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時俊青拔腿就跑,回頭向韓宇喊了聲:“謝了兄弟!”
追到南門時,南勤站在門口,她面前的一輛車剛好關(guān)上門,車輛發(fā)動,沿著學(xué)校邊上的環(huán)路駛出。
時俊青出不去,在學(xué)校里沿著圍欄飛奔。
他跑得很快。圍欄邊的小路種滿了月季,開得正旺,帶刺的枝條刷過他的身體。
但他還是追不上車,眼看車要離他遠(yuǎn)去,他含著手指,用力地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
道路分叉,車輛駛向另外一邊,追不上了。他停下來,雙手按著膝蓋,深深地喘氣。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會是他最后一次見到南喬。南喬要從他身邊離開了,而他無能為力。他的拇指深深地掐入肉里。
但他還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仿佛不帶任何感情。
“時俊青�!�
他像是不舍得去看似的,先是側(cè)頭看向車的方向。
車遠(yuǎn)遠(yuǎn)地停在分岔路口。
然后轉(zhuǎn)頭,才看到了站在他對面的南喬,隔著圍欄。
時俊青兩大步上前,走進(jìn)了月季花叢中。握住鐵欄桿,他的手背還帶著花刺劃出的血痕。
他說:“走也不打個招呼嗎?”
南喬再遲鈍,也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怨氣,甚至帶著一點點憤怒。
南喬抬起頭,說:“我姐一直在旁邊盯著我�!�
時俊青問:“還回來嗎?”
南喬像是思考了一下,說:“我姐不會讓我再回來了�!�
頓了一下,又說:“我爸媽也知道了。他們回家了�!�
時俊青屏住了氣。這是他預(yù)期中的事情。他們家里的人,怎么會、怎么可能讓他和南喬交往。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時俊青又問:“那你要出國嗎?”
南喬點了下頭,說:“我已經(jīng)看好了學(xué)校�!�
南喬的面孔永遠(yuǎn)是這樣的,平淡美麗,美麗得抽離了現(xiàn)實。她對什么事情都很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且不會動搖。
時俊青笑了笑。雖然明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還是感到失落。
他和她都還有各自的路要走。
南喬說:“但我決定走之前,我會告訴你的�!�
時俊青點點頭。她父親不希望她出國,或許還會有別的轉(zhuǎn)機?但他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期待這件事,于是他讓自己盡快忘記她說過這句話。
時俊青道:“你不給我留點什么做紀(jì)念嗎?”
畢竟他送過南喬一枚徽章。
南喬很認(rèn)真地想了想,說:“我告訴你我家里的電話。”
時俊青想,這相當(dāng)于我有了首長家的電話?但是我并不可能去打。
但南喬已經(jīng)開始報數(shù)字了。
時俊青看著她張張合合的唇,想的卻是這個女孩的思維和他總是不太一樣。也許這一別就是永別了,他總想留下什么。他想得很現(xiàn)實,但南喬卻似乎并沒有想到這些。
似乎這個分別于她,不過是尋常的吃飯,散步,睡眠。
南喬報完了數(shù)字,還問:“你記住了嗎?”
時俊青只好點頭。
南喬說:“那我走了。司機還在等我。”
時俊青說:“你身上有帶什么嗎?”
南喬詫異地問:“什么?”她摸摸上上下下的衣兜,什么都沒有。她身上沒有任何飾品,甚至連一枚發(fā)卡都沒有。
時俊青苦笑了下,說:“沒事了。你快走吧�!�
南喬卻沒動。路燈下,她的一雙眼睛很明亮,微微抬起來看著時俊青。如果說剛剛肯定地說自己會出國的南喬的眼神讓時俊青感到痛苦,那么這樣的眼神卻又讓他愛而難舍。剛剛狠起來的心,又軟了下去。
她涼沁沁的手指輕輕勾他的手,他于是松開欄桿,由她握住。手背被她碰得輕微刺痛,讓他走了兩秒的神。
這兩秒中,她一只手拉著他的手,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著腳尖,吻了一下他的唇。
時俊青的理智在這一瞬間轟然崩塌。
幾乎是循著本能,他的左手按住了她的后頸,制住了她淺嘗輒止后退的道路。他用力地托著她的后腦勺,另一只手挽住她的腰,毫不克制地吻了進(jìn)去。
濃密涼潤的長發(fā)像水,把他的雙手淹沒。時俊青大概是沒想明天,甚至也沒辦法去想下一秒。
南喬已經(jīng)在毫無預(yù)兆的情況下進(jìn)入了他的生活,成為了他生命中的大動蕩。
18.
真正的變故發(fā)生在三個月后,新的一年到來之前。
再過一些時日就要放假,可以離校,時俊青又開始期待這些時日的到來。
只要他能夠自由行動了,或許能在南喬明年年初離開之前,和她再見一面。
接到母親房東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去往軍用機場的路上,準(zhǔn)備參加即將開始的年度專業(yè)技能考試。是教官把緊急聯(lián)絡(luò)電話遞給了他。
房東阿姨嘴巴厲害,但心腸很好。她告訴時俊青,母親突發(fā)急病昏迷,她已經(jīng)把人送到了醫(yī)院,現(xiàn)在正在急救。好消息是醫(yī)生講并無致命危險。
但是房東阿姨自己另外有一些急事要處理,要趕去外地,所以不能幫忙照顧他的母親,讓時俊青想想辦法。
時俊青問他父親呢,房東阿姨告訴他,已經(jīng)好久不見他父親了。
房東阿姨著急趕火車,就給他留了醫(yī)院號碼,然后掛了電話。
時俊青著急。但他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上一次同樣急到火燒火燎,直接翻墻出了學(xué)校。后果是受到處分,如果不是幾個老師知道他的情況,幫忙求情,他甚至有可能會被開除。
軍校是最強調(diào)紀(jì)律的。
這一次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大概估算了一下,急救的醫(yī)療費應(yīng)該還夠。
他給父親打電話,結(jié)果手機已停機。他氣惱無比,知道父親惡習(xí)難改,又出去賭了。上次和母親通電話的時候,就告訴他父親三番兩次地找她要銀行卡密碼,要不是及時向房東阿姨求助,父親就向她動手了。他只能安慰母親,先盡量避著父親,等他放假回去之后再處理這個問題。
他想請假出去,但是必須在完成考試之后。這次的年終考核太過重要,重要到他不能出現(xiàn)分毫的失誤。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時俊青想來想去,終于咬緊牙關(guān),撥通了那個一直盤旋在他腦海的號碼。
接電話的是一個嗓音溫柔的阿姨。時俊青說明他想找南喬之后,她就立即去把南喬叫了過來。
時俊青沒有時間和南喬敘舊,但他覺得他接下來會有很多時間。他問南喬現(xiàn)在有沒有空,是否可以幫他一個忙,南喬并無猶豫地答應(yīng)了。
他告訴南喬去到母親租的房子,在配電箱找到鑰匙,然后在房中隱秘的位置找到銀行卡。
他把銀行卡密碼告訴了南喬。
他全神貫注地參加了考試。考試持續(xù)的時間很長,一直到晚上七點。在高空飛行與降落中完全失去了和外界的聯(lián)系,但一切順利。
一如既往,他技能熟練,成績優(yōu)異。
脫去訓(xùn)練服,他以為走出考場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卻沒想到考場外等待他的卻是母親的死訊,和父親被捕的消息。
第68章
豆瓣新番外:《如果故事再來一次》(8)
19.
十年后,北京,清醒夢境。
外面酒吧里人聲鼎沸。時樾一個人在內(nèi)間,門關(guān)嚴(yán)實了,依然感覺吵鬧。
三十歲了。
他忽然覺得很恍惚�;蛟S是多喝了幾杯酒的原因。
這十年,他擁有了什么?一群同甘共苦的兄弟,數(shù)之不盡的朋友,幾家做得很不錯的公司,幾座產(chǎn)業(yè),還有一家地段不錯的、永遠(yuǎn)安靜不下來的酒吧。
清醒夢境與其說是個酒吧,不如說是他開來和朋友相聚的地方,所以傾注了很多心意。這種無心插柳的行為,反而讓清醒夢境成了個網(wǎng)紅酒吧,這些年生意越來越紅火。
他挺成功的。沒錯,在他這個年紀(jì),在外人看來,即便是北京這樣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他也算得上是個混得不錯的代表。
他還是喜歡用“混”這個字。在他看來,他確實就是在“混”。
生活沒有目的,情感無處寄托,落花入水,隨波逐流,可不就是這么一個“混”字。
閉著眼睛,晃了晃杯子里的香檳。酒的香氣和夢一起渾濁地翻上來�!盎臁钡囊馑际菬o論多久,他的時間依然停留在了六年之前。無論過多久,他疲憊不堪時閉上眼睛想起的還是退役前的一切。
又想起了母親離開他那天的事情。
他到醫(yī)院時,等待他的只有母親冰冷的遺體。一切過程,都是他在醫(yī)院的監(jiān)控錄像中看到的。
長頭發(fā)的女孩坐在母親的病床邊看書,一頁一頁,全神貫注。母親醒來,和她說話。女孩一直是他印象中的模樣,平靜而安靜。但母親越來越高興,特別高興,盡管是從急救后醒來,卻精神得像個正常人,甚至想下床去做點什么,被前來檢查的護(hù)士按住了。
母親甚至牽住了女孩的手,但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
這樣溫馨的氛圍一直持續(xù)到父親的闖入。
父親對兩個人說了什么,又逼近女孩,不停地在呵斥著什么,像是在威脅她。
當(dāng)他伸手抓住女孩的手臂,想去翻女孩身上的口袋時,母親突然從床上跳下來,用力地推開了他,擋在了女孩面前。
父親憤怒,揪著母親的衣領(lǐng)把她摜到一邊。母親的頭撞在了病床邊緣,跌落在地,然后再也沒有醒來。
旁邊兩個病床的病人開始大聲叫嚷,醫(yī)護(hù)人員和保安很快沖進(jìn)來,搶救母親,控制父親,現(xiàn)場一片混亂。女孩被擠到墻角,看不到面孔,但能感受到她的驚恐和無助。
這樣鮮活的母親和女孩,他后來再沒有見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性,就這樣突兀地消失了。他從此無從尋找,無處尋找。
父親因故意傷害罪、尋釁滋事罪、敲詐勒索罪等多重罪行,被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六年前因為試圖越獄,遭遇車禍身亡。
一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過去了。失敗過,迷惘過,迷失過,也清醒了過來。所幸他人生的底色就是抗?fàn)�,絕無屈服的抗?fàn)�。時至如今,他似乎已經(jīng)擁有了一切,卻又似乎一無所有。
“時哥!”卻浩大力拍門,“慶生的人都來了,你這個壽星佬還不出來?”
時樾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從深沉的回憶中清醒過來。起身,整理衣服,拉開門,卻浩一掌沒剎住,帶著十成掌風(fēng)拍在了他身上。
“長進(jìn)了啊,老卻�!睍r樾拍拍愣著的卻浩的肩膀,走了出去。
迎接他的簡直是山呼海嘯一般的慶賀聲,無數(shù)彩花炮響得震天震地,彩條亮片漫天飛舞。
真熱鬧,足以證明他這些年做人做得相當(dāng)不錯。
好一番應(yīng)酬之后時樾才得閑坐下來。好在他這家酒吧夠大,給他慶生,亦能正常迎客。
有些客人被吸引過來,與他攀談,他心情不差,一一應(yīng)付。
債債下課來遲了,一到就向他討蛋糕,點名要上面有“樾”字的那塊。時樾倒是寵她,親手切下來奉上。
“今年能不能和我談戀愛了啊?”債債餓了,一口咬掉那個“樾”字,含在嘴里問。
一旁的趙梓曦笑著說:“債債,他到底有什么好啊,你這都問到第幾年了�!�
“第三年�!眰鶄f,“誰讓他不答應(yīng)��?答應(yīng)了我不就不問了嘛�!�
“不行�!睍r樾說,“明年也不行�!�
“別啊�!眰鶄f,“我才十九歲,正青春年華,你都三十歲了,再不和我談戀愛,你就老了呀�!闭f著,大咧咧地伸出手去勾時樾下巴。
時樾把她的手拍掉:“坐不了幾分鐘就開始動手動腳,我家沙發(fā)上有刺��?”
債債打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你看我這手,大概是鐵的。”她費力地拽著自己的右手,右手卻克制不住地往時樾那兒伸,“你身上有吸鐵石吧!”
她演得怪起勁,周圍的人都大笑。
時樾笑著挪了個位置,免得被債債真碰到�!笆找皇瞻∧�,收一收�!�
大家正笑鬧著,卻浩喊道:“安姐來了�!北娙似鹕恚瑓s浩問時樾:“安姐旁邊這人是誰��?這可夠帥的,新相好?沒見過啊。”
時樾見到卻微微吃了一驚,竟是常劍雄,卻也好幾年沒見了。
安姐和常劍雄兩人坐下,安姐首先笑著道:“生日快樂啊時樾�!�
她指了指常劍雄道:“我今天才知道小常總和你竟然是同學(xué),真是太巧了。下午談完生意,我說要過來給你過過生日,小常總就和我一起過來了�!�
時樾向常劍雄笑了下,招呼人拿酒過來。“你還是退役了?”他倒酒的時候問常劍雄。
“今年剛退的。老爺子身體不太行了,家里還是缺人�!背π郯丫颇眠^去,仰頭一飲而盡。
“那也沒跟我說一聲�!�
“太忙了�!俺π鄣�,“這不過來了嗎?”
時樾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兩個人都仰頭飲盡。酒入喉嚨,又辣又帶勁。
“酒不錯�!背π鄯Q贊道。
安姐笑道:“時樾喜歡酒,有時間你應(yīng)該去他家的酒窖看看,收藏相當(dāng)豐富�!�
時樾拿著酒杯在手指間轉(zhuǎn)了一圈,對常劍雄說:“咱們同一年入伍,我比你早六年出來。如今當(dāng)兵的經(jīng)驗是沒你豐富,但是論喝酒的經(jīng)驗,那肯定比你多得多�!�
常劍雄道:“是嗎?那找個時間拚一拚啊?”
時樾笑道:“行啊�!�
安姐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們兩個你來我往,開玩笑說:“時樾,你真應(yīng)該給我早介紹介紹小�?偅愕倪@些朋友啊,一個賽一個的帥。”
時樾對常劍雄說:“你可防著點她啊,她就喜歡你這款的�!�
常劍雄看了眼安姐,笑道:“那還防著做什么?”
時樾擺了擺手,道:“不,她看著是想圖你的人,其實是想圖你的錢。人被圖了還有,錢被圖了可就真回不來了。”
眾人又大笑,安姐作勢要拿酒潑時樾,笑罵:“時樾你有病��?你讓我這生意還做不做��?”
時樾笑著恭維她:“安姐這么精的老江湖,盤面又這么大,哪里是我一句話動得了的�!�
他端著酒起身,摟了下常劍雄肩膀,笑道:“我是怕我兄弟吃虧啊�!�
安姐又看了眼常劍雄,笑道:“那我不舍得的�!�
眾人又笑鬧半晌,安姐和常劍雄要走,時樾親自送他們下去。安姐上了車先行,時樾站在常劍雄車邊,常劍雄遞了支煙給他,又借火給他點上。
“身體都還好嗎?”常劍雄問。
時樾無所謂地活動了下手腳,“好得很,不勞你掛心�!�
常劍雄點點頭:“那就好�!彼榱藘煽跓�,又道:“聽安寧說你公司近兩年都很好,賺了不少錢�!�
時樾點了下頭:“還行,選的航道還行,這兩年趕上了�!�
常劍雄道:“那就好,我放心了。”
時樾嗤笑道:“你還這么牽掛我呢�!�
常劍雄道:“那可不?出生入死的,愿意為我拚命的,就這么一個兄弟�!�
時樾笑了笑,又慢慢收斂了笑意,道:“開始兩年是很困難,到處碰頭。后面好在你們家老爺子拉了一把。安寧也幫了不少忙�!�
常劍雄嘆道:“還是當(dāng)兵好。老子不怕死,老子怕的是心累�!�
時樾哈哈大笑,當(dāng)胸給了他一拳,謔道:“得了,都一把老骨頭了,新兵蛋子都打不過了吧現(xiàn)在?”
常劍雄斜了他一眼:“你說誰呢你?老子打不過新兵蛋子打你還是綽綽有余�!�
“喝了兩杯,口氣大了啊。”時樾笑道,“趕明兒再試試,看是你打你爹綽綽有余,還是你爹我打你綽綽有余�!�
常劍雄見他一副看著醉鬼發(fā)酒瘋的樣兒,抬手就想上去杵他一拳,想到什么卻又收回了手。
這時候常劍雄的司機也來了,他把煙在車?yán)锏臒熁腋桌镛粝�,道:“我先走了。回頭再約�!�
時樾點頭。車門合上,時樾沖常劍雄招了下手示意再會,然而車門又搖了下來。
時樾道:“干嘛呀?舍不得你爹��?”
常劍雄罵道:“滾!”頓了頓,像是下了什么決心,說:“時樾,她回來了�!�
時樾剛想問“她”是誰,大腦卻已經(jīng)本能地反應(yīng)出了答案。
車窗合上,時樾愣在了原地。
時樾有些恍惚地上樓,出電梯時,在人群中被卻浩一把拉住,“時哥,可算找到你了�!�
“啥事兒��?”時樾道,“我一會兒不在又出什么事了?”
卻浩撓了撓頭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時樾看見他又莫名其妙地笑起來,還帶著點騷氣,不由得踹了他一腳:“有屁快放,�。俊�
卻浩說:“哎,一個女的被人灌醉了�!�
時樾:“哦�!比缓蟮�,“這屁事也要找我?”
“不不,”卻浩說,“是個很漂亮的女的�!�
“很漂亮的咋地呢?”時樾說,“讓我撿回去��?”
卻浩恨自己舌頭不靈光,著急地說:“不不,不是這意思,咱酒吧也不干這事啊�!�
“那就走流程啊�!睍r樾一邊走一邊道。
卻浩說:“嗨,現(xiàn)在的問題不就是走不了流程嘛。這女的,身邊沒有認(rèn)識的人,身上沒有手機,沒有錢包,除了一張咱們酒店的卡片啥都沒有。好像就帶了幾千塊錢吧,之前全都用來買酒了�!�
“你逗我呢?”時樾道,“什么年頭了,還有人出門不帶手機錢包?就算是馬云的女兒出來玩,也得拿個手機吧?”
“我哪敢騙你啊�!眳s浩焦慮地解釋,“就這個了,你看看吧。”
眼前的沙發(fā)上確實斜倚著一個醉過去的年輕女人。身形高挑頎長,漆黑的長頭發(fā)散落在白襯衣上。修身牛仔褲讓一雙筆直漂亮的腿一覽無遺,腳腕皮膚潔白,腳踝清瘦。
時樾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喂?醒醒�!�
紋絲不動。
服務(wù)生在一旁小聲說:“她被灌了一瓶……”
女子的臉完全陷在沙發(fā)扶手里,時樾試圖把她翻過來說話,拇指和食指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掰了過來。
那一張臉完全呈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凝固了一樣。
“是……是挺漂亮的吧?”卻浩小心翼翼地說,他感覺時樾的表情和反應(yīng)有些奇怪,所以不敢造次。
可能是因為熱,她的襯衣衣領(lǐng)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肌膚。時樾把她半扶著抱住,給她扣上了一顆紐扣�;卮饏s浩:“嗯,是不錯�!�
時樾的動作很珍惜、很細(xì)致,半抱著她的樣子,也像是不想讓她被別人看到一樣。
但卻浩懷疑自己這些猜測到底是不是對的,因為過去時樾對醉在酒吧的女孩兒、主動迎上來的姑娘,全都保持著距離,甚至碰都不會碰一下,更別說像這樣抱著扣扣子了。
卻浩遲疑著問道:“你……認(rèn)識這位?”
時樾道:“怎么會?不認(rèn)識�!�
卻浩想也是。他們這群兄弟,幾乎是和時樾朝夕相處,時樾為人坦蕩,認(rèn)識了什么人,和什么人來往,可以說從來沒有他們不知道的。這個姑娘他們從來沒見過,時樾也不應(yīng)該會認(rèn)識才對。
再說了,時樾這么慷慨大方的人,熟人來酒吧都會找他,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灌醉了還沒人來接。
卻浩道:“那……哥……”他朝時樾抱著人家姑娘的手努努嘴,“那你這樣……”
時樾:“這個姑娘長得我有點喜歡吶�!�
卻浩訝異道:“不是吧?那你想怎樣?”
時樾起身,輕輕松松把姑娘打橫抱了起來,“撿回家�!�
說著,就邁步往門口走去。
卻浩大驚,快步追上:“哥,我說哥,你別是真要把她帶回去睡吧?”
時樾道:“是啊,好不容易看到個中意的�!�
卻浩不信,說:“哥,你肯定騙我的,這女的你肯定認(rèn)識。你知道她住哪兒?”
時樾不耐煩地說:“我哪知道,不是說了嗎?我?guī)Щ刈约杭��!?br />
到地下車庫了,時樾打開自己車的車門,把懷中的女人塞進(jìn)后座用安全帶固定住,卻浩才相信他沒在說謊。
他趕緊攔在時樾面前:“哥,我說,咱們一不能干違法的事,二不能干不道德的事,這可是你一開始就跟我們弟兄們說的。你雖然好久不近女色,但也不能一玩就玩?zhèn)大的吧?聽我說哥,那么多姑娘喜歡你,你挑個喜歡的,好好談戀愛,從頭開始……”
時樾拉開駕駛座那邊的門,一把把卻浩也塞了進(jìn)去。“正好,我喝了酒不能開車,你把我們送回去�!闭f著手腳敏捷地開了后座的門,自己坐了進(jìn)去,一點沒有喝多的跡象。
卻浩還想掙扎,被時樾從后座摁死在駕駛座上,還順便幫他啟動了車。
“你聽好了卻浩,現(xiàn)在我要是干不道德的事呢,你就是包庇協(xié)助,咱們也是一條船上的人�!�
“嘿你個卻浩,你敢往警察局方向開試試看……”
20.
南喬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窗簾開了窄窄一條縫,清淡的晨光在室內(nèi)形成一道斜斜的光面。
環(huán)境是完全陌生的,她猛的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才意識到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只是脫掉了鞋襪。
她心中稍松,才認(rèn)真觀察環(huán)境。
她所在的明顯是一間客臥,布置冷清整潔,不像常有人住。床品都是深灰色棉質(zhì)材料,嶄新。床邊有電子鐘,顯示時間是六點零一分,她每天起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