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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聽了自家大哥的抱怨煩悶,葉溪和林將山笑了起來,勸著自家哥哥多讓些,待這婦人害喜的時候過了,便好了。

    院兒里的人都走了后,葉溪便和林將山去將豬圈收拾了下,冬季天色黑的早,兩人洗手開飯了。

    雞湯在鍋里燜了一下午,掀開鍋蓋來,雞湯金黃漂著油花,雞肉已經(jīng)燉的脫骨軟爛。

    葉溪給林將山夾了塊兒雞肉,自己則是嘗了一塊兒菌子,吸滿了雞湯的菌子,鮮的不行,一咬全是湯汁。

    兩個人就著炭盆,在炕桌上喝著雞湯鍋子,吃的渾身冒汗,再喝下幾碗飄著枸杞大棗的雞湯,更是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身體得到了滋補。

    俗話說冬至九九要冬補,過了冬至,人們窩在家里貓冬的時候就要熬些好湯來滋補身體,比喝藥都管用,葉溪想著后面兒是要多燉些鍋子來吃才行,橫豎家里還養(yǎng)了雞鴨的。

    “改明兒去村里郎中那里問問,看看有沒有天麻,黃芪,黨參,麥冬之類的燉湯藥材,拿來煲湯喝補人的很,勞作了一年,就指著這段時間滋補身體呢�!�

    林將山吃的鼻頭上出了細汗,吐了雞骨頭出來,點頭道:“抽空了我去問問就是�!�

    用過了飯,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雪又下大了些,前些天化的雪今日又堆了起來,更加厚了。

    屋子里點了油燈,葉溪搬來了自己的錢匣子,坐在炕上數(shù)錢呢。

    “你修完官道那會兒子,咱家才攢了十兩左右的銀錢,如今已快裝滿了�!�

    林將山的木炭前前后后就賣了有五兩銀子,加上葉溪菜園子里成筐的白菜蘿卜,還有冬瓜糖的一些進項,前兩天,又把養(yǎng)成的雞鴨賣了些,如此多的進項,慢慢攢了起來,也是攢出家底兒來了。

    “今兒賣的那頭豬,李習給了我一兩五十文的銀錢,我把這銀塊兒放箱子里面,銅板便攢到瓦罐里做零用。”

    葉溪認真的數(shù)了數(shù)錢匣子里的銀錢,大約能有個二十三兩,足足翻了一倍,瓦罐里還有四百多文,僅夠著過年使了。

    葉溪高興道:“這可不算小數(shù)目了,多少人家戶都沒攢起咱這些錢,明年開春買地買牛的銀錢是有了!橫豎過年也是花不了什么錢了,再攢攢,瓦罐里的銅板也是能湊出一些碎銀來的,到時候開春了用來給家里買豬崽,雞苗鴨苗,我想著還能養(yǎng)窩兔子�!�

    林將山瞧著夫郎如此高興,自己也是樂的,攢錢使力的想法就更有勁兒了,“夫郎說養(yǎng)什么就養(yǎng)什么,家里被你操持的很好,有吃有喝,這家定是你來做主的�!�

    葉溪抱著錢匣子笑道:“那開春以后你可要給我釘個兔籠子才是,就養(yǎng)在雞舍邊上,咱山上的野草多,到時候割草喂起來也是方便的。”

    林將山自是答應的,幫葉溪將錢匣子放到柜子里鎖起來后,兩個人就吹燈就寢了。

    屋外冬風呼嘯,葉溪腳蹬著被窩里的湯婆子,又緊緊挨著自家相公,暖和愜意的很,可睡著睡著就不對勁了。

    睜開眼就瞧見自家相公緊緊盯著自己,眼里就差冒光了。

    “我想.....行么”林將山嗓音低啞。

    這些天兒早出晚歸,心里想著去鎮(zhèn)上擺攤兒,晚上也是不敢鬧的,好不容易到了小年,瞅著過兩天就是除夕了,他是歇下來沒有奔波的活計了,到了今晚便是憋不住了。

    聞著自家夫郎身上的香味,心里愈發(fā)的癢,下身不斷的往上貼往上蹭。

    葉溪羞的垂下眼睫,自然是默不作聲同意的。

    林將山見此,便翻身將人一壓,扯了衣裳就胡亂親了上去。

    *

    第二天葉溪差點沒起得來,本來身子就酸軟的很,林將山拉著他躺在溫暖的被窩里睡懶覺,兩個人在炕上說了大半天的悄悄話,等著家里的雞鴨都餓的打鳴兒了,小鹿羊兒都到屋前來用角撞門了。

    葉溪這才鬧著要起來,林將山還回味著昨晚的旖旎呢,圈著夫郎不讓葉溪穿衣裳,把葉溪鬧的臉紅耳赤唬著臉要罵人了,林將山才跟著乖乖起了身。

    昨夜下的雪堆滿了院子,葉溪叫林將山去掃院子的雪,自己去灶房拌了雞食,喂了雞鴨,又切了些菜葉紅薯喂給身后跟著的兩個小家伙兒。

    出來的時候,林將山已經(jīng)掃好了雪,將昨晚弄臟的床單子拆了蹲在池子邊上搓洗。

    葉溪瞧他是個眼里有活兒的,心里也是高興,倚在灶房門邊上問他道:“咱晌午吃什么,昨夜兒還剩了半鍋雞湯。”

    林將山哪知道吃什么,夫郎做飯他吃就是了,“你盡管做,灶房是你管的,橫豎我什么都吃�!�

    葉溪便決定做些米線來下雞湯吃,用了飯,今天還要殺豬呢。

    第65章

    這里是山秀村65

    南川洲這邊是愛吃米線的,面條吃膩煩的時候便會做些米線來吃,街上是有攤子賣干米線的,十五文錢一把,買上一把可以吃上兩三回。

    葉溪沒有去買過干米線,總覺得沒有自己現(xiàn)做出來的好吃,回了灶房,舀了一瓢稻米出來。

    家里有個小磨盤,做工粗糙了些,是林將山去山上時撿回來的石頭鑿的,磨點米面還是足夠他們兩人吃的。

    用磨盤將稻米磨成了細粉,用竹篾盤篩了篩,里面加了一小碗面粉,又擱了些裹肉的土豆淀粉,揉成團后,撒上些菜油便蓋上蓋子醒發(fā)。

    葉溪問院兒里的林將山:“可要燒幾鍋水我找了李習來殺豬咧�!�

    林將山便道:“是要燒的,待會兒我將家里的刀磨一磨,才好放血�!薄�

    葉溪道:“一整頭豬咱們是吃不完的,我想著做半匹豬僅夠了,熏肉臘腸腌制些,剩下的留作新鮮肉存在院兒里的缸子里�!�

    林將山搬了磨刀石來,往上灑了些水,“留下兩塊兒后腿肉,給你家提去�!�

    葉溪有些沒反應過來,“給我家做什么”

    林將山笑了笑:“今年你家的豬宰來全做成腌肉臘腸賣去了,想來豬肉是不寬裕的,你提上兩塊兒回去也好讓丈人岳母放心做菜吃,你常從家里拿些東西回來,我們就不能給他們些么。”

    葉溪聽的心口暖熱,自己這漢子還真是找對了呢,高興的點了點頭:“行的,明兒我就提上兩塊兒送去�!�

    兩個人又去地窖里清理了下,忙活到晌午過后,葉溪的面團兒也是發(fā)好了,瞧著林將山餓的已經(jīng)在堂屋找糍粑烤來填肚子了,葉溪趕緊回了灶房做飯。

    用了個竹筒子下面鉆上數(shù)個小孔,將面團放進去,從上面狠狠積壓,便從小孔鉆出細條子來,這就是米線了。

    昨夜的半鍋雞湯正好用來下米線,將雞湯煮開,里面放上脆嫩的菜葉,切成絲兒的千張,又捏了些肉丸子進去,米線在湯里煮熟后。

    葉溪切了些韭菜段子進去,又撒了蔥花。

    一鍋熱氣騰騰的雞湯米線便做成了,葉溪給林將山裝了滿滿一大碗,遞給他。

    兩個人便坐在檐下,看著山對面的雪山和藍天接壤,半山腰雪覆松林的景色,便聊天便吃米線。

    一碗下去后,身上都暖和了,林將山更是將湯都喝了干凈。

    葉溪撿著碗回灶房洗,順便升火燒了一整鍋的熱水。

    到了申時過,葉山和李然就上門兒了,他們是來幫忙按著豬的。

    葉溪趕緊讓嫂嫂進屋坐著烤火去,“嫂嫂有了身子,怎么還雪天出門子,也不怕有個閃失,我阿娘可是要哭死的!”

    李然坐到炕上,笑道:“我可是能出來逛一圈兒了,想找你串門子說些話兒,他們都不許我出門,只讓我在院子外面走一走,今兒有你大哥在家,才讓他領著我來呢�!�

    葉溪也是有一陣子沒見著嫂嫂了,兩個人便團在炕上說話。

    “嫂嫂害喜可過了”

    李然撇嘴:“還是吃不得葷腥油膩的,就想著些零嘴,前些天兒,我還扒了家里的酸菜壇子,從里面撈了兩片酸菜吃呢�!�

    葉溪笑了笑,“那我晚上給你做碗酸辣湯喝�!�

    李然聽了高興,葉溪又去拿了家里的炒板栗和南瓜籽出來,又用小竹筐子抓了一把紅薯干,“家里的紅薯多,我就切成條兒做成了紅薯干,烘烤過就變得軟軟甜甜的,有些嚼頭,嫂嫂嘗嘗�!�

    李然拿了一根嘗了嘗,果然是嚼著香的。

    過了一會兒子,李習和厘哥兒就來了。

    厘哥兒自然是鉆到屋子里找葉溪和李然嘮話兒去了,李習則跟著林將山和葉山去了豬圈,三個漢子將剩下的一頭豬套到了院兒里來。

    嚇得小鹿和羊兒受了驚嚇,連忙躲回了堂屋里,葉溪扔了幾根紅薯干哄它們:“莫怕�!�

    院兒里在殺豬,豬的慘叫聲凄厲的很,很快便斷了氣聽不到動靜了,李習給豬放了血,鮮血流進盆子里面。

    李然是不怕殺豬的,她家就是屠戶,她自小也是看殺豬長大的,若不是懷了身子怕是她今日就能殺呢,從窗戶里面瞧了會兒,笑道:“這李二殺豬的手藝還不錯咧,干凈利落,瞧他刨豬也是有技巧的,每塊兒肉都分的均勻�!�

    厘哥兒道:“他就只有這個手藝了,靠著吃飯呢,前段時間又去替人殺了幾天的豬,還幫人了豬崽子,眼看著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葉溪嗑了一口南瓜籽,笑道:“他這幫吃苦賣力,還不是為了早些賺夠銀錢給你起屋子辦席面兒呢!”

    李然打趣厘哥兒道:“人家怕是等不急了,若是你再不嫁他,怕是我娃崽都要生了,李二可不得瞧著眼紅么!”

    三個人就在屋里嘮了會兒私房話,厘哥兒道:“過了年再有半月便要春闈了,我聽說青福村的那個私塾先生說,咱們這十里八鄉(xiāng)的興許能出個秀才!”

    秀才在十里八鄉(xiāng)還是十分少見的,若是誰家出了個秀才,保管是個光宗耀祖,光耀門楣的大喜事兒,就是村長都要提著禮上門去祝賀一番呢,衙門那里也是能說上話的了,除此外,每個月還有俸銀,雖只有一兩錢,但也是夠鄉(xiāng)戶人家眼饞了。

    葉溪和李然搖頭,他們這些日子就圍著賺銀錢擺攤子了,哪會有閑功夫去管其他事。

    厘哥兒也是聽村長娘子說的,“這個私塾先生說他有個學生學問好,為人謙遜,文章也佳,有幾分官相苗子的!”

    李然問道:“那個學長是誰莫不是隔壁村的曹家吧”

    厘哥兒搖頭:“不知道是誰,這私塾先生在酒樓里同人喝酒的時候說的,并未道出姓名來�!�

    葉溪垂眸,他覺得說的定然不是曹家那個,一個逛花樓子的怎么會有心思放在功課上。

    *

    這事還真被葉溪猜中了,此時的曹斌就正在花樓子里喝酒呢,他同窗的幾個好友都是鎮(zhèn)上富戶人家的,他自從結(jié)交這群人后也是時不時就來逛花樓子喝花酒。

    娶了林家的幺哥兒后,他因著怕幺哥兒在家發(fā)脾氣找他麻煩,有段時間不敢來了,但架不住被人勸,這些天又犯了,從私塾下了課便偷著來。

    同窗趙家的喝的眼睛熏紅,笑道:“還是曹兄有福氣,家里娶了個秀氣小哥兒,在家定是樂不思蜀了,都不同我們出來作樂了�!�

    “嗐,曹兄那是不愿意出來,他是被家里的夫郎管著呢,聽說還被夫郎拿著掃帚追出門過�!�

    “曹兄一個漢子怎能被家里的這般欺壓,所謂丈夫是天,他就該敬著你,恭順著你才是,如此虎狼脾氣,曹兄不可忍他!”

    這些人呢一言我一句,說的曹斌的拳頭捏的死死的,面上還是要云淡風輕,一副無事之樣,他自從將幺哥兒娶回來后,這家簡直就是每一天安寧的。

    幺哥兒在與他私會時裝的柔弱體貼,恭順溫婉,讓他心癢難耐,自從成了親,動不動就是擰他耳朵用東西砸他,還讓,還讓他在床上下跪!簡直就是母夜叉模樣。

    連他阿娘那般雷厲風行,脾氣火辣的人都鎮(zhèn)不住,三天兩頭在家便是兩人大吵,幺哥兒罵人絲毫不遜自家阿娘,若是動起手來,自家阿娘也是打不過他的,這幺哥兒還將他阿娘的臉撓傷了好幾道,羞得他阿娘都不敢出門去。

    曹斌喝了口酒,“不說這些了,同窗們還是聊聊年關后,春闈的事情罷,這才是我等學子頭等大事!”

    話題便從曹斌的身上轉(zhuǎn)了過去。

    靠左的孫家公子說道:“還是斌哥有考上秀才的才能,私塾念了五六載,比我等都久,又愛吟詩作畫,我等與你比起來,那都遜色不如�!�

    “是了,昨兒個先生還放話道,有位學子才華好,文章妙,有官相,瞧著不就是咱斌哥么!”

    “除了你,我瞧著是沒人能擔這番話了。”

    眾人的話捧得曹斌飄飄然,一不注意便喝醉了酒。

    從花樓子里出來回到家后,已是天黑,幺哥兒坐在炕上冷眉冷眼的看他,“你是不是又出去喝酒了!我說的話你全然是當耳旁風了不曾!讓你在屋里念書備考,你竟又偷跑出去喝酒!你真是瘋了!”

    幺哥兒上前一把擰住曹斌耳朵,曹斌疼的齜牙咧嘴,“你瘋了!還不趕快松開!”

    幺哥兒氣的臉紅脖子粗,他當初就是看上了曹斌是個念書人,家底又厚,這才想著法的勾引嫁了過來,全然想著日后他考上了秀才,自己也好做個秀才夫人風光風光,他林家也指著他呢,結(jié)果他倒好,越來越荒廢學業(yè)。

    “你若是再去喝酒,我就拿棍子打斷你的腿!”

    曹斌心里還得意著先生說的話,一把推開幺哥兒,險些讓懷著身子的幺哥兒撞到桌角去,他不耐煩的摸了摸耳朵,“你可知先生夸我什么”

    “什么”

    曹斌得意的很,“先生說我有官相,做的文章好,定然是能考上秀才!”

    幺哥兒睜大眼睛,高興道:“真的?”

    曹斌大喇喇的坐下,“這還能騙你不成,我看你啊,等著享福吧�!�

    第66章

    這里是山秀村66

    葉溪家的院兒里,一頭肥豬已經(jīng)殺好,下水剖了一盆子,旁邊的李習用皂莢洗著手,厘哥兒給他遞了塊兒布巾擦手。

    葉山和林將山用水沖洗著院子地面的血水,還要用掃帚來回掃洗。

    葉溪看著自家豬宰出來的兩盆肉條兒,笑道:“今兒晚上在我家吃殺豬飯!”

    厘哥兒高興道:“那自然是好的,好久沒吃你的手藝了!”

    葉溪從里面撿了一塊兒五花肉還有后腿肉,又撿了豬大腸便進了灶房。

    過了會兒子,灶房便生火燒起了灶,油鍋里傳來下肉的刺啦聲響,肉香味飄了出來,勾著院兒里每個人的胃。

    林將山問李習:“多久起屋到時候言語一聲,需要使力的我們自是幫你一把�!�

    葉山點頭:“以后便是鄉(xiāng)鄰友里了,有什么不好知會的�!�

    李習有些感動,自己分家后來了山秀村,葉家和林家?guī)土俗约翰簧伲闶撬H爹親娘阿弟大哥也是對他絲毫沒有過問的。

    “行,兩位大哥拿我當兄弟看,我自然是不和你們見外的,若有需要幫襯的,我就厚著臉來找你們了。”

    林將山笑道:“你是個心眼兒實在的,宰豬賣肉辛苦的緊,如今也好歹是要起屋成家了�!�

    三人一塊兒說了會兒話,葉溪便叫道開飯了,在堂屋擺桌子。

    夜晚的雪還在飄,山里氣溫驟降,小院兒的堂屋里燒著暖炕,一群人圍坐在飯桌前,吃著香噴噴的飯菜。

    葉溪做了道紅燒五花肉,又用豬大腸干煸了辣椒,蘿卜燉排骨,用香菇胡蘿卜裹了瘦肉然后香煎成酥脆丸子,最后還用泡菜壇子里的酸豆角炒了肉末,特意用來下飯的。

    一桌子飯菜吃的人停也停不下來,每個人嘴都是油汪汪的,自家個兒養(yǎng)的豬就是油水足。

    嬉鬧了半個多時辰,葉山便帶著李然回去了,厘哥兒和李習也是不打攪了,明兒還要起來忙活呢。

    人走后,小院兒安靜了下來,葉溪擦洗完灶臺從灶房出來,林將山將宰的肉搬進缸子里存著去。

    葉溪瞧見了那滿滿一缸子肉心里就有種歡喜,是家有余糧的踏實,笑道:“這么多的肉過年便是頓頓吃肉也是吃不完的,明兒用鹽和香料碼了,能囤起來放到明年去吃�!�

    林將山點頭:“夫郎喂豬辛苦了,咱才有這般多的肉吃�!�

    從豬崽子喂成肥豬,不是一兩天的事兒,得是一天三頓,頓頓不落的熬豬食鍘豬草,還要清理豬圈,是個磨人的功夫。

    葉溪笑:“難道還有白吃的豬肉不成,山上倒是有長了獠牙的野豬,可又有誰能獵一頭回去,還不是要自己勤快辛勞一番才有香噴噴的豬肉吃,明年咱再養(yǎng)兩頭,把雞鴨多喂些,旁邊的那個荒地能再墾些出來,到時候你圍個籬笆,把雞鴨散放進去,這樣能省些事兒呢�!�

    林將山笑他:“現(xiàn)下正是貓冬過年的時候呢,你就開始規(guī)計這么明年的營生了,還是跟相公我一塊兒去屋里暖緩和和的睡覺才是�!�

    葉溪打了個呵欠,“是得早睡,明兒個腌肉呢�!�

    小院兒的燈熄了,山秀村沉浸在夜色中,任由大雪飄零覆蓋著萬物。

    *

    今日便是除夕了,葉溪要緊著將家里的年貨吃食備上,小兩口大早上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林將山將家里的瓶罐都挪了出來擦洗,房檐地面兒都要灑掃揚塵,這是過年前的禮節(jié),叫作掃塵,寓意著干干凈凈的邁入明年,祈求和順。

    葉溪在院兒里用香料腌肉灌腸呢,留著明年一整年吃。

    “相公,打掃完了,可是要貼對聯(lián)和窗花了,漿糊我熬好了,擱在灶臺上的�!�

    林將山是個干活細致的,將屋檐掃的干干凈凈,窗戶幾明,透亮著呢,瞧著讓人心情愉悅。

    他拿起對聯(lián)和窗花,都是在集上買的,村里人會寫字的少,都要去集上買,會寫字的先生便是大手一揮,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寫好了一副對聯(lián),要收十文錢的,不識字的鄉(xiāng)戶人瞧在眼里,就會偷偷說會讀書人就是好,這銀錢就是好掙,饒是覺得有些貴了,也只有掏錢買,讓自個兒寫,是無論如何都寫不出來的。

    “今年在對聯(lián)的字兒不錯,雖我是不懂的,但看起來龍飛鳳舞,有勁道�!绷謱⑸秸怪鴮β�(lián)細看著。

    葉溪用竹筒灌著臘腸,回道:“是鎮(zhèn)上一個擺攤的學子寫的,好像就是青福村私塾里的,家境貧寒,所以來集上擺攤賣字兒呢,我瞧著比旁的都寫的好,便買了兩對。”

    窗花是葉溪自己個兒剪的,剪的福祿安康,年年有余,如意吉祥,他也就會些簡單花樣子,若是太復雜的,還是要看村里那些上了年歲的嬸嬸們,一把剪刀一張紅紙,翻來疊去,剪出來可精美了。

    林將山將對聯(lián)和窗花挨著貼在門邊和窗戶上,又去院門兒口掛燈籠去,今年是他們成親后的第一個年歲,自然是該好好過個除夕的。

    于是又在院門兒口掛了兩個畫著福字的大紅燈籠。

    “家里宰豬的豬頭,我看褪了毛煮熟后擺在堂屋桌上祭你阿爹阿娘可好?”葉溪瞧著盆里的豬頭道。

    林將山嗯了一聲,“我娶了好夫郎,日子過起來了,是該供奉點好的給我阿爹阿娘,讓他們保佑我們這日子越來越順遂。”

    葉溪便去灶房里開始炸年貨了,今晚的年夜飯是不能馬虎的,得周全,有魚有肉,吃完得剩下一桌子才能保佑明年吃食皆有剩余。

    葉溪剁了一整盆的肉餡兒,拿來夯肉丸子,又將腌的魚裹了淀粉汁拿來炸,雞鴨也是不能少的。

    林將山在院兒里殺了兩只雞鴨,拔的光.溜溜的提進灶房來,葉溪笑道:“待會兒拿來裹著面粉炸了,皮兒都是脆的才好吃呢,剩下的就拿來焯了水涼拌著吃。”

    灶房的油煙不斷,葉溪從晌午便在灶房忙活,這是他成親以來自己當家過的第一個年,以前全是他阿娘張羅著,他在旁邊搭把手,如今家里過年的東西吃食都要他來安排。

    天麻麻黑的時候,灶房已經(jīng)炸好了幾盆的肉丸子,魚,還有雞鴨肉塊兒,此外還有一盤子拔絲地瓜呢,用了足足的飴糖熬出來的,拉出的絲兒千絲萬縷,晶瑩剔透,夾起一塊兒就拉出絲兒來。

    葉溪給林將山遞了塊兒油糕,糯米揉的,里面裹了紅豆沙,在油鍋里炸的嘭起,表皮兒是酥脆的,咬下去里面的紅豆沙便化了出來。

    兩個人將炸好的東西用盤子裝起來,供到了堂屋的正桌上去,今晚是要先祭祖再吃飯的。

    正中間是那個偌大的豬頭,旁邊有魚有肉有糕點。

    葉溪和林將山倒了兩碗酒祭拜了逝去的公婆,又上了柱香。

    正要準備擺年夜飯,遠門兒就敲響了,抬頭一看是大哥葉山來了。

    “大哥?”

    葉山笑道:“阿爹阿娘想著今晚是年三十兒呢,你小兩口在家是冷清了些,讓我趕著來叫你們回家去吃年夜飯,人多熱鬧咧�!�

    葉溪道:“我家這年夜飯也是張羅好了的,還是阿爹阿娘念著我們�!�

    “莫耽擱了,吃了年夜飯還得守歲呢,別誤了時辰�!�

    葉溪便和林將山收拾了屋子里的東西,用籃子裝了些備好的年菜,跟著大哥一塊兒下山回村子里去了。

    劉秀鳳也在家備了不少的年菜,看到葉溪帶著林將山一塊兒回來了,高興道:“今兒年三十,一家人就該團團圓圓的才是,雖說嫁出去的小哥兒是要留在夫家過年的,但哥婿是個外地來的,又沒公婆,橫豎也是不守那些虛禮了,便叫你們回來一起團年!”

    葉溪也是高興,自己出嫁了還能回娘家過年,他和林將山兩人守歲實在是有些冷清,這下好了,一屋子家里人熱熱鬧鬧的待在一塊兒!

    年夜飯便擺在堂屋里開飯了,桌上有魚有肉,還有葉溪帶來的炸丸子,涼拌雞塊兒,熏鴨,盞盞碟碟的一張桌子都放不下,盤子還得重疊起來,叫人真是不知道怎么下筷了!

    “一年的辛勞無非是為了今夜好好犒勞一番,大家攢勁吃就是了!”劉秀鳳格外高興。

    葉溪笑道:“怕是吃撐了肚子也是塞不下這么多的好吃食的�!�

    葉山,林將山還有葉阿爹三個漢子已經(jīng)開了壇酒開始喝起來了。

    劉秀鳳自是不會掃他們興兒的,今晚過年,大家高高興興的隨意來就是了,只提醒道:“莫要喝的腦袋發(fā)懵了,還要放鞭炮呢!”

    李然害喜已經(jīng)過了,正是胃口好的時候,葉溪便給她夾著丸子讓她吃個暢快,一家子聊著閑話兒,開心熱鬧的吃了年夜飯。

    山秀村今夜注定是熱鬧的,家家戶戶的燈火都亮著,小孩子們提著過年的花燈走巷敲門,討著過年壓歲錢呢。

    沒一會兒便成群結(jié)隊敲響了葉家的門,劉秀鳳放下碗,笑道:“那群小滑頭們可上門來咯�!�

    葉溪便也掏了十余個銅板,和劉秀鳳一塊兒去了門口散給了孩童們,每人一枚銅板全當個彩頭,就是這樣孩子們也是極開心的,家家戶戶給一文,攢起來便也多了,能存起來去買些甜果子零嘴吃了,他們都是極愛過年的!

    葉溪又把自己炸的油糕餅拿來些出來分給他們吃,小孩子們可喜歡他了,又給銅板又給餅子吃。

    甜嘴里的吉祥話是一籮筐的往外倒:“恭喜發(fā)財!平安順遂!大吉大利!兒孫滿堂!”

    聽的葉溪和劉秀鳳是笑的合不攏嘴,還趕著去別家討壓歲錢,孩子們又急急忙忙一股腦跑了。

    葉溪笑道:“再過半年,嫂嫂便能生個這般可愛的娃崽出來了,那時候咱家可更熱鬧呢,到時候過年也讓他提著燈去討壓歲錢呢。”

    李然嗔他:“別光說我,你可也要盡快才是,兩個娃崽才好做伴玩兒的歡呢!”

    村里漸漸響起了鞭炮聲,一家接著一家,震耳欲聾,嚇壞了村里的狗,狗叫聲也吠了起來。

    劉秀鳳提出鞭炮來,喊著屋里的漢子:“要過新年了,快來放鞭炮迎新呢!來年定是紅紅火火的好光景!”

    林將山和葉山從屋里出來,臉色被酒熏紅,劉秀鳳問他阿爹呢,葉山打了個酒嗝,勾著林將山的肩膀,笑道:“阿爹酒量不好,已經(jīng)醉的趴過去了�!�

    劉秀鳳嗔了自個兒兒子和哥婿一眼,笑罵道:“今晚沒規(guī)矩,你們便把老子灌醉了,看他明兒個起來不叱你們兩句的,好了,趕緊點鞭炮放了才是,別家的都響了!”

    葉山和林將山便各點了一掛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徹院落,葉溪和李然捂著耳朵站在檐下笑。

    山村日子平淡而幸福,淳樸漫長,新的一年已到,明年定是好光景!

    第67章

    這里是山秀村67

    過年是閑著不用做事的,葉溪和林將山便窩在家里,葉溪又是手巧的,會做吃食,于是一頓頓薺菜包子,韭菜餃子,醋溜白菜肉段兒,茄子粉絲煲,黃豆醬燜豬蹄,把葉溪都喂胖了些,葉溪的臉白白胖胖的圓潤了一圈兒。

    葉溪坐在炕上用手量了量自己的腰身,果真是比以前圓潤了些,抬眼看見自家相公,明明都是吃的一樣的飯,他每頓還用的海碗,怎不見他胖。

    林將山笑著哄自家夫郎:“我怕是都長成了硬疙瘩的肉了,夫郎身子嬌軟,肉也是軟乎乎的抱著舒服。”

    葉溪之前身子骨要瘦些,腕骨都細呢,林將山在床上都不敢過分使力,唯恐折了自家小夫郎,如今看著葉溪胖了些,臉上長了些肉,倒是更顯得眼睛圓潤,唇紅齒白了,瞧著讓人就歡喜。

    葉溪伸手去捏林將山的胳膊,果真是硬邦邦的,掐不動,鼓起腮幫子氣呼呼道:“你怎不說我以后胖成球了才好呢�!�

    林將山伸手去摟過葉溪的腰輕哄道:“夫郎怎樣我都是喜歡的,再也沒有比我家這個更好的夫郎了�!�

    葉溪的耳朵被他的鼻息輕吹著,癢絲絲兒的,忍不住發(fā)笑,林將山不讓人跑,摟緊了手臂把人按在懷里。

    葉溪伸手去推他,也推不動,索性去撓他的癢癢肉,哪知林將山是個不怕癢的,倒是把葉溪撓的咯咯笑。

    驚醒了屋里的小鹿和羊兒,四只圓溜溜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炕上打鬧的兩人。

    李然和葉山正巧上門來了,還沒進院子就聽到屋里傳來的打鬧聲,兩人對視一眼,知道弟弟弟夫在屋里打趣恩愛呢。

    “我們可是來的不巧?”李然站在檐下笑道。

    見哥哥嫂嫂來了,葉溪趕緊攏好了自己的衣領,穿鞋下炕迎了出去,出門兒就見李然笑的別有深意的看著自己,葉溪臉紅了紅。

    “哥哥嫂嫂來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說。”

    李然笑道:“這不是看你和弟夫打鬧的歡快么,不好擾了你們,才跟你哥哥在這兒站了一會兒�!�

    林將山是個皮厚的,面不改色道:“哥哥嫂嫂屋里坐�!�

    進了屋,葉山笑道:“你嫂嫂是個待不住的,非要鬧著來找你們玩葉子戲�!�

    葉子戲是民間打發(fā)時間的紙牌小玩意兒,長條的,有四種花色,鄉(xiāng)戶人家平日里是沒有閑工夫玩的,也就過年或者是農(nóng)閑時聚在一塊兒玩一玩。

    葉溪聽了,笑道:“是許久未玩過了,不過我玩的不好呢�!�

    李然笑道:“就是見你玩的不好我才尋你呢,想贏你些銅板買零嘴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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