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瞬間，整個空間里，只剩下呼吸和心跳。
明知道言澤就在眼前，可卻什么也看不真切，只能通過被握住的手腕，來確定對方的存在。仿佛全身血管經(jīng)脈，都集中在手上，緊張的，滾燙的。
向希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能說出口來，只能在心里腹誹：這燈，貌似在搞事情。
言澤竟然也沒松手，叫出她的名字：“希希。”
“我在�！毕蛳Ａ⒖袒卮�。
言澤這才放心道：“嗯。”
向希卻鬧不懂他的用意，只是黑暗中嗅覺和聽覺都變得敏銳，同樣的，還有五感中為數(shù)不多的觸覺。察覺到自己被手腕上的力道往前一帶，倒是微微靠近了某人胸口的位置。
向希仿佛第一次知道，除了自己，還有另外的，也在熱烈的心跳聲。
只是這樣聆聽著，也能感覺到眼前這人的低頭靠近，隨著直覺，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徹底失去視覺的剎那，頭頂感受到一個溫暖而安心的親吻。繼而，那人將下巴也擱在她頭頂，仿佛是在休息，他輕輕喟嘆：“你在，就好。”失去的記憶，他會慢慢幫她找回來。
向希緩緩睜開眼睛，顯然……事情并沒有朝著她設(shè)想的不純潔方向去發(fā)展。
言澤也不掩飾自己的所做所為：“我會等你的，等你拿到屬于自己的獎杯。”聲音里帶著溫暖笑意。
現(xiàn)在是說這話的時候嗎？
不過，原來他一直都替她記得的，那個晚上相互表明的心跡。
也罷。向希也放任自己靠在言澤的胸膛，嘴角，是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的淺淺微笑。
就，允許他抱到小肥貓再把燈打開為止吧。
于言澤而言，是從未有過的安心時間，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考慮，什么人都不要來打擾的時間。這安心一直持續(xù)到第二天起來，“路過”向希房間，見到她跪坐在地毯上，面前是一箱玩具。
“你把它們帶回來啦？”向希聽見聲音回頭，她頭上是一頂略小的生日禮帽，顯得有些滑稽。幼年時，他生日，她想方設(shè)法要搶走，然而回家的時候又丟三落四，忘了帶走。
小時候的事情，是什么時候想起來的呢？
言澤在她面前蹲下，目光與她平視，說道：“上次和你一起回家時看到，有點懷念�！�
是了，眼前正是自己小時候的玩具，放在向希房間，本是打算與她一起整理。
向�？粗詽�，迅速地又有了一個鬼主意，將自己頭上的帽子摘下，給他戴上。
看著這位成年美男戴著自己正太時期的小帽子，身為搗蛋鬼的她心滿意足，順手拿起手機，就要偷拍。
言澤條件反射地伸手擋臉，指望躲避鏡頭。第一反應(yīng)不是制止而是躲避，這么多年，依然把她的胡鬧當成了自然。
向希卻忽然停下自己的動作，放下手機，有些糾結(jié)地開口：“阿澤哥哥，其實我得說……我又把你安排的事情搞砸了。”
言澤并沒有這方面的預(yù)告信息，又？他以眼神詢問向希的意思。
向希薄唇抿成一線，“我應(yīng)該是，又把欣姐給作到解約了�！�
自停車場一別，沒有再見到自己的經(jīng)紀人了。包括最近節(jié)目組的事件，車欣也沒有再出面幫忙�？吹缴斩Y帽，倒是一點點想起來，自己的夢想，與對面這人，為了幫她實現(xiàn)而做的努力。而她，又沒有表現(xiàn)太好。
這件事言澤有印象，不由得伸手摸上對面正在慚愧的人腦袋瓜，“解約的事我聽說過，這不怪你，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可是，”向希郁結(jié)得眉毛快掉到地上，“事實是我答應(yīng)欣姐起碼要聽話，這點小事都沒有做到……”
對面的言澤不贊成地搖頭。
晨曦從紗窗中透入，用力裝點著本就夢幻布置的房間，換了另一條純白雪紡荷葉邊水睡裙的向希，也被襯托得頗為空靈，像是從森林里偷跑出來的小鹿精。
言澤看得有些怔，愣是遲鈍了一秒，才做出回答：“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見她。到時候，你親自聽聽她的理由吧。”
向希用心答應(yīng)。
不抱希望的事了，但是他也一起去的話，可能多少會好受一些吧。
不過，這世上，剛剛好的事情并不多，鼓起勇氣打電話過去征詢時，車欣并沒有接下她的電話。想到《暮色森林》正在籌拍，也在等待著她的決定，她只能決心，在進組之前利用檔期空白將雜七雜八的事情都搞定。
比如，會讓父親坐立不安的那件事情。
楊思維發(fā)現(xiàn)自己鍛煉過后的直覺十分之靈敏，比如向�；貋砗笊裆衩孛貙ν獯虻碾娫挘鸵稽c也察覺不到粉紅泡泡，擺明了通話的對象不是老板！
在楊思維不知道的地方，還有一個彌補出她另一片思維拼圖的人。
——雖然在女兒面前再三表示自己【堅決不會討好】【用不著賄賂自己的女兒】【我可是你爸】等作為長輩的立場和尊嚴，但貌似還是十分沒有尊嚴地四處打聽女兒動態(tài)的向有信。
在公司“偶遇”韓輝，他旁敲側(cè)擊問出：“老韓，最近希希那丫頭是不是又去你家告狀了？”
韓輝很直接地否定：“這倒是沒有�！�
作為女生，“向�！币欢纫浴卷n伯父韓伯母更寵我】為榮，但凡有些風吹草動，就去韓家打韓彥的小報告。對此，兩家父母都已經(jīng)習以為常。當然，此舉大部分時候都是奏效的。
正是因為韓氏夫婦的許可，韓彥被“向�！苯杩诩易寰蹠�，實則只見到她一人，又被狗仔偷拍上頭條的情況便不在少數(shù)。令長輩們奇怪的是，向希這樣的舉動，已經(jīng)有大半年的時間未曾復(fù)萌。
不過，這并不影響向有信此刻用向希打小報告的事情當借口打聽。
“老韓，你該不是又在替那丫頭瞞著什么吧？”聽到讓自己安心的答案，向有信卻更為狐疑。
韓輝爽朗一笑，“還真是，知女莫若父啊�！�
希希給研發(fā)部送來幾十箱能量飲品，說想來看看伯父。不過，飲品都是小彥代言的，她的理由是等以后有了自己的代言再送。
這話韓輝卻不肯說了。
雖然在他心里，這種事完全沒有必要瞞著她的父親向有信，甚至應(yīng)該有所張揚，但他還是非常信守承諾地為向希保密。
向有信沒得到自己想要了解的關(guān)鍵信息，當然，這完全不妨礙他繼續(xù)在各部門旁敲側(cè)擊，知道韓輝讓秘書定了18層的高級會客廳，下午要會見客人。
桌面上的小型盆栽里，則被他找心腹放上竊聽器。
向希是下午來的，進來時，又是墨鏡又是口罩，只在保安大叔面前露臉，亮出過自己的訪客證。依舊是知性好看的打扮，墨綠色H型薄款風衣，內(nèi)里是白色雪紡衫，疊穿駱色針織小背心，下.身是一條細格紋森系過膝半長裙。
好看是好看，看的人替她冷。
果不其然，韓輝見她第一眼便說：“希希，這么冷的天氣，你可得注意保暖啊�！�
對比之下，他已經(jīng)在這11月底，穿上厚厚的毛衣了。
向希聞言一怔，倒不是沒聽過韓伯父關(guān)心她的生活小事，實在是，她自己已經(jīng)對不合季節(jié)的穿搭，習慣了。夏日拍跨季戲穿羽絨服，冬季又反過來。除非CG解決不了的取景要求，實在是沒有哪個劇組，會為了一場戲以季節(jié)為單位安排場次，誰也沒有那么多經(jīng)費拿出來耗。
向希咧嘴，笑出八顆牙齒，“沒事的伯父，我都已經(jīng)習慣了�！�
想到不僅希希這樣，小彥大年夜參加活動回來，也經(jīng)常就是一身單薄的正裝，韓輝更擔心了，“你們別仗著自己年輕，現(xiàn)在就該多注意一點了�！�
向希不再辯解，乖巧地應(yīng)：“好的�！�
這么其樂融融的相處方式，讓聽著他們談話的向有信不理解了。希希8歲以后在家就沒這么好脾氣過！
向希把桌上會客用的晧山咖啡端起來暖手，隔著微繚的霧氣開口：“伯父，我有話想要對您說�！�
特地選在韓氏來見韓輝，的確是在電話里聽到父親的氣話后，順理成章想到這樣能夠讓父親誤會的場合。光是知道她來見韓伯父，多疑的父親就能腦補出多少集的牢獄大戲了吧。
向希猜得極準。
聽她這么說，向有信果然神經(jīng)繃緊。
但向有信沒想到，向希說的，僅是“和韓彥共同決定，結(jié)束這段婚約”的打算。
可能因為韓輝主管研發(fā)部門太忙，更可能是韓彥發(fā)現(xiàn)自己不夠賠違約金，不想讓自己父親從熱愛的事業(yè)中離開，韓伯母與他一直沒有將這消息告訴韓輝。向希鐵了心要說，因為，這是她想要改變的局面。違約金亦是。
韓輝聽得沉默：“……原來如此�！�
向希有些愧疚，頭低得厲害：“我們家給您添麻煩了。”
韓輝很快否認：“這話不要再說了，要不是老向，韓氏這還在不在都另說……”
向希背脊又是一僵。
理應(yīng)帶著證據(jù)來見韓伯父的，可是那時見到文件時的年紀太小，除了跟父親吵架、勸說，再沒有別的存下證據(jù)的心眼。再去父親書房，什么都找不到了。所謂證據(jù)，還真的只存在于她前番回家對父親的嚇唬之中。
其實向希明白的，消費著韓伯父韓伯母的感恩，就算沒有證據(jù)，也可以告知真相，讓他們不要被蒙在鼓里。可是再怎么深思熟慮，到底她也沒有能夠說實話的勇氣。硬氣的一面，只有懟父親的時候才存在，真的揭發(fā)他，她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做不到……
什么東西砸在地面，一顆接一顆，在地上化作一灘。
韓輝不知道怎么勸年輕小姑娘，見向�？蘖�，頗為手足無措地在對面說：“希希丫頭，不哭了，是不是小彥那小子欺負你了？”
向希只是搖頭。
向有信在竊聽器另一頭，聽得百感交集。他以為……自己的寶貝女兒真的要揭發(fā)他，還是聯(lián)合韓輝一起。可是……
向希與韓輝聊完后，謝絕了韓輝送她的提議，自己出韓氏大門。倒是在門口，遇到一名不速之客。
見到身后帶著一串三四個速記還是秘書的父親，向希一張小臉立刻板了起來，也不顧臉上是不是還帶著淚痕，扶了扶墨鏡，打算昂首挺胸地從大門出去。
向有信顯然并不想讓她這樣離開，至少是在她能看見的地方，他對身畔秘書說了些什么，就獨自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向希加快腳步，暫時不是能和父親面對面頂嘴的好狀態(tài)。
她心里也明白，可能是有人打小報告，告訴她自己見過韓伯父了。
向有信追她不上，只好邊走邊喚她名字：“向希，給我站��！”
零星有些員工聽到，反應(yīng)過來——向希？是演戲的那個向希？董事長的女兒，來了？
向希果然聽話，站定了，冷冷回頭，“您又想說什么？”
向有信繼續(xù)走近她，也是同樣冷硬著面孔，一副試圖訓(xùn)斥自己女兒的模樣，“你什么時候有空，回家一趟。”
向希冷酷否決：“我沒那么閑�！�
向有信很想知道女兒腦子里究竟裝著什么，怎么對別人就那么溫柔，對她爹就這么不客氣，“你不是想退婚嗎？”
向希微微流露詫色，這就改主意了么？
向有信坐實她的猜想：“起碼跟老韓家也吃頓飯�！�
向希怕他反悔，“那我今天就有空�！�
向有信多待一秒都怕自己被氣得背過氣去，“你以為退婚是你拍戲那么好玩嗎？下周你回來！”
“下周不行了，”向希討價還價：“我要進組�！�
向有信沒脾氣了：“那你想什么時候？”
向希只能想到最近的日子：“明天。”
末了，她補充，“您不要妄圖耍小手段來騙我，法律條例我吵不過您，反悔我還是會的。”
向有信鼻子里就要噴出煙來，“我看你現(xiàn)在就挺會吵的！”
向希不置可否。
秘書團看著兩人火.藥味越來越濃，趕緊齊齊上前，對向有信提醒道，“向董，您該去主持董事會了。”
終于休戰(zhàn)。
向希一秒中也不等，轉(zhuǎn)身就走。
向有信還盯著女兒背影，也對身后的秘書吩咐，“你們誰把她送出去，免得她走丟了。”
秘書團中，一名20歲出頭的年輕青年自告奮勇，“向董，讓我去送向小姐吧�！�
向有信點頭。
青年是友人寫信推薦來的，兩年修完本科學(xué)業(yè)的海歸，果然又聰明又能干。
男青年臉上始終掛著謙和的微笑，他追上向希，“向小姐，我送您上車吧�！�
說話時，金絲眼鏡反射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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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晚啦，來晚啦，接受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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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快來夸本紅娘喵，喵嗚~
第79章
時不我與
青年的出現(xiàn)對向希來說有些突兀，連一個眼神她也懶理，便說：“不必。”
稍作思索后，她想起了楊思維所在停車場的方位。韓氏的研究基地雖然很大，但理工化的大樓設(shè)計，全系列的建筑都強迫癥地與正統(tǒng)四方位保持一致，對沒有方向感的路癡而言十分友好，路也好記。
等拉開車門時，向希下意識朝四周看了一眼。
楊思維終于可以放下正在刷的手機，回頭，“愣著做什么呢？”
向希噢一聲，“有個奇怪的人�！�
雖然她對那人說自己不需要人送，對方也沒有繼續(xù)糾纏，但回頭時無意撞見那青年的笑容，陰惻惻的眼神，頗為駭人。
楊思維已經(jīng)鍛煉出神經(jīng)敏感，聽到有人，整個人從駕駛座上往后歪來，“哪呢哪呢？”
向希上車，好笑地握住她雙肩，將她身子扳正了，“別看啦，現(xiàn)在沒有了。”
“好吧，”好奇燈與警惕燈同時熄滅，楊思維掃興地垂下肩膀，想到什么，又回過頭來，“小希姐，什么時候你也學(xué)學(xué)開車吧，萬一遇到壞人，我又不在……”
“學(xué)過的，”向希截住她的話頭，“你不要烏鴉嘴了�！�
“對哦，”每次都是說好的不靈壞的靈，楊思維做一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作勢又要問：“我從來沒見你開過車誒，你是什么時候?qū)W的車呀？”
總覺得藝人都沒有什么自己的時間，學(xué)車應(yīng)該很不方便才對。
“是啊，”向�？吭谝巫永铮瑺钏茻o意地說，“不過我以后也不會開的，你就當我沒說過也沒學(xué)過吧�！�
楊思維聽得更為好奇，但見到向希不肯再多說的樣子，便強行按捺住好奇心，專心開車。
向希倒在座椅里。要怎么說呢，活了兩輩子，上輩子窮得沒碰過車不提，這輩子是早早借助年齡差在米國摸到駕照了，可是她開車出去就撞上了言澤，這輩子都不敢想，如果當時事故再嚴重一點會怎么樣。
幸好。
楊思維通過后視鏡看到向希，似乎快要睡著的樣子，另起話題，“小希姐，最近來找你的廣告合約還挺多的，你要不要挑幾個來接？”
向希先是愣了一下，“多？”
楊思維看出她的不解，笑道：“其實我一開始也覺得挺奇怪的，因為最近的新聞都不是很好，可是我想了一想就明白了——小希姐不是相當于曝光了自己的家世嗎？”
向希也在一瞬間恍然大悟。
原來是沾了自己老爸的光。最起碼向有信名下的公司風評都不是一般地好。
人就是這樣吧，如果讓他們知道向有信是怎么發(fā)家的，這些慕名而來的邀約，怕是立刻就會翻臉而去。
“雖然我也很想賺錢，但最近，恐怕不行�！�
楊思維不理解了：“拍個廣告應(yīng)該要不了多長時間的。”
向希提醒她：“以前有欣姐幫忙把關(guān)。”
當然這個事實有點兒悲催。
楊思維默契地不說話了。
向希也不再說什么了。
她全心都撲在兩家人的晚宴上，赴宴前，特地給韓彥發(fā)信息：【晚宴的話，你會來嗎？】雖然韓彥來不來都不影響她的計劃，但畢竟他也是重要當事人，不明不白結(jié)束的婚約，事后很可能會郁悶吧。
韓彥回了信息：【嗯，我會到的】
他沒有食言，盡管最后一個到達金盞茶餐廳。
除了向母缺席，向希明白，上一次人這么齊，還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誰也沒有心思吃飯，服務(wù)生到達包間門口卻被經(jīng)理喚回，不要過來打擾。
在圓桌前坐下，不待寒暄，向有信主動開腔：“我就不浪費時間，直話直說了。今天招呼這么一桌，主要是兩個孩子的婚約，也是時候處理一下了�！�
韓母接了腔，“孩子們的婚約，有什么問題嗎？”
向希微訝，上次韓母可不是這么說的，分明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們的事情了。
但她不敢妄加猜測，或許韓母是想把握住主動權(quán)才這樣說的呢？還是先觀望一下再說。
她的確不知道，韓彥猜得很對，韓母很快就對自己的決定反悔了，后來看韓彥的口風松動，就更加堅定了把向希追回來的心思，真正因為如此，才根本就沒有對韓父韓輝說明。這一切都是向希始料未及的。
向有信：“嫂子這就明知故問了，兩個孩子定下婚約有這么多年，如今都說沒那個意思，我們做長輩的，是不是也不要太勉強了？”
韓母還是堅持：“孩子們過去沒有感情，不代表以后也沒有。”話畢，目光看著向希，“總要給他們時間相處�！�
向希與韓彥對視一眼，她看著韓彥的眼神頗為同情。能不同情嗎？對方攤上她這么個未婚妻，什么倒霉催的事情沒有經(jīng)歷過，偏生父母還都站在她一邊。實在是太慘了。
向有信不樂意了，“話也不是這么說，別說做家長的什么都不知道，希希她為了小彥也做了不少吧，七年了，哪怕是塊石頭也焐熱了吧？不光是小彥這孩子寶貝，希希也是我唯一的女兒，就是頭再鐵，我是不想再看到她再去撞那南墻了�！�
盡管從別人嘴里聽到自己的事跡十分羞恥，向希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溫暖。父親沒有像她猜測的那樣為了賠償金不肯退婚，而是接受她的想法改了主意，這點她很意外。
韓·南墻·彥神色有些暗淡，他在桌子的另一頭望來，“那就聽向叔叔的吧�！�
來了就清楚了，向希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還他人情。拍暖小寶廣告的時候，他告知了無法主動解除婚約的原因，或許就是從那時候，她就決定自己主動要求退婚了吧。
當事人都發(fā)話了，向有信正打算把合同拿出來的時候，一直沒開口的韓輝說話了——“希希你說，你是真的不喜歡小彥了嗎？”
突如其來的發(fā)問，向希有些為難。
明明當事人韓彥都那么說了，可是韓輝卻不肯放手了。兒子談及此事的眼神，他只在對方小時候見到過：自己沉迷于實驗項目，答應(yīng)了兒子要陪他，卻爽約了無數(shù)次，每次兒子表面上都說沒關(guān)系，可是他知道，兒子只是勉強自己在懂事罷了。
這場婚約，長輩是都看在眼里。是，一向都只是向希的一廂情愿。也是這個原因，兩方家長才會始終為向希說話。而現(xiàn)在既然兒子有了回頭的想法，為什么不能讓兩個小輩再試一試呢？
“小彥你說，你一點也不喜歡希希嗎？”
既然要問小輩意愿，不妨問得直接一點。
雖然兩個問題一出，被當做中心的向希和韓彥都十分尷尬。
向希認為是沒有什么可糾結(jié)的，斟酌著用詞，“也不能說不喜歡……”是不像以前那么討厭了不錯，但也絕對不是可以結(jié)婚生活的那種程度。
韓彥打斷她的話，“不用回答讓你為難的問題�！�
被自己父親這么一問，像是被點醒，有什么東西從胃里呼之欲出。外文文法里，總是用胃里的蝴蝶來描述這一情感，也許，他的胃里，真也住著蝴蝶嗎？
他又轉(zhuǎn)向韓輝，“爸，夠了�！�
向希默默呼出一口氣。真應(yīng)該慶幸把他叫來了。
韓彥轉(zhuǎn)向向有信，從來都不曾在長輩面前低過頭的他，破天荒地道了歉：“對不起，向叔叔，是我有眼不識珠，沒有發(fā)現(xiàn)希希的好。今天，就按您的意思來吧�！�
聽著韓彥稱呼自己小名，向希還真有些不習慣。
韓母在他左手邊，又開口勸道，“現(xiàn)在你想通了，以后對希希好不就行了？”
在她心目中，認定了這么久的兒媳婦，還真是不愿意就此放手。
韓彥搖搖頭：“時不我與�！彼穆曇艉艿�，不知是在回復(fù)母親的話，還是在自言自語。
是他沒有在對的時間把握住。
向有信聽到想聽的，呵呵笑道：“不要傷感，做不成親家，以后也是鄰居嘛�！�
談到這個份上，他低頭看了看，只見到向希的單肩包，目光有一瞬的呆滯，隨即笑道：“我沒有帶公文包過來�！�
沒帶公文包，不是別的意思，恰恰意味著他沒把起草的合同帶過來。
合同上，有著雙方在飯桌上緘默不提的解約條款。白紙黑字的約定，本就制止了為此談判的必要，而且，對韓家來說，是他們的兒媳婦沒了。無論用不用賠付違約金，對他們來說都是虧了。
韓母第一個會意：“看來是天意，不想讓小彥和希希分開�！�
韓彥和韓輝同時挑了挑眉。
向希不知道說什么好。
父親是存心的嗎？果然當初答應(yīng)得那么爽快，原來在這里等著呢！幸好她早就已經(jīng)看穿了他的本質(zhì)，提前有所準備。
盡管尷尬，還是安撫性地對眾人笑道：“我爸記錯了。”
“他沒帶公文包，所以解約書在我這里。”向希從包里取出兩份合同來，起身分發(fā)：“我已經(jīng)檢查過了，還請伯父伯母過目�！�
四人一致陷入沉默。
沒想到，向希還留了這么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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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鯨落新生
沒用多長時間，就這樣散了場。
向希抱著自己那份解約書，猶如抱著大半個青春。這份婚約，曾經(jīng)是束縛兩個她最多的東西，最后也不過是變成薄薄幾張紙罷了。
離開時，韓母戀戀不舍地來牽她的手，說：“希希莫怪，伯母沒忘上次同你說的話，伯母只是想，在簽下解約書之前，希希萬一就回心轉(zhuǎn)意了呢�！�
向希有些動容，畢竟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她稍微彎腰，輕輕抱了抱這個時常對她比對親兒子還要縱容的伯母，“伯母，您和伯父都要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