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隗喜抱著懷里的盒子,也在怔然出神。
聞無欺去謝氏族地,
是在進入麓云海小洞天之前。
謝家家主一定是因為他相助謝家封印族地淵洞才?提出謝禮,原本的謝禮定然不是這樣一件精心為她打造的東西,所以只能是聞無欺另外提出來的……明樟也確實是這么說的。
她不知聞無欺對其他人如何,至少對她不壞,除了?初見那一回他想?將她囚在竹林小院外,沒有傷害過她。
當然這也有青玉佩的原因。
青玉佩……是聞如玉給她護身?的。
隗喜想?到?這,又忍不住握住脖子里的青玉佩,青玉佩……對,一開始聞無欺想?要囚禁她以及后來的不傷害她,都是因為青玉佩的原因,至于后來……
后來他色迷心竅了?。
隗喜一下又冷靜了?下來,如果?她不是長了?一張尚可的容貌,他不會被迷住的。
她又忽然想?到?了?麓云海里會搭屋又帶著她去挖金子的聞無欺,想?到?背著她走了?七天走出麓云海的聞無欺,想?到?在罰誡之地和埋金之處見到?的聞無欺的分?、身?,那有沒有可能……有沒有可能聞如玉也是其中一個分?、身?呢?
他們有一些相似之處,可是……聞如玉的魂魄是圣潔美麗的白色,而不論是如今的聞無欺,還是麓云海里記憶處于久遠的之前的聞無欺,又或者是那幾個分?、身?,魂體都是黑色的。
還有去麓云海的飛舟上,聞無欺說吃了?聞如玉,她趁他迷亂去見如玉時,如玉也說是聞無欺吃了?他,還不許她愛上聞無欺。
……她相信如玉不會騙她的。
隗喜想?到?這,原先?倉皇迷亂的心又漸漸平和下來,她余光看到?明樟在把脈,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看過去,一抬頭,便對上了?聞無欺的視線,他如云如水地靠在枕上,春水濯濯的溫潤模樣,一雙眼?里清泓深邃,隨意?披上的衣領(lǐng)微松,慵懶又纏綿地看著她。
見她終于看過來,唇角便翹了?翹。
隗喜的心跳還是快了?一瞬,轉(zhuǎn)頭看向明樟,說點話來分?散自己此時的注意?力:“明樟,他怎么樣了??”
說這話時,隗喜余光看了?一眼?纏在身?上的黑色魂體,依然是一小團,沒有從前那樣能充盈在床帳每個角落將她陷進去。
明樟收回了?手,看看聞無欺還顯得蒼白的臉,皺緊了?眉頭,嘀咕聲:“本來不該醒的啊,其實昏迷著倒是有利于修復(fù)仙元,這仙元還破破爛爛的,不過靈力倒是沒再潰散了?,還有這腎氣盛,火陽旺,一團元陽憋著出不來,我瞧著是不是這原因才?提前醒來?以我原先?的預(yù)估,起碼還要躺一個月才?能醒來。”
隗喜:“……”
她又好笑又有些窘迫。
聞無欺視線流連在隗喜身?上,見她低頭羞赧,眨眨眼?忽然也生出些古怪的害羞,又覺得理直氣壯,緩聲道:“原來如此�!�
明樟點點頭,他正陷入自己的思?緒里,倒是沒有就這個問題深入想?下去,他略微迷茫道:“還有,好奇怪,原先?家主生出的那點點仙髓不見了?,我探不到?了?�!�
說罷,他語速極快地將先?前替昏迷的聞無欺把脈探到?仙髓一事說明。
聞無欺聽罷,臉上無甚情緒,終于看他一眼?,道:“你看錯了?,我只是真圣境,怎么會有仙髓?”
他就差要說明樟是庸醫(yī)了。
這明樟哪能忍,當下粗著嗓子描述那仙髓是如何模樣,他又如何查閱資料,最后說:“如今古籍記載和眾人皆知的是這世間自有修者起,達到?地仙境的人只有流光真君之子,而之所以他達到?了?前人不曾有過的地仙境的原因是,他生出了?仙髓,仙髓有不凡生機,不用任何術(shù)法,便能賜予萬物生機,如同傳聞中的仙人一般,故此,生出仙髓之人被稱其到了地仙境,可是沒有古籍記載是到了地仙境才?生出仙髓的�!�
他這話說得有些混亂,但他的意?思?,不論是隗喜還是聞無欺都聽得懂。
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聞無欺心不在焉地說:“總之我現(xiàn)在沒有�!�
明樟:“……”確實是沒有,他也很不解。
他決定再去玄樓翻書看看能不能找出三言兩語相關(guān)的記載,他急匆匆就要走,但隗喜卻拉住了?他袖子。
聞無欺的目光一落,輕飄飄落在明璋的袖子,瞇了?瞇眼?。
隗喜卻無所覺,正輕聲問明樟:“無欺以后還要再泡藥浴嗎?還要不要每日按摩疏通經(jīng)絡(luò)?”她想?,他清醒了?的話,以他那敏感的、碰一碰就要有反應(yīng)的身?體,她很難再坦然如任務(wù)般替他按摩。
明樟倒是沒想?到?隗喜會問這個問題,想?了?想?如今仙元雖還沒恢復(fù),但靈力外泄的情況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不藥浴不按摩也影響不大,人只要清醒了?,就能用靈力慢慢蘊養(yǎng)。他張嘴就要這么說,但余光忽然看到?一道陰沉危險的目光掃來,他福至心靈,大嗓門?道:“當然要繼續(xù)!”
隗喜忽然歪頭看了?一眼?聞無欺。
聞無欺盯著明樟?xí)r眼?中的危險還沒退去,被她看了?個正著,他飛快地眨了?一下眼?,面容溫潤,眼?神無辜可憐,一副重傷病弱的樣子。
隗喜轉(zhuǎn)頭重新看向明樟?xí)r,便含了?笑,語氣微揚:“這樣啊,那日后就請你抽空來替他按摩,如今他有意?識了?知道這是在療傷,不會再如之前那樣排斥你,我不大方便了?�!�
“如何不方便了??”聞無欺插了?一句,語氣不滿。
隗喜回頭又看他,抱著盒子亭亭玉立站在那兒?,感受著內(nèi)衣的濡濕,她也不說話,只是看他一眼?。
聞無欺被她這一眼?看得心頭亂跳,略有些狼狽地別?開眼?,心道,玩一玩做一做說不定他傷恢復(fù)得更快啊。
明樟看不懂這兩人的眼?神交流,不懂男女之間那些微妙的不必言至于口的心思?,但他自詡很懂眼?色,道:“要是隗姑娘不方便,那還是我來吧!”他以為總歸是家主想?要繼續(xù)藥浴和按摩,隗姑娘不方便,那只好他來了?。
聞無欺:“……不必�!�
明樟這下明晃晃地看出了?聞無欺的嫌棄,大塊頭略有些委屈,心想?外面的修者想?要讓他按摩他還不樂意?呢!
隗喜見此忍不住抿唇笑了?聲。
聞無欺見她笑,便想?與她多說話,他望著她,忽然想?到?:“在麓云海小洞天里發(fā)生了?什么,我為什么什么都不記得了??”
不等隗喜回答,明樟就叨叨叨把先?前隗喜說過的話都說了?個遍,關(guān)于罰誡之地、嗅骨尸、血吞藤等等。
聞無欺見明樟搶了?隗喜的話,嫌他煩,雖是聽著,但抽空冷冷看了?他一眼?。
明樟被一瞪:“……”聲音都小了?幾分?。
隗喜悄悄觀察著聞無欺的神色,見提起麓云海小洞天里的那些,他似乎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那顯然那個聞無欺的記憶,他大概率是沒有,而他似乎也是不知道罰誡之地這些東西的。
那現(xiàn)在的他……或許是這黑色的魂體從昆侖神山出來后徹底忘記了?他自己曾經(jīng)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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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明樟一走,屋里就只剩下隗喜和聞無欺。
隗喜往一邊的椅子走去,聞無欺便不滿:“過來啊,我還傷重,要你陪著�!�
他語調(diào)溫柔,無旁人在時,帶著一股粘人的勁。
聞無欺已經(jīng)完全?屈服,屈服于隗喜,不再掙扎,沒有任何抵抗的心思?,他就要這樣與她親近,他不去想?為什么,不愿深思?他的情緒完全?被她掌控的后果?。
那些都無所謂,他沉迷于這種歡愉的心情。
隗喜擰身?看他,眉眼?柔婉:“這間屋子很小,我坐那邊也是一樣陪你�!�
聞無欺望著她:“那就坐這里吧�!彼牧�?拍床沿的位置,烏黑眼?睛直勾勾的毫不遮掩的情態(tài),“這里能更好地陪我……我都答應(yīng)不按摩了?�!�
最后一句話說得很輕,好似妥協(xié)。
隗喜抱著懷里的盒子,還是失笑了?,她回身?幾步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聞無欺如今確實虛弱,他是強行從昏迷中醒來的,被他的欲、望,被他的潛意?識促使著醒來,隗喜一過來,他眉眼?中的愉悅便更濃了?一些。
隗喜無奈看他一眼?。
無意?識的,她確實對這樣無害的聞無欺比以前多了?許多縱容,她自己有時也是知道的,等回想?意?識到?時,就總會有些愁緒。
不過此時她不去想?那些,她低頭打開了?盒子。
盒子里方方正正疊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衣裳,流光溢彩,說不出具體是什么色,光一照,便有流光閃爍,隗喜撿起來展開,是一件小馬甲。
她正低頭細細打量,聞無欺就從后貼過來,呼吸拂在她頸上,附在她耳畔,他貼得極近,她仿佛聽得到?他胸膛里那顆心劇烈的跳動聲:“穿上試試?要是不合身?不喜歡這樣式的話就讓謝慎那老家伙給你再改改。等你穿上,我在甲中輸入靈力,以后心臟跳動紊亂時,甲衣能舒緩你氣息,你歡喜嗎?”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有些害羞,可貼過來的唇卻悄悄親了?一下隗喜的耳朵。
隗喜心想?這樣一件護心甲誰還會在意?樣式,她能活著就很好了?。
但是她稍稍偏頭看聞無欺,他正打量著那件護心甲,眉眼?認真,見她望過來,便立即也看過來,近在咫尺的一雙眼?,她在他眼?中的樣子那樣清晰。隗喜說不出別?的話,她怎么會看不出來他是在討好她?
隗喜實在沒那么狠心,他這樣溫柔,專注地望著她,期盼得她歡喜,他又……頂著如玉的臉,她內(nèi)心是有掙扎的,但很輕易地就點了?頭,卻誠實地說:“歡喜的�!�
她別?開臉,低頭去脫外衫。
對隗喜來說,脫了?外衫里面還有一件齊胸襦裙,并不算多裸露,她畢竟是穿越來的,有些時候會忽然了?這些,但對于聞無欺來說,這畫面有些刺激了?,他呼吸一滯,渾身?都熱了?起來。
隗喜將那件馬甲穿上,待她將衣帶系好,發(fā)現(xiàn)那件馬甲瞬間就隱沒了?,根本看不出來身?上多了?一件馬甲。
她忍不住贊嘆:“謝家家主真厲害,看來無須什么樣式……”
聞無欺從后擁住了?她,臉埋在她脖頸里,他的心跳也紊亂起來,隗喜察覺到?后背心處有暖流淌入,正是靈力灌入的感覺,她忙說:“你別?,你現(xiàn)在有傷,這靈力應(yīng)該誰都可以儲存在甲衣里的。”
隗喜要掙扎,聞無欺卻,黏黏糊糊道:“你心疼我��?這點靈力不算什么,難不成你要讓別?人的靈力來保護你嗎?我不樂意?�!�
他語氣帶俏,顯然因為隗喜的話心中愉悅。
她關(guān)心他,她甚是喜愛他!
隗喜默然,她原本想?說她自己一點點靈力存進去也是可以的。
聞無欺說完,又親了?親她頸側(cè),輕柔如羽毛般的親吻,落下來時都叫人知道他心中的輕快喜意?,卻又重重地壓在隗喜心頭,她清醒著,又仿佛在沉淪著,反復(fù)掙扎。
“小喜……”聞無欺見她一直沒回頭看他,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聲叫了?她一聲。
隗喜回頭看他,感受著護心甲有了?靈力后暖意?融融包裹著她,當然還有他清醒過來后灼熱的體溫也在包裹著她,常年冰涼的身?體都似乎再也不畏懼冷意?,她深呼吸一口氣,還是攬住了?他脖頸,她內(nèi)心掙扎著抗拒著,她說服自己,不過是給他一點甜頭。
她輕輕吻了?他的臉頰,同樣輕柔的一個親吻。
聞無欺看看她,便笑了?,重新躺了?下來,他的面容比剛才?要蒼白一些,但是他絲毫不在意?,只看著她說:“我要睡會兒?,你坐在這陪我�!�
他接下來要去九蓮臺養(yǎng)傷,盡快將仙元修復(fù)好,雖然他是無所謂,但是還要去昆侖神山。
聞無欺心不在焉想?著這些,視線就更纏人了?一些,眸光濯濯春水般輕柔。
隗喜點頭,輕聲說:“好,你睡吧�!�
聞無欺最后看她一會兒?,牽住她的手,閉上眼?,他唇角翹著,顯然很滿足。
他顯然身?體疲憊,很快睡了?過去。
隗喜披上外衫,一直坐在床沿,垂眸看他,她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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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炔是傍晚時來的,他來時,把明樟又帶了?過來,湊巧那時聞無欺又醒了?過來。
隗喜坐了?一下午,手腳酸脹,便趁著這時間出了?門?,在外邊來回走動。
她并不走遠,就在門?外的院子里,雖然九重蓮山十分?安全?,但她也知道修仙界的意?外有時候難以想?象。
她慢吞吞來回走著,舒展筋骨,心里一點一點想?著接下來要去昆侖神山一事。
從麓云海小洞天中出來,所有人都需要休養(yǎng)療傷,她本以為出來就要去昆侖神山,誰知還要過兩個月。
最近一個多月看聞無欺天天泡藥浴,她生出了?一點心思?,她現(xiàn)在很難修煉,那不如試試看學(xué)醫(yī),以前她否決了?這事,覺得學(xué)醫(yī)又沒有攻擊力,她那時想?著殺聞無欺必須要厲害的修為,可如今,她想?……她想?學(xué)點醫(yī)很好,能自醫(yī),也能醫(yī)人。
等她以后能如正常人一樣修煉了?,再去考慮修攻擊力高的功法。
鬼道……就算了?。
她不想?變得無情無義如尸傀。
身?后門?開了?,隗喜回頭,聞炔這段時日忙著族中事務(wù),面容一直是憔悴的,但此時他顯然松了?口氣,見隗喜望來,便對她道:“近日多謝隗姑娘對家主的照料,家主接下來要去九蓮臺養(yǎng)傷一段時間,姑娘可以好好歇一歇養(yǎng)養(yǎng)身?體。”
九蓮臺除了?是極適合修煉聞氏功法的地方外,那里的水幕結(jié)界,以及寒洞內(nèi)的寒玉都對療傷極有幫助,當然,這需要能運轉(zhuǎn)靈力的情況下,配合聞氏功法。
隗喜聽完,視線落在隨后跟著出來的人身?上。
聞無欺著白衣,褒衣博帶,溫潤雋雅,抬眼?看過來時,目光專注,他見隗喜脈脈看他,忽然遲疑了?,要不,不去了??
隗喜一下明悟他的眼?神,他如今站了?起來,一月多過去,人到?底清瘦了?些,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她只是為了?如玉的身?體好好的,她上前幾步,站到?聞無欺面前。
聞炔十分?有眼?色地拉著明樟站遠了?一點。
隗喜仰頭看聞無欺,“你瘦了?很多,抱我的時候骨頭硌到?我了?,所以好好養(yǎng)傷吧。”
她的聲音很輕,說這種話,還是有些赧然,不過她本來就孱弱,身?體感知敏感些也正常。
聞無欺喜愛她關(guān)心愛護自己的樣子,俯下身?捧住她的臉,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他看著她,忍不住心中癡意?,低頭吻了?吻她因為羞赧而泛紅的眼?睛,他聲音溫潤又有些歡喜。
“好。”他說完,又忍不住笑,望著她眉目春水輕晃,黏黏糊糊:“那我走后,我讓小玉回來陪你�!�
隗喜自然也說好,見他還期盼地看著自己,遲疑一下,仰臉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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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無欺一離開竹林小院,回頭的視線內(nèi)看不到?隗喜后,那溫情脈脈的臉便淡了?下來。
聞炔與他說完淵洞一事后又說了?須臾山法器的搜尋下落至今未曾有線索,如今正與他細說聞崇錦失蹤一事:“是被人帶走的,沒有留下痕跡,不知所蹤,我已讓人嚴查內(nèi)外城,至今沒有下落,聞天衡應(yīng)當還藏在九重闕都�!�
聞崇錦只是一個去了?焰溶洞受罰的替罪羊,無足輕重,而在聞無欺養(yǎng)傷一個月后,他忽然失蹤,顯然是有人摸到?了?聞無欺傷重的一點痕跡,做出來的挑釁之舉。
畢竟,這一月內(nèi)他遲遲沒有處理內(nèi)城那一處淵洞,按理說,正常的傷,一月也能在明樟治療下,好個七七八八了?的。
雖然聞崇錦無足輕重,但來劫走他的人,也就只有聞天衡了?。
“九重闕都的護衛(wèi)與結(jié)界都加強。”聞無欺擰緊了?眉,臉色有些陰沉。
聞炔自然知道原因,點頭:“家主放心,已經(jīng)加了?幾道防衛(wèi)。”
聞無欺不再說話,忍不住垂眸摸了?摸剛才?被隗喜親過的臉頰,陰沉沉的臉色又柔和起來。
還想?要更多,要隗喜的眼?睛一直看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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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無欺走后,隗喜也沒回主殿,而是選擇住在這里。
這里隱秘,反倒讓人覺得安全?,而且周圍也有防護結(jié)界。
隗喜知道小玉晚點應(yīng)該會過來,想?了?想?,還是打算等他來了?再去后面溫泉沐浴,到?時也可讓他在一旁守候保護,不然洗到?一半小玉過來,總歸有些窘迫。
即便他只是一只傀儡。
她點了?燈,從青玉佩里取出一本基礎(chǔ)的醫(yī)道方面的書,是關(guān)于識別?藥草的,以前她也會翻來看。
忽然一陣風(fēng)吹來,燭火晃動了?一下。
隗喜皺了?下眉,一下抬起頭來,敏銳地看向窗口,如今夏日,窗還是開著的,只是她覺得這風(fēng)詭異奇怪。
和之前在小溪邊感受到?的那股風(fēng)一樣,有陌生的古怪的氣息。
小玉還沒來,她心里莫名有些緊張,身?體也繃直了?,攥緊了?手里的書。
她站起來到?了?窗邊,目光往外掃了?一眼?,沒看出什么來,但還是抬手關(guān)窗。
窗將將關(guān)上時,外面伸進來一只蒼白的手,隗喜呼吸一滯,心臟都要從胸膛跳出來,一瞬間腦子里想?到?的是這萬一是那吸、精氣的魔物,傷她的話,聞無欺傷勢豈不是要加重?一時間她又想?到?青玉佩……難不成有人知道了?青玉佩的秘密?是誰?對了?,外城那個想?偷青玉佩的女賊蘇醒后該是能窺探到?一點秘密的?
她想?著這些,臉色蒼白下來,卻轉(zhuǎn)瞬看到?一張俊俏的臉從重新拉開的窗外露出來。
小玉溫潤帶俏,眉眼?含喜,穿著黑色勁裝,長身?玉立站在外面,見她面色蒼白,懵了?下,隔著窗子摸向她的臉,忙奇怪道:“你怎么了??”
隗喜見是小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卻忍不住抬手拍開他的手,忍不住帶著一點惱意?,“以后你不許跳窗了?,小玉�!�
第43章
第43章
讓她騙,讓她以后只騙他一個……
九重闕都內(nèi)城是?重重山巒,
樓宇建在山腰之上。
山間夜霧濃重,聞無欺到淵洞附近時,遠遠就見到了在此巡邏看守的長老?。
聞炔壓低了聲音道:“謝家家主聽聞九重闕都也出現(xiàn)淵洞后,
立即派了謝家長老?過來幫助處理,如今封蓋在上面的是?謝家的機關(guān),
雕了厚重的封印法紋,三位觀星境長老?燒血封印,
勉強壓住,但這一個月,
封印破了五次�!�
聞無欺沒說話,
只是?御云站在那兒,風(fēng)吹得袖袍翻飛,他?面無表情地垂頭看著那兒,不過一會兒工夫,
身上已經(jīng)沾上一層霧氣。
“死?了三十九名弟子?,傷五十六名�!甭勅驳穆曇粲行�?沉。
“讓人都離得遠一點�!甭劅o欺丟下這句話,
便往下落去。
今日輪到來這里巡邏的正是?大長老?,大長老?聽到身后動靜,抬頭,
見到來人,他?心里難免生出一些?不滿,認為?這位年?輕的家主根本沒有將聞氏子?弟的命放在心上,
雖從謝氏族地出來時他?受了傷,
但他?認為?真圣境修者的復(fù)原能?力根本不可能?這么久還沒恢復(fù)。
只是?等聞無欺落地,
他?看清了夜色下的人,也是?一怔。上一回見他?還是?大半個月前,之后家主閉關(guān)養(yǎng)傷不見人后就再沒見過了,
他?印象里的家主溫雅雋逸,容貌遠勝眾人,如玉郎君,可如今站在面前的人面色蒼白,身形清瘦許多,雖淡漠站在那兒氣勢依舊強盛……但到底威壓不比從前。
那境界似乎不對勁。
“離遠一點。”還未等他?開?口,就聽道一聲陰沉沒有情緒的聲音。
大長老?回過神?,見到的便是?聞無欺朝封蓋而去的背影,他?自是?信任家主能?力,本想詢問可要護法,又想到如今淵洞本就是?被堵著的,便直接聽令離遠了去。
到了遠處的山石上,他?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那兒的聞炔和明?樟,愣了一下。
聞炔沒有理會他?,他?的目光一直看著那道瘦削挺拔的背影。
其實封印也不著急,長老?們輪流燒血鎮(zhèn)壓,出不了大事,再等家主身體養(yǎng)好點封印也是?一樣的。
但是?當先前家主詢問淵洞所在時,他?就猜到了如今這一幕。
家主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仿佛對什么都沒有興致,卻斬殺了聞云江和一眾長老?,登上第一氏族家主之位。他?不愛管事,甚至也不愛修煉,每每去九蓮臺不過是?睡覺,他?從諸多人中挑選出他?做掌事官,管理族中事務(wù),他?喂他?吃了諸多聞氏典藏的丹藥,如今他?的境界隱隱快到觀星境。但像是?這等禍亂之事,卻不會坐視不管,他?會出手,他?甚至也不會在意自己的身體。
謝家淵洞就不說了,明?明?聞氏待他?并不好。
他?整日懶洋洋的,身上的傷從丹溪臺出來后就沒好過,他?也懶得費心,無人時總是?情緒陰鷙低沉,疏懶冷淡。
聞炔看著前方封印法陣的金光大量,血腥氣自空氣里傳來,想到家主身上的傷,眉目皺得更緊了。
想到這,聞炔又想到了隗喜。
隗喜是?不一樣的。
家主見了她,那雙空蕩蕩的眼睛里便有了色彩。
“明?樟,隗姑娘的身體,真的非得要凝心仙草才能?好嗎?”聞炔忍不住,偏頭輕聲問明?樟。
明?樟一直盯著下方,眉頭也緊鎖著呢,聽了這話,嘆氣,壓低了聲:“你知我會相命術(shù),其實上回我沒說的是?,隗姑娘瞧著是?不長壽的。”
他?擺出兩根手指。
聞炔倒抽口氣,遲疑道:“兩年??”
“頂多兩年?,我其實也沒有把握凝心仙草能?救她,但她的癥狀,只有凝心仙草看起來能?救,你不知她的身體狀況,她的身體與我診脈過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污濁嚴重,骨骼都生得不太一樣,五臟六腑脆弱,就連生機都是?薄如煙柳。”明?樟沒見過這樣的身體,忍不住話多了點,“可惜那株凝心仙草了,怎么就被聞云江吃了呢!”
聞炔沉默,三年?前,聞云江從觀星境進階到真圣境,就是?吃了凝心仙草的緣故。
他?曾是?聞云江身旁的護衛(wèi),他?十分清楚。
“你努力救救她�!甭勅驳吐曊f道。
那一日的丹溪臺,遍地鮮血,那鮮血一路蜿蜒到九重蓮殿,他?站在聞云江身后,看到走?進來的人一身破爛的血衣,烏發(fā)垂落在地,蒼白的臉也被污血染紅,他?形銷骨立,陰沉冷酷地站在那兒擰斷了攔截在前的人,空蕩蕩的眼睛宛如陰濕惡鬼在世?。
那時聞無欺殺人,不過是?反抗,他沒有對世間的欲。
要是?隗喜死?了,他?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不知道家主還會不會去管這世?間禍亂,不知道他?會不會……
聞炔不敢想下去,偏頭看向明?樟,攥緊了他?手臂,一字一句:“你一定要救隗姑娘�!�
明?樟看著自己的粗胳膊都要被擰斷了,臉上表情都扭曲了:“松開松開!我當然會救隗姑娘!”
聞炔松開了他的手,重新看向淵洞方向。
耀眼的金光正一點點黯淡下來,直到這里恢復(fù)往日平靜。
聞炔拉著明?樟跳下石臺往下飛去,大長老?緊隨其后。
“家主!”
他?以為?會看到家主陰鷙不耐的神?情,卻沒想到,家主眉眼含笑?地靠在附近的一棵樹旁,聽到他?聲音,抬起蒼白的臉,漫不經(jīng)心抬手擦去唇角吐的血。
聞無欺歪頭看過來,聲音溫溫,眼神?純澈:“去玄樓找些?討好女郎的書來,我養(yǎng)傷要看。”
郎君溫潤如玉,雋美如月,哪有惡鬼?只有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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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喜心口忽然?一疼。
她低頭下意識按在那兒,可慣常的疼痛窒感沒有襲來,身上的護心甲在那一瞬間便涌出暖流來護住她脆弱的心臟,
“你心臟還疼嗎?”小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眉頭微皺,聲氣兒依舊清亮,稍稍俯下身,掌心貼住了她后背。
隗喜回過神?來,看他?一眼,揚唇笑?:“不疼,無欺請謝家給我制了一件護心甲,心臟不舒服時,它會舒緩我的心臟�!�
小玉已經(jīng)從窗外跳進來了,此刻就站在那兒,長手長腳,把窗戶都擋去了大半,此刻正低頭看她,臉上有古怪的笑?,似歡喜似調(diào)皮,偷感很重,見她注意他?,便眉眼彎彎,俊俏又漂亮。
他?拉長了音調(diào):“他?待你真好啊�!�
隗喜聽罷,臉上卻露出似笑?似愁的神?色,她低下頭來,輕嘆一聲,說:“是?啊,他?待我很好�!彼坪醪幌肜^續(xù)這個話題,語速飛快地又說:“以后你不許再跳窗,來找我就堂堂正正地走?門,雖然?你是?一只傀儡,但也要正經(jīng)一些?�!�
小玉還在笑?,溫溫哦了一聲。
屋外忽然?傳來暴雨聲,竹葉被風(fēng)雨吹打?簌簌,風(fēng)吹進來,雨撲了隗喜一臉。
小玉忙轉(zhuǎn)身,長手一伸,將窗關(guān)上。
雨聲一下被隔絕大半,只余下淅淅瀝瀝的聲音宣告著外面下了一場疾雨。
小玉關(guān)完窗,便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往桌邊走?的隗喜,他?俯身歪頭,卻還在糾纏方才的事,好奇地慢聲道:“我知道,聞無欺喜愛你,也知道你最?喜愛他?,是?不是?��?”
傀儡仿佛是?沒有憂愁的心緒的,他?的眼神?如他?的聲音一樣清亮,他?含笑?又含羞,似乎是?在好奇人類的情感。
隗喜望著他?,心里滿溢的情緒忽然?就想找人宣泄一番,小玉只是?一只傀儡,她或許可以和他?說一說心里話。
一直憋著,她心里也是?難受的。
外邊下疾雨,一時也不好去溫泉沐浴,便說說話吧。
隗喜在桌旁坐下,看一眼小玉,小玉很懂眼色,自然?是?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他?的手撐著下巴,雋逸的臉面朝著隗喜笑?,無辜又純?nèi)?,雨夜里,他?的聲音溫純:“你為?什么不說話,害羞了?”
“我答應(yīng)過一個人,只會喜歡他?。”隗喜不答小玉這話,垂著頭很輕地說道。
昏昏沉沉躺在九蓮臺石臺上的聞無欺笑?了,她是?這樣對他?說過,去麓云海的飛舟上。
小玉也笑?了,雙手捧著臉,翹唇道:“哦,這樣啊�!�
隗喜聽他?笑?聲,忍不住抬頭看他?,不知道他?一個傀儡想到了什么笑?得這樣燦爛,她看著那張和聞如玉一樣純?nèi)?的臉,忍不住也笑?。
她望著他?安靜了會兒,又說:“人只有一顆心,給了一個人,就不能?再給另一個人,是?誠信,是?忠貞,是?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小玉是?傀儡,但他?臉上卻露出了羞赧的表情,好似明?白隗喜在說什么,他?撐著下巴的手捂住了眼睛,蝶翼一般濃長的睫毛眨啊眨,從手指縫里看隗喜,眉眼狡黠靈動:“哦,你繼續(xù)說,我想聽……你說的是?聞無欺吧?”
隗喜見他?這樣可愛,心情都輕松了一些?。
小玉雖然?身形與聞無欺一樣,但他?更像是?曾經(jīng)的少年?如玉。
如果不是?他?沒有魂體,不論是?如玉的白色圣潔魂體還是?聞無欺的黑色魂體他?都沒有的話,她真要懷疑是?她又時空穿梭了。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只繼續(xù)說:“我不能?因為?旁人待我好就動心�!�
小玉眼珠一轉(zhuǎn),慢吞吞道:“聞無欺待你好,你動心很正常啊�!�
隗喜知道他?只是?一只傀儡,不明?深意,便也只是?笑?笑?,逗他?:“那你也待我好,我要動心嗎?”
“那不行,你喜歡聞無欺就好了�!毙∮褚徽⒖叹偷�,他?一只傀儡義正言辭的,道:“只喜歡他?就行。”
隗喜看著他?,沒有應(yīng)聲,她看著他?,又輕聲說:“小玉,你知道人的靈魂,會有兩個嗎?”
麓云海里的聞無欺頂多算人格分裂,他?們的魂體都是?不變的。
小玉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說話都漫不經(jīng)心的:“能?啊�!�
隗喜本神?思渙散在想別的,她又想到了原先被她按下去的念頭,或許是?外面的雨聲令她腦海也變得潮濕起來……什么?剛才小玉說了什么?
“小玉,你方才說什么?”她忽然?心臟怦怦跳起來,人也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一只手撐著桌子?,另一只手傾身去拉小玉胳膊,“人的靈魂,會有兩個?”
隗喜雪白的臉都因為?一時情緒的激動漲紅了,“那……那兩個靈魂,還是?一個人嗎?”
她一時之間想到聞無欺與聞如玉那些?相似的地方,有些?語無倫次地問道。
他?們是?相似的,又不太相似,聞如玉是?純潔的,聞無欺卻是?混沌的,黑暗的。
小玉站了起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盯著她看了會兒,似有些?好奇,又似有些?明?悟,他?慢悠悠道:“他?們用一個身體,那就是?一個人,一體雙魂這樣的人,有啊,大概是?他?們未出世?時本是?雙胎,后來一方被吞噬,出生時只剩下一個,那就有可能?是?一體雙魂�!�
隗喜看著面前的傀儡,聲音輕柔:“但是?人應(yīng)該以靈魂來定?義是?不是?一個人,不是?嗎?”
如果非要說聞如玉和聞無欺是?一個人,那他?們就必須是?一個靈魂,可他?們的魂體卻是?不一樣的。
除非可以證明?,魂體會變。
這樣的典籍,至少她沒找到過,遇上的人,也沒有這樣的例子?。
而且聞如玉在聞無欺的“肚子?”里,他?是?被吞吃了的,他?親口說過的,隗喜覺得自己是?瘋了,竟然?有意無意地試圖去找他?們可能?是?一個人的證據(jù)。
小玉不知想到什么,拉著她又坐下,俊俏的臉看著有些?無辜:“不論聞無欺變成什么樣,你都要喜愛他?,難不成他?變了個樣,你就不喜歡了嗎?”說到最?后,他?靠了過來,漆黑的眸子?似要望進隗喜心里,呼出的熱氣拂著她的臉,他?最?后話音落下時,竟是?有些?委屈意味。
聞如玉無論變成什么樣,她都會喜歡的……前提那個人必須是?聞如玉。
隗喜知道自己的毛病,她一旦認定?什么,是?十分執(zhí)拗,十分倔強的,很難改變。
她不想繼續(xù)說下去了,她心里難受,她只愛聞如玉的。
如果要她愛聞無欺,那只有一個可能?,聞無欺就是?聞如玉。
隗喜點頭,唇角努力抿出笑?渦對面前這純真的傀儡說:“你說得對,我只喜歡他?的。”
小玉聽完,眼睛瑩亮,纏綿地望著她。
隗喜連沐浴都不想了,情緒懨懨,她轉(zhuǎn)過身,沒有看到小玉的眼神?,只溫聲說:“小玉,你替我施一道清凈術(shù)吧,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小玉自然?是?乖巧應(yīng)下,照做不誤。
隗喜躺在竹榻上時,那上面似乎還有聞無欺身上的氣息,清清淡淡的,很好聞,如今還帶著些?藥味。
小玉見她躺下,便盤腿在床邊坐下,趴在床沿看她。
隗喜朝他?看去,小玉溫吞又狡黠,聲音慢慢:“你睡吧,我守著你。”
她盯著他?那張臉看了會兒,沖他?淺淺笑?了一下,說好,便閉上了眼。
她必須心無雜念,她心里只有如玉。
她心里只有如玉。
她心里不會有無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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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蓮臺。
“咳咳,咳咳!”聞無欺一陣咳,側(cè)過身在旁又吐了口血。
他?唇角卻在笑?,仰躺在石臺上,閉著眼睛笑?,根本不去看一旁明?樟的臉有多黑,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睜開?眼,偏頭問明?樟,啞著聲音慢吞吞問:“明?樟,有沒有女郎對你說過只喜愛你一個的?”
他?臉色蒼白,卻甜蜜蜜的,溫潤含羞。
明?樟正在一旁處理靈藥,這種靈藥要新鮮采摘下來處理,治仙元損傷極好,是?他?最?新養(yǎng)成的,聽了聞無欺的話,他?一臉莫名其妙,但他?認真想了想,點頭:“有啊,那些?想讓我救他?們一命的女郎,都哭著這么說,說所有醫(yī)修里,只喜歡我一個。”
聞無欺睨他?一眼,額心金印閃爍,腦袋昏沉,卻倔強著不肯昏睡過去。
他?微微一笑?:“你是?朽木,不可雕�!�
明?樟否認,粗聲粗氣道:“不論是?凡間女郎,還是?修仙界女修都很會騙人,誰信誰是?傻子?�!�
聞無欺含情目不看他?,看著虛空,奄奄一息還要說話:“小喜不會騙我的。”
明?樟認真想了一下,點點頭:“確實,隗姑娘身體這么弱,她還指望我救她呢,不能?騙人,她要是?騙你,我就不救她了。”
聞無欺擰了下眉,冷冷看了他?一眼,剛才臉上的柔情蜜意消失了個干凈:“我讓你不救了嗎?”
明?樟:“……救,我救,她把你騙死?,我也救!”
他?看著躺在石臺上,宛如昆山神?玉,溫潤雋美的家主,抬起手里的藥杵,粗聲道:“家主,不如現(xiàn)在先敷藥吧,好歹家主得活著讓隗姑娘騙啊!”
明?樟的話有一種不要命的美,但顯然?此時聞無欺懶得理會他?陰陽怪氣的話,閉上了眼。
他?一閉眼,明?樟也松了口氣,趕緊加快搗藥的速度,也是?巧了,這藥成熟也就這兩日,剛好都能?搗爛了來治仙元受損的傷,到時敷在額心靈臺之上就行。
他?看著家主如今也這樣孱弱,心想真是?湊一堆了,如今誰也別嫌誰啊!
“家主,不能?睡啊,得保持清醒,我藥還沒給你敷呢�!�
聞無欺只是?閉上眼,清醒著,他?想著明?樟那話。
若是?隗喜騙他?,那就把她關(guān)起來,讓她騙,讓她以后只騙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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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隗喜睜開?眼,就看到趴在床頭睡著了的小玉。
小玉睡得很沉,那張俊俏的臉枕著交疊著的手,微微偏過臉,一副濃倦的模樣。
傀儡也會知道疲憊要睡么?
隗喜盯著看了會兒,想到這個念頭,一時失笑?,她收回了看他?的目光,悄然?坐起身。
她昨夜里其實沒睡好,所以起來時頭疼腦脹,按了會兒腦袋后,才是?掀開?身上的薄被下來。
隗喜的手還放在太陽穴上,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床下橫著的長腿,等到她注意到的時候,她的腳已經(jīng)跨下去了,慌亂就要避開?,結(jié)果反而踩到小玉的小腿,整個人沒站穩(wěn)往前摔去。
一只手及時從旁邊橫過來,攬住她的腰,她重重往后跌坐在床沿。
虛驚一場,隗喜徹底清醒了,抬頭朝旁看去,就見小玉一副春睡慵懶的模樣,臉上還有印子?,一雙漆黑的眼還沒睡醒的模樣,但見她望過去,揚唇就笑?,有些?俏皮地指了指他?的腿,道:“你踩得我好痛�!�
隗喜本要惱他?長腿橫放,如今被他?這么一說,清晨的腦袋也有些?糊涂:“傀儡也會疼嗎?”
小玉眨眨眼,很無辜的樣子?,嘟噥道:“昂,你不要看不起傀儡�!�
隗喜心里生出歉意,柔聲說:“抱歉,我不知道,那要不要給你揉揉?”
竟還有這樣的好事?小玉當然?是?拒絕了,一本正經(jīng)道:“你去給聞無欺揉就行,我不用�!�
隗喜:“……”她沒事去揉聞無欺的小腿做什么?
到底是?傀儡,前言不搭后語。
隗喜對小玉很寬容,抿唇笑?了一下,就起身去洗漱,門口和往常一樣放著食盒,她取來吃了。
吃的時候,小玉就坐在她身旁撐著頭看她,像是?好奇又像是?歡喜,隗喜已經(jīng)習(xí)慣這純真的小傀儡的目光,坦然?吃著,一邊抬頭溫聲對小玉道:“你認得明?樟的藥廬吧?今日送我去那里�!�
小玉直起腰來,挑了眉,奇怪道:“去那兒做什么?”
“我想明?白了,暫時修煉不了,我就學(xué)醫(yī)�!壁笙惨琅f是?溫言細語。
以前因為?要跟著聞如玉,她處理外傷是?很嫻熟的,那些?山里的治外傷的藥也很熟,但更多的,會的就很少了。
“哦�!毙∮顸c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隗喜,忽然?像是?窺探到了什么秘密一般,他?慢條斯理道:“你是?不是?因為?聞無欺受傷,你就想學(xué)醫(yī)照顧他?�。俊�
他?睜大了眼睛,又笑?瞇瞇的,調(diào)皮又狡黠,總是?很可愛的樣子?。
隗喜抬手輕輕彈了一下他?額心:“小傀儡不要操心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