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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這些全都切成小塊,放在精美的景德鎮(zhèn)瓷器中,配上精致的銀質(zhì)小簽子,由服務員端到客人面前。

    孟硯青捧著一盤炸小丸子奉菜時,恰好趕上陸緒章那一桌。

    陸緒章正和客人說起中式雞尾酒的各樣配菜,這么說著間,一抬眼,看到孟硯青手托餐盤走過來。

    他眉眼微動,問道:“這位服務員同志,剛才瑞思邁先生提起這里的紹興黃酒,請問今天準備了嗎?”

    飯店西樓當時修建時舍有地下酒窖,早些年酒窖中物資匱乏,不過這幾年到底開放,物資比之前豐富,所以酒窖中的中式白酒,西式甜酒、葡萄酒和香檳等都是齊全的。

    孟硯青聽這話,笑望著陸緒章,客氣而禮貌地道:“陸先生,各樣酒類都是齊全的,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馬上就準備黃酒�!�

    陸緒章看著她的笑,眼神異樣,不過卻是語氣如常:“好,麻煩了�!�

    一時孟硯青下場,快速地和慧姐說起來。

    慧姐當即傳達給了一旁的男服務員,男服務員馬上去酒窖提取黃酒,并準備搭配的器具。

    很快黃酒和器具都拿上來了,黃酒是要溫的,于是便有一套專用的黃釉陶瓷酒壺和暖杯,造型格外別致。

    慧姐快速地檢查著陶瓷酒壺,一時看到旁邊的孟硯青:“你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一個藍酒瓶。”

    孟硯青不知就里,手伸進去,之后動作便頓住了。

    這酒桶是才從酒窖中取出來的,里面還放了大量冰塊來冰鎮(zhèn)著保持低溫,幾乎冰冷刺骨。

    她抬眼,看向慧姐,四目相對間,她看出了慧姐眼底的涼意。

    慧姐淡聲道:“我們出外會的時候,有些場地沒有冰箱,這都是家常便飯,一貫如此�!�

    她看著孟硯青的動作:“怎么,你就取不得?那我來吧。”

    孟硯青笑了下:“一貫如此,不代表現(xiàn)在就要如此�!�

    說完,孟硯青拿起旁邊的毛巾,纏住手,之后拿起鐵勺子,進去把酒瓶從那冰渣子中撈出來。

    那酒瓶埋得深,撈出來時尚且散發(fā)著冰寒的白汽。

    慧姐蹙眉,看了眼孟硯青,這才也用毛巾纏住手,從孟硯青手中接過那瓶酒。

    這時候李明娟等其它幾個服務員也都暫時空閑了,大家圍過來看。

    慧姐便給大家低聲解釋道:“這個是沒有度數(shù)的假酒。”

    �。考倬�?

    慧姐這才道:“這是我們飯店專門研制出的,顏色看著和真酒無異,但其實就是水,不含有任何有害成分,關鍵時候可以給首長喝,免得他們損害身體�!�

    孟硯青聽著,頓時懂了,一些特殊場合,作為主人難免會四處敬酒,喝多了傷身,所以才有了這么一出。

    一旁秦彩娣不懂,低聲問道:“那客人不會發(fā)現(xiàn)嗎?”

    慧姐聽聞,神秘一笑:“你們自然不知道,這是我們的獨家法門了,一瓶酒倒出來,可以真可以假,絕對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大家聽著,驚嘆不已。

    慧姐便起身,吩咐道:“你們?nèi)フ樟蟿e桌客人,我過去陸先生那一桌,他胃不好,不能喝酒,黃酒也最好不要喝�!�

    眾人忙點頭,唯獨秦彩娣,眼睛盯著慧姐手中托盤上的酒,之后又看了一眼舞廳旁的陸緒章。

    孟硯青看出來了,她顯然也想過去幫陸緒章斟酒。

    不過她不懂這獨家法門,慧姐自然不會讓她去,慧姐要親自上場。

    眾人各自送酒,待到眾人呈上黃酒,客人對著那精致暖杯愛不釋手的時候,大家依次退下,等大家推下后,才意識到慧姐還在場上。

    大家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陸緒章正和慧姐說話。

    陸緒章不知道在說什么,好像慧姐怔了下,有些反應不及。

    眾服務員全都提起心來,側(cè)耳傾聽,可惜距離太遠,又有樂隊音樂聲響著,大家根本聽不清。

    眾人只能看到璀璨的水晶燈下,陸緒章笑意收斂,側(cè)臉冷清,好像吩咐了幾句什么。

    慧姐面上浮現(xiàn)出狼狽,之后微頷首,禮貌地退下。

    她走在水晶燈下時,還能保持著步子沉穩(wěn),可一到了后臺區(qū)域,馬上那臉色就變得特別難看了,整個人怔怔的,好像受到了莫大打擊。

    大家看到這樣,一時心中忐忑,忙圍上去關切問她怎么了。

    慧姐卻艱澀地搖頭,道:“沒什么,重新?lián)Q一瓶酒吧。”

    接下來的慧姐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大家請示她問題,她都仿佛沒聽到。

    這顯然和陸緒章有關。

    秦彩娣從旁一直沒吭聲,她微微咬著唇,看著場上的陸緒章,想象著他剛才和慧姐說話時難得的冷臉,只覺得越發(fā)心動神搖。

    她想,這個世上能夠不為慧姐的優(yōu)雅美麗所動容的男人,那才是真正的男人吧。

    至于其它服務員,全都有志一同,盡量不打擾慧姐。

    不過在偶爾的一個對視間,大家多少感覺到了:慧姐仰慕這位陸同志,但是可能陸同志說了什么,讓她受到打擊了。

    孟硯青從旁也是疑惑,就她對陸緒章的了解來說,在外面,他是一個以大事為重的人,不涉及原則問題,不至于當場給一個服務員難堪。

    看來他今天心情確實不好了。

    接下來的舞會有條不紊地進行,在享用過雞尾酒后,眾人步入舞廳中,因為在場賓客男士較多,女賓較少,自然是由首都飯店的服務員頂上。

    不過孟硯青等人沒有經(jīng)受過跳舞培訓,她們還是從旁照料餐飲,另一批專門的女服務員來做舞伴工作。

    約莫三首曲子后,陸緒章陪著海倫女士跳了一支舞,他的舞姿動人,風采奕奕,只看得人挪不開眼,不過他好像刻意放緩了速度,應該是在照顧海倫女士。

    那海倫女士畢竟已經(jīng)快八十歲,年紀太大,動幾下就有點氣息不穩(wěn)。

    一曲過后,陸緒章便不再跳了,而是陪著海倫女士說話。

    舞會過半的時候,樂隊停了下來,大家暫時歇息,品著雞尾酒談天說地,也討論起一些敏感問題。

    這些自然是服務員們不該聽的,不過她們站在那位置時刻準備服務,也只能端正姿勢,兩耳不聞。

    話題東拉西扯,不知道怎么說起來舞池旁邊的那架鋼琴。

    貝森多芙鋼琴名貴罕見,已經(jīng)在首都飯店擺放了五十年,偶爾會有非常重要的客人過來彈上一曲,不過大部分情況下,首都飯店沒有人敢碰那架古董鋼琴。

    大家提起來這鋼琴,探討起各自的琴技,當問到陸緒章的時候,陸緒章笑著道:“我對鋼琴只是略知一二,不過我的妻子卻是精通此道�!�

    他這么一說,眾人好奇,海倫女士更是詫異:“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讓你的妻子一起前來?十幾年前我來中國,你那時候正是新婚燕爾,只是當時情況特殊,沒有見到你的妻子,如今我重來中國,很想一睹你妻子的芳容�!�

    她笑著說:“我記得當時聽人提起,據(jù)說你妻子才貌雙全,美麗優(yōu)雅�!�

    陸緒章的視線似有若無地掠過站在沙發(fā)一旁的孟硯青,之后道:“我的妻子在十年前已經(jīng)過世了�!�

    大家聽了,自然不無遺憾,嘆息連連,反倒安慰起來。

    海倫女士怔了片刻,才苦笑一聲:“時隔十三歲,我再訪中國,不曾想已是世道變遷,昔日愛侶已經(jīng)陰陽相隔�!�

    *

    舞會結(jié)束時,出外會的老資格外事服務員也已經(jīng)從首都飯店回來了,她們不敢耽誤,馬上投入戰(zhàn)斗,接管了這一攤子。

    孟硯青作為替補,倒是沒什么事了,卸任下來。

    大家全都松了口氣,第一次從事這種外事服務活動,真是渾身緊繃,生怕出什么茬子。

    慧姐卻依然緊繃著臉,道:“還沒到放松的時候,都清理干凈。”

    眾人一愣,按說這些可以請藍褂服務員做的。

    但是慧姐這么說了,她們也不好不干,當即忙開始清理那些替換下來的杯碟茶盞。

    這也不是什么輕松的工作,畢竟她們忙了這么久,以為放松了,突然又做這個,一個個都精疲力盡的。

    孟硯青本來打算直接離開的,偏偏這個時候,有一位中方領導人好像多喝了幾口,竟然吐了,大家自然嚴陣以待,一時又有保健醫(yī)生上前,確認只是腸胃不適后,這才略松了口氣。

    只是在這種鋪有奢侈地毯的地方,突然來這么一出,于是現(xiàn)場自然是一片狼藉。

    這時候客人陸續(xù)離場,在服務員的引導下準備回去房間,孟硯青見其它服務員忙著,她便拿著拖把等物上前。

    她知道大家都忙了很久,很辛苦,慧姐今天明顯過于嚴厲了,甚至有些苛求。

    這件事雖然不是自己職責范圍,但是幫著干干,讓大家稍微輕松些也可以。

    她其實還不太會弄這些,對著簸箕掃帚,仔細研究了一番,便清理了。

    這時候其他人過來,匆忙要清理,看到她已經(jīng)干完了,頓時感激不盡。

    那服務員低聲道:“硯青,謝謝你,其實你不用干這個,我們來做就行。”

    孟硯青:“沒事兒,也就舉手之勞,你們也辛苦了一天了,等會兒忙完了,早點休息吧�!�

    那服務員連連點頭:“好!”

    告別了那服務員,孟硯青也沒別的事,便準備回家休息了,今天也沒英語課,其實她可以在家學習。

    她現(xiàn)在肚子有些餓了,可以到后面的員工餐廳吃點東西,然后在家悶一整天,潛心學習了。

    最近她的學習進展倒是挺快的,她覺得自己花個一兩年時間把高中那些知識撿起來參加高考應該沒問題。

    她走出西餐廳區(qū),剛要過去后廚那道小門,便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

    她微怔了下,側(cè)首看過去,便看到了陸緒章。

    他站在餐廳窗戶旁,西裝很隨意地搭在胳膊上,雪白的襯衫領子微抵著輪廓清晰的下頜線,就那么沉默地看著他。

    孟硯青乍看到他,也是意外:“我以為你離開了?你在這里做什么?”

    他剛才送別了幾位客人,好像要離開。

    陸緒章薄唇緊繃成一條線,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這時候,她看到其它好像有外賓過來這邊,便低聲道:“你等下�!�

    她剛一動,就被陸緒章一把拽住:“過來。”

    孟硯青怕被人看到影響不好,忙低聲勸他:“你干嘛,這是在單位!”

    陸緒章沒什么表情地道:“硯青,我們聊聊吧,很有必要深入聊聊�!�

    他拉著她,直接進了電梯,孟硯青這才意識到,他是帶著她過去客房。

    孟硯青:“緒章,你別影響我工作!”

    陸緒章一聲不吭,電梯很快到十三層。

    孟硯青這才松了口氣,十三層是最高層,能觀海角,因為這個,這十三層被設為特殊用途。

    這里外賓禁止,尋常人禁止,就連服務員進來打掃都要按照規(guī)章制度拿當日批條的,沒有命令,一般絕對沒人敢擅自踏入十三樓。

    能住在這里的都是特殊身份的客人,現(xiàn)在大多空著,走廊里鴉雀無聲。

    來這里,她倒是也不用擔心被外人看到。

    陸緒章直接帶著她進了一處客房,之后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孟硯青看看房間里的行李,便明白了:“原來你今天住這兒,我還以為你要離開呢�!�

    相對于她的氣定神閑,陸緒章直磨牙:“孟硯青,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不該解釋下嗎!你還在這里裝傻?”

    孟硯青訝然:“解釋?”

    她笑道:“陸緒章,你把我拉來這里,你不該解釋下嗎?”

    第44章

    我不吃你那一套了

    陸緒章聽這話,冷笑一聲:“你們母子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么省心的,陸亭笈整天就像和我有血海深仇,你以為這些年我對他不夠包容嗎,我好話說了不知道多少,他就是存心找我麻煩罷了,這就沒法哄!至于你,我看你簡直就是在故意氣我!”

    孟硯青不明白了:“怎么這么生氣?就因為我在這里當服務員?”

    陸緒章:“那天怎么和我說的,說現(xiàn)在挺好的,在首都飯店,住在這里很方便,讓我不用擔心!”

    孟硯青:“是啊……這待遇不是挺好的嗎,服務員,這是八大員之一,而且是首都服務員,一般人想來都來不了呢,我在這里干得好,我不但干到了領班,而且我已經(jīng)要轉(zhuǎn)成英語老師了,我步步高升——”

    然而她不說則已,她一說這話,陸緒章氣得直接將西裝外套扔到沙發(fā)上。

    “孟硯青,你以前連廚房都沒進過,你會干什么,你自己衣服都沒讓你洗過半件,你要什么我不是捧到你面前!哪怕形勢最不好的時候,我都絕對不至于讓你受任何辛苦,結(jié)果可倒好,正經(jīng)好日子不過,你跑來這里受累受罪!”

    他突然想起前些天,那個蹲在路邊喝了疙瘩

    湯的女人,那個躲在廁所打掃衛(wèi)生的女人。

    他坐在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小轎車里緬懷著她昔日的矜貴優(yōu)雅,結(jié)果她卻敞開來吸溜著疙瘩湯,她還窩在廁所里打掃衛(wèi)生!

    他想起這些,眼神恍惚,無奈地搖頭,喃喃地道:“硯青,你想要怎么樣,可以,我不管你,隨便你行了吧!但我絕對不想你跑來這里去清理別人嘔吐的垃圾,還有那個林慧,她是不是故意欺負你?!”

    他聲音冷沉沉的:“她竟然敢讓你去撈冰水,你的身體能受得了嗎,她這不是要你命嗎?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孟硯青便明白了,輕嘆一聲,走到沙發(fā)上,將他的外套拿起來,之后理順了,幫他掛在一旁衣架上。

    陸緒章就那么沉默地從旁看著她的動作。

    孟硯青掛好了西裝,這才回首對陸緒章道:“緒章,你不用這樣,我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我在這里當服務員,也是正經(jīng)好工作,哪怕稍微辛苦點,但我適應得很好,我能接受,也能干得了,你——”

    她無奈:“可能在你心里,我還是以前那個千金大小姐孟硯青,可我現(xiàn)在不是了�!�

    陸緒章:“怎么不是了?你憑什么不是?孟硯青就是孟硯青,永遠都是孟硯青�!�

    孟硯青沉默。

    陸緒章直接繳械投降,坦誠道:“硯青,我現(xiàn)在確實沒辦法給你嫁妝,不是我故意不給,是一時也不方便拿到,你剛走的時候,國內(nèi)那情況我怎么辦,萬一東西沒了九泉之下我怎么見你?你人都沒了我哪想到你有一天回來找我要!所以我只能設法先保下來!”

    孟硯青:“所以你帶出國了?”

    陸緒章:“是,這些現(xiàn)在都不在國內(nèi),這種話就算亭笈那里也沒法說!這件事等下,等下我們聊聊,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得和你交待,等會我們慢慢聊�!�

    孟硯青想了想:“嫁妝的事,我明白了,我也能理解�!�

    以他的身份,這種事確實很不合適亂說。

    兒子年紀還小,容易沖動,這種前途攸關的大事,就怕萬一孩子保不住秘密,被有心人套去話,所以也不好對他透露什么。

    陸緒章:“現(xiàn)在先討論我們的問題,我說了,你想要錢,或者別的什么,我都可以給你,你馬上辭職,離開這里!”

    他突然想到了:“你住哪兒?孟硯青你現(xiàn)在住哪兒?住宿舍?”

    孟硯青忙道:“不是,當然不是,你不是給我錢了嗎,我現(xiàn)在自己買了一個房子,還挺好的,環(huán)境特別好!”

    陸緒章一臉不信的樣子,就那么盯著她看。

    孟硯青:“緒章,你冷靜下……你不覺得你依然在用過去的思維思考問題嗎?你還是把我當成以前的孟硯青,但我現(xiàn)在不是了�!�

    她說著這話,陡然間望進陸緒章眼中,他黑眸幽深,就那么定定地看著她。

    她一時啞口無言。

    兩個人四目相對,半晌后,陸緒章終于道:“你七歲時候從法國回來,我覺得你就是一個洋娃娃,是從童話世界走出的小公主�!�

    他看著她,繼續(xù)道:“之后,我一直陪著你,幾乎形影不離,我看著你一直都那么驕傲,我心甘情愿把你捧在手心里,我掏心挖肺對你好。盡管我這個人太差勁,也許一些方面做得也不夠好,可我真的很努力想照顧好你。”

    孟硯青看著陸緒章,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可你必須明白,我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孟硯青了。”

    陸緒章:“不,你是,你就是。”

    孟硯青:“緒章,不要這樣行不行?”

    陸緒章卻握住她的手腕,道:“不要告訴我你不是,你就是,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不認識我,你不知道我是誰,你說��!”

    “你不能這么說,因為我一眼能認出你,你有一個屬于孟硯青的靈魂,不要說你和以前長得一樣,就算不一樣,你也是孟硯青!”

    孟硯青笑了:“我就算是原來的孟硯青,又如何?”

    陸緒章抬起手,捧著她的臉頰,哄道:“我的硯青是從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長大的,不要這樣好不好?”

    孟硯青沉默地看著陸緒章,過了半晌后,終于道:“可我現(xiàn)在不是你的硯青了。”

    她說完這個后,便清楚地看到,陸緒章眸中泛起異樣復雜的情緒來。

    孟硯青微后退一步:“既然談好了,那就按照規(guī)矩來,你不能干涉我的工作,清理嘔吐物還是打掃廁所,這都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確實干家務不太在行,笨了一些,但別人能干的,我也能干,我不覺得我有什么特殊的,我的身體現(xiàn)在很好,我也不想一直被你捧在手心里�!�

    “而且,我可能戀愛,可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不需要對我有那么大責任�!�

    陸緒章卻陡然道:“我愿意,我自己愿意行吧!就算你和別人戀愛又怎么樣——”

    他咬牙,直接放下狠話:“就算你嫁給別人,那你也是孟硯青,我也不能容忍你受這種辛苦!”

    孟硯青沒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陸緒章意識到了什么,他放輕了聲音,低聲哄著道:“不是不讓你工作,換一份工作,可以嗎?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做一些更適合你的工作,而不是去做你完全不喜歡的�!�

    孟硯青:“可是我喜歡。”

    陸緒章:“孟硯青,你讓我怎么說你,以你的學識以你的見識,結(jié)果你告訴我說,你喜歡過來打掃廁所?”

    孟硯青:“對,我就喜歡�!�

    她看著他,眼神中是坦誠和認真:“我喜歡干活干得汗流浹背,喜歡女服務員們那些無傷大雅的小攀比,喜歡她們中午打了飯湊在一起說八卦,我覺得熱火朝天,是活著的味道�!�

    “說實話這份工作工資確實不多,我也不喜歡那些臟活,也確實在耐著性子做,但我覺得我可以忍受,這沒什么。對我來說,這就是我上輩子沒體驗過的人生,是一堂補課,是讓我知道人間疾苦!”

    “我以前享受了很多,覺得一切理所當然,因為我優(yōu)秀我光芒四射我出身好,現(xiàn)在我換一個位置去體驗,于是我知道,一切并不是理所當然的,我只是恰好比別人幸運,所以占有了比別人更多的資源,如今的一切對我來說未嘗一個磨礪,這讓我不再是那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

    陸緒章頓時沒聲了,他沉默地看著她,過了半晌,才道:“好,你喜歡就好,你不覺得委屈,那也行。”

    孟硯青看著他那瞬間蔫了的樣子,反過來勸他:“你說你何必呢,我也不是一輩子當服務員,就是現(xiàn)在覺得這么干著還行,可能過一段就沒興趣,我就換個工作,再說我現(xiàn)在這不是已經(jīng)準備去當英語老師了,而且還打算考大學嗎,考上我可能就辭職了�!�

    “你也知道,我有時候三分鐘興趣,一切全看心情,重活一世,當然是玩玩那些沒玩過的!”

    陸緒章不搭理她,只是情緒不佳地看著窗外。

    孟硯青沒法,只好哄他:“你這什么臉色,好像我欠你八百塊一樣,別不高興了,我給你倒杯茶——”

    說著,她看向房間內(nèi)。

    現(xiàn)在她對這種房間熟悉得很,直接打開旁邊的抽屜,拿出來水杯,利索沖洗過后,直接給他倒茶:“看,我現(xiàn)在對這種客房了如指掌,是不是越來越能干了?”

    陸緒章看她嫻熟地沏茶,從旁悶不吭聲地看著。

    孟硯青把茶杯遞給他:“乖,喝吧,消消氣�!�

    陸緒章無精打采:“氣都氣飽了,還喝什么!”

    孟硯青:“緒章,別這樣嘛……”

    陸緒章聽著她聲音軟綿綿的,便悶悶地道:“你少來,我們現(xiàn)在不是夫妻,你別沖我撒嬌,我不吃你那一套了。”

    他一臉倨傲,冷漠宣布:“我只聽我妻子的話,外人的話對我沒用!”

    孟硯青便忍不住笑:“知道了知道了。”

    陸緒章卻笑不出來:“吃飯了嗎?”

    孟硯青:“沒呢,本來我打算去吃了,那不是被你給逮住了嗎,我肚子都咕嚕咕嚕叫了�!�

    陸緒章默了下:“現(xiàn)在我得去開一個會,等開完會之后我?guī)愠鋈グ��!?br />
    十三層戒備森嚴,出入不便。

    孟硯青:“行,我等你�!�

    陸緒章:“那你先吃點東西�!�

    說著,他過去電話旁,直接撥了專線電話給餐廳部,讓他們送餐。

    掛上電話后,他才道:“幾點起來的?”

    孟硯青:“六點多吧。”

    陸緒章打量了她一番,下了結(jié)論:“眼底帶著紅血絲,眼圈發(fā)黑,看著眼角好像也有點細紋了,這哪像二十歲的樣子�!�

    孟硯青怔了下,之后陡然意識到,因為自己昨天說他了,他這是給回敬回來了。

    她一時哭笑不得:“幼稚!”

    陸緒章:“他們馬上送餐上來,先吃飯,吃過后你在這里休息會吧。我這會議也就一個小時,等開完會,我陪你回去,順便看看下你的住處。”

    孟硯青:“……你要過去?”

    陸緒章:“我總得看看情況吧,不然我真的不放心�!�

    孟硯青:“也行�!�

    陸緒章:“送餐的馬上就到,你不要露面就行了�!�

    這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門鈴聲。

    陸緒章起身,過去開門,孟硯青待在房間中,就聽到服務員的聲音,竟然恰是秦彩娣。

    秦彩娣聲音明顯緊張:“陸同志,你要的點心�!�

    陸緒章頷首,淡聲道:“謝謝。”

    他接過來飯盒后,秦彩娣站在那里,不動。

    他疑惑地看著對方:“同志,還有什么事?”

    那秦彩娣很不自在,道:“陸同志,我?guī)湍闾徇M去放好,仔細燙著你。”

    陸緒章看著對方,道:“這里是十三層�!�

    秦彩娣一怔。

    陸緒章笑:“你是第一次負責這種工作吧?建議先學學規(guī)則吧,什么都不懂的話,只會害了你�!�

    他明明在笑,但是那眼神卻帶著涼意,秦彩娣驚慌失措,也有些臉紅,忙點頭:“……知道了,我,我錯了�!�

    她匆忙走了,陸緒章這才關門提著食盒進來。

    孟硯青坐在餐桌旁,挑眉看著他。

    陸緒章看她那樣子:“你倒是挺會看熱鬧的?”

    孟硯青突然好奇起來,打量著他:“我們的領班,就那位慧姐,我看今天她心情很不好,是不是你和人說什么了?”

    她不提也就算了,她一提,陸緒章眼神就泛冷:“她心情不好,那是她個人情緒問題,既然是個人情緒問題,為什么帶到工作場合?我什么時候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了?我從來都是秉公辦事�!�

    孟硯青:“那你怎么當場給人下不來臺?”

    陸緒章淡聲道:“我只是客觀地從專業(yè)角度給她一些客觀的提醒,告訴她以誠相待,不要自作聰明,海倫女士年輕時候曾經(jīng)居住在首都飯店多年,難道她以為人家看不出這里面的小把戲嗎?”

    “康同志特別交待,海倫女士年事已高,這是最后一次來中國了,務必讓她賓至如歸,誰給她的膽子,竟敢擅做主張?”

    孟硯青:“那你也犯不著當面說。”

    陸緒章:“一般情況確實犯不著,但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公報私仇可以吧?她竟然這么針對你,是看你太優(yōu)秀嗎?既然覺得別人優(yōu)秀,那就學著點兒,不要搞這種小動作!來這種下作手段,不上臺面,她需要別人給她留情面嗎?”

    孟硯青:“這回頭傳出去的話,小題大做了,對你風評也不好�!�

    說白了,以他的位置,他那一句話可能對人造成大影響,一個服務員他還不至于去計較,跌份。

    陸緒章明白她的意思:“不用擔心,像我這么包容大度美名遠播的人,我批評了她,那一定是她做得不到位�!�

    孟硯青驚訝:“我怎么聽著這話這么耳熟?”

    陸緒章抬起眼皮,淡看著她:“那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嗎?你每天給我面授多少機宜?”

    他們雖然同齡,但是她早慧,又見識多,個子也長得早,七八歲時就很有想法,天天對著他耳提面命,給他提建議。

    在他十二三歲前,他是什么都聽她的,把她奉做神明。

    幾乎可以說,她籠罩著他的年少時光。

    孟硯青:“……好像是,可你怎么好的沒學,就學這些了?”

    不但學了,他還發(fā)揚光大了。

    陸緒章邊打開食盒,邊道:“雷鋒同志說了,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我愿以最大的善意來對待任何人,做到溫暖如春,包容萬物�!�

    他頓了頓,一個轉(zhuǎn)折,涼涼地道:“但前提是別成為我們的敵人。

    ”

    孟硯青頓時默了。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慧姐這種蜂蝶,不過是看那層皮了,光看這個男人光鮮靚麗的一面,看他溫柔的假象,其實這男人內(nèi)里是什么樣的,她完全不懂。

    不過,慧姐估計萬沒想到,她無意中已經(jīng)成了需要嚴冬一般對待的敵人。

    她擰眉,又想起另一件事:“……有個問題,那我們兒子呢,他算敵人還是同志?你是怎么對人家的!你的溫暖如春呢?”

    陸緒章想了想:“沒長大的小狗,隨便他嗷嗷叫吧�!�

    孟硯青想象了兒子嗷嗷叫的樣子,直接笑了:“他聽到還不得氣死,肯定蹦著高高和你打起來,你們父子關系好不了了!”

    陸緒章:“別笑了,說正經(jīng)的,我也不想干涉你的工作,但就林慧這個問題,看你自己,如果需要的話,我去和老彭提一聲�!�

    他淡聲道:“我有一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讓她反思自己的錯誤,讓她再沒機會找你麻煩�!�

    孟硯青:“不用,千萬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這里混出個門道來了,以后只有我讓她們吃虧的份兒�!�

    陸緒章看著她,默了一會,之后突然笑了:“也對,也就是你不屑和她計較罷了,不然她早就灰飛煙滅了。”

    孟硯青拿起筷子準備吃飯,這飯盒沿用過去傳統(tǒng)風格,紅油漆圓形實木盒,上面是金漆花紋,揭開上面的盒子蓋,里面是花瓣形木托,五瓣花,當中一瓣如花心,分門別類地放置著各樣熟食。

    陸緒章給孟硯青要的是西式餐點,里面是意式風干脖肉、煙熏三文魚、水果丹麥等,花瓣中心處放著一杯現(xiàn)磨熱咖啡。

    最讓她意外的是,一旁格子里就能放著十幾個大櫻桃,正是她當時吃下的那種櫻桃!

    孟硯青:“怎么竟然還有櫻桃!”

    陸緒章:“好像是飯店空運過來的,就這一批,吃完就沒了,所以盡快搶著吃吧�!�

    孟硯青頓時食欲上來了,當下吃了個,果然味道不錯,水頭還挺足,酸甜可口。

    陸緒章看著她吃飯的樣子,想起剛才:“其實剛才這位服務員同志看著也挺眼熟。”

    孟硯青:“你還沖人家笑,你現(xiàn)在倒是知道看著眼熟了�!�

    陸緒章:

    “什么跟什么?”

    孟硯青:“瞧,你自己都不記得了�!�

    陸緒章淡道:“我三不五時過來這邊,每天看到的服務員多了,我那是習慣性禮貌,都穿差不多衣服,我能覺得眼熟就不錯了�!�

    孟硯青嘆:“你這記性果然越來越差了�!�

    他肯定不知道他已經(jīng)當了多少次瓊瑤男主角。

    陸緒章聽出她的意思,看她一眼:“你還是吃吧,別說話了,你一說話肯定就是氣我的�!�

    孟硯青也就不理會他了,當下拿出那現(xiàn)磨咖啡,幸福地抿了口,之后又拿出刀叉來,吃早餐。

    陸緒章打開行李箱,略洗了把臉,收拾了下自己,便披上西裝外套,準備出去。

    孟硯青這么邊吃邊看他,看他行云流水的,利落干脆,便有些眼熟,只覺恍如隔世。

    這讓她想起他們以前,剛結(jié)婚時候的畫面。

    陸緒章從洗手間出來,便拿出來“請勿打擾”的紅色牌子掛在門外。

    這個顏色的牌子掛上,除非遇到極端事件,不然沒有任何人敢隨意進來。

    掛好后,他看了眼低頭吃飯的孟硯青,她正吃那塊水果丹麥,丹麥層層酥脆,顏色金黃。

    她輕咬一口,很美味享受的樣子。

    畫面太過熟悉,也太過賞心悅目,他微抿著唇,倒是看了好半晌。

    孟硯青感覺到了,抬首,正好望進他的眼睛中。

    視線相觸間,兩個人都默了。

    這一刻兩個人都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熟悉,都想起了繾綣纏綿的曾經(jīng)。

    青春的熱情曾經(jīng)燒得那么熾烈,在他們的年少時光里,彼此都曾經(jīng)帶給對方那么多甜蜜。

    只是一個眼神,昔日的回憶便洶涌而至。

    先開口的是孟硯青,她輕聲提醒:“時間到了吧?你不要遲到�!�

    陸緒章回過神,驀然別開眼。

    片刻后,他才頷首,低聲道:“吃過后,先在床上躺一會,睡個回籠覺,好好休息,等我回來,我?guī)汶x開�!�

    孟硯青:“好。”

    陸緒章細心關好門,過去會議室了。

    孟硯青一個人享受著早餐,想象著剛才陸緒章看著自己的那個眼神。

    她這么吃著,吃飽喝足后,走到窗前,看著窗外。

    如今這座樓其實是七十年代初建的,當時設計得樓層很高,不過修到一半,海里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他們能清楚看到建筑工人的動作,當時趕緊報告了。

    報告過后,首都飯店的修建便叫停了,停到了十四層樓。

    不過即使這樣,依然能看到海里,之后上面做下指示,在這座樓旁修建一處“配菜樓”,這樣正好擋住了這座客房樓的視線,算是把問題給補救了。

    如今孟硯青從窗戶看,透過那配菜樓,隱約還是能看到海里一角,打開窗戶,屬于海里的氣息撲面而來,沁涼的風中都仿佛帶著濃郁的政治味兒了。

    她這么看著,難免有些感慨。

    首都飯店的架子擺得很足,各部委外事辦的同志為了搞一個房間,要拎著介紹信從早晨就在這里排隊,足見首都飯店的房間有多金貴。

    這間位于十三層的客房,更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住進來的。

    能在這里被安排專用房間的陸緒章,早已經(jīng)修煉了深沉的政治城府。

    不過在他身上,她依然能看到昔日那個青澀少年的影子。

    第45章

    前夫的情誼

    四九城的冬天灰蒙蒙的,枝枯葉落,一片蕭條,有單薄剔透的雪花飄落下來,紛紛揚地漫天飛舞,舞在那藍瓦紅墻間。

    那細密顆粒沁寒,帶著逼人的濕意,孟硯青雖并不能感覺到?jīng)鲆�,但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她下意識想找一處棲身之地,便將自己縮成絲絲縷縷,躲在別人家屋檐下。

    她蜷縮在那屋檐下,看著清寒的雪花自蒼茫浩瀚的天宇滑落,滑過那老墻根,落在發(fā)黑的濕漉漉地面上。

    潮濕的空氣飄散著裊裊炊煙,她閉上眼睛,想象著那自己永遠聞不到的飯香。

    她在心里一個輕嘆,卻仿佛聽到了細微的窸窣聲。

    于是人便醒了。

    她睜開眼,隔著一層霧看著眼前的天花板,終于記憶回籠。

    陸緒章走了后,她略洗漱過,便躺在床上等著,誰知道后來睡著了。

    睡著后便做了一個夢,夢到又回去飄著的那些日子。

    她微側(cè)首,看向一旁。

    暗藍色窗簾垂下,有暖紅色光線從窗簾透進來,像是給房間籠上一層紅鵝絨,靠窗戶處的書桌旁,臺燈亮著,不過臺燈罩卻低低垂著,只照亮了書桌上一方區(qū)域。

    陸緒章正在低頭看著文件,他手中拿著一支筆,寫寫畫畫的,在紙上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而修剪整齊的指腹卻在臺燈穿透照射下,暈染出橘黃暖色來。

    大夢一場,孟硯青有些恍惚,就那么看著這樣的陸緒章。

    交錯的光影中,他薄薄的眼皮連同那修長睫毛也一起垂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整個人冷清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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