
夏以桐止不住好奇,問道:“有什么區(qū)別?”
秦翰林挺起胸膛,道:“要是一遍過豈不是顯得我沒有水平?”
夏以桐:“……”
“你信不信我說的�!�
“不信�!�
“為什么?”
“您不是這樣的人�!�
秦翰林又笑了,他把攝影機(jī)前的位置騰給夏以桐,道:“再仔細(xì)看看?有什么區(qū)別?”
夏以桐認(rèn)真地看了看,說:“光……色調(diào)……聲音……嗯……”
“怎么樣?”
“不知道�!毕囊酝⿹u頭,果斷道。
秦翰林一臉怪叔叔的笑意,誘導(dǎo)道:“是不是更好看了?”
夏以桐一看,果真是,連忙點(diǎn)頭:“對!”
“對嘛!”秦翰林道,“我跟你說怎么把人拍得好看是需要技巧的……”說到最后,秦翰林說,“你有沒有興趣當(dāng)導(dǎo)演啊,我培養(yǎng)你,我很多干貨的�!�
他的表情認(rèn)真得就像是天橋底下貼膜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十元一次,只此一家。
夏以桐干笑:“……那什么,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拍戲,以后再考慮貼、不,改行當(dāng)導(dǎo)演。”
現(xiàn)在的明星但凡有改行當(dāng)導(dǎo)演的,改一個撲一個,出去人還一口一個X導(dǎo),也不嫌閃了舌頭,她才不趟這渾水讓人家當(dāng)笑話看,想想都尷尬。再說她演員都沒當(dāng)好,不能眼高手低,吃著碗里瞧著鍋里。聽說秦導(dǎo)的同性戀人是早年的戛納影帝,出柜后淡出娛樂圈做起了生意,賺來的錢一心支持秦翰林拍電影,秦翰林也有才華,兩人過得紅紅火火。陸飲冰在采訪中也說過她戲拍膩了就考慮轉(zhuǎn)行當(dāng)導(dǎo)演,如果要拍電影的話,她得趁著年輕多掙點(diǎn)錢,也都給她拍電影。
理想很豐滿,豐滿得有點(diǎn)異想天開。
夏以桐揉揉自己的臉,舒口氣,暗自嘲笑自己,好在秦翰林沒有注意到她異常的舉動,聚精會神地看回放,夏以桐看著他時而皺眉,時而托腮,連飯都顧不上吃,心生感慨:能把美追求到這樣一種境界的人,也算是人間奇葩了。
兩人許久都沒說話,場務(wù)來收走了涼掉的盒飯。
“今天你和陸飲冰對戲我看到了,你可以學(xué)她,但是別都學(xué)她�!鼻睾擦致唤�(jīng)心的聲音。
夏以桐正出神,冷不丁聽到句話,抬頭:“��?”
秦翰林一心二用,淡淡地說道:“一部電影最重要的不是演員,是導(dǎo)演。一個好的導(dǎo)演可以化腐朽為神奇,一個爛導(dǎo)演則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就算給他一個林青霞,他也只能拍出李蓮英,拍不出東方不敗�!�
夏以桐以為他要說些什么“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表演方法,一味地模仿容易畫虎不成反類犬”之類的,乍一聽到這比喻忍不住笑了出來。
秦翰林說:“攝像只是一個媒介,導(dǎo)演才是一部劇的靈魂,他有感情要傾訴,所以通過鏡頭里的人表現(xiàn)出來。所以你看一部戲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導(dǎo)演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喜歡柔和的致愛麗絲還是喜歡激烈的黃河大合唱,你都能體會得到。一個有感情有傾訴欲望的導(dǎo)演才是好導(dǎo)演,比如王家衛(wèi),他的電影幾乎全是愛情片,或者隱晦地在講述愛情,他把愛情故事講到了極致。比如我,所有看我電影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很膚淺,我喜歡美,喜歡表達(dá)美�!�
夏以桐看著他,又覺得,他反復(fù)拍那么多遍鏡頭,一遍一遍地雕琢,不僅僅是為了追求美,還有什么,她心中一股說不上來的陌生的感覺在涌動,洗滌著她的靈魂。
她誠懇道:“您不膚淺。”
秦翰林笑了下:“我讓你別都學(xué)陸飲冰,是因?yàn)樗皇俏医栌脕肀磉_(dá)感情的演員之一,你也是之一,你有你獨(dú)特的美麗,不要抹殺了它。”
夏以桐似懂非懂地點(diǎn)頭。
秦翰林轉(zhuǎn)過臉,正經(jīng)不過三秒,一臉期許地望著她:“怎么樣怎么樣?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這干貨干不干?”
正巧陸飲冰又成功渡劫,挺過了一頓晚飯,從休息室出來。她高挑修長,容貌妍麗,邊走路邊偏頭和助理交談,時而往四周瞧一眼,整個人如同清晨穿透樹林的第一縷陽光,那么熱烈地在夏以桐眼里燃燒起來,周圍世界的一切忽然就五彩繽紛起來。
夏以桐定定地望著,彎起嘴角道:“……干�!�
第27章
秦翰林:“那就來當(dāng)導(dǎo)演�。 �
夏以桐收回看向陸飲冰的視線,搖頭笑:“別,我可沒那個本事。陸老師不是想當(dāng)導(dǎo)演嗎?你怎么不教她去?”
秦翰林看她一眼,低頭嘟囔道:“該教的都教過了,沒什么好說的了。”
“哈?”
“哈什么哈,我和你沒話好說了�!鼻睾擦謿夂艉舻刈吡�,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樯倭艘粋入室弟子的原因,夏以桐望著他的背影啞然失笑了一會兒,莫名覺得他有點(diǎn)像下午和陸飲冰斗地主時候的樣子。
兩個大傲嬌,怪不得能玩到一起去。
不,她用力搖搖頭,驅(qū)逐了腦子里這個想法,陸飲冰那不是傲嬌,是可愛可愛可愛。
“可愛”的陸飲冰晚上有場夜戲,是她一個人在書房寫信以及心理活動,通常這種戲都是攝像機(jī)給一個亮著燭火的古色古香的宮殿遠(yuǎn)景,一個人影在里面,然后再切到劇組搭建的書房內(nèi)景,不需要和別人搭戲的陸飲冰在秦翰林那里過得特別快,一個小時拍了七八條,秦翰林反復(fù)看完,拍拍手,心情愉悅,說:“收工�!�
“啪——”夏以桐將一只蚊子一擊斃命,雪白的手臂上頓時開出一朵鮮紅的花。她是招蚊子體質(zhì),基本有她出現(xiàn)的地方蚊子都不咬其他人,非常讓人絕望。
因此她特意換了件長褲,但看完這場戲下來,腿上還是哪哪都癢,長褲防不住蚊子嘴。
陸飲冰仰頭喝了半瓶水,回休息室脫戲服卸妝,一出來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啪”,聽著就讓人肉疼。她聞聲看過去,夏以桐在休息室外小馬扎上坐著,她T恤長褲,明明是好看乖巧的一個人,為了躲蚊子,減少被攻擊的面積,卻整個人蜷縮成一團(tuán),像一團(tuán)不帶刺的柔軟的刺猬。
陸飲冰止不住彎了一下眉,上前問道:“你在這干什么?不是收工了嗎?”
夏以桐班主任點(diǎn)到似的,啪的站起來:“我我我……”
陸飲冰:“嗯?”
夏以桐道:“秦導(dǎo)說我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讓我等會兒你,你這兒人多�!�
“噢,是這樣。”只有助理隨行的陸飲冰似乎信了,問,“你助理呢?”
夏以桐面不改色道:“我晚上沒戲,讓她先回去睡覺了�!�
在擺弄機(jī)器的秦導(dǎo)和被特意提前支使走的方茴齊齊打了個噴嚏。
“好吧,”陸飲冰歇了三四個月,第一天拍戲,需要適應(yīng)一段時間,臉色看上去便有些冷,道,“那你和我一起走�!�
夏以桐心懷忐忑地跟上去。
忍不住忖度道:“我是哪句話說錯了嗎?她怎么看起來又不開心了?”
秦翰林要等收完機(jī)器,他自己對著片段琢磨,陸飲冰走過去給他招呼一聲:“秦導(dǎo),我先回去了�!�
秦翰林沉迷看回放不可自拔,頭也沒抬:“,明天見。”
他倏地抬頭看一眼跟在陸飲冰身邊的夏以桐,隨口道:“我說你怎么一直不走呢,原來在等飲冰�!�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fēng)。
“……”夏以桐捂著生疼的臉轉(zhuǎn)過頭。
陸飲冰先是微微睜大了眼睛,消化了一下秦翰林的這句話,然后眉尾輕輕地跳了一下,看一眼羞憤得要鉆到兔子洞里去的兔子:“放心吧,我會護(hù)送她回去的�!�
兩人從片場出來,不過晚上八九點(diǎn),有路燈,還有影視基地的工作人員在巡視,不存在走夜路怕鬼以及不安全的隱患。
安靜的街道上,只有陸飲冰、夏以桐和小西三個人,小西靈敏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一定是一個充滿著奸情、令人亢奮的夜晚。
“你在等我?”
夏以桐還是沒看她,臉偏向一邊,路燈在她臉上落下輪廓好看的剪影:“嗯�!�
“為什么?”
“秦導(dǎo)讓我多跟你學(xué)學(xué)演戲�!毕囊酝┑�,不得不說秦翰林真是一個好擋箭牌,反正他現(xiàn)在不在,不能再抽她臉。
陸飲冰并不打算放過她,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可秦翰林一般不讓人學(xué)我的,他信奉他自己那一套,要發(fā)掘每個演員自身的獨(dú)特的閃光點(diǎn)�!�
“是、是么?”
“是啊。”
“那、那那那……”
“嗯?”
“那和跟你學(xué)表演也不沖突啊,雖然說每個人是不同的,但演技是互通的吧,怎么更快地代入人物,入戲,”夏以桐一本正經(jīng)道,“怎么用眼神來表達(dá)情緒,怎么醞釀感情,都是要學(xué)的,對、對吧?”
陸飲冰點(diǎn)頭:“對�!�
夏以桐認(rèn)真地拍馬屁:“還有陸老師對于工作認(rèn)真負(fù)責(zé)的態(tài)度,都是我們后輩需要學(xué)習(xí)的�!�
兩人并肩走著,中間隔了有一米距離,陸飲冰看著那條“鴻溝”,一點(diǎn)沒有“學(xué)習(xí)距離”的樣子。忍俊不禁地心道:“這人果真瞎話張口就來,偏偏我還不怎么討厭,中了邪了。”
“你是不是采訪接多了?經(jīng)常說假大空的場面話。”陸飲冰問。
“什么?”
“沒什么�!标戯嫳鶕u頭,覺得這話有點(diǎn)逾矩了,她和夏以桐還沒熟悉到可以互相開容易引起誤會的玩笑的地步。
夏以桐一陣懊惱,她居然因?yàn)榫o張耳朵里嗡嗡響錯過了陸飲冰的一句話!那可是一句話��!從陸飲冰嘴里說出來的!
仿佛錯過了一個億。
“我方才沒聽見,您方便再說一遍嗎?”她終于轉(zhuǎn)過臉,露出緋紅的面頰,借著夜色的掩映,看不分明。
陸飲冰眼睛危險地瞇了瞇,一步跨過去,依仗身高優(yōu)勢屈指在夏以桐腦門上狠狠彈了一下,夏以桐“啊”地一聲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眼淚一瞬間飚了出來:“你干嗎?”
“你不是說如果再說您,就讓我打你嗎?本殿下不樂意聽這個字�!标戯嫳碇睔鈮选�
“對不起�!�
“也不樂意聽。”陸飲冰將頭轉(zhuǎn)向另一邊。
“我錯了�!�
“還是不樂意聽�!�
“陸老師……”哀求的,帶一點(diǎn)微顫的尾音,像貓咪柔軟地舔過手心。
“這還差不多,不許再犯,下回我要拿雞毛撣子了�!�
“不會再犯了�!�
小西在后面“chua
chua
chua”地編輯微博:
據(jù)內(nèi)部消息,近日陸影后和夏小花夜半無人私會,打情罵俏,渾然不將身后的狗放在眼里,對此,我們夏日冰只有一句話:干得漂亮!
編輯完畢,取消——保存草稿or不保存——保存草稿。
夏蟲不可語冰mua: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甜好甜好甜,要昏古七了。跟對了cp,天天都有糧吃,夏日冰賽高�。�!這對cp我能站一萬年!��!
身后的人狼血沸騰,身前兩人距離從一米變成了半米,從安全距離到了私人距離,而后,不動如山。
cp粉被喂了顆糖,直到糖咂摸沒味兒了,這兩人也沒再給她點(diǎn)甜頭吃。
賓館燈火通明,進(jìn)電梯,陸飲冰先走,夏以桐跟上,小西最后。進(jìn)去以后,誰也沒按電梯,電梯停在原地。
夏以桐看向陸飲冰,陸飲冰催她:“按啊�!�
按了,一個五樓一個六樓。
滴——
五樓到了,夏以桐先出來,身后傳來腳步聲,她驚訝地回過頭,發(fā)現(xiàn)陸飲冰居然跟上來了,陸飲冰單手插在褲兜里,聳一下肩:“送你回房間�!�
出于禮節(jié)。
酒店走廊燈光比外面亮多了,夏以桐低頭走在前面,后頸的皮膚一片緋意,有點(diǎn)像……陸飲冰舔舔干燥的上唇,想:……像那什么時候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拍戲涉及過,就算有裸替,也系統(tǒng)地做過那方面的功課。
她看著夏以桐火燒云的脖子,想起了什么,莞爾一笑。
唔……有點(diǎn)期待床戲了,看看其他地方是不是也這么紅。
陸飲冰表情玩味地打量著她的背影:個不高,比她矮半個頭,一六五左右,最多一六七,腿還挺長,嘖。屁股……牛仔褲緊身的,勾勒出來的臀形……
嗯哼……挺翹……
小西一臉驚悚地看著自家影后盯著人小花的屁股看。
她是不是失憶了,這劇本怎么忽然進(jìn)展得這么快呢?
到了房間門口,夏以桐掏出房卡嗶一聲,沒等她推門,她的助理方茴就從里面把門拉開了,人沒見到聲先出來:“夏老師您可算回來了,你不是讓我去便利店買完東西回來等你嗎這么久不回來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呢——啊啊啊啊!陸影后!”
方茴尖叫著跳了起來,瞬間閉嘴。
夏以桐:“……”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能了不要都上趕著招呼我的臉好嗎?
陸飲冰一副辛苦憋笑的表情:“好了,送到了,我回去了�!�
“陸老師�!毕囊酝╊櫜坏脤擂魏秃π吡耍澙返乜粗�。
“�!标戯嫳c(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
夏以桐:“您……”
陸飲冰沒走遠(yuǎn),聽見這話,皺著眉頭回身走過來,在她腦門上用力彈了一下,斥道:“不長記性�!�
夏以桐:“下次真的不會再犯了,�!�
這回陸飲冰沒接話,朝電梯口走去。
夏以桐拉著方茴趕緊進(jìn)門把門關(guān)上,背靠著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眉開眼笑地問方茴:“你看我額頭紅了沒有?”
“紅了。”白的皮膚,紅的痕跡,特別醒目。
“快快快,給我拍照,要近景特寫�!�
她要裱起來!�。�
第28章
“開工了,感覺怎么樣?”遠(yuǎn)隔萬里重洋的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禍?zhǔn)住眮碛昂蟠騺黼娫捳\摯慰問陸飲冰,兩人隔了十個小時的時差。
“你在外面浪得怎么樣?”陸飲冰勾唇,不答反問。
“哈哈哈哈浪奔浪流啊�!睂γ�?zhèn)鱽硪魂嚪潘恋娇鋸埖男β�,十分討打�?br />
“哈哈哈哈哈哈哈。”陸飲冰仰天長笑,來影踩著十五厘米的高跟,差點(diǎn)從坡上滾下去,身旁的男人千鈞一發(fā)之際撈住了她的腰,將她帶了回來。
來影咆哮:“哇,你神經(jīng)病啊,要嚇?biāo)赖鶈�!�?br />
陸飲冰不耐道:“早知道你他娘的在歐洲逛街,我就怕嚇不死你。”
來影:“……”
陸飲冰:“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你對我越來越殘暴了嚶嚶嚶,”來影攙著老公的手臂,道,“以前和人家看星星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陸飲冰不知說了句什么,來影立刻打斷了虛偽的哭唧唧,“其實(shí)我就是想問你對小朋友感覺怎么樣?”
“哪個小朋友?”陸飲冰明知故問。
“就是姓夏名以桐的小朋友。”
“還可以吧�!�
“她今天和你演對手戲了吧?演技是不是沒有你想的那么糟,我就說你以前對她有誤解,演戲就知道了,小孩兒可認(rèn)真了。”
“我還沒和她對戲�!�
“啊?那我聽你這語氣,怎么不太對頭?嘖,依稀聽到了一絲愉悅啊。這半個月一定發(fā)生了我不知道的事,難道她對你施展了美人計嗎?”
陸飲冰嗤笑:“我要是會中美人計每天對著鏡子就中計了八百遍,還輪得上她?”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你起碼得說‘我要中美人計也是中你的’,這樣我就會開心�!�
“你開心了我就不開心,我為什么要讓你開心�!�
“老陸!”來影氣急敗壞。
“老來!”陸飲冰深情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