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因?yàn)橐粫r(shí)置氣,被他拘在京中投閑置散,修了兩年兵書的容涵之。
他那個(gè)桀驁灑脫,志趣清奇得不與世同的容卿。
聶鉉再次長長地嘆了口氣,像是有些困擾地閉上了眼睛,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還是要再斟酌。
第二百零九章
聶鉉尚自舉棋不定,溫子然已經(jīng)兼程回京。
因?yàn)槭欠蠲犘�,是以稍作梳洗之后,便要入宮面圣交旨。
聶鉉在垂拱殿上接見了他的戶部尚書。
溫子然在荊州兩年多,著實(shí)清減了許多,不知怎么,看起來倒更顯面嫩些了。
半點(diǎn)看不出已經(jīng)是做了外祖父的人了。
聶鉉心里軟軟的,又有點(diǎn)癢癢的,柔聲喚他:“溫卿。”
溫子然方才已經(jīng)叩拜了皇帝,便只是欠身應(yīng)道:“臣在�!�
皇帝忽然覺得有趣,于是又叫他:“溫卿。”
“臣在�!�
“溫卿~”
“臣在……”
“溫卿……”
“陛下。”溫子然抬起頭來,打斷了皇帝幼稚的捉弄,從袖里掏出厚厚一疊箋紙來,恭恭敬敬地道:“臣有一物,要進(jìn)呈御覽�!�
聶鉉一句溫卿朕想你了被打斷一半,卡在喉嚨口,進(jìn)退兩難,險(xiǎn)些嗆到,緩了緩才順了氣,不知溫子然有什么要呈上,便揮了揮手叫太監(jiān)去拿。
太監(jiān)從溫子然手里接過那疊箋紙捧到皇帝面前,聶鉉伸手接過,立時(shí)便面沉如水。
整整齊齊的一疊金龍花箋,尚有御香纏綿其上,草草翻過,上面全是他自己的筆跡,每一張上都是一句詩或者小令,溫柔款款,含情脈脈。
皇帝沉下心數(shù)了數(shù),他寄去荊州那么多私信,一封不少,全在這里。
溫子然仍舊微微欠著身,低著頭,不叫皇帝看見他的臉,清潤溫和又不卑不亢地道:“陛下密旨數(shù)封,盡數(shù)在此,臣特來交旨。”
皇帝將那疊箋紙摔在了御案上,抬眼冷冷地打量著始終不肯抬起頭來讓他看到臉的男人。
還真是磨練出來了啊,脾氣也是,銳氣也是,骨氣也是,都磨出來了。
偏偏全都沖著不該沖的人來了。
聶鉉站起身來,寒聲道:“溫卿,且隨朕來�!�
說著徑自向殿外去。
溫子然慢慢地抬起頭來,濕潤的眼睛眨了眨,猶豫了片刻,一言不發(fā)地在后頭跟著。
一跟就跟到了暖閣前。
溫子然抬頭看看閣頂,猶豫卻步,正想開口說話,卻被皇帝轉(zhuǎn)過身來一把握住了手腕,拽著就往暖閣里去。
溫子然被皇帝拽得一個(gè)踉蹌,皇宮里不管哪出的門檻都高,許久不在京中,被門檻絆了一腳,幾乎是跌進(jìn)去的,才穩(wěn)住了。
才站穩(wěn)又被拽著往樓上走,溫子然急了,不肯去,皇帝便仗著蠻力硬拖,白生生的手腕上被抓得通紅一圈,疼得很,偏偏他力氣不及皇帝,被拖著就往上走。
眼看要被拖上樓梯,情急之下,用沒被握住的手一把抱住了闌干小柱。
皇帝狠狠拽了一下,拽不動(dòng),轉(zhuǎn)身看見他的戶部尚書抱著柱子紅著眼瞪著他。
見他惡狠狠地瞪過來,似是嚇到了,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吧嗒一下,眼里就滾出一顆淚水來,滴在前襟上。
委實(shí)是楚楚可憐至極。
聶鉉遲疑了一下,松開了手上的力氣,后知后覺去看他被自己捏得通紅的手腕,沒成想老兔子趁機(jī)縮回了手,兩只手一起抱在了柱子上,死死抱著,然后扭過了頭不看他。
聶鉉沒來由得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第二百一十章
溫子然抱著柱子,背著他吧嗒吧嗒地流眼淚,委屈得不得了。
聶鉉的過意不去慢慢地變成了手足無措,伸出手去想拍拍他的肩或者背,手伸到一半,溫子然眼角余光瞥見,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聶鉉便連伸手去安撫他的勇氣也沒有了,嘆了口氣收回手,有點(diǎn)委屈地想:“朕又沒把你這些年的折子都收拾起來疊成一摞還給你……哭什么�!�
就這么把心里想的話說出來了。
又想什么脾氣銳氣骨氣,原來都是強(qiáng)撐著裝出來的,沒多久就撐不下去了,又是那個(gè)任人搓扁揉圓的溫開水,一碰就哭,停都停不下來。
他這話一出口,溫子然轉(zhuǎn)過頭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看他,又低下去了,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痕,還是不出聲。
溫子然本來就是生得一副柔軟的相貌,此刻紅著眼角滿面淚痕,抱著柱子哭的模樣實(shí)在太惹人憐愛,再配上手腕上的紅痕,就讓皇帝覺得自己好像一個(gè)禽獸。
溫子然在外這兩年他也時(shí)常牽掛著,原想著好不容易回來了,當(dāng)初的怨懟也該放下了,該當(dāng)好好親近親近,沒想過會(huì)鬧到這樣。
卻又一下子好像很多事情都明白了起來:這兩年難得謁闕,卻在召見時(shí)候的推托;調(diào)任后早該回京,卻一路拖沓遷延的行程。
還有那送出去這些年回音全無,如今卻被好好地奉還回來了的鴻雁傳書。
眼前這個(gè)抱著柱子哭哭唧唧的溫子然和當(dāng)年那個(gè)仰著頭輕聲問“倘若臣……不愿接旨呢?”的溫子然疊在了一起,皇帝按了按額角,有點(diǎn)不敢置信地問:“子然……莫非還在和朕置氣不曾?”
溫子然無聲的哽咽頓了頓,片刻后小聲說:“君恩九鼎重,臣豈敢置氣。”
聶鉉面色有些難看了。
君恩九鼎重,臣命一毫輕。
他一貫喜歡只說上句讓人揣摩下句,如今被還施彼身了,很不是滋味。
何況這一句里透出的雖然不是置氣,卻是明明白白的怨懟。
皇帝擰著眉頭,不解失望和憤怒攪在一起,說:“溫卿莫非還是覺得,朕當(dāng)年不該處置你么?!你犯了那樣的過錯(cuò),朕沒有發(fā)落你,從輕處置了,你卻怨懟至今……是么?”
溫子然好像愣住了,慢慢地轉(zhuǎn)過頭看著皇帝,就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這個(gè)英俊的年輕人一樣端詳著,有點(diǎn)不敢置信的神色漸漸變得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許久才道:“陛下要這般想……臣也無話可說�!�
聶鉉那兩道英氣的長眉都要擰到一起去了。
溫子然離京快三年,空長了年紀(jì),說話怎么越來越不中聽了。
今日從見到開始到現(xiàn)在,除了剛開始那句臣在,就沒有一句話是能入耳的。這樣陰陽怪氣得近乎陽奉陰違的說話方式簡直就像是……
不,就連他的周大丞相現(xiàn)在都學(xué)乖了,輕易不會(huì)用這樣的姿態(tài)和皇帝說話了。
皇帝抬了抬下巴,寒聲道:“子然,你給朕把話說清楚。既然不想上去坐下來好好說,那就在這里,抱著你的柱子,把你的無話可說,一五一十地給朕說清楚�!�
第二百一十一章
溫子然最是好脾氣,一身毛都是順的,從來不跟人炸刺,也從來不跟人生氣。
他一向不擅長生氣,就算真的被冒犯得很了,也只是更多的覺得難過。
就像是現(xiàn)在這樣,皇帝的茫然、誤解和理直氣壯都讓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生氣,但到底是半點(diǎn)火氣都提不起來,倒是眼淚一個(gè)勁地落下來,自己都控制不住。
難堪得不行。
為了尋求一點(diǎn)僅有的安全感,倒無意識地把柱子抱得更緊。
聶鉉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個(gè)強(qiáng)搶良家婦女的惡少,氣不打一處來,嗓門就不由拔得更高了些:“不是說了不許哭么!”
溫子然被他喝得一怔,強(qiáng)忍住抽噎說:“陛下既然不愛看臣這般模樣,臣……這便告退了。”
聶鉉連忙喝住他:“誰許你走!”
話音剛落,倒是自己也覺得自己說地重了,溫子然卻已經(jīng)看他一眼,松開了柱子跪下,道一聲“臣知罪”,就伏在地上不出聲了。
聶鉉越發(fā)覺得煩躁,來回踱了兩步后,到底是放軟了姿態(tài),俯身伸手去摟他的肩膀,溫聲道:“子然,你到底是怎么了?倘若你不是怨懟朕對你處置得重了,為何一再不肯與朕親近,重修舊好?”
溫子然渾身一顫,避過了他的手,用力搖了搖頭。
哽咽片刻,才十分艱難地道:“求陛下了……您就放過、放過微臣罷……”
聶鉉的手僵在那里。
皇帝擰起英挺的濃眉,不解地看著他:“子然?”
溫子然又過了一會(huì)慢慢抬起頭來,強(qiáng)自壓抑著抽噎道:“臣愿意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只求陛下……只求陛下不要再、別再戲弄臣了�!�
聶鉉越發(fā)覺得茫然,茫然得近乎委屈:“朕何曾戲弄過你?朕待你,哪里不好么?便是出知荊州,也是你有錯(cuò)在先,朕對你寄予厚望,才會(huì)想要磨礪你——”
“陛下既然只想與我做君臣,那就只論君臣罷。臣懇求陛下莫要再做些什么,越過了君臣之份的事�!�
聶鉉怔怔地愣在那里。
溫子然居然打斷了他的話,果然脾氣見長。
這是大不敬,他卻也不想追究。
老兔子的眼淚不落了,神情卻叫人覺得心都要碎了。
皇帝就這么站著,半天才道:“朕……”
未及措辭下文,溫子然卻再次向他叩首:“過去是臣愚鈍貪妄,有了非分之想……臣再不敢了!只求陛下放過我罷……”
聶鉉不說話。
既不叫他平身,也沒有意料之中的斥責(zé)和勃然大怒。
皇帝安靜地像是聽完了奏事或者諫言后正在斟酌。
溫子然攢了大半輩子的勇氣和膽量都在方才用完了,后知后覺的害怕和難過,強(qiáng)忍著顫抖等著皇帝的決斷。
也不知是過了很久還是不久,忽然有一陣濕熱的吐息打在耳邊。
皇帝的聲音恍然又玩味,帶一點(diǎn)笑意,慢條斯理地問:“非分之想?是甚么非分之想,說來聽聽�!�
溫子然咬了咬嘴唇。
可是皇帝緊接下來的話叫他怔住了。
“說不定,也不是什么非分之想呢?朕也沒有說過,只想與你做君臣罷?”
第二百一十二章
溫子然怔怔聽著,不敢置信一樣地抬起了頭。
聶鉉正俯身靠在他耳邊,順勢便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他柔軟地耳垂,繼而沿著耳廓向上舔了舔,又用牙齒輕輕咬了咬軟薄的耳殼。
溫子然的耳朵一下子紅透了,向后一避,跌坐在地上。
聶鉉扶住他的肩,側(cè)首沿著他耳后輕輕舔舐,微微垂下眼,仍舊是笑著:“子然原來是……生朕的氣呢�!�
溫子然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聶鉉另一手便扶住了他的腰,沿著耳后舔吻到后頸:“歸根結(jié)底,仍舊是心意難平,對么?”
溫子然只覺得全身的筋骨都被他吻軟了,側(cè)首想要避開皇帝的嘴唇,卻又好像主動(dòng)露出脖頸來任他親吻。
聶鉉毫不客氣地吮著他露出的脖頸和上面青色的血脈,唇舌在瑩白的皮膚上烙下了痕跡后,才輕聲笑道:“頭一回的時(shí)候,還怕朕留下痕跡�!�
溫子然這才后知后覺地伸手去推拒,可推也推不動(dòng),只覺得心頭委屈更甚,眼淚又落將下來。
就這么坐在地上,自暴自棄地任人宰割。
皇帝卻還不滿足于這樣的宰割,從后頭把他摟進(jìn)了懷里,緊緊摟著,年輕的身體的健壯和溫度都隔著衣衫傳遞過來,包裹著他,像是要把他化進(jìn)去一樣。
溫子然抽噎著搖了搖頭,說不出話。
聶鉉就這么摟著他,摟了一會(huì)兒,說:“朕知道,你覺得朕玩弄你,傷了你的心�?墒亲尤弧业臏厍浒。徽撃阄抑g是否有情,做錯(cuò)了事就是做錯(cuò)了事�!�
這一句是最叫人無從反駁的。
溫子然哽咽微凝,抬起手胡亂地抹了抹眼淚。
聶鉉的聲音仍舊從耳后緩緩地溢出來,濕熱而溫存,沾染著情欲的味道。
他在荊州三年,未帶妻妾上任,忙著以工代賑興修水利,也沒有另蓄外室,偶爾自己解決情欲,倒也不覺得不足。
寡淡了許久的身體卻正在皇帝濕熱溫存的呼吸里一點(diǎn)點(diǎn)地融化開來,無意識且不合時(shí)宜地想起了那些叫人臉紅的春風(fēng)數(shù)度。
便對這樣的自身越發(fā)厭棄起來,難堪地咬著嘴唇。
與主君有了這樣難以啟齒的糾葛,又為臣不忠,謀事不謹(jǐn),因私廢公,無論怎么看,也確實(shí)不該是有資格心懷怨憤的那一個(gè)。
也不過是仗著皇帝那一句“喜歡”而心生驕縱,方才越發(fā)覺得不平罷了。
歸根結(jié)底,一開始做錯(cuò)了事的,畢竟是他溫子然。
一顆心就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地沉下去,沉下去,淹沒進(jìn)那無法企及的淵藪之中去,他忽然就覺得無地自容,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只想要掙開皇帝溫暖有力,叫人覺得無比安心的懷抱,找一條地縫把自己埋進(jìn)去。
可皇帝的力氣更大,緊緊地?fù)ё×怂谱×怂磺械姆纯埂?br />
溫柔又不緊不慢地和他說:“子然,你也該明白,什么是愛之深,責(zé)之切罷�!�
于是是非對錯(cuò)都不需再分明,他在那個(gè)懷抱里,再一次地怦然心動(dòng),泥足深陷,一敗涂地。
第二百一十三章
被摟到床上的時(shí)候還仿佛身在夢里,溫子然低著頭,摸了摸龍床上的繡被,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
聶鉉摸了摸他的臉,笑著低下頭來,故意湊得很近,喊他:“子然,子然�!�
溫子然充耳不聞似的垂著眼,咬著下唇,專心致志地自暴自棄。
但皇帝的聲音無孔不入,春風(fēng)拂柳似的撩撥著。
見他不理,湊的更近,嘴唇幾乎貼在嘴唇上,軟語輕聲:“子然,還生朕的氣么?”
皇帝的溫柔撩在人心尖上,溫子然咬了咬嘴唇,聶鉉湊過來親了親他,說:“子然,朕知道你惱朕的。朕確實(shí)不該,但子然,朕一直都信任你,器重你,所以那一回偏偏是你做出了這樣的事,朕才會(huì)格外難過�!�
溫子然被親吻過的嘴唇微微顫抖,他終于抬起眼,眼睛是濕潤的,猶豫了一會(huì)兒,搖了搖頭說:“那,陛下是真的——”
話到嘴邊又說不下去了。
聶鉉心尖尖上被撓著,又疼又癢的,把這么一個(gè)軟綿綿的人欺負(fù)成這樣,他自忖或許也有不是之處,只是一時(shí)沒有頭緒。一直貼著他,趁著他啟齒的罅隙,把舌尖伸過去溫柔地舔吻起來,一只手十分順其自然地便撫上了溫子然的后頸,修長的手指摸著枕骨,稍稍向前按了按。
溫子然有些不情不愿地接受了這個(gè)纏綿的深吻,唇舌交濡間的水聲叫他越發(fā)面紅耳赤起來,終于被放開的時(shí)候不免喘息得厲害,兩眼水氣泫然欲滴的模樣。
聶鉉捧著他的臉,鄭重地說:“子然,不要?dú)饬�,朕確實(shí)也有不是。朕說過喜歡你,這一句總是不假的�!�
溫子然正抓著他的衣袖喘息著,聞言抬起頭看著他,過了一會(huì)兒,才小聲地說:“就算是……”
“就算是騙我也罷……”
聶鉉心里一軟,湊過去舔他的耳垂,順勢摟著他滾上了床:“不是騙你的,怎么忍心騙你呢?子然,你好狠的心,慪一口氣慪了三年,面不肯見也就罷了,還要封還密詔,你可真是忍心呢……”
溫子然被他壓在身下,別開了眼輕聲嘆氣:“臣在荊州三年,陛下難道就不狠心么?”
聶鉉挑了挑眉正要說話,卻又被他打斷,懨懨地說:“這話卻也不當(dāng)說——本就是臣有錯(cuò)在先�!�
他這樣說了,聶鉉倒不好再說他。
溫子然雖然捅了簍子,但荊州春汛沒有鬧出太大的簍子,前有他的綢繆,后有他的整治,真要說將功抵罪也是抵得過的。
何況他在荊州守牧三年,傾力助周昶筑下了河堤,若要敘功加官也絕不為過。
所謂磨礪卻也是他身為皇帝的私心而已,從未問過人家一聲愿不愿意,甚至半點(diǎn)不給商量的余地,作為主君而言自無不可,但以情人論,未免有些不盡人情。
聶鉉向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溫子然先前那副樣子他只覺得生氣,如今把人哄倒床上,倒后知后覺地憐惜并自省起來。
于是輕輕嘆了口氣,叫他:“子然,你呀�!�
指尖挑開了身下男人的衣襟,親吻就落在了鎖骨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溫子然面君前才梳洗更衣罷,現(xiàn)在身上還有淡淡的皂角香和熏衣的暖香,聶鉉銜著他的鎖骨細(xì)細(xì)舔吻罷,再度抬起頭來蹭他的臉頰:“子然這幾年來,為了荊州,為了朕和朝廷勞心費(fèi)力,委實(shí)清減了許多�!�
溫子然久未與皇帝親昵,難免緊張得很,聽到聶鉉說他瘦了,一時(shí)沒有況味出其中的狎昵,想了想說:“便是久居高位,心寬體胖腦滿腸肥,才會(huì)做出那等事來,如今瘦了倒是好事�!�
聶鉉也不急著把人吃干抹凈,而是親昵地?fù)е渲g或輕輕地吻一吻,與他調(diào)笑:“原先也不胖,如珠似玉,好看……”語聲稍頓,順勢在他臉頰上輕輕咬了一口:“也好吃�!�
溫子然別開眼,臉上燙得厲害。
皇帝最會(huì)說情話,他早就見識過,床笫間花言巧語連哄帶騙,但下了床穿上衣裳,就自然而然又是那個(gè)喜怒不形于色,叫所有臣子都看不穿的皇帝。
他想到這里難免覺得心灰,但身子是軟的,心是熱的,心灰也像是鬧別扭,越發(fā)氣苦,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抱住皇帝,在皇帝薄薄的嘴唇上很輕地咬了一下。
聶鉉被咬得一愣。
這一口咬的很輕,并不覺得疼,連血都沒出,周曦隨便一口下來都要比這個(gè)狠不知道多少,但他被周曦咬的多了,被溫子然咬還是頭回。
心里不知怎么冒出來一句:“兔子急了也會(huì)咬人呢�!�
忽然就有些樂不可支。
趁著溫子然咬完沒來得及跑,壓著他又惡狠狠地親了一頓。
溫子然先是被親得手軟腳軟,繼而呼吸不暢,慢慢地覺得暈眩。
聶鉉到底比他年輕許多,自從昔日大病之后又一直弓馬不輟,自然氣息綿長。
溫子然喘不過氣來,只能竭力從皇帝的吐息里獲取一點(diǎn)空氣,眼前幾乎發(fā)黑了,聶鉉才松開他,刻意吻得太久的緣故,自己也氣喘吁吁的。
這才用力捏了捏他的臉頰問:“還生氣?”
溫子然只覺得眼前都是朦朧的,連聲音也聽不真切,茫然地瞪大了濕漉漉的眼睛,看起來越發(fā)顯得可憐可愛。
聶鉉看了片刻,再度湊過去,又在他被啃咬得紅腫的嘴唇上輕啄了一口,手從已經(jīng)被打開的衣襟里伸進(jìn)去,直摸到側(cè)腰的軟肉,揉捏了一把:“腰身也細(xì)了�!�
溫子然緩過氣來,后知后覺地臉紅起來,哽咽了一聲,側(cè)過臉,想把自己埋進(jìn)枕頭里。
聶鉉聽不得他哭,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柔聲哄著:“子然,別難過啊,朕喜歡你呀。”
溫子然越發(fā)覺得羞恥難當(dāng),皇帝的手卻固執(zhí)地在他腰側(cè)揉捏著,手法風(fēng)流得幾近下流,揉得他本就軟了的腰身幾乎要酥開,越發(fā)覺得無助。
皇帝偏偏還要執(zhí)意調(diào)笑,另一只手伸到他胸前捏上乳尖:“子然在荊州這三年,可叫人碰過么?”
聶鉉雖然一貫喜歡狎玩臣子,但從來不禁臣子在外風(fēng)流,聶琪的王妃乃至于容涵之在外養(yǎng)的姘頭他也都是見過的。叫他覺得奇怪的是這三年來他一直十分關(guān)注荊州,自然留意到了溫子然不僅沒有帶妻妾赴任,在荊州也沒有另外收房——無論男女。
這便很是奇怪了。
不想溫子然聞言沉默了一會(huì)兒,竟是忽然掙扎了起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聶鉉趕緊把他壓住,揉弄著側(cè)腰的手指又稍稍向下些,摩挲著尾椎,被打開的手則是嫻熟地解他腰間的系帶:“別氣,不是那個(gè)意思�!�
溫子然被揉得低低地呻吟了一聲,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久未識情欲的身體分外坦誠得渴望愛撫,他閉了閉眼睛,淚水沿著側(cè)臉落下來。
臉是滾燙的,所以分外覺得難堪,便抬手捂住了眼睛,眼淚落下來,沿著指縫溢出去。
聶鉉就去吻他的指縫,舌尖輕巧地一勾,整顆淚珠就舔去了,又順勢去舔他敏感的指縫。
溫子然捂著臉,抽抽搭搭地哭,被皇帝舔得癢,手指縮了縮,又縮了縮,露出下半張臉,聶鉉就湊過去親他的嘴唇,小聲說:“朕就是覺得高興,覺得你是喜歡朕的,你別氣呀�!�
手指沿著大腿內(nèi)側(cè)摸了摸,溫子然一貫敏感,下意識地就夾緊了雙腿,把聶鉉的手夾在兩腿中間。
聶鉉嘖了一聲,故意模仿著性交的動(dòng)作抽插了兩下,溫子然渾身一僵,忙松開了他,臉朝下埋在枕席間不吭聲。
聶鉉就順勢從后面壓了上去,舔著他的后頸,小聲叫他:“子然,子然。”
又說了許多溫存的情話,夾著歉意。
“……朕不是那個(gè)意思,朕是覺得你心里有我,高興地說錯(cuò)了話……”
溫子然的哽咽稍停了停,旋即更覺得自暴自棄。
到這把年紀(jì),還這樣直白地迷戀著一個(gè)比自己年幼又比自己位高的男人,本身已經(jīng)是很可恥的事了,被這樣點(diǎn)破了,越發(fā)不堪起來。
可皇帝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來,迷魂湯似得往里灌:“……可是朕覺得很高興�!�
“給你寫了那么多情書,石沉大海,不免生氣。但看你這樣,就又覺得高興�!�
溫子然抿了抿唇,又被哄得心軟了,和身體一樣,得一塌糊涂。
皇帝打開了暗格,取出什么來,輕輕的咔吧一聲,熟悉得讓人面紅耳赤的桂花香飄散開來。
皇帝用胯下滾燙的硬物隔著衣褲頂在他屁股上,頂?shù)盟麄(gè)人都羞得快熟了,卻還是不緊不慢地征詢著:“子然你看,朕喜歡你,想你得緊呢�!�
溫子然臉紅的發(fā)燙,但是身體更坦誠,他覺得下腹發(fā)熱,有什么東西勃發(fā)起來,抵著床榻,羞得他越發(fā)不肯抬頭。
聶鉉不肯放過他,用牙齒咬著他身上衣袍的后領(lǐng),叼著往下拉,露出一大塊瑩白光潤的背來。
因?yàn)榍鍦p了的緣故,肩胛骨也分明許多,聶鉉沿著他的肩胛舔弄著,沉聲說:“子然,朕想要你�!�
溫子然咬著被角。
聶鉉又頂了頂他的屁股,手指從銀奩里挖了些香甜的膏脂,抹在他乳尖上:“子然,朕想要你,好不好,嗯?”
乳尖先是一涼,然后被兩指捻弄著,因?yàn)槟烁嘀木壒�,格外潤滑,輕易被弄得濕滑挺立起來,淫靡得不行。
溫子然喘息著想避開,只是這樣被壓著,怎么掙扎都像是自己把乳尖往聶鉉手里遞,送上門去討玩弄一般。
禁不住似得,從鼻子里軟軟膩膩地哼了一聲。
皇帝卻還不肯放過他,執(zhí)意追問:“子然,好不好?”
溫子然被逼得又流下淚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細(xì)若蚊吟地應(yīng)了一聲。
第二百一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