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顏曉晨看到Y(jié)oyo和Apple神情詭異、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她也覺得有點怪異,對沈侯說:“我還在上班,你們玩吧,我走了�!�
沈侯拉住她,“已經(jīng)下班了,知道你這人死板,我掐著時間來的�!鳖仌猿靠聪驂ι系膾扃姡瑒倓傔^了十點半,還真是已經(jīng)下班了。沈侯把顏曉晨摁坐下,指指顏曉晨的杯子,笑著對Yoyo和Apple說,“麻煩再加點雪碧�!�
Yoyo和Apple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凌遲,沈侯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顏曉晨簡直想拿個面袋子把他裝起來,省得他四處惹是生非。
沈侯走到樂隊旁,和樂隊成員勾肩搭背地聊了幾句,April拿起話筒,笑對全場說:“今天晚上我朋友要求我唱幾首快歌,希望大家忍受一下,當然,實在忍受不了時,也可以轟我下臺!”
沒有人舍得拒絕美女的低姿態(tài),大家用熱烈的掌聲表達了同意。
Onceuponatime
Afewmistakesago
Iwasinyhts
Yougotmealone
YoufoundmeyoufoundmeYoufoundme
Iguessyoudidn’tcare
AndIguessIlikedthat
AndwhenIfellhard
Youtookastepback
Withoutmewithoutmewithoutme
Andhe’slonggonewhenhe’some
AndIrealizethebmeisonme
CauseIknewyouweretroublewhenyouwalkedin
…………
顏曉晨的日常生活就是學習和打工,沒什么時間去關(guān)注外國的流行歌,可這首Iknewyouweretrouble曾被劉欣暉在宿舍里循環(huán)播放,她還記得劉欣暉說:“只要你死心塌地地愛上了一個人,他就會是你的麻煩,換咱們中國話說,他就是你的劫!”
顏曉晨不知道沈侯是想表達什么,還是只是巧合,一邊聽歌,一邊胡思亂想著。
歌聲中,Yoyo走過來,對顏曉晨說:“海德希克要走了,你如果不打算去收他的酒,我就去收了�!背讨逻h買的是瓶酒,每次喝不完,顏曉晨都會幫他收好、存起來。
沈侯顯然對海德希克這個名字很敏感,本來正在和同學說話,立即就看向了顏曉晨。顏曉晨站了起來,“我去吧!”
沈侯長腿一伸,擋住了她的路,“喂,你已經(jīng)下班了。”
顏曉晨抱歉地說:“他不僅僅是客人,我馬上就回來�!闭f完,跨過他的腿,離開了。
程致遠看顏曉晨疾步趕了過來,笑道:“你玩你的就好了,別的侍者會招呼我,難道你以后不來上班,我還就不來喝酒了嗎?”
顏曉晨一邊收酒封瓶,一邊說:“以后是以后的事,反正我今天還在,服務你就是我的事�!�
“那就謝謝了�!背讨逻h穿好外套,正要走,嗖一聲,一包東西砸了過來。程致遠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東西落在桌子上,噼里啪啦散開,滾了一地,竟是程致遠送顏曉晨的那包水果糖。
顏曉晨明明記得她把沒吃完的糖果放到了雜物間,打算下班后帶回宿舍,怎么會跑到沈侯手里?看到Y(jié)oyo和Apple幸災樂禍地笑,她立即明白了,是她們在搗鬼。沈侯雖然行事有點霸道,卻絕不是胡來的人,也不知道Yoyo和Apple跟他胡說了些什么,才把沈侯激怒了。
沈侯陰沉著臉,走到顏曉晨身邊,對程致遠說:“原來你就是那位很‘照顧’曉晨的熟客,看來今晚我要好好‘照顧’一下你了!”
他隨手從顏曉晨手里奪過酒瓶,就想去砸程致遠,顏曉晨急忙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可她一個女人怎么抓得住身高力強的沈侯?沈侯甩開了她的手,揚起酒瓶朝程致遠砸過去,程致遠急忙閃躲,堪堪避開了沈侯的攻擊,顏曉晨不禁尖聲叫起來,“沈侯!住手!”
幸好這個時候,William和樂隊的鼓手已經(jīng)趕到,他們很有經(jīng)驗地把沈侯攔住了,沈侯不肯罷休,William柔聲柔氣地勸著:“你是不怕惹事,但要是驚動了警察,對Olivia的影響可不好!Olivia剛找到一個大公司的好工作吧?”
沈侯終于平靜下來,不再動手,卻依舊氣鼓鼓地怒瞪著程致遠:“老色狼!我警告你,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胡來!你要是再敢打顏曉晨的主意,看我不廢了你!”
程致遠壓根兒不理會沈侯,表情十分平靜,他風度翩翩,很有禮貌地對William他們點點頭,表示感謝,又對顏曉晨說:“我先走了�!�
顏曉晨十分抱歉,“對不起,不好意思。”
“沒事!”程致遠從桌子上撿起兩顆掉落的糖果,從顏曉晨身邊走過時,一顆自己拿著,一顆遞給了顏曉晨,“回頭給我電話,我們找個好餐廳吃飯�!�
顏曉晨下意識地接過糖果,答應道:“好。”
沈侯又被激怒了,大聲說:“顏曉晨,以后不許你和他來往!”
顏曉晨無奈地看著沈侯,解釋說:“你誤會了,我們是老鄉(xiāng),只是普通的好朋友�!�
沈侯霸道地說:“我才不管他是什么,反正不許你再和他來往!聽到?jīng)]有?”
顏曉晨心里不同意沈侯的話,卻不想當眾反駁他,只能不吭聲。
程致遠姿態(tài)閑適地站在顏曉晨身旁,含著笑,不緊不慢地對沈侯來了句,“我沒記錯的話,你只是顏曉晨的同學吧!有什么資格干涉她交友?”
沈侯被程致遠一激再激,怒到極點,反倒平靜下來了。他一言不發(fā),直接沖了過來,顏曉晨以為他又要動手,趕忙張開雙臂,擋在程致遠身前,沒想到沈侯卻是抓住了她,把她猛地往懷里一拉,緊緊摟住了她。顏曉晨不知所措地看著沈侯,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下一瞬,不等她反應,沈侯突然低下頭,狠狠地吻住了她。顏曉晨覺得疼,掙扎著要推開他,可沈侯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看似平靜下卻藏著不確定,他摟著她的手也在微微地顫抖,似乎害怕著她的拒絕,這個強取豪奪的吻,并不像他表現(xiàn)給別人看的那么平靜自信。
顏曉晨放棄了掙扎,柔順地靠在沈侯臂彎間,閉上了眼睛,雖然這個吻來的時間不對,場合更不對,但重要的不是時間場合,而是誰在吻她。兩個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顏曉晨的細微變化,沈侯立即感覺到了。
年輕沖動的心,飛揚到能擁抱整個世界,但在面對愛情時,卻時而自信過度,時而嚴重缺乏自信。他在那一瞬,沖動地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去證明,真等做了,卻又害怕著她會嫌棄厭惡他。此刻,他的心終于安穩(wěn)了,動作也漸漸變得溫柔,充滿愛憐,在唇舌的糾纏間,她的柔軟、她的甜蜜像海洋一般浸沒了他,讓他忘記了自己置身何地,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懷中的她。
不知過了多久,沈侯才微微喘著氣放開了顏曉晨。顏曉晨也不知是羞澀,還是難堪,把臉埋在沈侯肩膀上,像一只鴕鳥般把自己藏了起來,假裝別人都看不到她。
沈侯沖過來強吻顏曉晨時,恨不得全世界都來觀看,昭示他的所有權(quán),這一刻,他又恨不得所有人都消失,他的女人的羞態(tài)只能他看。他張開手掌,護在顏曉晨的頭側(cè),把她僅剩的一點側(cè)臉也遮了個嚴嚴實實。
酒吧里的人沉默地看著他們,雖然有人是津津有味,有人是吃驚不屑,但顯然所有人都覺得是看了一場好戲,William還擠眉弄眼地沖沈侯豎大拇指,表示干得好!
沈侯看向程致遠,程致遠神色平靜,審視地打量著沈侯。沈侯揚了揚眉,無聲地問:我有資格嗎?
程致遠淡淡一笑,慢條斯理地剝開水果糖紙,把糖果丟進了嘴里,含著糖果,笑吟吟地看著沈侯,絲毫沒把沈侯的示威當回事。
沈侯這次倒沒發(fā)怒,只是不屑地笑笑,一手攬著顏曉晨的腰,一手護著她,想要離開,走了幾步,大概覺得這樣走太別扭,他竟然直接打橫抱起了她。在顏曉晨“啊”一聲的叫聲中,他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酒吧。
沈侯抱著顏曉晨一直走到巷子口,都沒有放下她的意思,顏曉晨卻實在害怕待會兒到了大路上,再被人圍觀,掙扎著要下來。
沈侯把她放下,笑瞇瞇地看著她。顏曉晨避開他的目光,晃著雙手往學校走,顧左右而言他,“宿舍樓肯定鎖了,待會兒回去又要被阿姨罵了�!�
“法不責眾,魏彤、吳倩倩她們陪你一起。”沈侯想拉顏曉晨的手。
顏曉晨靈活地躲開,踩著人行道上的方格子蹦了幾下,背著雙手,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嘿!鳴鷹1992先生,你有什么想解釋的嗎?”
沈侯大笑,“你想要聽什么解釋?”
“你告訴我什么,我就聽什么。”
沈侯問:“你什么時候去藍月酒吧打工的?”
“大二下半學期,之前在另一家酒吧工作過半年,那家酒吧雖然掙得更多一點,但有點亂,我就換到了藍月酒吧�!�
“我是大三上半學期開始去藍月酒吧,原因嘛……剛開始是因為我聽說了一些你的閑話,想去看看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工作,后來卻是擔心你,時不時到藍月酒吧晃一圈,打聽一下你是不是一切都好,但不想你知道,所以一直特意回避開你工作的時間�!�
顏曉晨心里已經(jīng)有隱隱的猜測,但一直不敢放縱自己朝這個方向想,現(xiàn)在聽到沈侯親口證實了她的猜測,仍舊不敢相信,“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沈侯沒好氣地說:“你說為什么?難道我的中文表達那么難以聽懂嗎?”
“我、我的確沒有聽懂!你為什么想要知道我的事?”
沈侯氣得翻白眼,但對顏曉晨一點辦法沒有,壓著火,耐心地解釋,“喜歡上一個人,自然會想多了解她一些,擔憂她一些,尤其那個人還是個鋸嘴悶葫蘆,什么都藏在心里。”
顏曉晨呆滯地看著沈侯,像是看見了外星人。
沈侯幾乎掩面嘆氣,“你這表情太打擊我了!”
“你是說我?”
沈侯咬牙切齒地說:“顏曉晨,我是在說你!我在表白哎!你就不能給點正常的反應,讓氣氛浪漫一點嗎?”
“我、我……可是……我跟你表白……你說要分手……”
沈侯忍不住敲了顏曉晨腦門一下,連罵帶訓地說:“白癡!你以為我沈侯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表白��?告訴你,從小到大,我收到的表白多了去了!就你那幾句干巴巴,沒有絲毫文采的表白能讓我來找你做女朋友?”沈侯提到此事就火冒三丈,“你說說你!表白也不肯好好表白,我收到你的表白短信時,正在和死黨們打牌,剛像中了五百萬,樂得上躥下跳,為了想一條回復短信,被他們敲詐,把贏的錢全還給了他們。結(jié)果沒高興半個小時,你就又發(fā)短信來說,打擾我了,請我完全忽視之前的短信。我覺得你是在玩我,死黨們也一致認定,你肯定是和朋友打賭輸了,玩什么表白游戲,讓我千萬別當真,如果回復肯定被笑死!我只能忍著,忍得我內(nèi)傷吐血,你都再沒有一點動靜。好不容易熬到開學,我天天找機會在你面前假裝路過,一會兒問你旁邊的同學借書,一會兒找你宿舍的女生借作業(yè),結(jié)果你對我完全無視,我氣得忍無可忍,只能沖到你面前說‘做我女朋友’,本來想著你如果敢不答應,假裝壓根兒沒有表白短信那件事,我非要好好和你理論一番!結(jié)果你只是平靜地說了聲‘好’!憋得我一肚子的話只能全爛死在肚子里!”
顏曉晨小小聲地為自己辯護:“你當時臉色很不好看,我……不敢多問。”
“我被你一條短信弄得坐臥不安了一個多月,能臉色好看嗎?”
“可我同意了��!”
“得了吧!你那個同意面無表情,比不同意還讓人憋屈!你如果說個不同意,至少還能讓我把肚子里的火全發(fā)出來!”
“你后來……和我分手了!”
沈侯嗤笑,“哼!我和你分手了?!說喜歡我的人是你,一直冷冷清清、不痛不癢的人也是你,同學問我們的關(guān)系,你居然回答‘普通同學’!你把我當什么?我提出分手,是想著你但凡對我有點感情也該挽回一下,可你呢?你做了什么?說啊,你做了什么?”
顏曉晨蚊子般訥訥地說:“我……同意了�!�
“你不是同意了,你是干脆利落、毫不留戀地同意了!你讓我怎么辦?難道哭著喊著抱著你大腿求你不要離開我?”
顏曉晨總覺得談話好詭異,明明是沈侯提出的分手,怎么現(xiàn)在感覺是她始亂終棄拋棄了他呢?看沈侯依舊一副怒氣沖沖,想要討伐她的樣子,她忍不住為自己辯白,“我是因為喜歡你,不想讓你覺得煩,才凡事都按你的意思辦,你沒主動告訴別人我們的關(guān)系,我自然也不能說;你不約我,我也不敢老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說分手,我不想說不同意,讓你為難。”一句“我喜歡你”讓沈侯的憤懣不滿一下子煙消云散,本來想敲打顏曉晨的拳頭變成了手掌,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你可真是不讓人省心!”他的手順著頭發(fā)落下時,自然而然地去握顏曉晨的手。這一次,顏曉晨沒有躲避,任由他抓住了。他們并不是第一次牽手,可這是第一次兩人明晰了對方心意后的牽手,沒有緊張、猜忌和試探,只有坦誠和接納,以至于顏曉晨頭一次發(fā)現(xiàn)沈侯的手掌原來是這么大而溫暖,完全包住了她的手,她輕輕地將手指從他的指縫間穿過,兩人十指交錯,以最親密的姿勢握在了一起。
沈侯感覺到她的小動作,也體會到了她的心意,歡喜溢滿心間,幾乎要鼓脹出來,他忍不住彎身湊過去,在顏曉晨的額頭飛快地親了一下。顏曉晨輕輕碰了下額頭,低頭笑著,只覺幸福得如同長了翅膀,馬上就要飛起來。她牽著沈侯的手,輕聲問:“你什么時候?qū)ξ矣泻酶械�?”“大二吧!其實大一你幫我做作業(yè)時,我就有點留意你,后來留意多了,大概就喜歡上了,不過也沒多想,只是上課時,很喜歡坐在后面看你,有一段時間,你簡直是我上課的唯一動力。大二上半學期考完期中考試,和幾個哥們兒出去玩,他們都帶了女朋友,就我一個孤家寡人,有女孩子嚷嚷著要給我介紹女朋友,哥們兒讓她別瞎操心,嘲笑我上輩子是和尚,沒有凡心,根本不懂男歡女愛。我突然就想到了你,那一想就再控制不住,總是忍不住找機會和你偶遇,可也奇了怪了,那時我在三食堂吃飯,你就在五食堂吃飯,我去了五食堂想和你偶遇,你又跑去三食堂吃飯,等我追回三食堂,你又去了五食堂,反正總是碰不到!有天晚上做夢,夢見我在一個火車站找你,人頭攢動,和食堂一模一樣,我明明看到你了,可總是追不上,最后眼睜睜地看著你上了一列火車,消失不見。我嚇得一身冷汗,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抽了一支煙后,算是徹底想明白了,我這和尚動了凡心!”
顏曉晨很清楚地記得,大二時,沈侯常常坐最后一排,知道他喜歡坐角落的位置,她也總占角落的位置,隔著三四排的距離坐他前面,每次回頭,裝作不經(jīng)意地視線掃過后面時,總能看見他,偶爾視線撞個正著,他總是懶洋洋地一笑,她也微微一笑。常常上一早上的課,只有那么一瞬間的視線交流,但就那么一瞬間的甜蜜,已經(jīng)讓所有的等待都變得值得。她平時都去五食堂吃飯,聽說沈侯喜歡去三食堂吃飯,就改去了三食堂,可從來都沒遇見他,反而老聽劉欣暉說在五食堂碰見沈侯,她又改回五食堂,沒想到沈侯又開始在三食堂吃飯,兩人還是碰不到,她那時還感慨,老天這是在告訴她“你們無緣”。后來大概因為她學習成績好,又有過提供周到服務的良好記錄,沈侯常常來找她借作業(yè)、借筆記,有時下課后,一起聊完,就一起去食堂吃個飯,漸漸地兩人都習慣了在距離學院最近的二食堂吃飯。
沈侯問:“你是什么時候?qū)ξ矣泻酶械模俊?br />
顏曉晨笑瞇瞇地說:“比你早�!�
沈侯不太相信,“逗我玩吧!我可完全沒看出來!”
顏曉晨說:“真的!要不然怎么能你去了五食堂找我,我卻去了三食堂找你,等你去了三食堂找我,我又去了五食堂找你?”
沈侯想了一想這個繞口令,又高興又懊惱地嚷起來,“竟然是這樣!”
顏曉晨感慨地說:“是啊,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沈侯問:“那你是大二剛開學就發(fā)現(xiàn)自己對我有好感?”
顏曉晨搖搖頭,沈侯說:“大一下半學期?”
顏曉晨仍然搖搖頭,沈侯驚異地說:“大一上半學期?”
顏曉晨依舊搖搖頭,沈侯不滿地說:“你總不能大二上半學期期中考試后還自稱比我早吧?”
顏曉晨笑瞇瞇地說:“還沒正式開學,新生報到時�!�
沈侯徹底傻了,看著顏曉晨,求證地問:“真的?”
顏曉晨用力點點頭,“真的!”
沈侯一下子樂瘋了,“哈哈,原來你對我是一見鐘情!”沈侯樂顛顛地問:“我是怎么讓你一見鐘情的?總不會是我的姿色吧?我可沒看出來你好色!”
顏曉晨眼中閃過黯然,微笑著不說話,沈侯笑著搥搥顏曉晨,“說說唄!”
“不說!”顏曉晨笑著跑起來。
沈侯去追她,“不說我可不客氣了!”
“不說就不說!”
兩人笑笑鬧鬧,本就不算長的路越發(fā)顯得短了,感覺很快就到了宿舍樓下。魏彤、吳倩倩,還有院里的其他兩個女生很夠意思,仍在樓下等著,看到沈侯和顏曉晨手牽著手出現(xiàn),都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吳倩倩開玩笑地說:“沈侯,你可要請客好好答謝我們�!�
沈侯笑說:“沒問題,但能不能麻煩你們稍微回避一下?”
幾個女生“嘩”一聲怪叫,卻邊嘲笑,邊轉(zhuǎn)過了身子,站在一起竊竊私語。沈侯從外套的兜里拿出一個小禮物遞給顏曉晨,“這是恭喜你成功賣掉自己的賀禮。”一部三星手機,黑色的包裝盒上還用紅色的絲帶打了個蝴蝶結(jié)。
顏曉晨猶豫著沒接,嘀咕:“這么貴的禮物?”
沈侯塞到她手里,“我對你那款破手機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想給你發(fā)個照片、語音都不行。你如今好歹也算高薪人士了,改善一下你男朋友的福利吧!要是覺得貴了,以后給我多買點好東西�!�
顏曉晨沒再拒絕,收下了手機,笑吟吟地問:“我的男朋友是誰?”
沈侯一想,對啊,今天晚上親也親了,表白也表白了,但一直沒有明確身份呢!他睨著顏曉晨,“你說呢?”
“我不知道!”
沈侯恨得牙癢癢,掐了顏曉晨的臉頰一下,作勢往前俯,“要不然再吻一次?也許你就知道答案了�!�
顏曉晨嚇得忙往后跳了一大步,回頭看魏彤她們?nèi)员吵麄冋局�,放下心來。沈侯不依不饒,把她往懷里拽,顏曉晨忙求饒,“知道了,我知道了!�?br />
沈侯攬著她的腰問:“誰是你的男朋友?”
“你!”
沈侯滿意了,還想懲罰一下顏曉晨,幾個“非禮勿視,卻豎耳偷聽”的女生憋不住笑了出來,嘴快的王清妍仗著男朋友和沈侯關(guān)系好,打趣說:“放心吧!今天晚上那么火辣的一幕大家都看見了,顏曉晨不承認也得承認�!�
顏曉晨一下子臉燒得通紅,輕輕推了沈侯一下,小聲說:“太晚了,我回去了�!�
沈侯很是舍不得,想再親親顏曉晨,但旁邊有四個觀眾,也不好意思太過分,只能用力摟了顏曉晨一下,放開了她,“要我?guī)湍銈內(nèi)ソ邪⒁虇�?”魏彤忙說:“千萬別,阿姨看見男生才會發(fā)火,我們自己去叫門,你趕緊回去吧!”
吳倩倩去敲門,阿姨披著外套走出來,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訓斥:“別仗著你們要畢業(yè)了就胡來……”
四個女生一字排開,裝出小白兔的樣子,乖乖聽訓。阿姨訓了幾句,看她們態(tài)度良好,又畢竟是畢業(yè)生,懶得再廢話,放了她們進去。顏曉晨進門時,回頭張望,看到沈侯依舊站在自行車棚下,她不禁笑著朝他揮了下手,示意他也趕緊回去休息。
回到宿舍,三個人打開了各自的應急燈,照得宿舍很明亮。
吳倩倩提著熱水瓶、拿著臉盆,先進衛(wèi)生間去洗漱了,魏彤把一個雙肩包遞給顏曉晨,顏曉晨這才想起,她當時跟著沈侯匆匆走了,都忘記自己的衣服和包了。
“謝謝!”
“別謝我,謝那個人吧!”
“嗯?哪個人?”
“就那個惹得沈侯沖冠一怒的男人啊!你們鬧完事一走了之,沈侯的朋友幫忙結(jié)了賬,賠了錢后,我們也打算走,那個男人悄悄叫住了我,把你的東西拿給我,讓我?guī)湍銕Щ貋�。你說,他怎么看出來我和你關(guān)系好的?”“他就是我經(jīng)常周末去見的那個老鄉(xiāng),有時候我也會給他講一些我們宿舍的事,他大概猜出你是魏彤了吧!”
魏彤看衛(wèi)生間的門緊關(guān)著,她鉤著顏曉晨的脖子,小聲說:“說老實話,我倒是更喜歡那個男人,年紀是大了一點,可大有大的好處啊,經(jīng)濟穩(wěn)定、行事穩(wěn)重,更知道心疼人�!�
顏曉晨瞪了魏彤一眼,“別胡說八道!我和他是要好的普通朋友,不過,他人的確超級好,又沒有女朋友,你要動心了,我介紹你們認識�!�
魏彤笑嘻嘻地說:“他好是好,不過我有自知之明,高攀不起!等你進了投行,記得幫姐多多留意,找個投行的潛力股給姐就行。以后組織個家庭,他負責賺錢,我負責穩(wěn)定后方,絕佳搭配�!�
“沒問題!”顏曉晨把書包放好,拿出舊手機,琢磨著要不要給程致遠打個電話,親口對他道個歉,說聲謝謝,可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十二點多。想了想,還是先算了,明天再說。
正要放下手機,聽到叮叮的短信提示音,是沈侯的短信,提醒她趕緊把SIM卡換到新手機上,盡快安裝微信。
顏曉晨坐在桌前,給手機換卡。
魏彤湊過來看,“沈侯送的新手機?”
“嗯�!�
“哎,到這個份兒上,我也說不出什么逆耳忠言了,只能祝福你,Goodluck,Lady!”
顏曉晨一邊仔細地安裝SIM卡,一邊輕聲說:“很多時候,世間的緣分聚散根本不由我們掌控,我喜歡沈侯,他也喜歡我,已經(jīng)是最幸運的事。將來結(jié)果如何、他能喜歡我多久,都強求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還擁有時盡全力珍惜�!�
應急燈下,顏曉晨神情專注,臉上有一層瑩瑩的白光,今晚的她應該是無限喜悅興奮的,但不知為何,說著自己幸運的她,眉梢眼角卻帶著憂傷,讓人覺得她似乎獨自一人站在黑暗的懸崖邊。
魏彤忍不住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拉近了自己和她的距離,刻意笑得很夸張,“我突然有點明白為什么沈侯要點唱Iknewyouweretrouble了。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你的trouble,可也許你才是他的trouble!”
第二天,顏曉晨去藍月酒吧結(jié)算工資。
沈侯想陪她一起去,被她拒絕了,昨天晚上已經(jīng)夠丟人了,她可不想今天兩人又大搖大擺地出現(xiàn)。沈侯有點不滿,顏曉晨安撫他說:“我只是不想你陪我進酒吧,你陪我一起過去,到時在酒吧外面等我。”
沈侯這才滿意,可中午吃飯時,他接了個電話,一個高中同學來上海找工作,一群關(guān)系好的高中同學想一起聚聚,沈侯不可能拒絕。這次,輪到沈侯抱歉地看著顏曉晨了。
顏曉晨笑著說:“你去吧!”
下午五點,顏曉晨提著兩袋水果,走進了藍月酒吧。這個點的酒吧,人非常少,就兩桌客人,一桌還是老板和徐姐。樂隊沒有來,除了調(diào)酒師William,只有一位服務生,酒吧顯得非常安靜。
William看到顏曉晨,立即擠眉弄眼地笑起來。顏曉晨很是不好意思,把兩袋水果放在吧臺上,“買了點水果,麻煩你拿給大家吃。”
William看除了平常的葡萄、香蕉外,還有車厘子、藍莓幾種進口水果,這兩袋水果絕不便宜。他心里暗贊了一聲,Olivia平時花錢很摳門,但真花錢時,卻一點不吝嗇,是個做事的人。他高興地把水果收起來,“謝謝了,晚上我們一起吃�!�
老板和徐姐走過來,徐姐笑著說:“干嗎這么客氣?”
顏曉晨說:“一點小心意,謝謝大家這兩年來的照顧。”
老板把一個信封遞給顏曉晨,“謝謝你這兩年的幫忙�!�
顏曉晨雙手接過,“酒吧有沒有我這個服務生沒有什么影響,可我如果沒有酒吧的這份工作,根本不可能完成學業(yè)�!�
老板微微愣了一下,笑著說:“一切都熬過去了,以后會越來越好�!�
顏曉晨笑了笑,“謝謝,我走了�!�
徐姐把顏曉晨送到門口,真誠地說:“以后有時間的話,回來玩,不管是帶朋友來照顧我們生意,還是來找我們聊天喝酒,都可以。”
顏曉晨也認真地答應了,“好�!�
回到學校,吃完晚飯,顏曉晨又去了一趟超市,買了點程致遠愛吃的水果。她記得除夕夜在他家暫住時,看冰箱里放著車厘子和美國臍橙,想來是他平時喜歡吃的水果。
顏曉晨拎著水果,坐公車到程致遠家,才發(fā)現(xiàn)這種高檔小區(qū)可不像她縣城的家,隨時可以串門子拜訪朋友,門禁森嚴,門衛(wèi)壓根兒不讓她進去,需要先打電話給戶主確認她是戶主允許的訪客。
門衛(wèi)給程致遠家打電話,沒有人接,門衛(wèi)說:“戶主不在家,你沒提前約時間嗎?”
顏曉晨說:“我現(xiàn)在打電話給他。”
電話響了幾聲后,程致遠接了電話,“喂?”
“是我�!�
程致遠含著笑說:“我知道是你,怎么了?”
“你在家嗎?”
“還在公司,怎么了?”
顏曉晨看了眼門衛(wèi)室的掛鐘,已經(jīng)快八點,程致遠的工作也一點不輕松!她說:“我這會兒在你家的小區(qū)外。”
程致遠以為有什么事,忙說:“我立即趕回來,你稍等一下�!�
“不用,不用!我就是來給你送點水果,順便撞一下運氣看你在不在家,你不在也沒關(guān)系,我把水果放在門衛(wèi)室,你下班回家后順手拿上去就行。”
程致遠放松下來,開玩笑地說:“請我吃水果?提前說明,這可不能算在利息里,我要吃豪華大餐。”
因為程致遠的態(tài)度,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每次提到欠錢的事,沒有尷尬,反倒有幾分喜感。顏曉晨笑說:“我知道,絕不會企圖賴賬。對了……昨天晚上的事,很抱歉。”
“沒事,你和沈侯復合了?”
顏曉晨不好意思地說:“嗯�!�
程致遠沉默了一瞬,說:“恭喜!不過,他好像很不喜歡我,我們是不是以后需要保持距離?”
顏曉晨立即說:“不用!不用!沈侯只是還不了解你,對你有一點誤會,等他了解了,肯定也會把你當朋友的,沈侯是個對朋友很好的人。”
“好吧,期待那天盡快到來�!�
顏曉晨說:“我下午去藍月酒吧結(jié)算了工資,以后不用再去打工了,下個周一開始實習�!�
“好的,我知道了。你發(fā)工資后,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可一直在翹首期盼�!�
顏曉晨笑著說:“好的,一定記得通知債主,讓債主上門討債�!�
程致遠說:“好好工作,有事給我打電話,不要和我客氣�!�
“Yes,Sir!”
顏曉晨笑著掛了電話,把水果交給門衛(wèi),拜托他們轉(zhuǎn)交給程致遠。
Chapter
7
美麗的夢
趁天空還明媚蔚藍,趁花朵還鮮艷芬芳,趁黑夜還未降臨,眼前的一切正美好,趁現(xiàn)在時光還平靜,做你的夢吧。且憩息,等醒來再哭泣�!┤R
星期一清晨,剛六點半,顏曉晨和吳倩倩就起床了。兩人洗漱完,隨便喝了包牛奶,吃了點冷面包做早餐,換上昨天晚上就準備好的職業(yè)套裝,一起出門去坐公車,準備去上班。
學校距離公司有點遠,兩人怕遲到,特意提早出門,本以為自己是早的,可上公車時,看到擠得密密麻麻的人,她們才明白這個城市有多少她們這樣的人。
顏曉晨和吳倩倩隨著擁擠的人潮,擠上了車,吳倩倩小聲說:“以后得租個距離公司近點的房子�!�
顏曉晨說:“公司附近的房子應該很貴吧?”公司的大樓在陸家嘴金融區(qū),周邊都是寸土寸金。
吳倩倩不以為然地說:“咱們的工資會更高。”
雖然她們聲音壓得很低,可公車里人擠人,幾乎身體貼著身體,旁邊的人將她們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一個大嬸用上海話對身邊的朋友說:“小娘伐曉得天高地厚,挪自嘎當李嘎誠,手伸冊來才是鈔票�!狈g成普通話就是:黃毛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當自己是李嘉誠,一伸手都是錢。顏曉晨的家鄉(xiāng)話和上海話有點相近,完全聽懂了,吳倩倩是半猜半聽,也明白了。
另一個大嬸附和著說:“小地方格寧,么見過大排場,慢交就曉得,上海額一套房子,就好逼勒伊拉來此地塊混伐下起。”普通話就是:小地方的人,沒見過大世面,很快就會知道上海的一套房子就能逼得她們在上�;觳幌氯�。
吳倩倩雖然只聽了半懂,但“小地方人,沒見過大世面,混不下去”的意思是完全領(lǐng)會了,她向來好強,心里又的確藏著點經(jīng)濟落后小城市人的自卑,立即被激怒了,張嘴就頂了回去,“你們壓根不知道我一個月掙多少就說這種話,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沒見過世面!”
大嬸嗤笑,尖酸地說:“吾則曉得,真格有鈔票寧,伐會來戈公共汽企粗!”
另一個大嬸似乎生怕吳倩倩不能聽懂,特意重復了一遍,“我們只知道真有錢的人不會來擠公車!”
吳倩倩氣得柳眉倒豎,顏曉晨用力抓住她的手,搖搖頭,示意她別說了。吳倩倩也覺得自己和兩個市井大嬸爭論自己能掙多少錢很無聊,她咬著牙、沉著臉,看向窗外�?蓛晌淮髬鹨琅f陰陽怪氣地嘲諷著,一個說自己朋友的兒子嫌棄父母買的寶馬車,一個說自己表妹的女兒剛十八歲,家里就給買了一套婚房……
車一到站,顏曉晨就拽著吳倩倩擠下了車,吳倩倩氣得說:“我們干嗎要下來?我倒是要聽聽她們還能怎么吹!吹來吹去,永遠都是某個朋友、某個親戚,反正永不會是自己!”
顏曉晨柔聲細語地說:“時間還早,我們坐下一班車就行了,上班第一天,沒必要帶著一肚子不痛快進公司�!�
吳倩倩立即警醒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她看看擠在公車站前等車的人群,厭煩地皺皺眉頭,揚手招了一輛計程車。顏曉晨驚訝地看著她,“打車很貴哎!”
吳倩倩一拍車門,豪爽地說:“上車,我請客!”
顏曉晨抿嘴笑起來,“好啊!”鉆進了車里。
吳倩倩坐在車里,看著車窗外的車流,旁邊就是一輛公車,一車廂的人猶如沙丁魚罐頭一般被壓在一起,因為擁擠,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神情是灰撲撲的麻木。吳倩倩想著自己剛才就是其中的一員,而短短一刻后,她就用錢脫離了那個環(huán)境,不必再聞著各種人的體臭和口臭味。吳倩倩輕聲說:“錢的確不是萬能的,可不得不承認,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顏曉晨沒有回應,吳倩倩回頭,看見顏曉晨拿著她的新三星手機,正在發(fā)微信。吳倩倩猜到她是發(fā)給沈侯,嘲笑,“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顏曉晨沒有說話,笑著做了個鬼臉,依舊專心發(fā)微信。
到公司時,比規(guī)定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但公司里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忙碌,顏曉晨和吳倩倩立即明白,投行內(nèi)非同一般的高薪需要付出的努力也非同一般。
前臺領(lǐng)著她們到會議室坐下,她們并不是最早到的實習生,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了五六個人。顏曉晨和吳倩倩都覺得滾滾壓力撲面而來,沒有再交談聊天,各自端坐著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