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就不該當歌手，該去當演員才對！”凌曉煥看著程沐川慘白的臉色，卻絲毫沒有憐憫之情。
語氣甚至越發(fā)譏諷：“裝也裝得像一點，吃維生素是看不起誰？”
她說著把瓶子一扔。
“咚”的一聲響。
仿似一把鐵錘，重重捶打在程沐川心上。
“我……我之前真的有在吃藥，藥吃完了……”
程沐川有些呼吸困難，連話都說不順暢，像個語無倫次的孩子。
“我最近，最近演唱會，我想用更好的轉態(tài)去面對歌迷……”
他無意識地扒拉自己的頭發(fā)。
病情嚴重的時候，他幾乎一天要吃七八種藥，而且那些藥會讓他總是想睡覺，注意力不集中……
他只是太痛苦了，所以才一念之間換了藥……
凌曉煥眼眸沉沉地盯著程沐川看了半晌，卻是一言不發(fā)拿過外套就要往外走。
程沐川拉住她，眼里滿是哀求：“曉煥，別走！”
凌曉煥看他。
那張蒼白的臉色掛了淚痕，神情小心翼翼而卑微脆弱。
凌曉煥閉了閉眼，還是抽出手，打開門往外走去。
門重重關上！
程沐川軟倒在地上，無法控制地渾身發(fā)抖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聲再次響起。
程沐川眼睛又亮起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開門。
打開門，看見的卻是凌曉煥的助理小吳。
小吳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他：“川哥，這是傾姐讓我送過來的藥……她讓您，別再這么任性了�！�
小吳走后，程沐川看著那藥，突然打開瓶蓋，一顆一顆往嘴里塞。
和著眼淚。
他將那藥咽下。
……
演唱會一場接一場。
最后一場在京市收官。
演唱會開始前，程沐川被突然出現(xiàn)的程母攔住。
程母拉著程沐川的手哀求道：“沐川，你救救媽媽吧！那些人說再還不上錢就砍了我的手。”
“你幫媽媽這一次，我發(fā)誓再也不賭了！”
程沐川心口一縮，眼眸閉了閉又睜開，最終還是抽出手。
“我入行那一年，你欠了八百萬，我沒日沒夜拼命賺錢為你還了，你卻第二天就去了澳島。”
“我事業(yè)最好那一年，你欠了幾千萬后不知所蹤，那些人天天堵在我公司拉橫幅潑油漆，我還是給你還了�！�
“你呢，轉頭就出現(xiàn)在賭場，說你兒子是大明星有的是錢，因為這件事，合作商覺得我形象不好跟我解約，公司也將我雪藏……”
程沐川壓住喉中的哽咽。
“媽，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話落，啪——！
一耳光突地抽在程沐川臉上。
程母原本可憐的神色瞬間扭曲。
她一邊拿包打程沐川，一邊破口大罵。
“紅了連親媽都不認了是嗎？要不是我把你養(yǎng)大，你不知道在哪里端盤子打工，能成這么體面光鮮的大明星！”
程沐川抬手擋著，手臂被那包上尖利的飾物劃傷。
然而身上的痛絲毫不及心中傳來的痛。
程沐川保鏢連忙上來將兩人拉開。
程母只得忿忿住手，走前對程沐川咒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一定會遭報應的！我詛咒你早晚死無全尸！”
母親對兒子的狠毒詛咒讓在場人都不寒而栗。
經紀人安娜神色擔憂，欲言又止：“阿川，演唱會馬上開始……”
程沐川攥緊手，扯出一抹笑：“我沒事，開始做妝發(fā)吧，我想有個完美收場。”
演唱會如期舉行，巨大的場館沸騰了兩個多小時。
中場休息時，程沐川看著滿場的歌迷，突然有種沖動。
他拿起話筒：“今天是舊夢演唱會的最后一場�！�
“舊夢結束代表著一切過去，不管好的，還是壞的，都可以重新開始�！�
“在這樣重要的時刻，我想跟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分享。”
這是打算在最后一場演唱會上官宣？！
場下海嘯般的歡呼變成一片喧鬧，又隨著大熒幕上程沐川打電話的動作逐漸止住。
偌大的場館只有程沐川手機中的嘟聲傳來。
萬眾矚目中，那電話響了許久。
直到變成忙音都沒人接通。
程沐川的眼眶紅了。
他握著話筒，有些無措。
“阿川，你還有我們！”
突然有粉絲的聲音響起。
“阿川，阿川，阿川……”
整個場館里響起粉絲整齊而又巨大的呼喊聲。
程沐川又笑起來。
“我總是在電臺安慰大家，其實我自己也不擅長處理感情，很想和一個人牽手一直走下去，但是卻沒辦法控制一個人愛不愛我�！�
“既然如此，我們只能……好好愛自己。”
“最后一首歌，送給你們�！�
“說不清命運走失的下落，凝望也無能為力……”沙啞的歌聲響起，伴隨著升降臺越升越高。
最后一句結束，程沐川睜開眼。
明明是四周都坐滿了人，他卻覺得自己像是無垠大海中的一葉扁舟。
他與世界籠著一層霧，隔著一層難言的隔膜。
他閉上眼，從升降臺上邁出一步。
全場的歡呼霎時變成尖叫。
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程沐川從高處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