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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魔主都能掏她這個正主,掏宣衡、戈左豈不是更易如反掌?哪怕她此次擊殺魔主分|身并吃掉,或許也讓魔主蒙受創(chuàng)傷,那她也要先把這些撒出去的種趕緊回收。

    現(xiàn)在最近水樓臺的,就是身邊的叔侄二人。

    但她變身金龍、招引天雷引來太多注意,她身上還有被魔主分|身刺穿的重傷,若不知道他們的深淺,還不好貿(mào)然下手……

    她思索著,卻因為傷勢帶來了困倦,不自主的陷入深眠。

    外頭晌午的陽光讓神廟的陰影如指針轉(zhuǎn)動,云朵在緩慢的飄遠(yuǎn)了,草甸被風(fēng)壓平了又立起來。

    她覺得身上硌得有些疼,不安的翻轉(zhuǎn)身子,卻聽到外頭的犬叫馬鳴。

    不對,有人來了。

    羨澤睜開眼來,修長的身影正跪在石臺前的地面上。

    他垂首任憑籠罩面容的松綠色面紗飄動,兩只手在面前合十,似靜靜祈禱,信仰著她這位睡得四仰八叉的龍身。

    只是他的左手是雕刻的黃銅色金屬手,指節(jié)精巧細(xì)致,手腕處還有一圈鑲嵌的細(xì)鐲,似乎是黑與金交替的圓珠構(gòu)成。

    他聽到羨澤醒來的聲音,立刻收回手去,金屬手藏在衣袖下,抬起頭來,聲音含笑:“尊上還記得這里啊�!�

    她吃痛的撐著身子坐起來,兩條腿垂下石臺。

    男人笑著抬起頭:“這還是你第一次臨幸我的地方。”

    羨澤:“……?!”

    啊?

    第68章

    這叔侄倆人,一個會擦,一個會夾。

    她表情呆滯。

    不會吧。不會她也干過那些壁畫上被西狄人喜聞樂見的事情吧!

    男人站起身來,

    他身材修長纖瘦,綢緞衣袍與華麗的裝飾在他身上晃動,光澤耀眼,

    他笑道:“看到我拿出針來便害怕了嗎?我只是為了給你縫合傷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走近一些,

    也坐在了石臺上,

    有些懷念撫摸著石頭的紋路。

    羨澤看著他,道:“你是戈左的叔父?”

    男人一愣,

    狹長雙目瞇起來,

    立刻道:“……你忘了我�!�

    羨澤大方承認(rèn):“你也知道的,

    我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

    他在面紗下嘴唇彎起,

    羨澤甚至察覺到他完好的那只手,

    似有些顫抖地?fù)徇^衣擺,但聲音卻聽起來游刃有余:“失憶了嗎?怪不得不來找我們,戈左說你像是一直在躲著他……真讓人傷心,

    連我們這樣最忠誠的仆從都忘記了�!�

    羨澤輕笑了一聲:“好啊,

    我的仆從,你叫什么名字?”

    他坐在石臺邊,伸出手指,

    指尖在自己覆蓋著綢緞的大腿上,輕輕壓下去,寫字道:“弓筵月。彎弓射月作筵席�!�

    羨澤看著這幾個字,

    她明白自己為什么見到他,

    卻沒能像宣衡和戈左那樣,喚醒記憶中他的名字。

    因為她沒看到臉。

    她記憶中,這個名字模模糊糊對應(yīng)著一張雌雄莫辯,

    宛若皎月的面容。

    眼前的男人卻用頭紗蓋住了。

    羨澤命令道:“你把頭紗掀開給我看看。”

    弓筵月垂眼,輕聲道:“尊上知道嗎?我在這里做了幾十年的圣女,

    不可以以面目示人,因此我常年佩戴面紗……”

    圣女?他不是男的嗎?

    男扮女裝嗎?

    羨澤皺起眉頭來:“別那么多廢話。剛剛不還說什么最忠誠的仆從嗎?仆從為什么連露臉都不愿意?”

    羨澤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她會本能地試探確認(rèn)自己的強勢地位。

    弓筵月目光閃動,繼續(xù)著自己的話語:“圣女是獻(xiàn)給真龍的私產(chǎn),如果是尊上開口的話……”

    他說著,微微掀開一半的面紗,與此同時也側(cè)過臉去。

    頭紗落下的濃綠色陰影中,如孔雀石般的藍(lán)綠色豎瞳的眼睛熠熠生輝,他眼尾狹長上挑,筆挺立窄的鼻梁與彎起的薄唇,加重了他的異域感。眼睛下有些細(xì)細(xì)的紋路,以及淡淡的疲倦的青灰色,顯示出他已經(jīng)不再年輕。

    能想象到最青春的時候,這張面容是如何驚心動魄。

    可不年輕卻讓這張臉更有種疲憊與熟透的感覺,他像是果肉軟膩,香味濃郁的杏果,手指在果皮上按下去便會汁水四溢,留下再也無法恢復(fù)的變形壓痕。

    弓筵月只給她驚鴻一瞥,他便放下面紗,輕笑道:“圣女向來要以色選人,如今我已不再年輕,恐怕不能讓尊上滿意了。”

    別裝了。你可自得了。

    不過羨澤也注意到,他說話時候,顏色淺淡的嘴唇張開的幅度非常小,幾乎看不到牙齒和舌頭。

    羨澤也笑了:“確實,美則美矣,可惜不再年輕。你若是跟戈左那般年紀(jì)就好了�!�

    弓筵月愣住了:“……”

    呵。順著你的話說,怎么還不滿意了?

    他半晌后才垂下頭去,抖動的睫毛蹭著面紗,道:“看在我們那么多年的情分上,尊上不會不讓我伺候了吧�!�

    嚯,真會伏低做小。

    戈左都一口一個叔父大人,這人似乎還是整個伽薩教的圣主,伽薩教如今如此強勢,侵入九洲十八川各個地界,他倒是滿嘴說著“伺候”“尊上”的。

    真不知道有幾分真假。

    弓筵月掏出針來了,那根細(xì)針上還有著繁復(fù)的紋路,道:“尊上如果不縫針,胸膛處的傷口是無法愈合的。放心,我知道你愛美,我會打個最漂亮的結(jié)。”

    羨澤表情警惕。

    弓筵月托住她的手,他手指微涼,掌心有薄薄的繭,也像是握過兵器的將領(lǐng)。他坐近了一些,輕笑:“尊上能把這只手變成龍爪嗎?”

    羨澤看了他一眼,她其實還不太熟,憋了半天,尾巴先砰地冒出來,她把尾巴往裙子底下藏了藏,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將左手變成了龍爪。

    弓筵月輕笑,他笑聲里有種讓羨澤心都有點毛絨絨的親昵。

    仿佛二人真的有過許多溫情時刻。

    她故作不在意,低頭看去,龍身的肌膚顏色淺淡,鱗片流光溢彩,爪子鋒利,一看便能將人撕碎。而她掌心有個曾經(jīng)被洞穿的疤痕,只是現(xiàn)在那疤痕上有花朵般的……縫線。

    縫線已經(jīng)被皮肉吸收,像是無色文身,如微微凸起的一朵芍藥綻放在她略顯粗糲狂野的龍爪掌心。

    弓筵月指尖撫過縫線,輕聲道:“當(dāng)年尊上滿身是傷,來到西狄,傷口一直難以愈合,是我親手縫合這處被洞穿的掌中傷。”

    羨澤看著這天衣無縫的縫線,撫過傷口道:“這是什么線,怎么能跟皮膚血肉融合的這么好?是羊腸?”

    弓筵月笑了一下:“那臟污之物怎么能沾染你的軀體。這線,是我的筋。”

    你的什么?

    幸好你們西狄人沒有兒化音啊。

    弓筵月:“是扒皮抽筋擰成的一股?*?

    線。”他從腰間掏出一把鑲嵌松綠石的匕首,遞到她手里:“你拿著這匕首,縫針若覺得痛楚,就捅我一刀�!�

    羨澤眨眨眼睛,用手指抹了抹光潔的刀面,而后匕首刀尖輕輕隔著面紗,壓在他喉結(jié)上。

    他喉嚨中輕笑一聲,故意吞咽,喉結(jié)滑動,而后揚起脖頸,輕聲道:“尊上覺得可以嗎?”

    羨澤反手握住匕首,笑道:“行吧。來,我自己有麻藥不怕疼。”

    羨澤扯開中衣衣襟,露出一片胸膛來。

    “縫針吧�!�

    弓筵月目光觸及她赤|裸的肌膚,垂下頭笑道:“尊上的人形總是完美的,哪里有傷疤�!�

    羨澤低下頭去,她對于丘壑之間倒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確實掰開了看,也是沒有傷疤,頂多是觸碰上去的時候有撕裂般的疼痛。

    她道:“那是我要化成龍形嗎?”

    羨澤抬頭說這話的時候,看到他非禮勿視似的偏過頭。她笑了:“你沒看過我?”

    他垂下的眸子眨了眨:“以前,那是尊上許我看,我才看的�!�

    羨澤毫不懷疑,他洗個澡能讓全西狄人喝上龍井。

    她化作龍身,盤踞在石臺上,龍身的大小全由她心意,此刻的身量還沒有石床長畢竟太大了,那弓筵月要用多少筋才能給她縫合。

    她化作龍身時,胸膛處的傷口果然顯現(xiàn),暴露在外。

    弓筵月完好的那只手,捏起金針,金屬手從腰間的囊袋中取了一根半透明的細(xì)線,他體內(nèi)流淌出的靈力纏繞著細(xì)線,細(xì)線散發(fā)出淡淡光芒來。

    但他的金屬手做不了精細(xì)的動作,有些難以將細(xì)線穿入針眼,他偏過身子去,微微掀起面紗,露出下巴,用唇抿了一下細(xì)線,以牙齒咬住幫忙穿線打結(jié)。

    他嘴唇顏色淡淡的,反倒因為這一抿而泛起血色。

    弓筵月說了一聲“失禮”,而后手撐在石臺邊緣,跪坐在了石臺上。羨澤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便傾身,直接坐在羨澤尾巴上。

    羨澤瞳孔縮起,尾巴用力拍打在石臺上,開口道:“你別坐我,從我身上起來!”

    弓筵月笑:“我又不沉�!�

    他拿起針來,羨澤忽然道:“等等!”

    她掙扎出一只爪子,遞到嘴邊,咬破指尖在舌頭上滴了幾點滿是慈悲的毒血,然后才朝兩邊攤開手:“你縫吧。”

    弓筵月點點頭,騎跨在她身上,他身量確實是太高,為她縫線的時候整個細(xì)瘦的脊背都弓起來,慈悲的藥效上來的時候,羨澤沒怎么感覺到疼痛。

    她腦子正在發(fā)散,胡思亂想著刀竹桃、胡止他們幾個,不知道現(xiàn)在在破破爛爛的明心宗過得如何……

    她卻忽然感覺到坐在她身上的男人,喘|息加重了些。

    不會吧?

    哪怕咱們以前在這石床上搞過神前茍合,你也不至于做個手術(shù)都能發(fā)|情嗎?

    她抬起腦袋來,看到弓筵月手臂發(fā)抖,身上似乎也冒出了很多汗,指尖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而剛剛只是透明的細(xì)線,此刻卻散發(fā)出灼眼金光,大量金核中的靈力涌入她傷口。

    這個人靈力的好吃程度,絲毫不亞于鐘以岫和宣衡。

    如果說鐘以岫是冰泉,宣衡是溫池,這個人的靈力便是釀造的美酒,其中還有異域的香料……

    用細(xì)密針腳縫合的地方,立刻像是從未破損一般合攏在一起,只有針腳本身微微凸起,幾不可見。

    為她治傷不是這么簡單的事,他是在用滿身靈力化入針線,像是凡人飛入云端為女神縫補裙擺的破損……

    他的面紗甚至都被汗水沾濕,但弓筵月仍然堅持到了最后,甚至如他所說,給她打了個極其漂亮的小小蝴蝶結(jié)。

    羨澤伸手抹了抹胸膛處的傷口,真是天衣無縫,只像是有一處透明的文身留在了這里。而且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現(xiàn)在可以通過縫線,穿過傷口,緩慢的為自己恢復(fù)傷勢了。

    她多年前來這里,就讓弓筵月縫合過傷口,還給他留下了金核。

    他說不定真有些其他人取代不了的本事。

    羨澤化作人形,這會兒是她兩條小腿連同尾巴壓在男人身下了。弓筵月坐在石臺上,這會兒膝蓋也有些撐不住了,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在了她龍尾上。

    他撒謊,這么高個子的男人,他還是挺沉的。

    弓筵月似乎消耗了太多靈力,往后仰著頭,有些吃力的喘|息著。

    羨澤正要關(guān)心幾句他是不是太累了,但她看著他鎖骨脖頸的線條,還有一部分面紗貼在面頰上,呼吸間被他抿在口中。她腦子頓了頓,才意識到:他在擦邊。

    絕對的。

    穿成這樣還非要坐在她尾巴上,握著她尾巴的手指還在輕輕抽動。

    她甚至能感覺龍尾被他夾在腿|間的微妙觸感。

    厲害了。這叔侄倆人,一個會擦,一個會夾。

    羨澤看著他,似笑非笑:“耗費了這么多靈力嗎?感覺你現(xiàn)在有些虛弱�!�

    弓筵月隔著面紗看著她,目光閃動,擦得坦坦蕩蕩,并不怕她看出他的真面目。

    不過她不太在乎,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心里想著不若趁他虛弱要他的命。

    她另一只手摸向自己脖頸上的小海螺項鏈。

    弓筵月目光深邃了一瞬,羨澤正要問他幾句,探聽他內(nèi)心的想法,就聽到他的心聲,如同在耳邊:

    “尊上該知道的吧。我見過這條項鏈,也知道它是怎么用的。放心,我是心口合一的人。”

    羨澤一愣。

    他笑瞇了眼睛。

    弓筵月弓起身子,手撐在石臺上,朝她面容的方向爬過來,他故意塌下腰,動作有幾分裊裊,面紗懸在她臉上方:“尊上如果現(xiàn)在就想挖了我的金核,那恐怕會后悔的。我可是很有用的。”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羨澤躺在石臺上,頭發(fā)鋪散開來,四周壁畫的真龍與人類糾纏的場景,仿佛映照著他們此時此刻。她笑著將匕首立在二人腰腹之間的空隙,刀尖對著他,道:“為什么不能。叔父,你很香啊,你該知道的,我很需要金核�!�

    弓筵月隔著面紗,彎起眼睛,他將腰壓的更低,毫不介意刀尖抵著他腹部。羨澤不知道是劃傷了他,還是抵在哪處舊傷附近,他蹙著眉頭似吃痛似曖|昧地呻|吟一聲。

    羨澤本以為他是裝的,可他腰有些顫抖,甚至將肚臍附近往刀尖上壓,那副吃痛、著迷與恐懼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老騷|貨。

    羨澤真的是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了。

    “說起來,還未恭喜尊上神功大成,作為世上唯一一條真龍,終于有能力掌管天雷�!�

    羨澤一愣。

    這意思仿佛是在說,她以前從未掌握天雷的力量。

    他就保持著這個姿勢,繼續(xù)道:“我知道修仙界有誰背叛了你。伽薩教進入九洲十八川腹地,只為了向當(dāng)年東海屠魔那些人復(fù)仇,并且讓尊上成為這修仙界唯一的上神�!�

    “今后,這神廟尖頂上的雕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每一個宗門的金頂上。包括明心宗、千鴻宮……”

    哦?他的意思是說,這伽薩教都是她的信徒,她的勢力?

    他要做她的打手,替她碾平,替她復(fù)仇。

    靠血緣的皇位都不能白給兒子,這統(tǒng)御九洲十八川的神位就能白送給她了?

    羨澤可不太信。

    第69章

    [系統(tǒng)]:請盡快!殺死江連星!!

    但這叔侄二人面上都是信奉真龍的,

    和其他宗門相比,他們短時間內(nèi)沒有利益沖突,羨澤完全可以通過他們了解過去的事,

    甚至讓他們幫忙找到其他有金核的人……

    她將刀收了收。

    弓筵月吐出一口氣,

    他坐直了身子道:“尊上是相信我了嗎?那太好了�;厝バ菹�,

    草原的夜里很涼,現(xiàn)在衣衫實在單薄了�!�

    外頭有許多教眾等待著。

    他們見到神廟上端羨澤與弓筵月的身影,

    立刻單膝跪地。但西狄人本性似乎還是膽大活潑,

    有幾位仰起頭來看她。

    只瞧見女人赤著雙腳,

    豐腴窄腰,

    血污中衣腰帶半緊,

    露出白的發(fā)光的脖頸鎖骨,纖長矯健的金色尾巴在她身后,如鳧水一般悠閑的輕輕擺動。

    亂發(fā)本被風(fēng)吹動亂貼在面頰上,

    隨著有鳥群飛過,

    她仰頭看過去,發(fā)絲朝后飛揚,露出那張生來四海平定般的面龐,

    流光溢彩的尾巴尖也跟著歡愉的翹起來。

    弓筵月像是指引神女落入人間的薩滿,在她耳邊輕語幾句。

    雙角與尾巴轉(zhuǎn)瞬就從女人身上消失,可這并不能削弱她與生俱來的氣度,

    她明明對伏身的眾人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但諸位教眾仍然不由自主的深深低下頭去:“恭迎尊上�!�

    弓筵月的坐騎并不是翼虎,而是一只銀色的角馬,周身披覆著細(xì)軟的銀白色鬃毛,

    如羊一般盤旋的羊角彎在兩側(cè),溫馴而強壯,

    他和羨澤共乘一騎,介紹著遠(yuǎn)處雪山的名字,近處湖泊的傳說。

    比如說好幾個湖,都傳聞是真龍在草原上撒野尿造就的,羨澤嘴角抽動了一下:“怎么不說是真龍的眼淚�!�

    弓筵月笑了:“龍還會流眼淚嗎?”

    她一愣,迎風(fēng)笑道:“說的也是�!�

    弓筵月:“尊上等再修養(yǎng)一番,就可以出來玩玩。戈左最近被我罰了,不會再讓他去出征,不如讓他陪你在周邊玩玩?”

    羨澤抬起眉毛:“他被罰了?因為陵城的事沒做好,沒殺夠嗎?說起來他為何管我叫媽媽?總不至于是我跟哪個西狄人生了這么大的兒子吧�!�

    弓筵月并沒有回答她的前幾個問題,只是彎唇道:“我在神廟熬了那么多年,都還沒資格和尊上生養(yǎng)呢,還有誰有這個資格?他為什么如此胡叫,尊上可以自己問他�!�

    弓筵月又轉(zhuǎn)了話頭:“不過他現(xiàn)在身上有了疤痕,不比當(dāng)年可愛了,或許會嚇到尊上?若是尊上不喜歡,伽薩教從來不缺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再換個漂亮的也好。”

    羨澤回過頭來看他,面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笑意。

    西狄人就是直接膽大,騷的坦坦蕩蕩,嫉妒心也毫不掩飾啊。

    就因為她說他如果有戈左的年輕就好了,他就先證明了戈左不過是他手底下的人,又說這樣年輕男人多得是,她想要多少他都能找來,且戈左已經(jīng)是瑕疵品,她看不上也無所謂。

    羨澤大笑起來:“不了,我就喜歡管我叫媽媽的男孩子。而且,他不容易死不是嗎?”

    弓筵月就好像全心全意為她考慮才說出這種話一般,微微頷首道:“尊上喜歡就好。”

    銀馬有些像他,跑起來四蹄如飛,鬃毛如紗,靈巧修長又飄逸。羨澤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她之前所在的西狄人的聚居地,炊煙正斜飛如藍(lán)灰色夜空,西側(cè)太陽還有一抹金粉色的余韻,但東側(cè)深藍(lán)中月亮已然升起。帳篷圍繞中,諸多石壘神廟上點燃橙紅的油燈,將金色的雕龍映照的熠熠生輝。

    弓筵月道:“這片聚居地叫烏葉卡,意思是彩繪小船。在草原的大海中,真的很像是有著美麗彩繪的小舟在揚帆,很美吧�!�

    她幾乎也要有種歲月靜好之感時,忽然聽到自己腦內(nèi)沉寂一段時間的系統(tǒng),似錯亂一般,迸發(fā)出好幾個無意義的字節(jié)。

    [系統(tǒng)]:“開局成為仙龍帝尊”主線開啟……滋滋滋加載中、軌跡改變……滋滋、危機提前……

    [系統(tǒng)]:滋滋滋……“主線節(jié)點任務(wù):你死我活”,任務(wù)內(nèi)容如下:

    [系統(tǒng)]:請盡快!殺死江連星!!

    羨澤一愣。

    什么?讓她殺了誰?

    腦內(nèi)聲音愈發(fā)尖利。

    [系統(tǒng)]:請盡快殺死江連星!滋滋滋……吃掉江連星!

    關(guān)于這種殺或不殺的指引,羨澤忽然想起來自己也聽過類似的。當(dāng)初遇到小變色龍,他便留下一句話:盡快殺了身邊有金核的人,但先不要殺江連星,

    當(dāng)時羨澤就心里第一想法就是:先不要殺……是說等以后養(yǎng)熟了再殺嗎?

    她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對許多系統(tǒng)任務(wù)存疑了,因為這個系統(tǒng)看似是保護江連星,但其實未必是為他好,甚至是告訴她如何將江連星引入最終的絕路。

    現(xiàn)在為什么主線任務(wù)又讓她殺江連星了?

    江連星是什么,在她身邊含辛茹苦養(yǎng)大了之后被人抓住要做狗肉煲的小土狗嗎?

    這要是不黑化就怪了��!

    [系統(tǒng)]:任務(wù)倒計時50日。如未能完成……此類…任務(wù),將失去先機,請盡快完成!

    50天?不到倆月之內(nèi)她就要宰掉江連星嗎?

    這個系統(tǒng)如果真的如她所想,是保護她個人命運的“提醒器”,那她的命運為什么會跟江連星這么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緊緊綁定在一起。

    她是如何認(rèn)識江連星的?他師父葛朔知道江連星的秘密嗎?

    羨澤跟著弓筵月回到新布置的華帳下,還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弓筵月只是瞧在眼里并不多問,給她拿來了新衣裳。

    他要給她換衣裳的時候,羨澤推開了他的手,自己坐在金蓮云母花片交織的床帳里換衣裙。衣衫撥弄本就半散的發(fā)髻,烏發(fā)徹底滑落傾瀉下來,那根翠鳥青羽的發(fā)簪也落在了床鋪上。

    弓筵月看她換好衣服趴在軟枕上發(fā)呆,便掀開帳簾給她喂了些馬奶茶湯,順手拿起了床鋪上的發(fā)簪。

    路上他就看到了,發(fā)簪是千鴻宮的款式。

    他跟羨澤雖有幾十年未見面,但對于她的許多行蹤,還是大抵知道的,比如說她是如何做了少宮主的妻子……

    弓筵月將簪子扔進了絨毯上的火盆中,正要找借口說什么手滑了。但羨澤根本沒注意簪子的事,緊蹙眉頭,摳著軟枕上的刺繡沉思著。

    他心道:她或許也沒那么在意千鴻宮吧。

    以羨澤的性格,當(dāng)年和他和戈左相識那么多年,她覺得他們沒用,說拋下就拋下了,更何況是跟她有仇的千鴻宮呢……

    弓筵月看著她鋪滿后背的烏發(fā),正要坐在她身邊,忽然聽到外頭的報聲,應(yīng)該是信使帶來了消息,他便合攏床帳朝外走去。

    羨澤腦子里還在消化系統(tǒng)的新任務(wù)。

    她一旦開始琢磨怎么進入魔域,怎么找到江連星的事最先出現(xiàn)的不是計劃,而是江連星又跪在地上抓著她衣裙在哭的樣子。

    之前入魔被發(fā)現(xiàn),以為她要趕他走,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這會子要是發(fā)現(xiàn),師母養(yǎng)他都是為了吃的,那真是要他不可置信,雙眼睜大,淚如雨下了。

    羨澤想到他掉眼淚就頭大,萬一他嘴里再蹦出幾句什么“師母要我的命就拿走吧”“反正我沒爹沒娘沒人疼愛”。

    ……啊啊啊啊啊!

    羨澤想了半天,先看看之前在昏睡中說的系統(tǒng)獎勵,說是直接有三次保底機會。

    她此刻看向自己的寶囊,果然上頭顯示著三次抽卡保底。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好罵抽卡系統(tǒng)了,因為她想起來了,這個寶囊……是她自己年少時,耗費大量靈力制作的法器,就為了滿足她時不時發(fā)作的收集癖。

    她當(dāng)初剛剛?cè)胧�,又貪又沒見識,看見什么筷子蘭花都會想著“哎嘿不錯我的了”,然后收羅各種垃圾或?qū)氊�,全都一股腦扔進去。只是她那時候靈力強大,手探入寶囊之中,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自然就更貪心的掃貨。

    這個寶囊就逐漸被她裝了幾千萬件東西……

    寶囊不堪重負(fù)的方式,不是塞滿了裝不進去,而是越來越卡頓了。

    羨澤依稀有點印象,自己經(jīng)常用靈力搜找半天,都找不到自己想用的東西,但是看到好玩意,又很難忍住不占為己有,就越卡越想往里塞,越往里塞越卡……

    后來好像這個寶囊都跟一坨代碼屎山一樣崩塌了。

    現(xiàn)在被改成抽卡模式了,倒是能運轉(zhuǎn)了,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無限往外拿了。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是不是寶囊里還有個死人呢?!

    鐘霄還在里面!

    啊啊啊啊她記得之前放進去的桂花糕還能吃呢,尸體不至于在里頭發(fā)爛發(fā)臭吧。她、她要是有機會,還是能抽卡抽出這個尸體,回頭還給明心宗的吧……

    等等,萬一鐘霄死了也是極品尸體,那豈不是直接被三次保底抽出來,橫在她床上,這……這就說不清楚了吧!

    太地獄了。

    可羨澤又不想放棄這么好的三次保底,她咬牙伸出手去。

    羨澤抽卡的手是顫抖的。

    第一次保底,她拿出的竟是一件折紙,如今在她掌中,不過兩寸多長,被疊成了小房子的形狀。

    [我是你疊][極品]

    [可將這張紙折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注入靈力后可化作實物工具,精細(xì)與還原程度,將根據(jù)靈力有所改變。]

    [當(dāng)前形狀:房屋]

    這倒是實用的好東西,而且又不占地,完全可以貼身收著,羨澤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不過這會兒如果變出來房屋,恐怕要把營帳給頂破了。

    只不過羨澤發(fā)現(xiàn)這疊紙本體,竟然不是一張白紙,上頭隱隱有些圖畫,她看折紙不復(fù)雜,便好奇的展開來看看。

    這一展開,她愣住了。

    其實這張紙并不算大,看起來像是從書冊或大張熟宣上撕下來的,上頭被人用潦草的墨跡畫著簡筆畫。

    是一條長了腳的蚯蚓和一只鳥。

    感覺那蚯蚓快被長喙的大鳥啄死了!

    下頭竟然有著狂草的落款:

    《吃龍圖》

    ……什么?這長了腳的蚯蚓是她嗎?!

    難不成畫圖的,是這畫面上的鳥?

    可羨澤對著那一坨墨跡,看了半天也沒能辨認(rèn)出什么鳥來

    羨澤撇了一下嘴角,打算將折紙再折回去,但是她手翻來覆去折了半天,竟然再也折不回去了。

    啊,她手有這么笨嗎?那小房子明明看起來很簡單啊。

    難道是說之前并不是她自己折出來的?

    是誰幫她折成了房子的形狀?

    羨澤有些較勁,別的復(fù)雜的不會,千紙鶴她應(yīng)該還是會……的吧……

    她廢了半天勁,好容易給折成了一個類似鳥的有兩邊翅膀的形狀。

    折紙上方顫顫巍巍的顯示:[當(dāng)前形狀:……走地雞?]

    好好好。她放棄了。

    羨澤又伸手拿了第二件保底。

    這次的東西是她熟悉的,還是一片金鱗。只是這枚金鱗上有著裂痕和焦黑,似乎當(dāng)時被什么法術(shù)武器擊中而脫落,她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靈力也遠(yuǎn)遜于之前見過的另外兩片金鱗。

    羨澤忽然想起來自己之前化成龍形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左手

    她這會兒也忍不住將自己左手化成龍爪。

    果然。

    她左爪,五趾缺二,似乎被人用刀砍斷了,失去的還有一部分指骨……

    羨澤情緒有些低落,這樣的爪子好丑,根本不像她應(yīng)該有的樣子,她龍爪抓握了一下,斷口處還有隱隱的疼痛。

    以龍的愛美自戀,她身上每一處殘缺都是對她的打擊,使用金鱗能不能讓她變回原裝?

    羨澤將金鱗攥在龍爪中,學(xué)著之前的樣子將靈力穿過金鱗,卻沒想到金鱗卻毫無反應(yīng)。

    ……并不能修復(fù)她自己的傷勢嗎?

    確實,食補確實也沒有自己補自己的。

    不過羨澤也意識到,她曾經(jīng)破破爛爛的靈海,幾乎恢復(fù)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幾個破損的小洞,能夠比較長久的盛滿透明的靈力。而懸浮在靈海中的內(nèi)丹,內(nèi)部流淌的靈力則是金色。

    她既是修仙者,又是真龍,有著分離并行的兩套體系。

    內(nèi)丹只有透明外殼,還未完全修復(fù),其中目前僅有五分之一的金色靈力,只會通過她吸其他人的金核來緩慢補充。當(dāng)她用龍身的化形與招式,便會消耗其中的金色靈力。

    而她的靈海則類似于凡人修仙者,容量不大,但是靈力誕生的速度非�?欤褪堑腿萘靠斐湓O(shè)備,平時使用劍術(shù)、法術(shù)或一些凡人法器,都會消耗靈海中的靈力。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應(yīng)該是因為在她內(nèi)丹破碎的那段時間內(nèi),自己無法輕易使用真龍的金色靈力,只能模仿凡人給自己搞了個靈海,用來暫時施法用術(shù)。

    不過隨著內(nèi)丹逐漸充盈,她的經(jīng)脈也恢復(fù)了極多,兩者也是相輔相成的。

    羨澤也決定,多用靈力,少用內(nèi)丹,畢竟內(nèi)丹現(xiàn)在才修復(fù)到24%。

    她將手伸進去,已經(jīng)到最后一件保底了,羨澤也有些松懈了神經(jīng),正要往外拿,忽然感覺寶囊中有什么活物,正在主動扒拉她的手指頭!

    啊啊��?!

    是什么活物嗎?是鐘霄詐尸了嗎?!

    還是她傷勢真的恢復(fù)活過來了?

    可是她現(xiàn)在也不能把明心宗宗主給抽出來扔床上啊,誰知道鐘霄還重傷著會不會跟伽薩教的人打起來!

    不對不對,這個順著她手指往上爬的觸感不對,不是活人啊!

    羨澤她在寶囊里瘋狂甩手,但她又太害怕自己就這么抽出手來,她的保底會被吞掉!

    什么還有比吞保底更可怕的事!羨澤真的是給自己憋出了下五洋捉鱉的勇氣,眼一閉,手一抓,不管不顧的隨便拿了個東西出來。

    她甚至不太敢睜眼看,確認(rèn)手中的確實是不會動的死物,她才小心翼翼睜開眼來。

    呼。

    是個窄鏡。

    [尋人定位刷論壇專用旗艦手鏡][上品]

    材質(zhì)有些類似于水晶,削成非常適手的薄片,跟她手掌的大小恰到好處,她將一點靈力灌入,里頭果然顯露出墨經(jīng)壇的文字來。

    她竟然還在明心宗分壇,羨澤看到文帖發(fā)布的日期,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jīng)昏睡十日了……

    明心宗分壇最新的消息全都是:

    《[緊急通知]請所有還能夠活動的弟子,到翩霜峰集|合!》

    《[統(tǒng)計中]失蹤人員名單統(tǒng)計中(目前已有十三人)》

    《【今日菜單】由于食堂被撞毀,今日仍然只能提供三菜一湯,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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