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不至于看不出今兒這是坐局,可是什么是假的?側(cè)妃上吊是真的,多少人看見了。王妃驚了胎是真的,人家肯定真的有了。至于是不是動了胎氣,難道他能比太醫(yī)清楚么?
太妃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難道慕容家還能不管不顧逼著人家?guī)讉女子么?
哎……
回了慕容家,大堂里燈火通明。
慕容相疲憊的進(jìn)去,就見慕容家主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谡虚g,幾個弟弟站著等他。
“怎么樣,什么事急吼吼的叫你去��?”慕容家主道。
“還不是你的好夫人!”慕容相一肚子的氣,見著老三,總算有個撒氣處!
“大哥……您這……不就是說訓(xùn)斥了幾句么?”下午慕容婉妙跑了,他們也問過了,張氏是不承認(rèn)打了的。
“訓(xùn)斥?輪到她訓(xùn)斥了么?人家如今是皇家的人,訓(xùn)斥也就罷了,她還能動手?臉都劃破了!那是罵幾句就能罵破了的?”慕容相緊走了幾步,幾乎要撞上老三的臉了:“再說了,如今都指著她,回來該供著就得供著!訓(xùn)斥什么啊?”
慕容老三沒話說了,大哥說的,那就是真的,那婆娘真是……
慕容家主喝道:“好啦!到底怎么了?就為這個叫你進(jìn)宮?”這多少有點(diǎn)奇怪了。
“妙兒上吊了!”慕容相沒好氣道。
“啊?人怎么樣?”慕容家主一著急,起身道。
“哎呀父親,您就別急了,沒事,沒死!”慕容相也顧不得這話不合規(guī)矩,忙不迭的將慕容家主按著坐好道。
慕容家主松口氣:“那還好,老三!你管管你那夫人!”
要是這會子妙兒死了,那可出大事了。
“是,兒子定好好訓(xùn)斥她�!蹦饺堇先枘璧牡馈�
“只怕……沒那么簡單,準(zhǔn)備休妻吧�!蹦饺菹嗟模似鸩柰牒攘艘豢凇�
“怎么還休妻?這……嫡母就算是打了也……也不必吧?”慕容老三驚訝道。
“還有什么事,一并說了吧!”慕容家主到底比老三要明事,這會子已經(jīng)覺察不對了。
慕容相又嘆了一聲,將宮里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要是不處置,慕容家……何以立足?”逼得宮里一個側(cè)妃上吊,一個王妃動了胎氣,這話傳出去,慕容家縱然家世再大,也是背著個惡名,這怎么能行?
“那也不用休妻吧……”老三還是有點(diǎn)不甘心。
“哎……失算了,這回真是失算了!”慕容家主嘆道,早知道,這時候萬不會叫她回來。這件事,要說是蘇氏的主意,不如說是慕容婉妙太過了解張氏。
只怕激怒張氏,為的就是這個。
畢竟當(dāng)時那丫頭的娘親……死的慘烈。
“好在,她爭對的是張氏,殺母之仇,她要報,就報吧……等著吧。蘇氏也是聰明人,太妃更是精明了一輩子,不會想要以此壓倒慕容家的!老三,不賢之妻,不必可惜!”
橫豎是休妻,又不是要老三的命。慕容家還怕找不到好的媳婦么?有的是人家愿意!
“是……父親……”老三縱然心里極其不愿意,可也只好認(rèn)了。慕容家一向如此,張氏肯定留不住了。
第468章
番外:虐殺
婉妙小時候,過的一直不好。庶出的女兒該有多不好她不知道,好像一直以來,她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子。要學(xué)的太多,琴棋書畫,吟詩作對。
甚至有青樓里的女子教導(dǎo)房中術(shù)。
那時候,她不過才七八歲罷了。
很小的時候,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娘親是誰。她們都叫一個女人母親,那就是張氏。
她最小的時候,天真的以為那就是她娘……
挨過幾次打之后,她慢慢的就明白了,那不是,她看過二姐姐的娘對她說話是如何,那才是娘呢。
七歲,她知道自己是庶出,也知道什么叫庶出。知道自己的娘親也剛好姓張,原先是張氏的貼身奴婢,因?yàn)橐藕蚋赣H,沒有姓氏,這才跟了原先的主子一般姓張。
她的娘親長得可真好看,后來她無數(shù)次的想,這樣的人做了奴婢,那就是一種災(zāi)難……
主子容不下,男人準(zhǔn)會動心的。
那時候起,張姨娘時不時的偷偷來看看她,給她帶好吃的。輕輕摸她的臉說著親昵的話。
她極喜歡那也的感覺。
等到她九歲,張姨娘再次有孕。她是父親最寵愛的一個姨娘了。因?yàn)槊烂�,性子柔和,又懂事,自然是有寵愛的�?br />
、肚子六七個月大的時候,診脈說是個兒子。
慕容老三很高興,畢竟那時候,他只有一個兒子。
張氏卻恨得眼中釘一般。
也是從那時候起吧,張姨娘在沒有時間來看婉妙了。
她挺著大肚子,每日早晚都要伺候張氏用膳,中午不許午睡,伺候張氏午睡,打扇子一打就是一中午。晚上伺候張氏洗腳,按摩。折騰到很晚才能睡覺。
次日天不亮就要起來伺候。
一個孕婦,本該好好吃好好睡的時候,每日不得休息。三伏天,本就虛,張姨娘每日里支撐著,也不過一個月,就病倒了。
懷著孩子,人又不能用藥,一日比一日的憔悴。
張氏卻不依不饒,動輒打罵。
慕容老三雖然寵愛張氏,可是自打她懷孕了,就不大去她那里了,指給賞賜,人去歇在別處時候多。
正妻打罵她也不管,只說不要傷了孩子就是。
一開始,張氏還算是顧及,后來越發(fā)沒了輕重。
有一回,婉妙偷偷去看張氏,見她肚子大著,人卻瘦的要命,躺在榻上露出的胳膊上全是青紫傷痕。
婉妙當(dāng)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上去就把她娘親的衣服脫了。
除了肚子,簡直沒有一處是好的……
“娘!”
“要叫姨娘,你想挨打么?”張姨娘慢慢的坐起來,衣服攏好,眼神呆滯道。
“娘!你懷著弟弟,怎么能被打?我去找父親!”婉妙道。
張姨娘拉著不肯,婉妙拗不過,終于還是沒去。
可是回去之后,左右想想還是不妥,終于還是去找了慕容老三。
慕容老三當(dāng)時雖然斥責(zé)了婉妙,過后到底還是和張氏說了一聲,大人也就罷了,孩子到底還是心疼的。
張氏嘴里應(yīng)和的好,轉(zhuǎn)頭越發(fā)生氣了。本來三房就這一個兒子是她生的,這可好,一旦張氏正下次子,就算是庶出的對她也不好,如今不打服帖了以后如何管教?
轉(zhuǎn)身便去了張姨娘那里。
張姨娘正在做針線,給自己沒出生的孩子做,也給婉妙做幾件。
張氏帶著人踹門進(jìn)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頓好打。
“賤人!賤皮子!還敢跟老爺告狀去?今兒打死你你也得受著!不是我,你能伺候老爺?生了孩子就不服管教了是吧?賤人!”張氏親自打。一邊打一邊罵,越罵越覺得生氣,不是她抬舉張姨娘伺候老爺,能有今日之事?
嬤嬤們看出不對,就要拉她,可惜她已經(jīng)失控了,連著在張姨娘大肚子上踹了兩腳。
“啊……太太!求您了,不要傷害他!”張姨娘剛才是不還手的,但是一旦觸及孩子,就著急了。
她一反抗,張氏越發(fā)氣氛,對著肚子狠狠又踹了好幾下。
被嬤嬤們拉開之后,張姨娘已經(jīng)抬不起頭了。
、“主子,不可如此啊……”一個嬤嬤道:“要是孩子沒了,您可不好交代啊�!�
婉妙此時剛好到了門口,她呆呆的從門縫兒里頭看,人已經(jīng)傻了。
屋里張氏見張姨娘的淺藍(lán)色襦裙下面已經(jīng)見了紅,孩子顯然也已經(jīng)留不住了,既然她小產(chǎn)了,還管那么多干嘛啊?
索性今日就將她身子搞垮,以后都不用再懷孕,一個不會懷孕的女人,還能得寵?就算能,也不足為懼了。
婉妙見她娘已經(jīng)這樣了,張氏還叫人打,心里著急,忙跑去了慕容老三那里。
可惜卻不在,百般無奈,只好去正堂求祖父。
可惜她一個庶女,是不被允許進(jìn)去的,連個稟報的人都沒有,硬是被趕走了。
她頂著中午的太陽在府里轉(zhuǎn)了一圈,卻沒有一個人肯幫她。
她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二姐姐帶著奴婢在花園里坐著,卻被人攔住不許過去,說不能打攪小姐看花。
她也是小姐啊……
等她淚痕滿面的再去張姨娘那里,已經(jīng)見圍著很多人了。
她身板小,擠不開人群,只聽見說張姨娘沒了,血崩,一會功夫就沒了。
婉妙不懂什么叫血崩,也不懂什么叫沒了。
可是心里清楚,娘親叫那個女人打死了。她死了,帶著沒出生的弟弟。
張姨娘死的很慘……
她的孩子,是活活被打下來的。出血的時候,其實(shí)是可以救回來的�?墒歉緵]有人要救她。
甚至繼續(xù)打,張氏見她出血之后,只對著她的肚子踢打,一心要把孩子踢出來。
果然孩子出來了,她自己,也血崩了。
婉妙沒有見到這樣殘忍的場面,可是張姨娘被抬出來的時候,白布都蓋不住的血跡……
渾身都是血……
她致死都沒有被抬上塌,就在地上,血里滾著,躺著……
婉妙沒敢近前看,她已經(jīng)傻了。
她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回神的,反正回神的時候,張姨娘已經(jīng)被埋了。一副薄棺,一床破被子,就是她做了一回妾的下場。
第469章
休妻
慕容婉妙擦了眼角的淚水,這樣的回憶,常常都有。
因?yàn)橛袀死的悲慘的娘,所以她從那以后就變了性子。表面上對誰都帶著笑,實(shí)際上,她恨透了慕容家。
事后,沒有一個人斥責(zé)一下張氏,只說可惜了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罷了。
她這個沒了親娘的孩子,都沒有機(jī)會給她娘戴孝,原因是張姨娘草草下葬,根本沒人想起,她還有個女兒呢。
既然慕容家沒有公道,這些年來她的委曲求全她的謹(jǐn)小慎微都是有用的,至少今日,她能逼迫張氏。
有過那樣一個癡情的娘,她也明白,女人有時候,不是真的非要靠男人的。
次日一早,用過了早膳,蘇棉就煞有介事的叫御醫(yī)們來了七八個,給她診脈。
還有什么比攝政王的子嗣要緊的?
診脈的結(jié)果是昨日卻是驚著胎了,要好生休養(yǎng),且不能生氣云云。
蘇棉不知道昨日那御醫(yī)回去是如何說的,但是大抵也不會直說攝政王妃是有孕了,但是沒動胎氣啊,你們看著辦。
他定是委婉的說了幾句,御醫(yī)們是沒有什么實(shí)權(quán)的,但是他們屬于皇宮,他們要服務(wù)的,是以后的皇帝皇子皇后皇妃。
所以,蘇棉以后為后還是妃都不要緊,至少她的孩子,皇子公主那是御醫(yī)們必須服務(wù)的人。
所以如今,不管御醫(yī)說什么,必須偏心蘇棉這一邊了。
這便是用人的技巧。我不必告訴你該怎么辦,你們自己卻要明白怎么辦。
御醫(yī)退下之后,蘇棉便出了個攝政王妃的責(zé)令。
這也是大胤立朝以來第一次,不是皇后,但是用的是皇后的東西。
類似于信件的東西,寫的是蘇棉要說的話。
大意就是:慕容老三的嫡妻張氏不敬皇家,冒犯皇家之類的話。
慕容家不可縱容,責(zé)令慕容老三休妻。
蓋上了鳳印,便送出宮去了。
昨夜里的事,不必刻意宣傳,也早就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且不說各方勢力都盯著皇宮,再加上蘇棉有意要傳出去,自然是像一股風(fēng)一般,吹得燕京城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百姓之間,都沸沸揚(yáng)揚(yáng)。
多是說慕容家如何勢大,逼迫攝政王妻妾云云。
畢竟側(cè)妃上吊差點(diǎn)死了,王妃也被氣的動了胎氣啊……
具體的如何不知道,但是這是事實(shí)吧?還不是慕容家欺人太甚?人家好歹進(jìn)了皇家,眼瞅著攝政王在南邊打仗呢,還保住了泉州。
眼瞅著就是要做皇帝的人了,家里妻妾還被這么欺負(fù),這叫什么?
這叫藐視皇家,欺凌宗室�。∫院蟮哪锬飩兌疾豢丛谘劾锪�,你慕容家還有王法?
一時間,政敵們也猛烈打擊慕容家。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到了燕子歸跟前。當(dāng)然這是后話,且不說。
這一日,蘇棉的算是‘懿旨’吧,實(shí)則不是,她畢竟還不是皇后。
到了慕容家之后,慕容家主就很不滿:“休妻也就罷了,何以蘇氏命令,今日應(yīng)了豈不是認(rèn)了她正式身份?”
、“那就先拖著唄……總有人再說這事,太妃也就罷了,以后等攝政王登基,怎么也是太后了�!币膊凰銇G人,不然他們慕容家一直想要捧著自家閨女上位,這會子卻按照蘇氏的意思休了張氏……這算什么事?
“哼!也是你那不賢之妻!”慕容家主也算是默認(rèn)了,但是仍舊氣呼呼的道。
慕容老三回了自己的院子,也不去見哭哭啼啼的張氏,只在書房悶坐著,這叫什么事!自己要休妻也就罷了,被逼著休妻,真是丟人啊。
雖然男子休妻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被逼著就丟人的厲害。何況還被一個女人逼著。呸!
張氏做夢也沒想到,這一輩子還有這一劫。
休妻!她出閣那一日是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被休妻的。
被休了的女人是什么日子,她沒見過,可也聽過,那是人過的日子么?
就因?yàn)閺堃棠锬莻賤種?當(dāng)初就該跟她娘一起掐死了了事!省的今日來算計(jì)她。
“賤人!賤人!如今身份不得了是吧?忘記自己的出身了?賤貨!一輩子都是出不得頭,上不得臺面的賤皮子!”張氏披頭散發(fā)的怒罵,橫豎也管不了規(guī)矩了。
“太太,您……您別鬧了,還是想想這事怎么辦,老爺是答應(yīng)了的呀!”嬤嬤們急切道。
張氏一味撒潑,還能怎么辦?張家就沒個能說話的,一切不都得靠著慕容家?她自己的兒子成日里游手好閑,在禮部打雜,連個官職都沒有……
“我還能怎么辦?嫁進(jìn)來二十年了,今日說休妻就要休妻!他慕容老三好無情!”說罷,也嚶嚶的哭泣起來。
“您去找找老爺啊,這會子沒動靜,未必就一定是要休妻,只要不休妻,您做什么不好?哪怕去廟里清修幾年呢?總能回來,您可是有哥兒的人!”嬤嬤道。
張氏擦了淚,也慢慢緩過來了,這么一味的鬧確實(shí)不行,于是換了一身衣裳,去了書房。
她本就哭的雙目紅腫,雖然三十七八歲了,但是到底還算是有幾分樣貌。進(jìn)了書房里,就跪在了慕容老三的腳下。
“進(jìn)府二十年了,老爺說休妻就休妻,縱然是妾身的不是,您也看在兒子的份上,饒恕妾身啊……娘家只有兩個弟弟了,我回去,可怎么辦?”
慕容老三看著發(fā)妻,倒也不是全無恩情,到底自己的嫡子還是她生的、
無奈道:“這事……”
“老爺只管和公公說,難不成公公就喜歡看見慕容家休妻?這事是妾身的錯,妾身進(jìn)宮磕頭都好,哪怕打一頓都使得�!睆埵媳揪图t腫的眼睛,又落淚了。
慕容老三本就不是個有主意的人,這會子更是沒法子了。張氏這時候也聰明了一把,自己哭也就罷了,叫兒子跪在外頭也哭。
兒子再是不著調(diào),也知道親娘被休了對他影響很大,這會子更是不遺余力的勸著,哭著,好不凄慘。
妻子兒子哭的這么慘,慕容老三想想也覺得如今日子就不錯,休妻了之后,家宅都不寧了,怎么能應(yīng)?
第470章
一箭中的第三雕
“這就去找父親!”他起身,忙不迭的去了,橫豎父親也不滿意蘇氏下令,正是機(jī)會呢。
慕容老三再到了正堂,也學(xué)著張氏,撲通一聲就跪在那里了。也不說話,只可憐巴巴的看著慕容家主。
慕容家主其實(shí)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兒子了,最小,打小身子還不好。
其實(shí)縱然是世家,出來個百官之首的丞相之后,也不可能個個都高官,所以慕容家老二老三都不算什么高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慕容家主嘆道:“你跪著做什么?又叫你那不賢惠的媳婦哄著了?”
知子莫若父,慕容家主自然知道老三想什么。
“兒子的嫡子是她生的,縱然有錯,也不好休妻,叫您的孫子如何立足?再說了……橫豎父親也不滿蘇氏……此時如何應(yīng)了?不如拖著,或是打,或是罰,或是送出去住一段,沒有不能的,如何就要一味休妻呢?”老三委屈道。
慕容家主待要罵,到底還是嘆口氣:“行了,你回去吧。橫豎暫時也只能拖著,再看吧,實(shí)在不行,該休了就休了!還愁以后沒有嫡子?”
他年輕著呢。
老三還想說什么,就被慕容家主趕出去了。
宮里,直至夜里也不見慕容家的消息,青黛幾個都開始嘀咕:“這是怎么回事,到底也該有句話啊!”
蘇棉正在消食,慢悠悠的扶著合歡的手走著,聽了她們的嘀咕,只當(dāng)聽不到。
另一處,方嬤嬤和凌風(fēng)見面了。
“主子說,叫大人給造勢�!狈綃邒咝Φ馈�
“那是自然,昨兒就想到了,等著吧,不出三日,就該他們著急了。嬤嬤好生照顧著王妃的胎是要緊�!绷栾L(fēng)笑道。
“是,奴婢也就管這些,外面兒的事兒,還得是大人您�!狈綃邒咝χ馈�
兩人說笑了幾句,便各自散了。
凌風(fēng)穿戴好就要出宮,打下午起,就飄散起零星雪花兒,這會子真冷呢。
他上馬,也不管下雪了,只將斗篷裹好,就不緊不慢的走著。
邊走邊琢磨,王妃真是高招啊。
對于側(cè)妃來說,張氏如何至關(guān)要緊。可是這卻是王妃甚至是王爺?shù)臋C(jī)會。
王妃實(shí)在是個玲瓏心肝的人,這事情,她只是那么一個盤算,就已經(jīng)知道要怎么做,要什么結(jié)果了。
她與張氏,無冤無仇。她要的,從來就不是張氏如何。
甚至今日用鳳印說話,也不指望著慕容氏就馬上答應(yīng)了。甚至她希望他們不答應(yīng)。
都說萬丈高樓平地起,慕容家有今日顯赫,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的。
雖然有句話叫做‘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可是那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挖出個蟻穴的。什么的都要時間,都要理由。
今日,王妃所做作為,一則為了側(cè)妃,二則為了后位,三則……為了毀慕容家族名聲。
如今的等待,正是那一箭三雕的第三雕啊!
這位王妃啊,真是又聰明又厲害!她要她要的,也知道夫君要的。后位她勢在必得,也知道夫君的雄才大略。這樣的女子,合該配得上王爺?shù)模?br />
慕容家……除了不能是皇后的娘家之外,慢慢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被架在火上烤了。
他們在朝中一日比一日如日中天,在百姓中卻一日比一日聲名狼藉。能夠仰仗的,只有圣恩,可惜,他們豈會滿足?
慢慢看吧,看王爺和王妃如何整治,如何對付吧。大胤的盛世不遠(yuǎn)了。
凌風(fēng)笑呵呵的回了自己的府邸,他多數(shù)都住在宮里,偶爾回來看看罷了。
這一日,就這么平安的度過了。慕容家甚至都一直等著宮里再來個消息。
就這樣偃旗息鼓,他們都知道事情沒完,可是人家就沒有第二步,換誰也著急、
這時候,慕容婉婷還在慕容家住著,忙亂起來,把她忘記了。
她蝸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出閣之后,這里倒是一直留著。好在曹氏寵愛她,也沒人敢動了這里。
她花錢買通了正堂那邊的一個奴婢,早就打聽清楚這幾日的事情如何了。
蘇氏有孕?她又有了?
所有的事情都不如這一句震撼!蘇氏居然又有了?
她終于忍不住去找曹氏。
“娘,你幫我�!惫蛟谀抢铮鄾龅�。
曹氏能不心疼?這是她一輩子唯一一個孩子!其余所謂嫡子,那都是妾生的,不過是過繼了她罷了。
她扶起慕容婉婷道:“你有事,娘都幫你,你別這樣了�!�
自打燕子歸去了西北之后,她們母女就不如以前了。慕容婉婷怪她母親留下了她,甚至可說是恨,極少見她。
曹氏也委屈,甚至心涼,她是為了保住女兒的命��!
“蘇氏又有了,娘,我要她死!”對自己的母親,縱然關(guān)系再是不好,也知道她不會出賣自己,所以慕容婉婷說的很直接。
她帶著一種暢快一般的恨意道:“我就要她死!娘,我要她死!”
曹氏看著瘋瘋癲癲的女兒,淚如雨下!當(dāng)初就算是她也可以顯出比蘇氏高一等的樣子來。
何況身為蘇氏主母的慕容婉婷?今時今日,難怪女兒會這樣,換了誰也受不了啊。
“娘知道了,娘幫你,你看看大夫吧!娘求你�。 迸畠合萆n白,帶著病態(tài)的紅暈,怎么看都是病入膏肓的樣子了。
慕容婉婷一改往常的樣子,配合道:“好,娘親給我請大夫吧,我就在家里看看�!�
曹氏大喜,忙不迭吩咐人去了,又叫人好生做了一桌好菜,親自給慕容婉婷夾菜。
慕容婉婷一直很配合,只要娘肯,就可以啊。她那么厲害是不是?
吃完了飯,曹氏拉著她說話:“你不要急,女人生孩子,哪有順利的?娘可以……”
“不!我不想等了,就現(xiàn)在,就現(xiàn)在!”慕容婉婷緊緊拉著曹氏的手道。
曹氏愣了一下才道:“好,就現(xiàn)在,那也不是今日就能好�。磕銊e急,娘想想!”
“娘,你知道么?我什么都不求了,我只要她死�!蹦饺萃矜煤鋈幌袷敲摿σ粯涌吭诓苁仙砩希骸熬瓦@么一點(diǎn)心思,娘您要滿足我。”
第471章
輿論是會死人的
第二日,雪比昨日還要大,天氣卻不太冷,所以一邊下雪一邊化雪,倒是地上泥濘了不少。
燕京城的酒樓飯館,茶樓小攤卻絲毫不受天氣影響,幾乎可說是熱烈的討論一個話題。
“聽說側(cè)妃回娘家,是跪著進(jìn)門兒的呢。慕容家根本就不把攝政王看在眼里,說是進(jìn)門就挨了打呢。這才氣的晚上要上吊!咱們蘇王妃娘娘嚇著了,差點(diǎn)把孩子掉了!”一個裹著褐色萬字紋棉襖的老頭子興致勃勃道。
“聽說蘇王妃下令叫那慕容家休了張氏,可是慕容家根本不理會��!嘖嘖……”另一個也是穿著褐色棉衣的老頭應(yīng)道。
“何止啊,不僅不理會,慕容家今兒還有人去買首飾呢!可有人看見了��!那排場!嘖嘖!”店小二來收拾桌子,也湊了一句道。
“你們不知道吧?我堂哥那不是在宗人府里打雜么,雖不算個什么人物,好歹聽的消息可是第一手的!聽說啊,蘇王妃用的可是鳳印下令的!那可是懿旨�。∧饺菁揖透也宦�!”一個穿著寶藍(lán)長袍子的男人小聲道,表情煞有介事。
“嘖嘖……慕容家是世家,這難不成以后都不聽攝政王的了?人家對他不錯�。吭仁莾蓚丞相,如今只有慕容相一個了,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是一等國公,那可是王爺以下最高的爵位了!”
“這可不好說,攝政王到底還沒登基呢�!币粋男的搖頭道。
“嘿,這話可不對啊,人家那是要先打燕王!人家前線打仗呢,九死一生的,后邊就這樣了?”最初說話的老頭道。
“聽說,慕容家是要叫原先那烈王妃做皇后的意思!說是拿著這個逼迫攝政王呢。”那堂哥在宗人府的又道。
“啊呸!不是老頭子我看不上她,什么東西?”那第二個說話的老頭是個直腸子:“當(dāng)年怎么不跟著去��?看著人家不行了,就一個個的都圖自己去!如今人家風(fēng)光了,就來找好處?什么東西!”
“你小聲點(diǎn)!”那藍(lán)袍年輕人拉他一把道:“說是這么時候,可那蘇王妃家里,確實(shí)不如慕容家顯赫!”
“顯赫有個屁用?咱們攝政王一路回來,可以不是靠著他慕容家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慕容家一定要個皇后,還不是圖自家風(fēng)光?”老頭聲音小了不少,猶自不服道。
從古至今,皇家之事,永遠(yuǎn)離百姓很遠(yuǎn),但是卻永遠(yuǎn)是百姓們津津樂道的事。
這年頭的人,每個娛樂,所以閑話就是一種娛樂。
不到一日,街頭巷尾就傳遍了。流言之所以是流言,也是因?yàn)樗俣瓤臁?br />
而越傳,越不是那么回事。漸漸的,就有了說慕容家想做皇帝的話。
有凌風(fēng)派人推波助瀾,清一色說的都是蘇棉的好話。形勢可謂一邊倒。
凌風(fēng)進(jìn)宮,就見蘇棉樂呵呵的和兩個孩子玩猜豆子的游戲。
就是將一個豆子放在手里,伸出兩只手,猜猜哪個手里有豆子。
錯了的,就罰唱歌兒什么的,圖個高興。
她伸出白嫩的手,挑眉看著兩個孩子:“在哪�。俊�
凌風(fēng)眼尖,早就看見她把豆子塞在了墊子下面。
兩個孩子還爭執(zhí)呢,一個說左一個非得說是右邊。蘇棉也不急,只那么等著,看他們最后怎么決定。
最后還是銘安壓倒銘壽,確定左邊。
蘇棉慢慢的伸手,雪白的手掌空空如也……
“哥哥笨!”銘壽氣呼呼的,明明就在那邊啊!怎么就不信!哼!
銘安自知理虧,低頭不語。
蘇棉道:“好啦,饒了你們吧,去自己玩兒�!�
兩個孩子互相瞪了一眼,下地去了。
凌風(fēng)笑道:“王妃怎的連小主子都哄�!�
“我還哄你們王爺呢!”蘇棉將那顆豆子撿起來放一邊笑道。
“那是王爺愿意�!绷栾L(fēng)道,不然你也不好哄啊。
“嗯,你們王爺哪都好!怎么樣了?”蘇棉不與他爭辯問道。
“估摸著明后天,他們就該進(jìn)宮來說這個事了,這幾日屬下都不見他�!绷栾L(fēng)這幾日,就沒見慕容家的人……
“好的很,你特地進(jìn)宮就說這個?今兒住宮里吧,等著她們來了,趕緊給你定下來,每個家眷回去也無聊的很�!碧K棉道。
凌風(fēng)有些尷尬道:“急什么呢?”
“你不急我急,回回都得給你們安排,我煩!”蘇棉揮手示意他不要說這個了。
凌風(fēng)心里是感激的,他到底是個男人,有的事,自己是操心不到的。
凌風(fēng)走后,青黛左右猶豫了一會,還是問道:“主子,就散播點(diǎn)流言?”這樣就管用了?慕容家可是一直沒動靜啊,這不是明顯的不把主子放眼里?
“小看流言?輿論是會殺人的�!碧K棉笑呵呵的,也不打算解釋。
青黛還是不懂,但是好在她信蘇棉的,只要是主子說了,那就一定能做到的。
遠(yuǎn)在江南的燕子歸,昨日就收到了京城來的一切消息。
當(dāng)然關(guān)于這件事,第一個收到的自然是蘇棉送的信了。
所以再看別的消息,心里就有數(shù)了,她和孩子都好好的就行。而且,這事全是她的手筆……小女人不嫌累,懷著孩子折騰什么?
慕容家是不服小女人,沒關(guān)系,今日不服,以后,他們總會服了的。
燕子歸拿著蘇棉的信件,反復(fù)看了最后幾句。
小女人帶著幾分幽怨,抱怨夜里涼。
不肯直說,不就是想他抱著睡覺么?也是到了冬日里,她手腳冰冷的很。
哎……
燕子歸此時,很想回去,想蘇棉,也想兩個孩子,還有她肚子里那個。
“怎么樣了?”收拾起心情,還是去了主帳。
“公孫肅的人已經(jīng)到了漓江邊上了,咱們這邊就等著入夜后猛攻,今日就可拿下西門!”只要拿下西門,安陽城就等于拿下來了!
“嗯,如今還早,都好好歇著�!毖嘧託w道。
“是!王爺也是好好歇著,眼瞅著就入冬了,等拿下了安陽城,至少王爺也可以回去看看了�!奔诧L(fēng)道。
第472章
戰(zhàn)略要地
“到時候再說吧,全力備戰(zhàn),安陽對于我們和對于燕王一樣,都是至關(guān)要緊的地方,咱們出兵這么久了,也該真的有戰(zhàn)功�!毖嘧託w道。
“形勢極好,定然會拿下安陽城,王爺莫要擔(dān)憂!”孫凌笑道。
“孫將軍有信心就好,拿下安陽,你依舊駐守。”燕子歸道。
“這……臣……”他對安陽有愧,到底當(dāng)初殺了那么多人。
“將軍做事分對錯,殺人也有對錯。對于穩(wěn)定軍心,有時候少不了殺人,不必想這么多,先拿下安陽是要緊�!毖嘧託w道。
對于孫凌的本事,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孫凌嘆道:“王爺如此信任,臣實(shí)在不該如此猶豫!定不會辜負(fù)王爺厚愛!”孫凌也不是個糾結(jié)的人,抱拳道。
入夜后,公孫肅準(zhǔn)時發(fā)了信號,綠色的煙火在漓江對岸炸開,雖然很遠(yuǎn),但是在漆黑的夜里,還是顯得異常明顯。
袁良早有準(zhǔn)備,可惜被燕子歸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打的很是慌亂。
前幾日,攝政王居然攻打?qū)幇渤�,�?dǎo)致安陽緊急支援,將士們疲于奔命不說了,袁良是萬不敢離開安陽西門的。
才休息幾日,就又卷土重來。這一夜,注定是惡戰(zhàn)。
安陽的重要性,不必復(fù)述,這里不管在誰手里,都是易守難攻的一處地方,一旦燕子歸奪下安陽,燕王就失去一道最好的屏障。
以后他只能據(jù)守,不好出擊了。
見了對岸煙火,燕子歸下令全力攻城!務(wù)必在黎明之前,拿下西門。
這一次,八成兵力都集中在西門,袁良上手就覺得艱難無比。
公孫肅帶著人,也從對岸開始渡江。
這時候,漓江這樣的江對于大胤,就好比是如今的大海了。
古人固然很多技巧,但是依舊無法在一條大江之上建橋,這樣的工程,他們做不到。
可是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敵的,不能建橋,是因?yàn)闆]有現(xiàn)代的鋼筋水泥,無法支撐,但是自有渡江的法子。
鑄鐵的技術(shù)既然盛行幾千年了,也可以造出人腿一般粗細(xì)的鐵鏈子,一截一截焊在一起,從漓江這頭到那頭,用巨大的鐵鉚釘固定在深坑中。
深坑極為深,上面直接被鐵汁澆灌,等于在地下埋了個巨大無比的大鐵墩子。一千人上了那鐵索,也不會導(dǎo)致兩邊的鐵鏈子從地底出來的。
兩條巨粗無比的鐵鏈子從漓江比較窄的流域通過,對面就是安陽西門偏一點(diǎn)的地方。
當(dāng)然不能這樣過去。
正經(jīng)備下的是船,這是燕子歸還沒有回京之前,就在燁州秘密造了五十條。
不過這時候的船,其實(shí)就是小舟,一葉舟也不過栽十來個人就算是極為大了。
還有水性好的將士們,直接就要游過去的。
他們將刀箭背在背上,紛紛跳進(jìn)了江中,也不顧天寒,奮力游過去。
鐵索之上,有稍微細(xì)一點(diǎn)的鏈子纏繞,像是一個搖晃的吊橋一般,只是沒有把手。
他們帶著木板,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的鋪著走,這一處河流不算湍急,只是比較深。好在小心翼翼的過去,倒是沒有人掉下去。
等到第一批公孫肅的人到了對岸,卻不攻擊,只是展開密集的弓箭射擊。
一時間,南胤將士們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