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萊:“她在看食物了!”
他們熱血澎湃:“��!她高興嗎?收了嗎?收了誰的?”
阿萊:“沒有,她走了。”
飽受打擊:“???為什么,難道這些食物她也不喜歡?”
下秒鐘,阿萊:“她回來了,在我們送的食物旁邊放了一朵花�!�
“這代表什么?她喜歡我們的禮物,她很高興,所以她要送我們一朵花?這是交換禮物?”
“不�!卑⑷R:“她又把門給關(guān)上了。”
“什么意思?”
“果然還是不喜歡?”
“明天該不會還要斷食?”
哎,憂郁氛圍去而復(fù)返,大家愁眉苦臉坐在臺階上,滿心惆悵。
“不管了。”阿萊蹦了起來,“不管要殺要剮,就算刀疤在這,我也要豁出去,當(dāng)面問問她不去食堂的理由�!�
周圍鴉雀無聲,只有一個人拉他:“呃,你確定,就算刀疤——”
“非常確定,不用攔我,我去定了!”
阿萊意氣風(fēng)發(fā),才走出去一步,后領(lǐng)被猛地一拽。
他回頭一看——
“我我我錯了啊啊啊嗷�!�
咚的一聲,像是什么東西撞到地面。
怎么回事?
姜意眠貼著墻,隱約捕捉到腳步聲,轉(zhuǎn)身,輕手輕腳爬回到床上,裝睡。
那道腳步漸漸走到門邊,停了一會兒。
這時房間里很靜。
房門外沒有風(fēng),人靜,月亮也靜。
良久,門被敲響,一道低啞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醒著。”
是刀疤。
*
姜意眠坐起來。
沒等她下床,門被推開,一團(tuán)模糊而龐然的影子落進(jìn)來。
在冷光下迅速生長、變形,眨眼之間變成一個比例怪異的、人的形狀,而后。
被它的主人一腳踩住。
視線上移,姜意眠需要仰起頭,才能看清來人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一雙浸在暗色里的淺眸。
“吃了�!�
與冷淡的表情不符,他端著一小碗白粥,煮得綿軟發(fā)爛,微微浮著熱氣兒,聞起來有一股極淡的甜味。
是,白粥,啊。
一個貪嘴的玩家雙眼微亮,旋即,穩(wěn)重地控制住情緒,對著刀疤說:“我不是議會的人�!�
刀疤:“吃�!�
姜意眠:“我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傷害�!�
刀疤眼皮半蓋,一排睫毛短而分明,投下一根根影,如扎人的針。
“吃了再說。”
他已經(jīng)讓了一步。
可所有人眼里無害的小家伙得寸進(jìn)尺,又一次字正腔圓地聲明:“我是流民,之前沒來過主星�!�
“……”
四目相對,刀疤面無表情,薄削的唇角抿在一起,往下。
“聽到了�!�
十秒鐘后,他終究是這么說了一句,把碗筷塞進(jìn)她手里,轉(zhuǎn)身坐在床角,雙手一抱。
一副非要親眼盯著她一口一口吃完的架勢,面相極其冷惡。
目的達(dá)到,姜意眠倒不在意他的注視,道謝之后捧起飯碗,因久違的白米飯,連雙眼都頗為歡欣的瞇起。
更像一只饜足的小動物了。
阿萊如是想道,大著膽子走進(jìn)門。
見刀疤用眼尾瞥來一眼,沒阻攔,他心中暗喜,趕緊大步上前,輕聲打招呼:“嘿,我是阿萊,你叫什么名字?”
姜意眠有些含糊地報出姓名。
“姜意眠�!�
“眠眠�!�
“好聽好聽�!�
阿萊居然沒被轟出來,其余犯人忙不迭也擠進(jìn)來,臉上掛著硬擠出來的核善笑容,競相提問:“你今年多大了?”
“為什么沒有在議會規(guī)定的養(yǎng)育所生活?”
“你來自哪?”
“為什么入獄?”
姜意眠慢慢把飯給吞下去,腦子轉(zhuǎn)了一圈,才半真半假地答:今年十八歲,失去記憶,不知道自己來自哪里。
至于入獄原因……
她輕描淡寫地道出自己的光輝戰(zhàn)績,震得眾人目瞪口呆。
“你們呢?”
想要稍微多了解一點。
才剛打破對方的防備心,在打探反動派消息之前,也需要的一些普通話題作為鋪墊。
姜意眠反問:“你們?yōu)槭裁丛诒O(jiān)獄?”
阿萊靦腆一笑:“我喜歡唱歌,家里還有把吉他,被人舉報了。”
“我是因為酗酒,哈哈,被警告過很多次了,老毛病改不掉。”
“走私槍支�!�
“呃,違法進(jìn)入古地球?”
“反對議會主張,宣揚享受主義�!�
……
各種各樣的理由。
除卻一個胳膊粗壯的犯人自稱殺了議會走狗,暗殺議員失敗后被送進(jìn)監(jiān)獄。其他大多數(shù)的罪名,在姜意眠看來,都不太能理解。
包括她自己的講故事入獄。
“為什么唱歌會入獄?”
她這個問題,在他們看來實在天真得過分。
“當(dāng)然是因為禁止娛樂�!�
“音樂、舞蹈、美術(shù)、游戲,一切議會認(rèn)定的非必要文字、影視作品,都是禁止項目�!�
“生活方面還有過分精致的食物,服裝之類。比如你手里這碗白粥,來得可不容易,萬一在外面被發(fā)現(xiàn),相關(guān)人員非進(jìn)監(jiān)獄不可�!�
“別忘了私自圈養(yǎng)動植物,嚴(yán)重違法行為�!�
“非要說的話,超自然時代之前我們享受過的所有東西,現(xiàn)在都被禁止了�!�
禁止娛樂。
禁止一切娛樂。
進(jìn)入這個副本以來,姜意眠不下三次聽到這句話,至今才深刻領(lǐng)會,原來這里真真正正地禁止一切,并非玩笑。
她不明白:“為什么禁止娛樂?”
犯人們哈哈大笑,語氣嘲弄:“為了一心發(fā)展科技,實現(xiàn)偉大的超自然計劃,娛樂至下,效率至上!”
“不會有負(fù)面影響嗎?”
“發(fā)明思想鋼印之后就不會了�!�
阿萊笑容轉(zhuǎn)淡:“思想鋼印就是一種操縱思想的機器,這個時代最糟糕的發(fā)明。”
“如果議會需要你勤勤懇懇的工作,就會為你打下‘你熱愛工作,除工作之外你毫無樂趣’的思想鋼��;
“如果需要你上戰(zhàn)場打異獸,就為你打下‘遨游星際使你心潮澎湃,為全人類而戰(zhàn)斗是你至死的榮耀’;
“同一個道理,假如你沉迷不必要的私人愛好或一段情感,妄想建立一段長久的穩(wěn)定關(guān)系,議會都會派上思想鋼印,只需要五秒鐘,你的思維會發(fā)生逆轉(zhuǎn),對一臺機器輸入的內(nèi)容深信不疑�!�
姜意眠:“就算是很抵抗的內(nèi)容?”
“再抵抗也沒用,迄今為止,只有議會造成的另一大思想——自然恐懼——能抵抗思想鋼印。剩下的,就是我們這些無可救藥的人類垃圾,被丟到13區(qū),以免我們過度消耗資源。”
出現(xiàn)了,自然恐懼。
姜意眠張了張嘴,剛想自然地將話題過渡到諸神、陸堯,以及反動派。
雙手忽地一空,碗被刀疤抽走。
一句‘吃完就睡’,他環(huán)視一圈,莫名有些威脅的意味,隨后離開房間。
“啊,是該早點休息�!�
“明天見,眠眠!”
“好好睡覺,要蓋好被子�!�
犯人們一臉不舍,走三步退兩步,終于還是離開房間。
阿萊有意磨蹭到最后,左右一瞧沒人,飛快湊過來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能不能記住我的名字?”
姜意眠點點腦袋。
然后他告訴了她,一個有關(guān)刀疤的秘密。
“七年前,刀疤是跟陸堯齊名的上校,他們還是好兄弟�!�
“直到被異獸之主襲擊之后,陸堯接受科研院所的改造,成了議會忠實的走狗。刀疤開始質(zhì)疑議會,懷疑戰(zhàn)爭的本質(zhì),開始拒絕上戰(zhàn)場�!�
“不過這還不是他進(jìn)監(jiān)獄的原因�!�
“其實我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刀疤不是一個壞家伙�!�
阿萊嚴(yán)肅道:“一個因為這種事情在監(jiān)獄里呆了七年的人不會太糟糕。”
阿萊說,刀疤真正淪落監(jiān)獄的原因是。
他開始讀詩。
*
刀疤讀詩。
一個沉默又乖張的危險分子,經(jīng)常在夜里一個人詩篇,這反差應(yīng)該是有趣的。
但或許是時代背景的關(guān)系,好像只顯得悲哀。
一個沒有娛樂的時代。
一批沒有思想自由的人。
娛樂至下,短短四個字越是默念,就越是熟悉。
猶如一塊拼圖對上位置,腦海里驟然多出對應(yīng)的部分記憶。
模模糊糊的,姜意眠想起自己生活在一個離白米粥十分遙遠(yuǎn)、有光腦、娛樂至下的科技時代。
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時代。
她是一個雙腿殘疾的人,厭倦壓抑又無趣的日子,對懸疑刺激題材的作品格外感興趣。
所以她收到游戲,迫不及待地開始游戲,不設(shè)想被困在游戲。
只有這些。
有關(guān)身份家庭、親人朋友、游戲性質(zhì)的記憶,仍舊一片空白,想破頭也沒用。
也許隨著游戲的進(jìn)行,遲早都會揭開。
姜意眠閉上眼,感到自己漸漸沉入夜晚,墜入另一個人的夢中。
*
那是一個金屬打造的牢籠,純色的世界,具有一種冰冷死寂的美感。
空氣里彌漫著淺淡的腥甜。
昏暗光線之中,她望見千萬條漆黑的荊棘自一片虛無的上空垂掛下來,一圈又一圈緊緊卷纏住女孩脆弱的脖頸、手腳,乃至穿過皮肉,從她形狀漂亮的蝴蝶骨中生長而出。
女孩宛若一只光裸的天鵝,遍體青色淤痕,嬰兒般蜷縮著,長發(fā)如潑灑的顏料一般沒有邊際地四處延伸。
一個男人伏在那里。
他的指尖似刀尖,劃過白皙的腰側(cè),女孩的腰上便添一道狹長的傷口,流出殷紅的血。
他低頭親吻那片肌膚,肌膚又緩緩愈合,光滑細(xì)膩如新生。
姜意眠走進(jìn)一步,看清了。
那個女孩長著她的臉,神色空洞得像一具尸體。
而那個男人。
是陸堯。
他在夢里囚禁神。
妄想成為一個凌駕于神之上的人類,從而永遠(yuǎn)禁錮神,支配神。
褻瀆神。
姜意眠退了一步。
仿佛察覺到什么,陸堯猛地掐住那個她的脖子,側(cè)過頭來,直直看向這個她。
“你還有七天�!�
他沒有表情,沒有敬畏。
用著最殘忍、最冰冷的口吻對神宣言:“七天之后,我翻遍13區(qū),就會來監(jiān)獄抓你。”
“在那之前——”
“盡管逃。”
作者有話要說: 萬人迷團(tuán)寵部分好像寫多了,節(jié)奏慢了。
啊我就是個辣雞!好想一口氣跳結(jié)局!
ps:思想鋼印源自《三體》
第42章
諸神之子(11)
“離開那里,Shalitch!”
“墮落神的氣息正將你包圍�!�
“盡快找到我們忠誠的信徒,破例而生的半神Pakaash,它就在你的咫尺之處,它將帶你返回神殿!”
“離開!離開!離開!Shalitch!”
夢境被混沌的泥漿所沾染。
女孩、荊棘、陸堯。
一片人間煉獄般鋪滿鮮血的監(jiān)獄,犯人們死死瞪著眼睛,殘肢碎體混著濃稠的腦漿,張開嘴巴,也發(fā)出那種低沉而強烈的嗡嗡聲:“離開,離開,離開這里,Shalitch!”
萬物皆在膨脹、扭曲。姜意眠驟然醒來,額頭沁著一排細(xì)細(xì)的冷汗。
——預(yù)兆。
腦海無端蹦出這個詞,她意識到,這是一個諸神送來的預(yù)兆夢,用以告誡她,決不能落入陸堯的手中。
七天。既要找到所謂的半神,又要離開監(jiān)獄,難度很大,時間只少不多。
姜意眠簡單洗漱過后,直奔食堂。
“早、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嗎?眠眠?”
“眠眠,糖果是我送的,你記得嗎?喜歡嗎?我這還有,來來,都給你�!�
“不用排隊,你想要什么味的營養(yǎng)液?告訴我,我去取!”
“你想坐在哪里?”
“我這有位置!”
一瞬的局促過后,犯人們忙不迭朝她打招呼,往她手里塞東西。
這般熱情到近乎狂熱的態(tài)度,跟昨天見了她就逃的模樣,活像兩批人。
“用不著營養(yǎng)液,麻煩各位伙計讓一下�!�
聲浪之中,數(shù)阿萊聲音響亮,雙手舉得高高,使勁招呼:“眠眠,到這兒來,我們給你準(zhǔn)備了好東西!快來快來!”
姜意眠稀里糊涂抱上一大堆犯人給的小玩意兒們,往那邊走去。
人就這么一小只。
東西倒不少,又不是什么好寶貝,反而把臉給遮了大半。嘖。
“這些家伙,送的什么亂七八糟廢棄物。”
獨眼坐在一邊,主動接過東西。
阿萊在右邊,往后退了一大截,給她讓出一個位置,而后一摸口袋,雙手包成一個大拳頭,神神秘秘地問:“猜猜里面有什么?”
姜意眠搖頭,猜不到。
“一顆水煮蛋!沒想到吧?”
“這可是刀疤特地找人帶進(jìn)來的,還熱著,好像得剝殼?我試一試。”
一顆粉白色的雞蛋躺在手心。
阿萊一手輕輕掂著,一手嚴(yán)格控制力道,小心翼翼地剝。
足足花費兩分鐘才將這個對他而言、實在小得可憐的雞蛋剝干凈,完好無暇地遞給她。
姜意眠對他說,也對刀疤說:“謝謝�!�
阿萊笑瞇瞇的。
刀疤坐在對面,照例支著一條腿,嘴里還咬著一袋肉味的營養(yǎng)液,淡漠無聲。
“對了,你們昨晚有沒有做噩夢?”
提及這個,姜意眠眼皮輕輕一跳。
好在沒有著重問她的意思,阿萊自顧自地描述:“我夢到一片遼闊且深不見底的森林,濃霧彌漫,樹木都是枯萎的,樹枝的走向非常怪異。一條條蛇身體長又柔軟,卷纏在各種動物的身體上,就像組成一種新的詭異的共生動物。
“但最最讓我印象深刻、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生物好像都沒有皮。樹沒有樹木,蛇沒有蛇皮,動物們都沒有皮,渾身肉粉色,摸起來——”
“——嘿,別說了�!�
獨眼一把捂住他的嘴,臉色隱隱泛白:“我也做了類似的夢,夠惡心了,用不著你這么詳細(xì)的描述�!�
犯人們偷聽著對話,接連表示,他們同樣被相似的噩夢所擾。
姜意眠心知肚明,必然是諸神為了給她托夢,動用到某種難以表述的能力,那種能量有所殘留,才造成這個現(xiàn)象。
借著這個討論氛圍,她不動聲色地來一句:“是不是因為那批新型怪物?”
順理成章地將話題轉(zhuǎn)向陸堯。
“呵,議會的頭號走狗陸上將?傳聞就因為這批怪物,連他都跟議會起矛盾了�!�
大約有著特殊途徑,他們身在監(jiān)獄,消息卻掌握得牢,一個一個圍過來道:“不是因為怪物,是因為反動派�!�
“誰知道我們偉大的陸上將怎么想的呢?異獸之主時隔七年又出現(xiàn)了,議會急得火燒眉毛,他倒好,放著一大堆軍務(wù)不處理,非要跑來13區(qū)剿殺反動派。
“惹得不光上位區(qū)抗議,議員們指責(zé)。據(jù)說議會的另外兩條老狗——那兩個一腳踏進(jìn)棺材的中將——都鼓動得不少士兵表態(tài),說什么陸上將再不返回前線,他們只能脫離他的軍隊,加入中將的隊伍繼續(xù)為全人類戰(zhàn)斗�!�
“哈哈哈哈哈,陸堯該不會怕了異獸王吧?躲在13區(qū)?虧他想得出來!”
“不,沒那么簡單�!�
獨眼一言打斷:“陸堯把怪物運到議會之后,以最快速度趕來13區(qū),到現(xiàn)在為止一共一天半的時間。沒有進(jìn)過食,沒有合過眼,他從頭到尾沒有給他的兵下達(dá)過任何確切任務(wù),就只是領(lǐng)著人在13區(qū)翻來覆去的找。
“誰都弄不清楚他在找什么,但我敢肯定,絕對不止找反動派那么簡單,否則他第一個該來的就是監(jiān)獄,而不是發(fā)了瘋似的跟所有人對著干�!�
旁人聽了連連點頭:“13區(qū)可沒有一個待見他的,不把他生剝活吞都算仁慈,他才不會平白無故來這冒險�!�
“他肯定在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什么東西?
一個秘密,一種獨特的生物,一個武器,或是其他什么,都說不準(zhǔn)。
反正就是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否則怎么可能讓走狗叛主,令效率至上者一意孤行耗費上這么多時間與精力?
大家一致這么認(rèn)為。
而坐在他們之中的姜意眠,安安靜靜咬著水煮蛋,一臉無害。
“為什么找反動派要來監(jiān)獄?”
她問。
犯人們脫口而出:“反動派頭目就在第三層監(jiān)獄�!�
“第三層?”
“你可能還不知道�!�
獨眼指向一個方向:“從這邊也能看到吧?那是積分榜。總積分前三的犯人隨時可以去到上層監(jiān)獄,那里有更柔軟的床、更高級的營養(yǎng)液,甚至可以申請使用光腦。尤其第三層監(jiān)獄,第三層的積分前三,還可以隨時申請作為士兵訓(xùn)練營的陪訓(xùn)員,離開監(jiān)獄�!�
“不過對應(yīng)的,積分墊底往往會被送去科研院,用來做人體實驗。”
“對了!”阿萊一拍腦袋:“很快就該往科研院所送小白鼠了,眠眠還沒有積分,這兩天我們得一起幫她做零件換積分才行�!�
1000個零件換取一個積分。
p97曾經(jīng)對姜意眠說過,保持排名在兩百名以上才能保住完全的安全。定睛一看——
她目前的積分:0
目前排名:倒數(shù)第一
比第兩百名差了50分,也就是整整,五萬個零件。
他們幫她做零件,他們自己的積分怎么辦?
她問出這個問題,犯人們顧左右而言他,只說他們自己有辦法解決,不需要擔(dān)心。
唯獨看似游離在話題之外的刀疤,這時眼眸一抬,丟出簡潔有力的四個字:
“我們殺人�!�
*
獲得積分有兩種方式。
一是組裝零件,低效率低回報。
二是殺人,一個人十個積分,簡單明了,足以抵去前者數(shù)十天的工作量。
在今天之前,姜意眠一直以為監(jiān)獄里所有犯人白天都在廣場上活動。
他們頻繁地吵架、打架,發(fā)生暴力沖突,可赤手空拳地,并沒有真正發(fā)生過死亡事件。
然而早飯之后,她跟著他們繞到食堂后面,才知道那里還有兩個不大的鐵皮倉庫,一個放著刀棍斧棒之類的原始兵器,還一個鎖著不下三十個、面黃肌瘦的人。
“小部分是議會的走狗,還有一些目的不純、手段卑鄙的貨色,一般就放在這,到時候送去科研院�!�
“只有特殊情況,我們才會真正動手�!�
阿萊用詞委婉地解釋著,被刀疤隨意地推開。
刀疤臉上一道刻骨的疤,手里勾著一柄鋒利的刀,大而粗糲的手掌自然下垂,仿佛刀就長在他身上,是他多出來的一根指。
他殺人也快。
走上前去,拎起一個,刀起刀落,受害者大張著嘴,連一個字都還沒喊出來,就斷了氣。
倉庫里光線黯淡,逼仄,空氣仿佛凍結(jié)住,姜意眠一連看著他殺了七個人。
紅色的積分榜里,起初只有他一個人的排名在動,從第四上升到第一。
接下來,其他被他點到的人,因為積分不夠多、不夠安全,也挑了一兩個人,動手。
“我錯了,我不是議會的人,我真不是啊啊啊——”
“放過我吧,我們都是被議會利用的人,我們都是被放棄的人,為什么——”
“刀疤你給我記��!你只是一個叛徒,一個可恥的懦弱的叛徒!你背叛了你的信仰,背叛議會,背叛了所有死去的戰(zhàn)士,你這個——”
哭訴的,求饒的,憤怒的。
淡然的,冷漠的,戲謔的。
殺人者與被殺者形成鮮明的對比。
視線劃過一張張臉,姜意眠辨認(rèn)出,這里頭不乏在食堂送過她禮物、在洗漱間見了她拔腿就跑、又在夜里偷偷摸摸關(guān)心贊美她的犯人。
送禮物但是也殺人。
關(guān)心小動物但是也殺人。
似乎并不矛盾。
輪不到她來評價。
姜意眠正要收回眼神,冷不丁地,對上刀疤的眼。
他生來一雙獵食者的眼睛,眼角尖銳上揚,掛著血珠,就一滴。
要落不落在那兒,更為他添上一抹殘忍厲色。
“過來�!�
他給她一把刀。
又拖拽過來一個渾身顫抖等死的人。
旋即一手壓著她的腦袋,不斷往下壓,壓得很低,以至于讓她能夠清清楚楚地直視對方那張因驚恐而驟擰在一起的五官、每一塊緊繃的肌肉,與豎起的寒毛。
刀疤垂下眼,一身血腥味猛烈地襲來,仿佛溫柔地抱著她,又像刻意逼迫她。
“殺了他,我就帶你去第三層�!�
他這樣說。
作者有話要說: 刀疤,一個謎一樣的狗子。
第43章
諸神之子(12)
反動派頭目在第三層監(jiān)獄,她必須去第三層。
越快越好。
姜意眠非常確定自己沒有以任何形式表露過個人想法,但不知怎的,刀疤看穿了她。
他想逼她知難而退。
她也確實無法殺人。
——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想不想。
這是一個游戲。
玩游戲的人要時刻謹(jǐn)記這點才不會被游戲玩弄。
姜意眠始終保持著清醒、冷靜。
在確認(rèn)這個游戲、所有游戲角色的性質(zhì);確認(rèn)她所生存的,現(xiàn)實世界的法律與社會秩序之前。
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殺人。
她不允許自己因為游戲,沾染上不該沾染的東西,以至于成為將來回歸現(xiàn)實得的障礙。
所以她不想殺人,她沒有動。
她身上沒有半分殺意。
刀疤似乎笑了一聲,似乎沒有,也許是在笑她,更可能是在嘲笑他自己。
“連他都?xì)⒉涣�,你就去不了第三層�!?br />
他這么說著,十分矛盾地,一邊握住她的手,一邊用掌心遮住她的眼,往下用力一扎——
噗嗤。
溫?zé)岬难笏羾姙R。
姜意眠側(cè)過頭,便能很近、很近地看見刀疤那張被血濺滿的臉。
唇角依舊往下抿,仿佛對這個世界帶著天然的厭惡,對殺人這件事感到波瀾不驚。
“我的積分�!�
“我殺的�!�
他瞥了一眼積分榜,松開手,轉(zhuǎn)身要離開。
“刀疤。”姜意眠定定望著尸體,開口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