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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隗喜覺得這場(chǎng)景有些好笑,眼?中有淚又?有笑,她將手按在他的手上,

    “無欺……”

    忽然天地?旋轉(zhuǎn),她被他猛地?用力一扯,

    人已經(jīng)躺在了柔軟的草坪上,小白傾身伏在她身上,手肘壓在隗喜脖頸里,

    他喘著氣,依舊是冰冷陰郁又?惡狠狠的語(yǔ)氣:“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引誘我?!”但是說的話?卻又?像是在控訴、在委屈、在撒嬌。

    他的聲音輕了些,像是在壓抑著什么一樣。

    隗喜反握住他的手,

    橫在她脖頸里的那只手肘只是虛虛地?放在那兒,

    她絲毫沒有感受到被挾制時(shí)的窒息與?難受,

    她的目光柔柔,眼?底濕潤(rùn)地?看著他:“那你告訴我?啊�!�

    小白又?不說話?了,只會(huì)用那雙眼?睛盯著她看,

    他不再慘白的染上紅暈的臉自然是再做出那樣冷酷的表情?都不顯得冰冷了,他抿緊了唇,隗喜等?著他說話?,也不著急,她的目光一點(diǎn)點(diǎn)描繪著他此刻繃緊了的臉,另一只手不自禁抬起來,輕撫上他的臉。

    她的動(dòng)作很慢,也很輕,安撫一般。

    隗喜的聲音也很輕,卻又?像是重錘一樣重重落下:“隗喜會(huì)愛無欺的�!�

    小白抿緊了唇,呼吸更急促一分?,在她碰觸到的一瞬,臉上的冰冷陰鷙凝固了,岌岌可危得像散去,他的目光搖搖欲墜,從她的眼?睛上無意識(shí)地?挪開,眼?睫一垂,落在她似有笑意的唇瓣上,他往那只是看了一眼?,神思便有些渙散幾?分?。

    “我?聽過你說這句話?�!彼鋈坏吐曕�,冷意從他的聲音里散去,只剩下喑啞。

    隗喜聽到了這話?,呼吸一頓,輕撫他的手也一頓,“你聽過?”

    這話?她自然是說過的,無欺總是喜愛聽她這樣說,她心里知道,所以會(huì)反復(fù)地?告訴他,在他們赤身糾纏時(shí),這話?她說得最多。

    所以小白……聽得到?因?yàn)樗麄兊幕牦w本就是一體,所以……

    不等?隗喜想下去,小白又?摟著她翻了個(gè)?身,她又?重新伏在了他胸口,他收回了壓制著她脖頸的手肘,也收斂了那威脅冰冷的姿態(tài),他的白發(fā)散開在綠色的草坪上,抬眼?看向隗喜。

    他不說話?,身上的云霧也不再反反復(fù)復(fù)出現(xiàn)?又?消失,他露出那張溫潤(rùn)雋美的臉,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濕潤(rùn)而灼熱,他的身體也變得滾燙,他一只手壓在她后腰上,另一只手還握著她的手,他看著她,眼?神濕潤(rùn),又?有些閃爍。

    隗喜若有所悟,呼吸與?他交纏著,趴在他胸口,又?微微低下頭去,小白下巴一抬,迎了上來,她卻又?在即將碰觸到的前一刻停下,他身體一僵,眼?底露出羞惱,呼吸也亂了幾?分?,她卻不動(dòng)了。

    可小白也不動(dòng),抬眼?看著隗喜,與?她僵持著,可很快,沒過一會(huì)兒,似乎是終于忍不住,他厲聲質(zhì)問?:“你在玩弄我?嗎?”

    他的心都被她扯得起起伏伏,她這樣會(huì)把玩他的心,她看著孱弱實(shí)際上這樣壞,她……

    小白被氣到了,胸口劇烈起伏著,他惱怒于自己身體本能的反應(yīng),又?羞惱于她的若即若離,她向來會(huì)玩弄他。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越想心情?越差,臉上陰陰郁郁的,再看她一眼?,就想推開她起身,可他的手卻仿佛失去了所以力氣與?手段,動(dòng)不了半點(diǎn)。因?yàn)檫@個(gè)?,他的臉色越來越差,與?她僵持著。

    隗喜確定小白一定能感受到她和無欺之間發(fā)生的事,就算不是全?部,畢竟他擁有所有一切的記憶,無數(shù)次的輪回,他曾是神君,力量強(qiáng)大。或許在無欺情?緒起伏最厲害時(shí),他能感應(yīng)到什么,否則不會(huì)這樣的反應(yīng),不會(huì)這個(gè)?輕易說出“玩弄”兩個(gè)?字。

    怪不得他總是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他不僅是怕他自己很容易對(duì)她動(dòng)心動(dòng)情?,也怕他受到影響。

    他堅(jiān)決不主?動(dòng),他死死挺著,他非要她俯身來主?動(dòng),他等?著她來愛他。

    隗喜松懈下來,兩只手都捧住了小白的臉,將身體的重量都?jí)涸谒砩�,他身上就一件單衣,她因�(yàn)槁渌嬉�,如今身上也只穿著中衣,先前他們氣氛劍拔弩張時(shí)感覺不到什么,可此刻,身體的感官卻放大了。

    他清瘦的身體堅(jiān)硬,肌肉纖薄卻又?線條清晰,胸膛寬闊,她身體纖細(xì)瘦弱,可那雪山玉堆卻柔軟,截然不同的身體緊緊貼著、擠壓在一起,交纏的呼吸都變得灼熱起來。

    因?yàn)榻阱氤撸笙材芮逦匆娦“椎纳袂樽兊妹噪x,但他又?死死盯著她,倔強(qiáng)地不肯就此輕易屈服,她忍不住抿嘴笑,低頭又?吻了上去,輕輕的,蜻蜓點(diǎn)水一般。她聽到他的呼吸一下重了起來,扣在她后腰的手也用力了幾分,她被迫靠得更近,當(dāng)她抬起頭想移開時(shí),他終于追了過來。

    小白貼住她的唇不動(dòng),只是要這樣貼著,不許她輕易玩弄他,不許她就這樣離去,一定要她給得更多些。

    他不像是另一半的無欺那樣,愛喋喋不休愛黏黏糊糊地訴說著自己的需求,說著甜言蜜語(yǔ),說著要她摸他親他把舌頭伸進(jìn)來這樣直白的話?。

    但是此時(shí)無聲勝有聲。

    隗喜張嘴,試探性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小白的唇瓣,他渾身肌肉瞬間在此刻繃緊了,下意識(shí)地?不用人教便張開了嘴。她有一瞬間的分?心,雖然這就是無欺,擁有他們畢竟不是一具身體,這……

    “你在想什么?”小白忽然羞惱地?質(zhì)問?出聲。

    隗喜回過神來,就將他瞪她的眼?睛充滿冷意的水潤(rùn),滿是譴責(zé)和質(zhì)問?,她心中羞愧,她想稍稍移開些,小白卻終于忍不住了,她這樣慢吞吞地?撩撥,是要把他折磨死嗎?

    他松開握住她的手,按向她的后腦勺,將她的唇緊緊貼著自己,不許她離開,他張嘴狠狠咬住她的下唇,抿住半天不動(dòng),泄憤一般,力道不輕,隗喜甚至能感覺到她嘗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血?dú)狻?伤芸煊?松開,無師自通一般,含住她的唇瓣,輕輕吮吸著被他咬出來的小血洞,吞咽著,就像是在反復(fù)標(biāo)記著,霸道又?蠻橫。

    隗喜有些疼,可那種?疼意酥酥麻麻的,從唇瓣一點(diǎn)點(diǎn)擴(kuò)散到心口,再擴(kuò)散到四?肢。

    小白呼吸急促,他顯然雖然有點(diǎn)“經(jīng)驗(yàn)”,但畢竟沒有實(shí)踐過,這經(jīng)驗(yàn)顯然不足,生澀又?急促,只會(huì)不停吮著她的唇瓣,只盯著那一處,也不換別的地?方,無師自通只通了十?分?之一。

    隗喜有些想笑,但是她十?分?清楚自己現(xiàn)?在笑的話?,他一定會(huì)羞惱,說不定會(huì)用犬牙在她唇上再咬出幾?個(gè)?洞來,她身體孱弱,可禁不起失血太多呀。

    她輕輕舔了一下小白的唇瓣,在他忽然僵住的時(shí)候,又?往里探去,觸到他柔軟又?笨拙的舌頭,可又?沒有繼續(xù)下去,輕輕縮了回來。

    像是撩撥,又?像是試探,更像是教他。

    小白不愧是神君,他剛才僵硬的想不起來其他的腦子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瞬間領(lǐng)悟,學(xué)著隗喜的樣子,舔舔她的唇瓣,吮吸著,又?探入進(jìn)去,糾纏上她似乎要躲避的柔軟。

    呼吸交纏間,兩人的體溫早就漸漸升高,變得滾燙。

    小白回憶起來更多了,他的手掌漸漸下移,停住,試探著摩挲撫弄,胸口劇烈起伏,又?似是覺得不夠,重新摩挲到她的腰際,悄悄地?,試探性地?從她衣擺下伸進(jìn)去。

    她的腰肢柔軟纖細(xì),皮膚細(xì)膩,玉一般潤(rùn)澤,他的手有些粗糲,碰觸到的一瞬,兩人的呼吸一下就亂了,身體輕顫。

    隗喜睜開眼?,卻在即將呼吸不過來前,松開他,抬起頭來。

    小白冰冷陰郁的臉沒了云霧遮掩,清楚明白地?現(xiàn)?出了他的迷離與?沉醉,他的負(fù)隅頑抗也在此刻徹底成了笑話?,他因此而羞惱臉紅,卻又?癡纏于此,在隗喜移開時(shí),不滿地?睜開眼?睛,當(dāng)他看到隗喜艷紅濕潤(rùn)的唇時(shí),眼?睫輕顫閃爍。

    隗喜喘著氣,趴在小白身上,她緩了緩,才是開口:“無欺,我?們說說話?吧�!�

    “誰要跟你說話?�!毙“子�?輕哼了一聲,沒了那冷意后,音色清潤(rùn)溫吞,他捏著隗喜后脖子,將她又?拉起來。

    他用了力氣,隗喜自然是掙不開的,她被迫抬起頭來,眼?見他又?要仰頭湊過來,她伸手捂住他的嘴,橫在他們中間。

    小白欲求不滿,十?分?生氣,漆黑的眼?睛里不再是有寒冰,而是燃燒著火焰。

    隗喜輕輕笑,眼?睛濕潤(rùn),“那你不要說話?,你要做什么�。俊�

    小白頓了頓,睫毛快速顫了兩下,他什么都沒說,但是隗喜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光天化日之下,她還是不太好意思做什么的,旁邊還有許多小精怪。

    她輕飄飄地?掃他一眼?,就要坐起來。

    小白被隗喜那一眼?看得神魂顛倒,他迷糊又?迷亂,盯著她泛紅的臉、濕潤(rùn)的唇瓣、還有含情?含水的眼?睛不放。他后知后覺她要起身,又?壓著她不放,等?隗喜再看過來時(shí),他抿了抿唇,有些扭捏,又?有些羞赧,溫溫吞吞地?看她一眼?再移開,又?看她一眼?,再移開,欲言又?止。

    隗喜怕再這樣下去擦槍走火,低聲說:“無欺,我?的身體弱,有些喘不過氣來了,要緩一緩�!�

    小白恍然想起來她常掛在嘴邊的話?,想起來她是個(gè)?將死之人,他沉默了下來,松開了她,只是躺在草坪上,衣襟凌亂,露出大片胸膛,白發(fā)鋪散,這樣迷離安靜地?看著她。

    隗喜準(zhǔn)備翻身坐到草坪上,他的手卻伸過來攔住她,將她扶坐在他勁瘦又?堅(jiān)、挺的腰上,他不說話?,但是意思是讓她就這樣坐在他身上緩。

    但是他似乎又?有些羞赧,忍不住又?在周身聚起云霧,想將自己的臉遮起來,想將自己的情?緒藏起來。

    她呆了一呆,低頭看他,濕潤(rùn)的眼?睛一彎,抿唇而笑:“……”

    他還是這樣的,纏上來了就勾勾搭搭,黏黏糊糊,明明能開口說最直白浪蕩的話?,卻總是自己先羞赧起來。

    她忍住眼?中總是不自覺涌出來的淚,促狹道:“你現(xiàn)?在學(xué)會(huì)怎么吃我?了嗎?”

    小白臉上的紅潤(rùn)卻在此時(shí)忽然急速退去,他看著隗喜,喃喃說:“我?一定會(huì)吃掉你的�!�

    隗喜眨眨眼?,眨去眼?底淚漬,抿唇笑,不信他這句話?,因?yàn)樗l(fā)現(xiàn)?他黑色的魂體開始黏黏糊糊地?湊過來,碰碰她的臉,碰碰她的腰,總之那德行和外面的無欺一樣。

    那樣可愛又?調(diào)皮纏人,她實(shí)在忍不住唇角的笑渦,扭過身來看看還燃燒著的火堆分?散注意力,又?往四?周看去,那些小精怪似乎很有眼?力見,原先喜愛在花叢間到處亂竄,這里玩玩那里嗅嗅的,如今卻是不見半點(diǎn)身影。

    她重新轉(zhuǎn)回頭時(shí),就見小白還一直在看她,她一回看過去,他便挺腰坐了起來,隗喜身體一歪,自然地?坐到了他腿上,坐進(jìn)了他懷里。

    小白順勢(shì)環(huán)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摟著她的腰,他俯首看著她,忽然道:“你再說一次。”

    他的聲音有些輕,卻帶著些強(qiáng)橫與?霸道,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她看,說完后,又?很快地?用更輕的聲音說了一次:“你再說一次�!�

    隗喜看著他的眼?睛,一下領(lǐng)悟到他說的是什么,她眼?睛酸澀,搭上他的肩膀,望著他,她的聲音也有些輕,但一字一句說得清楚:“隗喜會(huì)愛無欺,只愛無欺�!�

    小白收緊了手上的力道,忽然緊緊抱住她,將她按進(jìn)自己胸口,他喘著氣,胸口劇烈震蕩,好半晌,他才俯首又?用惡聲的語(yǔ)調(diào)在她耳邊道:“你最好一直記住。”

    他這威脅實(shí)在是色厲內(nèi)荏,不過是聲音大了一些而已,隗喜笑了,回抱住他,“我?會(huì)記住的。而且……你都知道的吧?”

    知道她和如玉在陰山鬼冢初遇,知道他們?cè)谌碎g相伴行走,知道他們分?別三年,知道她去九重闕都找無欺,知道她和無欺之間發(fā)生的事。

    畢竟,他是一切怨念和惡意的集合,是神君的部分?殘留,能力應(yīng)當(dāng)是很厲害的。

    “我?不知道�!彼湫σ宦�,那語(yǔ)氣實(shí)在不太好。

    隗喜可不會(huì)被他這樣的語(yǔ)氣嚇到,她蹭了蹭他胸口,將睫毛上的淚漬擦干凈,抬頭:“你可以跟我?說說關(guān)于心魂、關(guān)于你為什么要吃我?的事嗎?”

    她抬起頭時(shí)才看到小白的臉是紅的,眼?睛迷離,他說話?時(shí)語(yǔ)氣那樣不好,臉上卻溫潤(rùn)害羞,他聽完她的問?題,不吭聲,就像是拒絕她靠近躲在遠(yuǎn)遠(yuǎn)的樹上一樣,他此時(shí)也避開她的目光,他俯首在她脖頸里,試探著吻她的耳朵。

    “無欺!”隗喜去推他。

    小白抬起眼?看她,盯著她看了會(huì)兒,那鮮紅水潤(rùn)還有些腫的唇瓣一動(dòng),卻是無辜道:“吃你還有什么原因嗎?想吃就吃了啊,你說的心魂,我?聽不懂,我?只是惡意與?怨念的殘魂而已啊�!�

    隗喜看著這熟悉的耍賴皮的樣子:“……”

    小白見她這樣,似乎終于覺得自己壓過了一籌,笑了起來,眼?睛彎彎,他盯著她看了又?看,忽然喟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四?周,看天看地?看花看草,最后又?轉(zhuǎn)回頭來,不知在想著什么,慢吞吞道:“我?不吃你了。”

    他這樣通知她。

    隗喜就沒真的想過他會(huì)吃她,但是聽到他這樣認(rèn)真的通知,又?覺得小白可愛,心里流過一絲甜,她眼?睛一彎笑,也認(rèn)真道:“那謝謝你不吃之恩啊。”

    “你們凡人報(bào)恩都要以身相許吧?”小白又?低頭蹭了蹭她的耳垂,忽然在她耳邊順著她的話?說了句。

    他是用那樣慢條斯理的語(yǔ)調(diào),又?仿佛只是好奇,十?分?純?nèi)惶煺娴哪印?br />
    隗喜又?呆了一呆,回想起陰山鬼冢和如玉初遇那天,他就說了這話?,他那樣純真好奇,干凈澄澈的眼?睛,那次她全?然沒有多想,只當(dāng)他是初下山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少年,如今……

    但是那時(shí)的如玉應(yīng)該是沒有完整的記憶的,他是空白而純粹的,他只當(dāng)自己是聞清山與?鐘離玉的兒子,他純真無邪。

    但隗喜想起來這事,臉上還是少有的出現(xiàn)?了迷糊。

    小白趁著她陷入思緒中時(shí),又?忽然道:“你既然這樣愛我?,那就一直留在這里陪我?吧�!�

    隗喜收回心神看他,小白盯著她,眉眼?溫潤(rùn)又?滿含威脅,好像她拒絕了的話?,她就是滿嘴謊言,盡會(huì)撒謊欺騙他的負(fù)心薄幸郎……女郎。

    隗喜才讓小白……讓這個(gè)?無欺放下了心防,她是哄他,但她沒有騙他,她只要想想幻境里仿佛真的經(jīng)歷的那許多許多年,想想他一次次救她,想想他無數(shù)次的輪回,就狠不下心腸拒絕他。

    但她又?想起外面的無欺還在等?她,她又?呼吸急促起來。

    她甚至在想,這兩個(gè)?無欺……會(huì)結(jié)合嗎?

    隗喜看著他,沒辦法?就這樣騙他會(huì)一直留在這里,她躊躇著開口:“無欺……”只是她才張嘴要說話?,小白便橫過來一眼?,似是強(qiáng)行中斷她可能會(huì)說出口的話?,他轉(zhuǎn)頭朝著四?周招了招手。

    剛才不見蹤跡的小精怪忽然又?從花叢間跳出來,蹦蹦跳跳朝著隗喜撲來。

    隗喜正扭頭看,身上便多了件衣衫,她俯首去看,是小白身上那件單薄的白色外衫,帶著他如今溫?zé)岬捏w溫。

    她抬頭看他,他的白發(fā)披散在身上,上半身光著,露出清瘦卻緊實(shí)漂亮的肌肉,陽(yáng)光在他身上跳躍出淺金色的光暈,他正張開雙臂用寬大衣衫將她包裹住。

    隗喜被他忽然的動(dòng)作弄得有些懵,遲疑道:“我?的儲(chǔ)物戒里有衣服……”

    也不知道她這句話?戳到他哪里了,他忽然生氣起來,眼?尾都?xì)獾娩Τ黾t暈來,“你是想穿那個(gè)?臟東西的衣服,還是讓我?穿那個(gè)?臟東西的衣服?你為什么不穿我?的衣服?”

    臟東西……隗喜又?被他這話?都弄得怔忪了,轉(zhuǎn)瞬失笑,“無欺,你們……”

    小白兩條手臂緊緊摟著她,固執(zhí)地?將他自己的那件外衫披在她身上。

    隗喜低頭笑,抬頭再看他一眼?:“我?穿就是了,我?只是覺得,你不穿衣服,會(huì)不會(huì)……”

    “我?又?不冷�!毙“装櫫嗣�,冷冷道。

    隗喜笑,神色有些俏皮,輕聲細(xì)語(yǔ)道:“不是啊,我?是想說,你不穿衣服,知不知羞?”

    她說著這話?,目光滑過他裸著的上半身,再是轉(zhuǎn)過頭看向別處。

    小白看著她眨眨眼?,將她的臉掰回來,仔細(xì)盯著她看,似有所悟,視線往下垂,他存于世不知多少年,自然不是不諳世事的傻子,他只是懶得應(yīng)付世間事,久而久之忘了,或是不在意了,或是沒有興趣了。

    但此時(shí),他腦中涌入許多畫面,他忽然彎唇笑,笑得樂不可支,白發(fā)亂顫,溫聲溫氣道:“我?脫光了也不知羞啊,但你脫光了就不一樣了�!�

    他那樣頑劣的語(yǔ)調(diào)。

    隗喜卻被他逗笑了,她披著衣服從他腰上站起來,他沒阻攔,手撐著草地?,姿態(tài)隨意慵懶地?仰頭看她,漂亮得像是……像是一頭雪豹,她轉(zhuǎn)過身去,將寬大的卻溫暖的外衫帶子系上。

    “你頭上的簪子沒有了�!毙“椎穆曇魪纳砗髠鱽�,慢吞吞的。

    隗喜回身,就見他已經(jīng)站了起來,他伸手抓起隗喜一縷頭發(fā)把玩了一會(huì)兒,看她一眼?,便抬了抬下巴,“你等?著。”

    他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她一眼?,才是化作一道光影消失在身后。

    隗喜收回目光,抿唇笑,彎下腰看看她的衣服烘干了沒有。

    她也忍不住看了看四?周,她一個(gè)?人是絕對(duì)無法?離開這里的,不知道外面無欺怎么樣了。

    --

    小白回來時(shí),隗喜一下就感知到了什么,抬起頭來,就見一道光影在她面前落下。

    他眸光清亮,蒼白的臉上含著笑,那滿是冷意的臉如今看起來溫溫的,他的目光在她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才是慢吞吞從身后伸出手來。

    隗喜低頭去看,接了過來,一支新鮮雕琢的木簪子,不知道是什么木,深紅的,上面雕著一只……小雞?

    她覺得十?分?可愛,又?不明所以,便問?了出來,“無欺,你為什么要在簪頭雕小雞啊?”

    小白的臉色瞬間陰郁了下來,他似是不高興了,瞪她一眼?,又?奪回那簪子,指著那簪頭說:“這是喜鵲!喜鵲!”

    可他聲音卻是羞惱的。

    隗喜再低頭仔細(xì)看簪子,想笑又?不敢笑,捂嘴掩飾,“這樣啊,好可愛,喜鵲……為什么雕喜鵲?”

    小白又?從身后拿出一物,是一只編得極為漂亮的花環(huán),他將花環(huán)往她頭上一戴,答非所問?:“你是不是本來要送花環(huán)給我?的?我?才不需要戴那種?東西�!�

    隗喜卻一下明悟他說的是什么,那場(chǎng)幻境里,她去神廟的路上,編了兩只花環(huán),一只戴在了自己頭上,另一只沒送出去。

    她看著小白,又?笑。

    她走幾?步到湖邊,低頭看湖水里的自己,正要回頭道謝時(shí),就聽小白忽然溫吞吞說:“凡人都說見喜鵲就有喜事,你不是就是喜鵲嗎?”

    隗喜摸了摸簪子上胖乎乎的小鳥,忍不住又?笑。

    小白眼?波流轉(zhuǎn),白發(fā)輕揚(yáng),忽然又?陰沉沉道:“那個(gè)?臟東西沒給你雕過簪子吧?”

    第67章

    第67章

    57和小白

    “凝心仙草,我……

    山澗風(fēng)輕揚(yáng),

    隗喜聽聞此話,抬頭看過去,唇角還?抿著笑?。

    小白見她不語(yǔ),

    瞇著眼睛又抬腿朝她走了一步,語(yǔ)氣還?是很不善的模樣,

    重復(fù)了一次:“那個(gè)臟東西沒給你親手雕過簪子吧?”

    親手兩個(gè)字被說得很重。

    風(fēng)胡亂吹著,小白的白發(fā)都拂到了隗喜臉上,

    她伸手抓下來,才是忍笑?說:“沒有,

    無欺是第一個(gè)。”

    小白看看她,

    輕哼一聲,又挨蹭過來,俯首問她:“那你怎么?不戴��?”

    隗喜仰頭,拿著簪子輕輕點(diǎn)了下他的鼻尖,

    眼睛里都是笑?:“我已經(jīng)戴了花環(huán)了�!�

    “戴花環(huán)就不能戴簪子了嗎?什么?道理??”小白不滿,抓起隗喜的頭發(fā),

    就要替她挽上發(fā)髻,再?把簪子插進(jìn)去。

    可他自?己都是披頭散發(fā),自?然不擅此事,

    最后抓著抓著,就玩了起來。他也不說話,金色的陽(yáng)光下垂著眼睛,

    臉上的陰郁一點(diǎn)點(diǎn)被溫色染上,

    他雋逸眉眼如畫,

    溫柔繾綣。

    隗喜仰頭看著,也沒阻止,恍惚間便想起了無欺溫溫吞吞黏黏糊糊的模樣,

    她走了會(huì)兒神。

    不知?道無欺在?外面怎么?樣了,她要怎么?帶著小白一起出?去呢?

    --

    昆侖神山,風(fēng)雪深處的山洞,濃重的血腥味伴隨著修者們痛苦的呻吟聲不絕于耳。

    有人?守在?山洞口,警惕地看向外面,外面已是分不清白天黑夜,風(fēng)雪與妖邪濁氣混在?一起,灰蒙蒙鋪天蓋地,邪獸的嘶鳴在?外面時(shí)不時(shí)傳來,有略懂醫(yī)的修者在?山洞內(nèi)奔波忙碌,但真正的醫(yī)修早就死在?那芳草葳蕤的仙境里,他們只?能依靠自?己帶的丹藥度過危機(jī)。

    “謝長(zhǎng)?沨,聞家主還?不回來嗎?”臉色蒼白的女修倚靠在?山壁上,臉上還?帶著惶恐之?色,她的右手那里空空的,斷了一截,心境因此大亂,“我們什么?時(shí)候能出?去?”

    此話在?空寂的山洞里響起,終于令本就焦灼的眾人?崩潰,紛紛看向站在?山洞口的謝長(zhǎng)?沨。

    那一日,他們以為神山仙境便是那芳草葳蕤的仙地,數(shù)不清的靈藥?kù)`寶等著他們挖掘,卻沒想到山林深處等待他們的只?有妖邪異獸,沒有想到他們才是妖邪口下的靈藥。

    奔逃途中,他們一行人?運(yùn)氣好,無頭蒼蠅一般亂躥時(shí),遇到了聞無欺與謝長(zhǎng)?沨,才稍稍喘口氣,活下來的人?跟著逃到了這一處山洞躲藏起來,卻再?不敢出?去。

    謝長(zhǎng)?沨卻看著外面的風(fēng)雪,斯文儒雅的青年同?樣受了傷,面色泛白,搖頭:“我不知?道�!�

    他確實(shí)不知?道,那一日聞無欺揮劍斬地,他的身上金光大盛,境界的威勢(shì)壓迫得他抬不起頭來,埋在?雪中的他什么?都看不清。

    后來大批藏在?神山中的妖邪異獸奔騰而?來,四處都是修者慘叫之?聲,雪粒子落下來時(shí)都成了血色的。

    當(dāng)時(shí)情境混亂,他只?能在?偶爾喘息時(shí)看到一道道金光亮起,等到一切平息時(shí),地上便剩余一片血腥,地上有死的妖邪異獸,也有來神山尋機(jī)緣的修者。

    謝長(zhǎng)?沨撐著身體?站起來,抬頭望去,便見唯一站在?那里的人?白衣上盡是濺染上去的鮮血,身姿清凜,劍上不斷有鮮血滴落。

    “往東行百里,有一處山洞,那里留有幾道老妖怪的劍氣,你帶這些人?躲藏過去,不要在?此礙事�!标幱衾淠哪新晜鱽�,無甚情緒,不見半分溫潤(rùn)。

    謝長(zhǎng)?沨想起先前隗喜被拖下地底的場(chǎng)景,自?然不會(huì)多問他要去哪,當(dāng)即應(yīng)聲,翻看地上還?活著的人?。修者不比凡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總還?能提起這口氣逃出?生天。

    從那一日逃到這山洞,到現(xiàn)在?已有一月。

    這一月,外面肆虐的風(fēng)雪沒有停歇半點(diǎn),不知?從何處來的邪物在?外游蕩,他們一群在?修仙界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修者到了如今只?能如鵪鶉一般躲藏著,不敢動(dòng)彈,只?能聽著外面的動(dòng)靜,時(shí)不時(shí)的,外面還?有地動(dòng)山搖的震顫,令人?惶恐不安。

    “聞家主不來,我們?nèi)绾翁映?神山?”

    “古書上記載昆侖神山是一處仙神留下的福地,竟是騙人?的!”

    “早知?這昆侖神山是如此邪惡之?地,我絕不會(huì)進(jìn)來!”

    眾人?聲音憤慨懊悔,卻連大聲宣泄都不敢,只?憤憤然低聲道。

    也不知?是誰帶著哭腔問道:“現(xiàn)如今,只?有聞家主能帶我們出?去了,可他在?外面這么?久了都沒回來,他究竟去做什么?了?他都來過這里一次了,該得的機(jī)緣不是早就得到了嗎?他……他不會(huì)是死在?外面了吧?他要是死了,我等怎么?出?去?”

    人?群中的不安因?yàn)檫@話擴(kuò)散。

    謝長(zhǎng)?沨聽著這些,心中煩亂,回身說話時(shí),語(yǔ)氣比往常的溫和要冷然幾分:“諸位都是修者,自?愿進(jìn)來這里便早該知?道,進(jìn)昆侖神山,生死由命�!�

    眾人?噤了聲,空氣里的壓抑卻不曾減少半分。

    --

    流螢漫天,夜空微涼。

    隗喜在木屋的軟鋪上坐下,小精怪們今晚上沒進(jìn)來,一只?只?在?門縫外探頭探腦,等她看過去時(shí),又捂著眼蹦蹦跳跳離開,竊竊私語(yǔ)嘻嘻哈哈。

    小白不知?去哪里了,傍晚他給她親自?烤了魚,那魚的味道很好,她吃了不少。只是她每當(dāng)想和他聊聊比如他為什么想吃她,比如外面的無欺時(shí),他便會(huì)打岔,或是面色冰冷,雖很快就能被哄好,但隗喜再?清楚不過,小白和如玉和無欺一樣,也是隱瞞著什么?。

    關(guān)鍵的問題,就在?她身上,她身上也有令她自?己想不明白的事,當(dāng)初感?念無欺神君救世的信徒有許多,為什么?只?有她聽到了召喚呢?她反復(fù)復(fù)盤著,總覺得……不單單是因?yàn)樗龖?yīng)了聲吧?

    吱呀一聲,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隗喜本就在?等著,聽到聲音立刻收回神思?抬起頭看去。

    小白翩然進(jìn)來,身姿清濯,身上鍍上如霜月華,他的白發(fā)被一根發(fā)帶簡(jiǎn)單攏起,在?腦后半束,身上總是松松垮垮的白衣也穿得整齊。

    人?還?是那個(gè)人?,但就著門后的夜空月色,隗喜覺得有什么?不一樣……他打扮了。她抬頭看他的臉,他冰冷陰郁的眉眼此刻有些羞赧,他在?門口有一瞬的磨蹭,才是反手關(guān)上了門。

    門被關(guān)上了,月華從窗外傾瀉進(jìn)來,隗喜仰頭看著小白一步步靠近,她的目光對(duì)上他的漆黑雙目時(shí),一下心跳快了起來,微微坐直了身體?。

    “小白……你今夜不在?樹上睡嗎?”她磕磕絆絆道。

    小白目光不離,俯首看著散開裙擺坐在?軟鋪上的女郎,他忽然從袖子里拿出?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東西。

    隗喜被他的動(dòng)作吸引,也想轉(zhuǎn)移如今的氛圍,順勢(shì)看過去,便看到了小白的手指上纏繞著一根紅繩。

    那紅繩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制成,明明此時(shí)屋里無風(fēng),輕飄飄地纏繞在?他指尖,如有風(fēng)般輕輕搖曳。

    “這是什么??”隗喜自?然開口問道。

    小白蹲下身來,跪坐在?隗喜面前,拉過他垂放在?腿上的左手,將紅繩的另一端纏繞在?她的小指上,他動(dòng)作輕柔,似只?是隨意纏繞,又似有些不同?,隗喜抬頭看小白垂下眼睫溫潤(rùn)的模樣,沒有出?聲阻止,因?yàn)樗?信他不會(huì)害她。

    紅線裹在?隗喜纖細(xì)白皙的手指上,交相?映輝,竟像是戒指一樣漂亮。

    小白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紅線上,金光亮起,同?時(shí)籠罩在?隗喜和他身上。

    隗喜在?金光里看到小白抬起頭來,他抬手動(dòng)了動(dòng)他那根被紅線纏繞的手指,狡黠地看著她:“這是姻緣絲啊�!�

    姻緣絲……她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東西,低頭再?去看時(shí),手上的紅線卻隨著金光的消失而?消失,但是她看到了小拇指上多了一條紅色的細(xì)線,像是印紋一般。

    小白似乎很高興,昏暗的屋子里,他眸光清亮,伸出?手展開給隗喜看,他蒼白的左手指尖上同?樣留下了一道紅色印紋。

    隗喜見他這樣高興,好奇了:“姻緣絲是什么?東西?”

    “就是能讓你一直感?應(yīng)得到我的東西�!毙“茁掏陶f著,低頭把玩著隗喜手指,摩挲著她指尖上的紅色印紋,他重新抬頭時(shí),隗喜還?在?低頭看,他的注意力卻早就轉(zhuǎn)移了,他漆黑的眼落在?她的眼睛上,又漸漸下移到她的鼻子,最后磨蹭著落到唇上。

    這樣強(qiáng)烈的目光,隗喜當(dāng)然感?受到了,她抬起頭看過去。

    小白便立刻傾身湊了過來,他的鼻尖輕輕蹭了蹭隗喜鼻尖,唇便貼住了隗喜的唇,伸手一攬,將隗喜從軟鋪上拉起,讓她坐進(jìn)他懷里。

    “你再?說一次。”小白又說,他那樣輕的聲音,似乎沒有撒嬌的意思?,似乎只?是要求,可隗喜卻聽出?了他聲音里的祈求,聽出?了他的渴望。

    隗喜心底柔軟,她不厭其煩地告訴他:“隗喜會(huì)愛無欺�!�

    不論是從前的如玉,還?是后來的聞氏家主,又或是麓云海里的流光真君之?子,如今的無欺神君的殘留怨念凝聚而?成的冷冰冰的無欺。

    小白聽完呼吸急促,冰冷的身體?在?觸及到她的瞬間又開始漸漸發(fā)熱,他垂頭看著她,額頭抵著她額頭,他抿唇笑?,十分歡喜,他捏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處,“凝心仙草,我也會(huì)給你的。”

    凝心仙草……隗喜一怔,她進(jìn)來昆侖神山便見風(fēng)雪,又被拖入這里,之?后進(jìn)入幻境,在?幻境里經(jīng)歷不知?多少年,在?那里,她的身體?多數(shù)是健康的,她差點(diǎn)忘了自?己是孱弱心衰得時(shí)不時(shí)吐血、快要死的人?。

    隗喜想要開口問些什么?,小白已經(jīng)湊了過來,唇緊緊貼住了她的唇,他身軀堅(jiān)硬,隗喜的氣息瞬間被他掠奪,她呼吸紊亂想要躲避,但小白霸道而?強(qiáng)勢(shì),不容拒絕,她的腦中又回想起那千千萬萬次被他救起的場(chǎng)景,想起他一次次投身天縫的身影,便心軟地放松了下來,溫柔以對(duì)。

    小白眼神迷離,面上染上紅暈,他舒服極了,抱緊懷里的人?,渾身再?次沉墜在?暖洋洋的海洋里,他感?受到她的喜愛,被這樣的喜愛的情緒包裹著,渾身軟綿綿的,反而?俯身傾倒在?她脖頸里、她的懷里,他喘著氣喃喃道:“隗喜,你要永遠(yuǎn)愛我,你只?能愛我,你不能騙我,不能欺我,你必須只?愛我,不然……”

    隗喜本就呼吸不暢,被他生澀又蠻急的吻弄得氣喘吁吁,想推開他停下來,聽到他的話又不舍,睜眼看著他,似在?詢問他后面的話。

    不然……就都一起死好了。

    小白沒有將后面的話說出?來,他心神漫漫,毫無所謂,心中聚集著惡意,卻只?低頭又吻了過去,伸手去解隗喜的衣襟,臉上紅暈暈的,迷亂在?被愛的情緒里。

    “轟——!”

    一陣比之?前每一次都要?jiǎng)×业牡貏?dòng)山搖,隗喜的身體?都晃動(dòng)了一下,她似乎都聽到了小木屋裂開的聲音。

    小白忽然抱著她起身避開,震蕩開來的靈力瞬間滌蕩,門被轟開。

    隗喜周圍都是飛濺的木屑,但是她抬頭睜眼,看到門口站著道殺氣凜冽的身影,月光籠罩在?他周身,清寒冷銳,他溫潤(rùn)雋美的臉隱在?月光下,隱約只?能看到上面飛濺的血跡。

    “無欺!”她忍不住輕呼一聲。

    “你在?叫誰?”耳畔卻傳來小白厲聲質(zhì)問。

    隗喜身體?一僵,真是古怪,明明是一個(gè)人?,魂魄都是一樣的黑,她竟有一種紅杏出?墻被當(dāng)場(chǎng)捉奸的感?覺,心中生出?茫然與愧疚,只?是……只?是該對(duì)著誰愧疚呢?

    不等她回答,門口的聞無欺揚(yáng)起無命劍朝里刺來,他聲音喑啞,卻溫柔極了的音調(diào):“自?然不是叫你這個(gè)老妖怪。”

    聞無欺抬手去拉隗喜,但小白抱起隗喜,身形往后一退,他冷笑?著抬頭,白發(fā)被靈力吹得四處飛揚(yáng),纏繞在?隗喜脖頸里,似是要將她死死裹纏在?自?己身上,語(yǔ)氣冰冷:“無欺是吾名,她是我召喚而?來,與你這臟東西有什么?關(guān)系?”

    小木屋隱隱有崩裂的趨勢(shì),被兩人?身上的靈力震蕩。

    聞無欺衣衫盡是血,臉上也沒好到哪里去,他冷漠嫌惡地掃一眼小白,出?聲卻是溫吞俏皮:“是啊,我名聞如玉,小喜只?愛我。”

    小白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難看極了。

    聞無欺的目光落在?隗喜身上,那摧心肝的急切、焦躁、怒火、酸妒在?這一刻沸騰,卻又瞬間被她望過來的一雙眼澆滅,他的心酸酸軟軟的,他朝她伸出?手,“小喜,跟我走�!�

    小白委屈的聲音同?時(shí)想起:“隗喜,告訴他,說你只?愛無欺!”

    隗喜無奈,頭疼,看看小白,又看看無欺,快被“他們”弄瘋了,心里又忍不住想,她說過那么?多次喜愛無欺,無欺記住的卻一直是她愛如玉嗎?她竭力保持心平氣和道:“我們坐下來聊一聊……比如天縫的事情怎么?解決,這樣的話無欺就能……”

    可顯然誰都不想聽,小白聽到此,冷笑?一聲。

    “轟——”是控制不住的靈力終于震蕩開小木屋的聲音。

    小白帶著隗喜化作一道光影離開木屋。

    小木屋下一瞬化作千萬木屑,在?夜色下炸成火花。

    聞無欺的曼妙被他用得爐火純青,瞬間便追上了小白。

    隗喜卻被小白袖中送出?的風(fēng)送到了安全的湖水邊,同?時(shí)兩道靈力也落在?她身上,相?互抵抗、又目標(biāo)統(tǒng)一的兩道靈力,隔絕她周身氣息,將她護(hù)在?靈力結(jié)界之?下。

    外面的寧?kù)o平和已然被破壞,夜空之?下都能見天空被撕開的一道口子,有風(fēng)雪冷意從外灌入,葳蕤芳草枯萎,翠木山林傾倒一片,湖水倒灌,草地變沼澤。

    小精怪們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她仰頭看向在?空中交纏在?一起的兩道人?影。

    聞無欺身上染盡了鮮血,鮮紅一片,如小白則如一道白色光影,兩人?糾纏在?一起的速度太快,隗喜連他們的動(dòng)作都看不清楚。

    她心中焦灼急切,張嘴喊無欺,卻見上面兩個(gè)人?打得更?狠了,誰也不饒誰。

    不知?是不是偶然,她一個(gè)凡人?,抬眼看到小白將聞無欺空手赤拳錘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芳草盡滅,那強(qiáng)橫靈力令人?膽怯的力量,就砸在?聞無欺身上。

    隗喜心里擔(dān)憂,出?聲:“小白,住手!”就見小白仰頭瞪她一眼,只?是一眼,陰郁又委屈,冰冷又難過。

    下一瞬,聞無欺提劍從坑里飛身而?出?,化作一道血色的光,沖到小白面前,一劍捅了進(jìn)去,小白連著劍,被一下

    釘進(jìn)了他身后的山石里,鮮血瞬間從他胸口洇開,干凈潔白的衣服瞬間也染上了紅。

    “無欺,停下來!”隗喜忍不住抬腿想要從結(jié)界里出?去,又被結(jié)界靈力彈回去,她踉蹌著站穩(wěn)身體?,抬頭就見無欺歪頭看她,目光溫柔粘膩,又滿含控訴。

    隗喜看看聞無欺,再?看看小白,明明這兩個(gè)人?都是他,是各自?的部分,小白擁有全部的記憶,無欺恐怕也多少知?道點(diǎn),否則不會(huì)叫小白老妖怪,但這兩人?……

    她呼吸急促,她都不知?道這兩人?怎么?忽然動(dòng)作都慢了下來,原來他們拼的是靈力與速度,拼的是術(shù)法與咒律,她什么?都看不懂,怎么?現(xiàn)在?卻像是凡人?一樣,好像拼的只?是力氣與粗暴,誰傷了誰,誰上風(fēng)誰下風(fēng),清清楚楚。

    此時(shí)小白抬手轟出?一道靈力,將聞無欺連著捅進(jìn)他胸口的長(zhǎng)?劍一起轟開,又追了過去。

    隗喜站在?下面都仿佛能嗅聞到兩人?身上沾染的濃重血?dú)狻?br />
    “神君大人?自?己和自?己打呀�!毙』彝迷�?隗喜腳邊都發(fā)愁了,看看左邊看看右邊,一時(shí)都不知?道該看哪個(gè)。

    隗喜扶額,眉頭緊鎖,目光也不敢移開,這“兩人?”打成這樣,不分勝負(fù)是絕不會(huì)分開了。

    怎么?辦呢?這和自?傷有什么?區(qū)別?

    隗喜偏頭看向說話的小精怪,彎腰將小灰兔抱了起來,“你們神君養(yǎng)你們這么?久,你們也不想他受傷吧?”

    小灰兔似乎猜到隗喜接下來要說什么?了,圓溜溜的眼睛開始左右飄移,含含糊糊道:“當(dāng)然不想呀,而?且新來的神君這樣厲害,仙髓都快長(zhǎng)?好了,我們神君……仙髓沒有了呀,我們神君……只?是殘魂殘念凝聚而?成呀,打不過的�!�

    隗喜聽罷,又仰頭看向空中。

    以她凡人?之?軀,實(shí)在?是看不太清楚,但是不論是哪個(gè)無欺,如今速度都放慢了,她便能隱約無欺的背上,隱隱有金色的光在?脊柱處若隱若現(xiàn),而?小白身上沒有那樣明顯的金光。

    “小白為什么?開始想吃我的魂魄?”隗喜收回目光,重新柔聲問懷里的小灰兔。

    小灰兔躲閃她的目光,嘴里哼哼唧唧的,“我不能說呀,我們都是神君靈力喂大的,我不能說呀。”

    隗喜聽到小灰兔說它們都是小白靈力喂養(yǎng)大的,忽然想起了麓云海里的無欺會(huì)將魂魄分裂出?好幾個(gè)自?己來陪他自?己玩,那這些小精怪,應(yīng)該也是他養(yǎng)來陪他的。

    她鼻子酸澀,仰頭看著上方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問題的關(guān)鍵一定是她,吃了她,小白才能從這里出?去,如玉也說過心魂補(bǔ)天一事。

    隗喜低頭重新看向懷里的小灰兔,這些小精怪,應(yīng)該也和那些分裂出?來的“無欺”一樣,有部分小白的意志吧?她的眼神閃爍,忽然開口:“我是個(gè)凡人?,我都不知?道為什么?他會(huì)把我召來�!�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語(yǔ)氣低落迷茫,她這樣孱弱,說這話時(shí),眼圈紅紅的,眼睛一眨,似有淚珠要滾落。

    小灰兔圓溜溜的眼睛對(duì)上,便迷迷瞪瞪起來,隗喜眼睫輕顫,低下頭來,蹭了蹭小灰兔的臉頰,“我這樣孱弱,馬上就要死的人?,不知?究竟有什么?用……”

    “神女……神女大人?�!毙』彝靡幌侣曇艨目慕O絆的,她滴溜溜的眼睛往下看去,似乎在?找小狐貍,小狐貍盤踞在?隗喜腳邊,尾巴晃了晃,懶洋洋抬頭看它一眼,又重新窩成一團(tuán)。

    身旁又傳來山體?崩裂的聲音。

    隗喜心中著急,低頭看向小灰兔。

    “大人?,你不要傷心啊,大人?、大人?是不一樣的�!钡』彝每目慕O絆半天,也只?說了這一句,不肯再?透露更?多,似是擔(dān)心隗喜再?問,索性從她懷里跳了下來。

    隗喜再?抬頭看向上空,瞳孔猛地一縮,就見小白徒手以靈力化劍,聞無欺手持無名劍,兩人?互相?往對(duì)方胸口刺去,劍尖已入皮肉。

    “夠了……”她呼吸紊亂,捂著胸口,忽然抬腿往外跨出?,“夠了!”

    聞無欺和小白布下的結(jié)界,隗喜是不可能出?來的,可當(dāng)隗喜抬手去碰結(jié)界時(shí),她的胸口忽然生出?一道光。那光呈五行五色,瞬間亮起,整個(gè)灰蒙蒙的境被這道光霎時(shí)照亮。

    結(jié)界發(fā)出?“咔——!”的一聲,破裂。

    同?時(shí)隗喜的身體?卻是承受不住,鼻子里,耳朵里,口中都溢出?血來。

    浮在?半空的“兩個(gè)人?”瞬間被五色霞光逼退,分開,齊齊扭頭看來。

    “小喜!”

    第68章

    第68章隗喜知道了她是什么。

    她就一……

    天幕下,

    有一時(shí)是大亮的,各種五色的光暈閃爍。

    隗喜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層淡粉的紗霧,明明沒有下雨,

    她也沒有哭,卻覺得臉上有些潮濕,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看到了上空的無欺和小白?齊齊朝她飛來。

    空氣中的飛沙與灰燼飄落,

    如?灰色的雪,將他們?的身影遮掩,

    變得模模糊糊。

    隗喜覺得自己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

    沒有了滿是沉疴的軀體?,她變得輕盈從容,她的神?思也越發(fā)清明,五感也變得更加清明。

    她能感覺自己的肌膚一點(diǎn)點(diǎn)在發(fā)燙,

    能看清無欺和小白?臉上急躁擔(dān)憂的神?色,能聽到耳旁各種聲音,

    小精怪的吶喊,無欺顫抖的驚呼,小白?急切的叫喊,

    還能嘗到口中腥甜的味道。

    隗喜垂下頭,她盯著自己周身散發(fā)的五色光暈,她的指尖都在發(fā)光,

    皮膚像是承受不住這樣的光,

    隱隱有皸裂的細(xì)紋。

    五色光暈……是那瞬間從她的心臟里爆發(fā)的?

    隗喜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在一瞬停止了,

    她渾身失了力氣,意識(shí)陷入一片黑暗。

    青玉佩上再次抽出一縷金色的光,瞬間涌入她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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