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皇兄……”燕子期尷尬極了，對著皇后也就罷了，左右是女人的事兒，可是對著陛下，他真是怪丟人的，后院都理不清楚。
屋里，秦氏聽見陛下來了，自然也就知道今日的事絕不是那么簡單，掙扎著要下地，被青墨攔住了：“陛下有話，叫您好好養(yǎng)著。”
外頭，蘇棉叫人將李氏的奴婢都帶來。
李氏心油煎似得，有陛下和娘娘在這里，她原本安排的計劃都亂了。奴婢們見了陛下，豈敢胡亂說話……她心亂如麻的思慮，如何逃脫呢？
李氏的奴婢都被帶來，一個個都看不出什么傷痕，可是臉色是難看之極的。
宮里用刑，不必叫你看出來，就已經(jīng)是動了大刑的。
“你們，肯不肯說實話？”蘇棉淡淡的問。
、別的奴婢也就罷了，她們本不知情。春花渾身抖，又是怕，又是疼。咬著嘴唇終于還是道：“都是楊夫人做的，奴婢看見她買藥了�！�
“冤枉啊，我……我何時得罪了你，你竟這么害我！”楊氏跪著，哭道。
“住嘴�！毖嘧悠谝膊恍攀菞钍�，不過這時候哭什么？
楊氏委屈不已的閉嘴，這要是坐實了，她活不了也就罷了，孩子也……
“是么，你看見她買藥？哪一日？買的什么？在哪買的？買了多少？”蘇棉淡淡的問。
春花本就是死咬著，她們的計劃是過幾日再查出是楊氏，也好藏好了藥。這會子哪里說得出楊氏何時買藥的？
“陛下，娘娘，王爺！這是胡說，楊氏這幾個月，從未出府，哪里就能去買藥？何況，就算是買藥，她親自去么？”趙氏壯著膽子道。
她是秦氏李氏不在家，就幫著打理家事的人，自然有權(quán)利說話。
“巧了，楊氏沒有出府，你是怎么看見的？”蘇棉笑道。
春花抖的更厲害了，她哪里知道，她就是編的啊。
“還不說！”燕子歸冷冷的道。
春花做夢也沒想到過，有一日陛下會審她……所有的偽裝一瞬間就崩塌了，身子一軟，就道：“陛下娘娘救救奴婢的家人，是李氏，她……她將奴婢一家都抓了，說奴婢要是不聽話就殺了奴婢一家……”
李氏到了現(xiàn)在，反倒是不想著逃脫了，逃不掉，還死得難看，何必呢？
“李氏！本王待你不薄！”燕子期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這不假了。
“呵呵，就因為你待他不薄�！碧K棉笑道：“養(yǎng)肥了膽子，養(yǎng)大了心�！�
“娘娘，您不也是從側(cè)妃上來的？哦……你是從庶妃上來的呢�！崩钍虾鋈恍Φ�。
第660章
你不配
“放肆！”燕子歸怒道：“賤婦，你陪與皇后相比？”
他最不喜，就是有人看不上蘇棉。這一點，燕子期也很清楚。
提腳就將李氏踹翻。
李氏慢慢爬起來道：“怎么，天家之人，只許做，說不得？”
“你！賤人，閉嘴！”燕子期怒道。
“呵呵�！碧K棉忽然笑道：“何必呢？她要說，就說吧。我是從庶妃上位，可是……我上位沒有踩著主母的血。我可不曾給主母下藥，想著害死了主母，我就可以做主母。倒是我上位，給你們這些不肯安分的開了個頭是么？”
“棉棉……”燕子歸叫了一聲，也不知想說什么，就是不喜她提起主母。慕容婉婷那種女人，曾經(jīng)凌駕與她之上，想想也是叫人不能忍耐的。
“怎么？要是慕容婉婷是個好的，陛下怎么會賜死她？臣妾再是得寵，也沒有謀害過主母。有什么說不得？臣妾做皇后，可不是殺了主母才做的呢。”蘇棉卻不在意這些，那些虛名，外頭人想怎么說都隨便好了。
“所以，李氏，你確實不配和我比。有能耐，你沖著你男人使勁兒啊，只要你能叫英親王喜歡，你要他翻了天，都是他頂著。你沒本事，算計主母算什么？你這樣陰險歹毒的人，和誰都不配比較。”蘇棉笑著看李氏。
這話說的，英親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像是他多么愛慕美色一般，實際上要是論起來，李氏還不日秦氏呢。
李氏原本以為，只要提起皇后的過去，總會換來她的怒氣，那樣一來，她可速死。
可惜她失算了。
“英親王，你說，這如何處置？李氏是你的寵妾，你要如何？”蘇棉笑問。
“皇嫂別笑話臣弟了，這般毒婦，還能如何。自然是要賜死的。”燕子期是寵愛過李氏，可是也沒到刻骨。知道她做了這樣的事，豈會有留著的意思？
“既如此，就杖斃吧�！碧K棉看了一眼李氏道。
李氏這時候，才覺察怕了。杖斃……那是要活活打死……
“求王爺給臣妾一個痛快死法吧！”李氏跪求道。
“本王憑什么應(yīng)了你？你這種毒婦，就該是燕京城宗親里的警示。本王也不嫌丟人！來，帶出府給本王杖斃！”燕子期道。
“算了，不必帶出府，就在后院打死就是了�！毖嘧託w道。他是想著蘇棉想要提高妾室地位，所以這會子不能太過大張旗鼓的打死李氏。
宗室里頭自然會傳開的，警醒一下就是了，要是傳到民間，對蘇棉的事兒沒好處。
燕子期不解，不過也不敢分辨。
李氏膝行到了燕子期跟前：“王爺，臣妾自知有罪，求王爺賜給臣妾一個速死的法子吧�！�
活活打死，太過可怕了。
“滾開！將她拉下去！”燕子期厭惡至極，又是一腳。
“王爺，王爺！”李氏這時候才開始撕心裂肺的叫。
“堵著嘴拉出去。吵。”蘇棉道。
燕子歸拉著她的手：“事情了了回去吧，天黑了。孩子們要找你的�！�
“臣弟送皇兄皇嫂。都是臣弟的事，叫皇兄皇嫂擔(dān)憂了�！毖嘧悠诿Φ馈�
“好了，既然本宮已經(jīng)說了，這兩個就給了側(cè)妃，楊氏既然也是好的，就叫她做個庶妃。有了李氏做例子，你府上以后也不會有什么問題了�！碧K棉道。
“是，臣弟都聽皇嫂的。”燕子期忙道。
趙氏，于氏，楊氏，忙都謝恩：“婢妾多謝皇后娘娘厚恩�！�
蘇棉起身：“就不去看秦氏了，好好養(yǎng)著吧�！�
“恭送陛下，娘娘！”燕子期拱手道。
出了英親王府，蘇棉道：“不想回去呢。”
“回去吧，改日再出來，嗯？”夜里了，也沒什么好逛的。最近幾****腸胃不舒服，外頭的東西不想叫她吃。
“不回去好不好，好不好……”蘇棉拉著燕子歸的袖子撒嬌。
“乖乖的回去，過幾日帶你出來去離塵居。”燕子歸還是不許，知道她想吃街邊小吃。
蘇棉撅嘴，只好應(yīng)了。
兩人上了燕子歸的馬車，蘇棉靠在他懷里：“十一可比你差多了，都不會管家。”
燕子歸笑了笑，其實他也不會管女人之間的事。只是有那么個叫他牽掛著的女人，就不一樣了，總會多關(guān)注她幾分的。時間久了，一分成了十分，自然就時刻盯著后院了。
燕子期府上，李氏被帶去了后院。
燕子期道：“本王瞎了眼，寵愛你這等毒婦。今日結(jié)果，你咎由自取。你們，不知情也就罷了，罰是免不了�！�
燕子期看著春花：“你雖然家人被她控制，可本該找本王來說。如今助紂為虐，也該死。就與你的主子一起，杖斃吧。”
春花早就癱了，早知道必死，這會子也就沒什么情緒了。
連一句話也說不出，都不必堵著嘴了。
燕子期是不必看著她們死的，但是后院的人都要看著。
他回了正院，秦氏呆呆的坐著。她只是不知道，李氏何以如此恨她，給她下藥，牲畜用的啊……
“王爺……”秦氏淚如雨下。
“好了，別哭，御醫(yī)說了，你雖然驚險，可是好在不要緊。流血多了點，養(yǎng)著就是了。以后還能生育�！边@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倒不是給的還要她生育，但是生不生總不能不能生了。那種打擊是巨大的。
“王爺，是我無能……”秦氏哭道。
“好了，別哭了。是本王的錯，不該寵那種女人。別哭了�！毖嘧悠谝彩切奶鄣模瑢⑶厥媳г趹牙�。
這女人啊，明明自己受了罪，還有說自己無能。不過可不是么？是無能啊，不然怎么會被人欺負(fù)呢？
“王爺，我……”秦氏不知說什么，想叫燕子期走，畢竟這小月子也是血腥的，可是又舍不得。拉著燕子期的衣擺不知說什么。
“好了，本王知道，你受委屈了。快養(yǎng)著吧。今日皇后叫趙氏，于是，楊氏都晉位，都是多年的老人。等你好了給她們操辦。以后本王每日都來看你，等你好了咱們再生一個兒子�！毖嘧悠谥�，勸著秦氏，不如告訴她這府里還得她做主。
第661章
御女們的心思
“這回，咱們府里就不要新人了，孩子們都小，你的身子也得好好養(yǎng)幾年。安心的養(yǎng)著�！毖嘧悠诘�。
“嗯，臣妾一定好好養(yǎng)著，我……孩子們在宮里好么？”秦氏道。
“皇后娘娘照看，你還不放心？看看平郡王�！毖嘧悠谛Φ馈�
“沒有不放心，就是……就是孩子們沒有在宮里住過啊。”秦氏笑道。
“好了，今日你受罪了，用膳之后，就歇著，明兒本王再來，今日府中之事要處理�！毖嘧悠诘�。
“是�！鼻厥喜桓以倮�，松手道。
一會奴婢進(jìn)來伺候她簡單的擦洗了一下，用了一碗粥，喝了藥，這才睡了。
她畢竟失血過多，一躺下，縱然心里還是對李氏恨之入骨，對自己的命運悲嘆，可是到底累極了。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起，就是一場考試。
來自各地的士子們聚集在國子監(jiān)外，等著領(lǐng)號碼，排隊進(jìn)入。
今年的主考官，是慕容相和張?zhí)怠?br />
能叫兩個一品大員兼任，可見燕子歸對這一次的科考是多么看重了。
這只是主考，監(jiān)考還有八位，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員。
倒是秦淵這個國子監(jiān)祭酒，也得靠邊了。
回了家心情很好的和兒子道：“陛下注重士子們的學(xué)識，卻不看家世！多少士子都是四五十歲！可要出頭了！”
“只怕下一屆比這一屆還要多�！碑吘沟谝淮�，試水，大家還有些不安呢。
“說的是，說的是！下一屆，你那兩個孩子也可以下場試試！”秦淵笑道。秦家不是什么世家，不過子孫也要出頭拉！
他高興極了，還唱了幾句戲文：你笑老朽貧，老朽笑你窮。老朽家里啊，一窩子的讀書人！
秦知業(yè)笑道：“父親多年不這般高興了�！�
“是啊，高興��！看著那些個讀書人有出頭之日，就跟我出頭一般了！哈哈哈！”他回想當(dāng)年，寒門士子縱然有個進(jìn)士功名，一樣沉浮了多少年。
他算是生不逢時��！可如今的士子們，不一樣啊！都趕上好時候了！好��！
就在第一輪考試之后，宮里的秀女們也進(jìn)行了最后一次的閱看。這一次之后，基本就都有了歸宿了。
蘇棉帶著賢妃，甄修儀一同驗看。不過一日，就將秀女們都分配好了。至此，一百四十六個秀女留京。
不過三日，就分給了各大宗室，除了宮里留下十個御女之外，分的干干凈凈。一時間，原本吵鬧的群芳宮，就冷清了下來。留宮的十個御女，都住在了芳惠宮。
虞云自然也留在了宮里，又是高興，又是激動，像是很快就能得寵了一般。
只是，等了三日之后，仍舊沒見燕子歸宣召見誰。
她就有些心急了，她記得清楚，上輩子是第二日就見了她的。這時候，她已經(jīng)是虞美人了。這一輩子，她卻還是個御女。即使只有三日，也夠她心焦的了。
不過，再是心急，她不過是個御女，無可奈何，也不可能到了燕子歸身邊的。
同住的御女里頭，有個明氏，算是紫色很好的。最起碼在十個御女里，是拔尖兒了。虞云只能屈居第二的。
虞云就開始打這個御女的注意，她出不得頭，那就叫別人出頭吧。于是十天之后，她終于出手了。
“明姐姐，你生的可真是美，花容月貌一般呢。”虞云帶著一個奴婢去了明氏屋里道。
明氏最是自負(fù)美貌，自認(rèn)比皇后也不差了，這會子有人夸贊，自然是高興的。
雖然極力克制，可是也被虞云看出來了。
“真是美極了，妹妹就沒見過多少比姐姐好看的�！狈讲胚�是明姐姐，這會子，就是姐姐了。
明氏笑道：“略有幾分姿色罷了，比之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那不過是螢火之光罷了�！�
“說是說，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自然是美的。只是……這后宮里，總是有很多美人的。等明姐姐承寵之后，少不得也是一宮主位。到時候，多多提攜妹妹才是呢�！庇菰圃缇涂闯鲞@個明氏，空有美貌，毫無心機(jī)。這會子自然不遺余力的夸她了。
明氏果然高興，皇后就不必說了，至少得一個正二品的妃位不必愁吧？
“妹妹也不差，不必羨慕我，要是我能出頭，自然不會忘了你。只是……陛下獨寵皇后娘娘，聽說賢妃娘娘都……還是處子呢�！泵魇闲÷暤馈�
虞云豈會不知？越是如此，越是著急，笑道：“瞎說。哪有還是處子的說發(fā)？只是陛下偏寵皇后娘娘罷了。自會臨幸姐姐的。”
她知道，明氏膽子不算大，要是叫她知道賢妃就是處子，并且這宮里的嬪妃都多年不見陛下，她得嚇壞了。
總要叫她覺得有希望，這才好辦事呢。
“不過……皇后娘娘也太得寵了，她是皇后啊，這么霸著陛下……我們怎么辦呢？”明氏小聲道。
虞云心里暗笑，很好嘛，這就開始質(zhì)疑皇后了？
“那有什么法子呢？人家是皇后，又有三個孩子，還生的貌美�！痹绞钦f，虞云都覺得沒出路了。
“可是她是皇后啊！皇后要叫后宮女子為陛下開枝散葉，她不該霸占陛下的啊。”明氏道。
“說是那么說，誰管的了？太后娘娘也不管后宮里的事�；屎缶褪亲畲罅�。”虞云嘆道。
“哼！雖然皇后長得好，可是這德行一般。就不該這般做事！看著吧，總有陛下厭惡了她的時候�！泵魇喜粷M道。
兩個人，誰也沒有意識到她們才剛進(jìn)宮不過十來天。
可見人心不足，這會子就想著如何扳倒蘇棉。
“太子冊封禮咱們也能出席的到時候就能見著陛下了。姐姐好好打扮，說不準(zhǔn)就有出頭之日呢�！庇菰菩Φ馈�
“是么？那你也好好打扮打扮，到時候，咱們一鳴驚人！”明氏高興極了，笑道。
虞云應(yīng)和了一會，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蠢貨，就算是見著陛下，那是太子殿下的冊封禮，你能出頭么？
不過，這樣的蠢貨才是最好用的不是么？
第662章
科考
直到各地士子們都考完之后，已經(jīng)是四月末，三皇子的生辰也已經(jīng)過了。
殿試這一日，蘇棉一早起來就被請去了萬象殿。
這可是燕子歸登基以來，她除了受禮那一日，第一次被請去萬象殿了。
早朝之后，就見陛下左手邊放著一個描金的椅子，鋪著軟墊還是粉紅色的。離得陛下很近。
臣子們就知道了，這是怕是給皇后娘娘預(yù)備的。
果然，很快蘇棉就著一身紫色正裝裊裊婷婷的進(jìn)了萬象殿。
她笑盈盈的福身：“臣妾給陛下請安。”
“皇后不必多禮，來坐。”燕子歸笑著伸手示意她上來。
蘇棉上去，坐在她的座位上，這才道：“多謝陛下�！�
“今日是殿試，皇后素來博學(xué)，也來看看�！毖嘧託w說著，就看了一眼曹六。
曹六忙點點頭，就叫人上了一杯茶，還在那椅子邊上放了個小桌子，方便放茶杯。
蘇棉也很自在的端起來喝了一口，又放下。
臣子們都請安之后，就要準(zhǔn)備殿試開始了。蘇棉心里琢磨著，燕子歸還沒有早膳吧？這邊傾身，小聲問：“陛下，您餓么？”
燕子歸也小聲回答：“起來的時候，用了一碗粥。午膳可好好用的�！�
能進(jìn)入萬象殿的士子，不過一百三十六位。這三十六位不管最后是進(jìn)士還是狀元，都是天子門生。一輩子都有仕途了。
等眾人都進(jìn)來之后，蘇棉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熟人，汪碌。
汪碌其人還是確有本事的，考了個甲等十八名。排名靠前，所以蘇棉很快就看見了他。
他顯然也看出了陛下和娘娘就是那日見過的一對夫妻，即便早就猜到了，如今也不是不震驚的。
他心里暗自高興，這們多的士子里頭，也就他那么近的看過陛下和娘娘的尊榮，如今這殿中雖然也不遠(yuǎn)，到底霧里觀花，是看不大清楚的。
娘娘還賞賜了他一盤子白玉翡翠呢！
“爾等都是大胤棟梁，朕甚是欣慰。今日能進(jìn)了這萬象殿，可見你們都有真本事。朕最后這題，就不難為你們了�；屎�，你也想一個題目，等朕考完了，你就說說�！毖嘧託w道。
蘇棉挑眉，多少年的夫妻了，她豈會不知燕子歸的意思？
心里嘆口氣，陛下啊，您是不是有點著急？
就算是要改進(jìn)女子地位，也得一步步來，這是您登基以后的第一次科考，就要這里說？
“朕出的題，就一個字：水。你們即興發(fā)揮就是了。”燕子歸道。
誰也沒把皇后要說什么放在心上，陛下說的，才是要緊的。
很快眾人就拿出白紙來，刷刷的寫了起來。
早在方才，這殿中就擺上一個個的小桌子小椅子，就等著士子們來考試的。
蘇棉端著茶，喝幾口就無聊了，這怎么也得等個半個時辰吧？
燕子歸見她無聊，便道：“朕與皇后稍作歇息，丞相監(jiān)管即可�！�
眾人忙起身，恭送走了陛下和皇后。
士子們只是好奇，陛下可是牽著皇后娘娘的手走的。
出了萬象宮，蘇棉長出一口氣：“還是外面好，以后不去萬象殿里，悶得慌�！闭螆�，名利場，總有種叫人透不過氣的感覺。
“走吧�！毖嘧託w輕笑著，拉著她回了金相殿。
趁著一會功夫，就傳了早膳，蘇棉還是跟著吃了點。燕子歸一邊笑話她能吃，一邊還給她夾菜，甚至喂她喝粥。
蘇棉哼哼唧唧的，還真就又吃了不少。
等吃完，再次洗漱過，更衣之后，時間也就差不多了。再去萬象宮，就有一部分士子們已經(jīng)寫完了，正在檢查。
或者有人直接就交卷了，正在等待。
龍案上已經(jīng)有不少的卷子了。
燕子歸和蘇棉一進(jìn)來，眾人就要請安。燕子歸道：“繼續(xù)做題。”
眾人這才安心做題。有的人就是比較慢，催不得。
又等了一刻鐘左右，燕子歸一直看著卷子，倒是也不無聊。偶爾有有趣的，也會遞給蘇棉看看。
等到大家都寫完了之后，已經(jīng)是辰時中了。
燕子歸看過的卷子都分兩邊，一邊是他覺得很不錯的，另一邊就是一般的。
不過這個卷子寫的好不好不代表士子們的水平。術(shù)業(yè)有專攻，這種卷子寫的不好，不代表他沒本事。
“趕著來，都辛苦了。給他們都上些茶點�！碧K棉見大家都緊張的等待著，笑道。
燕子歸閱卷也沒那么快。
燕子歸抬眼，笑了笑就繼續(xù)看去了。
曹六早忙不迭叫人去了。
不多時，士子們的桌子上就擺上了點心茶水。點心也就罷了，早上起來誰都要墊吧點的，雖然有的人住得遠(yuǎn)趕來很早，餓極了�？墒遣桓页�。
不過茶水可是救命啊，大家都是渴死了的。
小太監(jiān)們穿梭著，給他們續(xù)水，倒是不亦樂乎。
一開始，誰也不敢怎么喝，慢慢的才放開了，還有膽子大一點的，也嘗嘗點心。
據(jù)說幾十年后有個窮翰林回了老家，還心心念念的講他是得過陛下賞賜的茶水和點心的。那個滋味啊……
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陛下和娘娘用的茶水，那合該是從天上摘得茶葉了！
不過這是后話。
當(dāng)下里，燕子歸看完了所有試卷之后，選出了五個他覺得最好的，傳閱下去。
留在殿中的臣子們多數(shù)都是文官，慕容相為首，御史臺和翰林們也都罕見的在。
翰林官兒小，可是都是讀書人，學(xué)問都是極好的。
這卷子都傳閱了之后，也都確認(rèn)，陛下選的這五個果然是極好的。
“臣等也覺得這幾位學(xué)子頗有些見識�！睆�?zhí)荡砦墓俚馈?br />
燕子歸點點頭：“梁光，徐進(jìn)，葉子銘，汪碌，石培靜�！�
五人聽著陛下欽點，激動不已，出列道：“學(xué)生在。”
“你五人學(xué)識出眾，朕很欣賞。奈何狀元，榜眼，探花皆只有一位。你五人中，勢必有兩人要落選�！毖嘧託w道。
五人面面相覷，還是葉子銘道：“科考一事，本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陛下慧眼，學(xué)生等無有不服�！�
第663章
點狀元
“皇后？”燕子歸叫了一聲。
蘇棉笑著起身：“臣妾的話，就等陛下點了狀元之后，再問不遲。”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想法，影響了燕子歸的選擇。有些事，縱然他們身在高位，也是要避免的。
她知道她有燕子歸的庇佑呵護(hù)，可是她不想叫燕子歸有什么不好的名聲。
燕子歸只好輕嘆一口氣，不在催促她了。
“丞相，依你之見，這五人如何？”燕子歸道。
慕容相上前一步笑道：“臣愚見，此五人雖然各不相同，可是都是棟梁之才啊！陛下并非墨守成規(guī)之人，不如……今兒也來個先例。狀元之下，設(shè)置左右榜眼，左右探花。不分大小，也使得天下有才之士不至于被耽擱了？”
燕子歸就笑了，如今慕容相摸他的脈，是越發(fā)準(zhǔn)了。
不過這就是他的意思，宸帝一朝，注定破舊立新。如今既然這幾個學(xué)子有才華，就不必錯過。
“丞相之意，與朕不謀而合�！毖嘧託w再次看五個人。
“葉子銘便是本屆狀元郎。朕望你能好好為大胤效勞�！毖嘧託w道。
葉子銘一跪，激動不已：“學(xué)生謝過陛下大恩！”
“好，做了狀元郎，就可打馬游街，穿紅著綠的風(fēng)光一回。之后，就該好好為大胤效勞，朕盼著你成為國之棟梁！”燕子歸道。
“是！學(xué)生定然謹(jǐn)記陛下此言，此生為大胤效勞！”葉子銘道。
“梁光，徐進(jìn)。你二人為左右榜眼，不分大小。朕也盼著你們早日成為有用之才�！毖嘧託w道。
“學(xué)生多謝陛下，謹(jǐn)記教誨，矢志不渝！”兩人下跪道。
“石培靜，你為左探花。汪碌……雖然外貌一般，不過也是有才華的，朕便叫你做個右探花。你二人也一樣，要成為國之棟梁，要為大胤效勞�！毖嘧託w道。
兩人下跪，汪碌就有點氣悶，他長得丑？他比狀元好看吧？
不過……能被陛下當(dāng)?shù)钸@么奚落一下以后只怕也就記住他了。
眾臣們都是詫異，歷朝歷代，探花郎這個位置上，都是俊美的少年郎。
這五個人里頭……最難看的是左榜眼梁光吧……
這汪碌雖然不好看……其實這要看和誰比……要是和陛下比，那這一殿也沒個好看的了。
不過這五人里頭，還算是……眉目周正，還不錯��！陛下這是何意呢？
這時候，蘇棉笑了：“陛下快別奚落人家，汪探花這不是長得挺好的么？”
燕子歸挑眉，不置可否。
汪碌彎腰道：“小生雖說長相一般，辜負(fù)了探花郎的美名。但是以后一定好好辦差，把這份辜負(fù)都補上！”
“休要油嘴滑舌，要是你做的不好，本宮替陛下給你好看�！碧K棉笑道。
這一說，眾臣們就心里有譜了，原來這汪探花與陛下和娘娘是見過的�。】磥硪院�，這要好好的來往��！
燕子歸是認(rèn)可汪碌的本事的，之所以要點破，就是看他面對誘惑，能不能擋得住了。
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可是也看人才是什么品質(zhì)了。
剩下的人，就是進(jìn)士，甲榜乙榜都點完之后，也到了快午膳時候了。
燕子歸還是惦記著蘇棉的事，便道：“皇后沒有什么要說？”
臣子們見燕子歸這是第三次提出，就知道，皇后娘娘這里，只怕是有事要做了。
蘇棉笑道：“也簡單，只有一句話。本宮想問諸位新科進(jìn)士一句話，女子可以讀書科考么？”
一言出，四下寂靜。
讀書也就罷了，皇后娘娘要辦女學(xué)的事，臣子們隱約都知道了。也不算多出格，貴族女子，讀書識字也是好事。
區(qū)別就是在家里，還是在女學(xué)而已。
可是……科考？
那怎么可能呢？
不過，臣子們都見識過陛下護(hù)佑娘娘的場面，且這個問題，問的不是他們。自然都是沉默的。
進(jìn)士們，雖然表面看著還算是安靜，實則內(nèi)心都已經(jīng)炸了。
若非今日是萬象殿，他們有的人只怕會跳著腳指責(zé)蘇棉的用心了。
半晌無言，蘇棉笑道：“看來，竟是無人同意的。女子，只能是相夫教子了么？”
“皇后莫要焦急，此事千百年來沒有過�？v然他們是才學(xué)出眾的進(jìn)士，一時間也是驚訝的。”燕子歸笑著對蘇棉道。
這話一出，眾人原本就炸了的心里，像是澆了一壺滾油一般。
原來，陛下是同意的！是陛下催著娘娘說，難不成……這是陛下的主意么？
終于，有一個叫做焦祖平的進(jìn)士上前一步：“陛下，娘娘。小生幼年曾看了一本書。年代實在是久遠(yuǎn)了。不知哪一朝。然文字，與我大胤的差不多�；蚴强瓶贾贫�，或是官員制度，都是無二的。其書中，有一女官，官拜太常寺少卿。其時，小生年紀(jì)小，還曾說過，豈有女子為官？豈不是亂了綱常？
小生祖父卻有言，女子中自有胸懷若谷，自成丘壑的人。殊不知從古至今，多少女子也留下不少的是傳說。如小生所見，皇后娘娘早年在西北的事跡，也有不少傳言，皇后娘娘就是那胸中自有丘壑之人。既然，皇后娘娘是這樣，這世上自有其他女子也是這樣！小生愿意為娘娘此事盡力。鞍前馬后，在所不惜。”
焦祖平說話很慢，有種叫人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他娓娓道來，像是一個故事。一點都不叫人覺得他是拍馬屁。很多人回味，回想，或是大胤這塊土地上很早以前的朝代，或是大胤周邊的國家。
并非就沒有聽說過有女官一說的。
這事，雖然是個稀奇和不可置信的事�？墒�，并非大胤首創(chuàng)。
換言之，這事不是聞所未聞。
既然不是，那么，就沒有那么駭人聽聞。事實上，即便有人極力反對，作為新科進(jìn)士，他們也不敢直接說。
陛下對娘娘的維護(hù)，是有目共睹的。他們從鄉(xiāng)試，省試，會試，知道今日進(jìn)入這萬象殿中經(jīng)歷了殿試�？芍^是艱難險阻。
誰會愿意因為一句話，就丟了自己大好的前途呢？
燕子歸掃了眾人一眼之后，看著汪碌道：“汪探花，你如何看？”
第664章
實在
汪碌就知道，遲早是要問他的。
他上前一步：“小生不敢撒謊。小生不是很看好娘娘的想法�！�
蘇棉面色絲毫不變：“哦，你直說吧。”
汪碌拱手道：“娘娘的本意，想必是想叫女子如同男子一般行走。可是，這豈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呢？大胤雖然算得上民風(fēng)開放，可是女子的地位實則是不高的。別的不論，且說這嫡出庶出的區(qū)別，就是天壤之別。陛下登基之前，庶出的子弟們，還有不可科考之說。小生今年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早幾年就該科考，無奈家父是為商賈也就罷了，最起碼早年還有功名在身。而小生的生母，是一個婢女。小生身為婢生子，是沒有權(quán)利科考的。陛下登基，才算是解了小生的苦。小生以為，女子讀書科考之事，該在先改變女子地位，甚至改變選秀規(guī)則開始�！�
說著，他也覺得說多了，便跪在了當(dāng)?shù)亍?br />
蘇棉卻起身：“說的好！本宮今日一問，其實想知道的不多。就是一句話而已。你們這些天子門生對女子如何看。如今汪探花的話，與那位進(jìn)士的話，叫本宮知道了。也非所有人都對女子不屑一顧。本宮沒有什么大志向，不過也不忍看見天下諸多女子受苦。多少女子，身不由己，苦難一生。本宮既然是母儀天下的國母，也該為她們做點什么�！�
“皇后仁善�！背甲訋ь^，跪倒道。
燕子歸也起身，拉著蘇棉道：“皇后之心朕很是明白，天下女子弱勢，朕卻毫不看低女子。女子中也有如同皇后一般的�；屎蟛槐刂�，皇后想做的，朕定會支持你。千秋百代之后，嘉后必然是史書中的奇女子。奇女子，定然能為天下女人謀福祉，皇后你說是不是？”
他聲音太溫和，他的心思太直接。蘇棉的淚就那么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穿越來大胤這些年，從未想過一日能與他這般站在天地間。
他們睥睨天下，他們指點河山。
剛穿越來的時候，蘇棉就算知道以后會是皇后，也絕沒有想過，她會做什么。
她從來不是個天真的女人，就算是男人寵愛你，一心對你好。但是他做了皇帝之后，一切也都會變化的。
可是……不是她想要如何。而是燕子歸，這個男人，抱著她，捧著她，要她一步步與他同行。不惜自己弱下去，也要她做一些大事。雖然不肯叫她勞心勞力，卻又不肯叫她沉寂。
將你護(hù)在羽翼中，不肯叫你經(jīng)歷風(fēng)雨是一種愛意。而執(zhí)意叫你與他站在一起，也是一種愛意。
甚至，他不在乎你成長了之后，也會有了棱角。也會刺傷他。
他不在意，他只是想叫你與他一般高高在上。嘉后，要和宸帝站在一起。燕子歸，該和蘇棉站在一起。
“陛下，臣妾多謝陛下�！碧K棉很是認(rèn)真的福身。
還沒下去，就被燕子歸一把拉住：“好了！今日殿試，便就此結(jié)束吧。諸位進(jìn)士歷經(jīng)千難萬險到了這萬象殿，朕祝賀你們。愿你們前程似錦。散朝！”
眾臣與進(jìn)士們一道跪地：“陛下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恭送陛下，恭送皇后娘娘�！�
燕子歸和蘇棉出了萬象殿，燕子歸道：“要是哭，也等回去，這里可不能，叫人看了要笑話你的�！�
“陛下才不會叫人笑我。”蘇棉也不是個愛哭的，這會子早就沒哭的心思了。
燕子歸不語，牽著她的手回了金相殿。
更衣之后，擺上了午膳，兩人吃完就在金相殿內(nèi)室里躺著。
天氣要熱起來了，蘇棉越發(fā)少不了一頓午睡。
不過，兩人躺下，卻都沒有睡意。
蘇棉抱著燕子歸的腰道：“我其實不想叫女子如何的，科考……也是臨時加的一句話。這樣說來，他們比較能接受叫女子讀書吧？不過女子有些時候，實在是很悲哀的。那些做了妾室的女子，其實她們自己也沒有選擇。都是家里人的選擇，或者本身是庶出，婢生子女們，真的很是可憐�！�
“朕知道你的心思。不過，棉棉不是說過么，大胤該是一個海納百川的國度。若是，真有才學(xué)出眾的女子，可以做官，朕也不會介意的�！彼耄譃楹尉芙^？
大胤真是能出來的女丞相之類的官員，詩書中不也要夸贊他宸帝寬和大度不拘一格？
“我以前真沒想過，我會走到這一步。會遇見你這樣……嗯……什么詞形容你？我覺得你要把我慣壞了�！边@樣下去……不就是則天女帝的節(jié)奏么？
“傻棉棉。除非你想做皇帝。不然，朕什么都會給你�！毖嘧託w笑著親她的臉。
蘇棉忽然起身：“那我要是想做皇帝呢？”
燕子歸看著她，表情從驚訝變成了然。
“若有一日，棉棉想做皇帝了。那必然是朕不在棉棉心里了。棉棉可愿意與朕說，會不會有那么一日呢？”
他一下一下摸著蘇棉的頭發(fā)問。
蘇棉猛搖頭，她不要！才不要！她要燕子歸一直一直寵著她！
“不！我要你，我要你給我的一切。我要你一直一直都在�！彼o緊抱著燕子歸，很是認(rèn)真的說著，一字一頓，清晰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