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說了,陸緒章做飯好吃嘛!
于是她也就笑道:“可以,那我們回頭一起學習,有問題還能探討了,還有那臺計算機,昨晚我研究了,不過還有些問題,正好問問你�!�
陸亭笈攬著孟硯青的胳膊不放開:“好!那我們互相幫助!”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便笑看向葉鳴弦。
半大孩子的眼神是沒什么掩飾的,那是明擺著的宣戰(zhàn)。
對此,葉鳴弦含笑,眉眼格外和善。
他比這孩子大二十歲,又想當人家后爸,必須有處處包容的覺悟。
這都是小事,沒必要在意。
陸緒章一直冷眼旁觀,此時終于開口道:“亭笈非要住你這里,我也沒辦法,他的床我都訂好了,過兩天就送來了。另外回頭他還得上學,這樣吧,早上我稍微繞路下,過來接他上學�!�
孟硯青:“隨你�!�
葉鳴弦聽這話,擰眉,這算是什么,直接每天必須見一次面了?
陰險小人!
第62章
父憑子貴
一時進入院子中,葉鳴弦把他的電熱水壺拿出來,準備燒水。
而陸緒章父子兩個陣勢卻很大,要把陸亭笈的被褥拿出來鋪好,還要把陸亭笈的衣服擺弄了,還要把陸緒章帶來的茶葉咖啡都放在廚房。
總之這父子兩個迅速地占據(jù)著一些角落,讓整個院子充滿了他們的氣息。
陸緒章還拿出來一個紫檀木首飾盒,孟硯青見此,道:“我現(xiàn)在不戴這些,你不用拿這個。”
陸緒章:“別的首飾我都沒拿,就這件,我覺得你一定喜歡�!�
說著,他從中拿出一件紅寶石發(fā)夾。
孟硯青一見,眼睛都亮了,這個也是玫瑰紫,正好和自己送給陸亭笈的那個是一個色,只不過這個小很多!
陸亭笈也看到了,湊過來:“和母親送我的一樣�!�
說著,他拿出來,要給孟硯青戴上,孟硯青也挺高興的,她戴在頭發(fā)上,照了照鏡子,一時只覺嬌艷欲滴,自是喜歡。
陸亭笈:“你戴紫玫瑰發(fā)夾,我戴紫玫瑰掛墜,我們這是母子玫瑰!”
這母子兩個彼此看看對方的,都覺得不錯。
葉鳴弦看著這場景,一時也是無奈,這陸緒章到底和孟硯青生活幾年,他要下手,有的是切入點。
他無奈地看著,又看到旁邊裝在紅釉瓷罐的白色膠囊,一時納悶:“那是什么?”
陸緒章:“珍珠粉�!�
葉鳴弦眉眼泛起疑惑。
陸緒章:“這是拿了上等珍珠請藥店磨成粉做了膠囊,以前硯青習慣每天早上吃一顆�!�
葉鳴弦:“……”
孟硯青聽這話,回首笑道:“其實,我現(xiàn)在沒這習慣了。”
過去那些事,她都快忘差不多了。
陸緒章卻道:“你好好養(yǎng)著身體,這樣才能健康,長命百歲,這種亭笈也高興�!�
他這么一說,她頓時沒法反駁,長命百歲那可是大事,利己利兒。
說話間,陸緒章還拿出一整套的銀制俄式餐具,以及帶有華美流蘇的窗簾,顏色艷美瑰麗。
孟硯青:“這是?”
她覺得眼熟。
陸緒章:“你前婆婆留給你的,反正現(xiàn)在也沒人用,帶過來給你用不是正好?”
孟硯青:“……”
陸家祖上早些年在哈爾濱為官,陸緒章母親年輕時候住在哈爾濱,曾經(jīng)從落魄俄羅斯貴族那里收購過一些精致華美的窗簾和臺布,當然也包括各樣餐具等,那些物件別說國內(nèi),就是如今的蘇聯(lián)都很難見到了。
趕上不好的年月,陸家也不敢用,不過陸緒章母親曾經(jīng)把私藏著的壓箱底好東西拿出來給孟硯青看,說如今世道這些也沒法用,不過以后是要留給兒媳婦的,就是要給她的。
沒想到時過境遷,她前婆婆已經(jīng)不在人世,她反倒回來,還享用了這窗簾。
她想著陸緒章母親,道:“緒章,無論世事怎么變,我都是要尊她為母親的�!�
她自己母親早逝,回國時是跟著父親回國的,陸緒章母親對她頗為疼愛,視如己出。
陸緒章深看了孟硯青一眼,道:“我們先把這窗簾掛上吧�!�
孟硯青低聲道:“嗯�!�
當下孟硯青便和陸緒章一起展開那窗簾,比劃著掛上,這種歐式窗簾質(zhì)感厚重,有著精致的沙皇宮廷風流蘇和褶皺設計,那華美感自不在話下。
不過風格上來說和客廳不搭,孟硯青便想著掛在臥室的窗戶上,這樣她的臥室就可以修整成歐式風格了。
陸緒章自然贊同,于是這兩個人跑到臥室裝窗簾,研究著大小高矮,又搬椅子又弄掛鉤的,有商有量。
葉鳴弦在客廳里正擺弄電熱水壺,聽著他們說話,微蹙眉。
這陸緒章可真行,從自己已經(jīng)仙逝的老母親到自己未成年的兒子,都用得很順手。
這時候水燒好了,他從自己箱子里掏出來一整套的茶具,擺好了。
最后還拿出來上等的龍井。
于是等陸緒章和孟硯青終于擺弄好那窗簾,從臥室出來的時候,葉鳴弦已經(jīng)擺好了小茶幾和一整套的陶瓷茶具等著他們了。
他笑著伸手:“緒章往日出入不凡之地,什么好茶沒喝過,這龍井茶倒是讓緒章見笑了�!�
陸緒章笑道:“鳴弦,你有心了,如此寒冬時節(jié),我們圍爐品茶,倒是不失詩情畫意�!�
葉鳴弦優(yōu)雅抬手:“坐,來,坐下�!�
三個人便分賓主坐下。
這時候陸亭笈過來了,口中嚷著道:“母親,這檸檬還有方糖放哪兒?”
陸緒章淡聲道:“大驚小怪的,不知道以為怎么了,慢慢說。”
陸亭笈便拿出兩個小玻璃罐:“我就是問問母親,這個應該放哪兒。”
孟硯青一看,是切成薄片的新鮮檸檬,還有方糖塊,都用玻璃罐密封好了,另外還有一罐同仁堂的蜂蜜。
她看著那糖塊,眼熟得很,用印刷有世界地圖的紅色紙包裝著,是曾經(jīng)她用慣的。
她疑惑,問陸緒章:“怎么拿這個來?”
葉鳴弦看著這個,突然覺得事情不妙。
果然,陸緒章很是輕描淡寫地道:“我記得你喜歡喝母親調(diào)制的紅茶,我便準備了原材料,想著給你調(diào)制,不過——”
他淡看一眼葉鳴弦:“鳴弦已經(jīng)準備好茶了,倒是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葉鳴弦到底是不好說什么,只好勉強笑道:“既是昔日陸伯母曾經(jīng)做過的,硯青必然喜歡了�!�
孟硯青確實有些心動。
她一眼看出,那檸檬是一層檸檬薄片一層砂糖那么鋪開,從那溢出的檸檬汁水看,應該腌了四五天了。
這是往日陸母慣用的法子,泡出的檸檬茶才夠味,她喜歡。
還有那方糖,是舊時她喝過的,如今輕易買不到這種包裝的老方糖了。
這么兩樣物事,看似簡單,陸緒章必是早早準備,花了大心思尋來的。
她看了眼陸緒章,道:“這倒是難得�!�
葉鳴弦見此,他還能說什么,他只能道:“那我們喝檸檬紅茶吧?”
孟硯青:“嘗嘗吧�!�
一時問陸緒章:“你肯定帶紅茶了吧?”
陸緒章笑看著孟硯青:“當然了。”
于是陸亭笈也坐下來,很乖很乖地坐在孟硯青身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今年才五歲。
陸緒章挽起袖口,動作優(yōu)雅地沏茶。
他將那紅碎茶放在茶漏中,之后搭在茶碗上,那茶碗是帶有錫座的悶蓋碗,也是他帶來的,一套八個,精致又講究。
放好后,他沖入沸水——那是葉鳴弦剛剛燒好的,現(xiàn)在被他用了。
第一杯紅茶沏好,陸亭笈配合得當,已經(jīng)拿起來,恭敬地放在了孟硯青身邊:“母親,你嘗嘗�!�
孟硯青望向葉鳴弦:“鳴弦,你先嘗嘗?”
葉鳴弦笑得禮貌:“不用了——”
陸緒章命道:“亭笈,給你葉伯伯奉茶�!�
陸亭笈便馬上端正地捧起茶來,他雖年少輕狂的性子,不過到底在陸緒章父親身邊受訓,講究起來自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
他端著那茶,恭敬地道:“葉伯伯,我小時候便時常聽祖父母提起你,知道你知識淵博,矯矯不群,自小對你敬仰不已,你是長輩,如果我有什么失當之處,還希望葉伯伯見諒�!�
葉鳴弦聽聞,笑著接過那茶,道:“亭笈長大了,做什么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
陸緒章:“哪有,這孩子平時皮得很,沒個正形,只不過到底是被老人家教導著的,所過在德高望重的老一輩面前,終究收斂一些�!�
他這話一出,“皮得很”的陸亭笈有些不滿地看他一眼,被捧成“德高望重的老一輩”的葉鳴弦神情幾不可見地僵了僵。
孟硯青自然心知肚明,這兩個男人打機鋒打得你來我去,不過她也懶得計較,反正她話都說得很清楚了,他們非湊在一起鬧騰,那就鬧吧。
這么品著茶,葉鳴弦看了眼孟硯青,卻是道:“硯青,那幾套資料你學得怎么樣了?”
孟硯青其實正有些煩惱:“數(shù)理化這三個科目我都看了一些,倒也不是太難,能看下去,就是有些題目有點不知如何下手,答案有些簡單,沒明白這里面怎么推理過去的。”
葉鳴弦便笑道:“那等下我?guī)湍憧纯��!?br />
孟硯青:“我已經(jīng)把所有有疑問的都劃出來,回頭正好趁機全都請教下。”
他們兩個人這么說著,陸緒章突然道:“硯青,這種數(shù)理化題目,也只有鳴弦能幫你了,想我中學時代就學得不如你�!�
他這說法讓葉鳴弦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道:“緒章過謙了,你如果不是因為家族責任,若是學理工科,今天或許也能有一番成就�!�
——這話顯然是勝利者充滿優(yōu)越感的客套話。
陸緒章道:“硯青,到底是什么題目,讓我也看看吧?”
他笑著道:“反正今天也是喝茶閑聊,我們一邊喝茶一邊探討下數(shù)理化題目,豈不是書香茶香,也算是一個雅興。”
這話聽得孟硯青狐疑,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自曝其短?
葉鳴弦也覺得莫名,不過他略一沉吟,覺得這高中數(shù)理化還不是他囊中之物,陸緒章高中時代雖說成績不錯,但是之后走家族事業(yè)路線,論其它的,他自然比不過陸緒章,但是數(shù)理化他要是還不如陸緒章,那他不是白活了?
陸緒章就算臨時抱佛腳,這高中數(shù)理化是硬功夫,他也抱不起來�。�
當下他笑著道:“也好,硯青,不如你拿來,我們共同探討?”
孟硯青見這兩位達成共識,也就不說什么,起身過去書房。
她這么離開,茶幾旁,兩個男人隔著裊裊茶香,視線來了一個不經(jīng)意的相觸。
陸緒章唇邊便浮現(xiàn)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葉鳴弦心中狐疑,這陸緒章怎么回事,在自己的專業(yè)領域,他竟然要挑釁?
這是明擺著落難看嗎?
還是說哀兵之計?
一旁陸亭笈埋頭喝著紅茶,一臉老實孩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樣子。
這時候孟硯青回來了,她抱著三大沓的資料,陸亭笈忙把旁邊茶杯騰開,讓她放下。
孟硯青:“數(shù)理化我都有些不太懂的,我們先看看——”
陸亭笈卻已經(jīng)拿起來那套數(shù)學:“先看這個?”
孟硯青:“好,數(shù)學我現(xiàn)在攢了六七個看不懂的題目�!�
葉鳴弦道:“來,我看看�!�
孟硯青打開那數(shù)學資料,先找出其中一道題,那是一道函數(shù)題,分為兩個小題,第一個小題是問通項公式,第二小題是問數(shù)列有沒有最小項,最小項是什么。
孟硯青指了指那題,葉鳴弦略湊近了看:“這道題還好,我等下給你講——”
誰知道他說到這里,陸亭笈卻已經(jīng)道:“母親,這道題我會!”
�。�
孟硯青疑惑地看向兒子。
葉鳴弦也看向陸亭笈。
唯獨陸緒章神情不變,慢條斯理地喝茶。
陸亭笈道:“這個很好辦,先通過第一小題得出通項公式,之后就要證明在這個通項公式中,a(n+1)是大于a(n)的,只要能證明這一點,就能證明這是一個遞增數(shù)列,而n是大于等于1的,那這個最小項只需要把1代入進去算出結果就是了!”
孟硯青:!
她驚訝地看著兒子:“說得有道理,亭笈,你是不是看了答案了?”
葉鳴弦聽陸亭笈這番話,先是疑惑,之后猛然醒悟,擰眉打量著陸緒章。
陸緒章卻在這個時候,抬起眼皮,含笑的目光望向他。
現(xiàn)在,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葉鳴弦的心發(fā)苦。
這是老子不行就派了兒子來?
可陸亭笈怎么能恰好會做這道題?
他大腦快速轉著,很快就想明白了,這陸亭笈初二了,平時也不是太愛學習,不過很早前就聽陸緒章父母提起,說這孫子聰明,特別聰明。
如今看來,并不是老人家王婆賣瓜,其實就是聰明,以至于早早學這高中數(shù)學,很快也學了一個眉目。
這陸緒章果然把未成年兒子利用得淋漓盡致!
這時候孟硯青已經(jīng)開始考問陸亭笈其他問題了,詳細問了幾個問題后,發(fā)現(xiàn)陸亭笈果然回答得頭頭是道,甚至要拿出筆來給她講。
她自是驚喜不已,欣慰地看著陸亭笈:“亭笈真能干,這么快就學明白了!”
陸亭笈:“我想著,我學會了就可以和母親一起學習了,這樣省得母親學習遇到困難了,葉伯伯雖好,但是他忙于科學研究,我們也不好總耽誤他,我學會了,終究方便很多�!�
旁邊“葉伯伯”依然含笑,不過眼神已經(jīng)透出無奈。
這父子兩個一唱一和的,上陣都要父子兵。
孟硯青已經(jīng)顧不上葉鳴弦了,她自然高興得很。
兒子學東西這么快,聰明又能干,果然不愧是“天才反派”,她好好引導,讓他改邪歸正,學以致用,以后未必不能干出一番事業(yè)。
她喜歡地摟著陸亭笈的胳膊:“亭笈,那你住過來后,白天我上班,你在家學習,我不上班時候,我們一起學習,遇到不會的,你就給我講講題,這樣我們母子一起進步。”
陸亭笈:“嗯嗯嗯!如果母親下班晚,我還可以去接你,平時我們可以去你們飯店吃飯,這樣就不會自己做飯了!”
孟硯青:“好!”
好一個母慈子孝,這兩個商量得妥妥當當,親密無間,簡直旁若無人了。
陸緒章從旁看著,其實多少有些泛酸,不過看一眼旁邊的葉鳴弦,他心情大好。
陸亭笈到底是自己兒子,而不是葉鳴弦兒子。
有兒子和沒兒子就是不一樣。
他便笑著道:“硯青,我看亭笈急著想幫你講了這個問題,既然這樣,那你就和亭笈先過去書房吧,正好我和鳴弦好好聊幾句?”
孟硯青自然明白陸緒章那小心機。
不過,現(xiàn)在她看他比什么時候都順眼,畢竟兒子這么聰明也許有他那么一星半點的遺傳,總不能把功勞全攬自己身上。
所以她笑著道:“好�!�
陸亭笈自然高興,他恨不得把母親拽走藏起來,免得被這位“葉伯伯”搶走呢。
葉鳴弦微蹙眉,看向陸緒章。
陸緒章嘆:“見笑了,小孩子嘛,剛學會皮毛就迫不及待顯擺�!�
葉鳴弦看著陸緒章那“有子萬事足”的樣子:“亭笈這孩子確實聰明�!�
陸緒章笑道:“沒辦法,硯青聰明,孩子自然也跟著聰明,只可惜我這為人父的智商一般,拖累了孩子,不然他可能更聰明了。說起來,以后他如果想走科研這條路,還得請你多多關照。”
葉鳴弦:“……”
這可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他陸緒章這輩子最成功的一件事可能就是讓孟硯青給他生了陸亭笈。
如今倒是父憑子貴了。
*
孟硯青帶著陸亭笈過去書房,陸亭笈又給孟硯青講了那道題,孟硯青聽著,邏輯清晰,思維縝密,她一聽就聽懂了。
她越發(fā)確認,那本書中的“天才反派”這名字真是不白擔了,兒子簡直是天才了。
這樣的兒子,她好好引導培養(yǎng),何愁將來不能有一番作為,還犯得著和一個羅戰(zhàn)松爭嗎?
那羅戰(zhàn)松是有些本事,不過許多機遇也是仗著他能未卜先知罷了,若是真槍實刀和兒子比,未必就能比得過兒子。
孟硯青興致大好,便讓兒子又給自己講了一些其它題目,甚至兩個人還一起聊了聊物理的學習進度。
這一段陸亭笈的心思多在數(shù)學上,物理也學了一些,不過和孟硯青差不多進度,正好母子兩個可以探討一番。
于是外面兩個男人喝茶聊天,書房里母子兩個暢談數(shù)理化。
孟硯青還給兒子做了一個規(guī)劃,多久多久學完,學完后開始做高考真題,如果可以的話,就上一個輔導班。
孟硯青道:“以你的能力,不需要學三年,我估計一兩年就可以了,也許明年就可以試著考一考�!�
說著,孟硯青詳細和他提了北京八中的特殊少年人才培養(yǎng)計劃,人家就是十四歲參加高考的。
孟硯青覺得,以自己兒子的能力,其實可以考慮插班到這個學校,這樣有專業(yè)的老師輔導,也比自己悶頭學習要好。
陸亭笈道:“還是算了吧,我想自己學,如果遇到問題,再找老師請教就是了,老師的進度我未必喜歡,再說在學校里,一切聽老師安排,我也覺得挺受拘束的�!�
孟硯青:“那也行,反正我也不求你別的,三年內(nèi),我們都考上大學,我就滿意了�!�
陸亭笈好奇:“母親,你怎么突然想起這個八中的事,是葉伯伯和你提的嗎?”
孟硯青:“北京八中的特殊人才培養(yǎng)班確實是你葉伯伯提的�!�
她看了眼窗外,隔著窗子,隱約能看到客廳里兩個男人還在聊天,看來他們談興很好。
她嘆道:“你葉伯伯其實人不錯,他現(xiàn)在在中科院可是骨干專家了,平時往來都是科學大家,你以前課本上學到過的知名科學家,可能就是他們家的鄰居或者朋友�!�
“以你父親家的人脈來說,這也不算什么,不過你葉伯伯到底術業(yè)有專攻,將來你如果有這方面的興趣,還是可以多向你葉伯伯學習。”
陸亭笈默了下。
他有些明白母親的意思,母親看出自己幫著父親對付葉伯伯,所以拿這話來點自己。
他耷拉著腦袋,想了好一番,才道:“母親,這事你是怎么看的?”
孟硯青便笑了:“還能怎么看,不過是兩只孔雀拼命想對著我開屏罷了。他們要開屏,我們就從旁邊看著,隨便他們折騰。”
陸亭笈:“就讓他們這么折騰?
孟硯青:“不然呢,還能阻止他們嗎?”
她嘆了聲:“亭笈,你要知道,我沒嫁給你父親時候,不知道多少子弟對我示好,有寫詩的也有送禮物的,那么多人,拒絕的話我從來不說第二遍�!�
“無論是你父親還是你葉伯父,他們都不是尋常男子,放在當世,也是人中龍鳳,這樣的人,他們可不傻,難道聽不懂我的話嗎?”
她聲音涼涼的:“你父親那里,我說了,我要談幾場戀愛,要享受青春,你葉伯伯那里我也和他說了對不起。我和他們說了,他們竟然不聽,難道還要我揪著他們的耳朵說八遍嗎?還是說,他們認為我竟然是欲擒故縱?”
陸亭笈忙道:“他們自然都懂�!�
孟硯青:“是了,所以他們都明白,但他們現(xiàn)在依然試圖來討好我,想讓我改變想法,我不會阻止他們,都這么大人了,自己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
“至于我要不要改變想法,那是我自己的事,其實他們現(xiàn)在來我這里,在西方有個詞可以形容,那就是risk
iment,為了可能的return
,他們對我進行iment,也許有所回報,也許雞飛蛋打,我想他們心里也應該清楚�!�
陸亭笈聽得大開眼界,他不知道這種事還可以這么說。
孟硯青:“其實現(xiàn)在他們做這些,看似好,但也就那樣,我沒什么太感動的。特別是你父親,現(xiàn)在看著很好,可從我去世那天算起吧,如果我是他前妻,他對我有過什么好?給過我這個前妻贍養(yǎng)費嗎?”
陸亭笈聽著覺得哪里不對,有些傻眼。
雖然他肯定永遠向著母親,但這理不是這么論的吧?
他只好含蓄提醒:“母親,你當時……當時不在人世,父親便是想做什么也不能吧?他也沒法給你贍養(yǎng)費……
孟硯青:“那就是他不誠心!他倒是燒了不少紙錢,可我根本摸不著看不著的,什么紙錢,幾張紙就能花用嗎,那都是騙人的!”
陸亭笈:“……”
那時候父親也不懂吧,誰懂這個呢,給去世的人,不都是燒紙錢嗎?
孟硯青:“現(xiàn)在他們做什么,我只會有點喜歡,但也不會太感動,就像我剛才說的,以前追求我的人多了,每一個條件都未必差了,所以這種事情我見多了。男人在追求女人這件事上,自然會絞盡腦汁使出渾身解數(shù),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有多愛我�!�
陸亭笈心神恍惚:“為什么?”
孟硯青:“都三十多歲的男人了,他們能有多純情!無非就是得不到的最美,我現(xiàn)在比他們年輕很多,又像極了年輕時候,看到我,他們自然想起他們青春的美好,想起他們曾經(jīng)失去過的,所以兩個人都帶著彌補心理在追求我�!�
陸亭笈想了好一番,才點頭:“母親說得有道理�!�
雖然他還是不太懂。
孟硯青看著自己這懵懵懂懂的兒子,嘆道:“亭笈,你自小聰明,也比一般小孩懂事,不過你到底年紀小,所以很多事都沒想明白�!�
陸亭笈:“……還請母親指教。”
孟硯青笑了下,好整以暇地道:“我看你往日和你父親總是不睦,今天倒是父子聯(lián)手配合得當?”
陸亭笈只好承認:“父親和我聊過�!�
孟硯青道:“亭笈,有時候人的思維是有局限性的,特別是你,從小在你祖父母眼跟前長大,他們雖然都是睿智的老人家,但有時候都太過保守了�!�
陸亭笈:“那母親怎么以為?”
孟硯青:“你犯不著和你葉伯伯作對,萬分之一的可能——”
她從容補充道:“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對他有了愛情的感覺,想和他在一起,那也沒什么�!�
陸亭笈:“那他不就成我繼父了?”
孟硯青攤手:“這不是挺好的嗎?你有了一個繼父!”
陸亭笈神情異樣:“我要有一個繼父……”
挺好?
孟硯青反問:“我萬一嫁給你葉伯伯,他還能不把你視如己出?”
陸亭笈想想:“應該會。”
他每每聽祖父母提起葉鳴弦,言語間都是夸贊,這葉鳴弦自然是人品周正學識淵博的。
他對母親如此上心,那萬一和母親結婚,應該對自己很好。
其實現(xiàn)在就能看出,他在試著討好自己,努力展現(xiàn)自己的慈愛。
孟硯青笑道:“這就是了,就算我和你葉伯伯在一起,你父親依然是你的親生父親,但你又多了一個繼父,你不就有兩個父親了嗎?這兩個父親,他們一個在政壇上無往不利,一個在科研領域頗有建樹,將來不都是你的助力嗎?”
陸亭笈:“……好像有道理。”
就是不太對得起自己的親生父親。
孟硯青:“而且這樣的話,他們都會爭著討好你是不是?你想想你父親以前對你的態(tài)度,再想想如今他的態(tài)度,你葉伯伯出現(xiàn)了,你父親是不是對你更加和顏悅色,他不敢對你擺臉色了�!�
陸亭笈:“!”
他恍悟:“怪不得他昨天那樣推心置腹和我談,我還說他性情大變,原來是因為這個!”
孟硯青抬手,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所以別傻了,讓他們斗去,關你什么事。我嫁給誰,我也是你媽,你不需要操心這些,好好學你的習�!�
她這才繼續(xù)道:“你再過幾年,也許會有自己喜歡的姑娘,但是萬萬不可像他們一樣,為了一個女人和別的男人較勁。”
陸亭笈:“確實沒必要�!�
孟硯青:“倒也不是沒必要,你父親和葉伯伯都是很有成就的男人,也足夠成熟,他們這么做自然有他們的原因,不過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陸亭笈聽孟硯青這一番話,已經(jīng)是大受震撼,需要消化。
現(xiàn)在又聽她這么說,下意識問:“怎么不一樣?”
孟硯青笑道:“我剛才說了,他們一個在政壇上已經(jīng)頗有資本,一個在科研領域很有建樹,所以他們事業(yè)有成,可以付出一些對他們來說微不足道的成本來滿足自己的情感需求,但是我們可不一樣——”
她很是憐愛地摸著兒子腦袋:“我重活一世,現(xiàn)在還一窮二白,而你還年輕,自己的前途毫無著落,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把更多心思放在學習上,提升自己,只要我們足夠優(yōu)秀,來自同性的羨慕和異性的敬仰,自然而然就來了�!�
她想著兒子后面苦苦貪戀寧夏卻被羅戰(zhàn)松打得落花流水的狼狽,嘆了聲,道:“我知道現(xiàn)在臺灣一些愛情已經(jīng)在你們中學生中間流行了,在里,追求愛情仿佛就是人生的全部,但母親想告訴你,并不是的,一個人首先應該愛自己,先成就自己,才能成就愛情,沒有自我的愛情是無根之萍,不會長久�!�
陸亭笈似懂非懂,不過還是點頭:“好,母親,我記住了。”
*
這兩天陸緒章和葉鳴弦都三天兩頭往孟硯青這里跑。
陸緒章是很名正言順的,要接送兒子上學,要過來給孟硯青送各樣家什用具。
對于接送兒子上學這事,葉鳴弦沒辦法,畢竟兒子確實是人家的,這個他比不過,但是對于送家具家什,他自然看不慣。
他找關系弄來木料,說是要幫孟硯青定制一套家具。
葉鳴弦分析說:“家具這種物件,還是要定制,這樣用起來才能更順心。”
陸緒章聽著,卻是嘆道:“鳴弦,說這話你就外行了�!�
葉鳴弦:“哦?”
陸緒章:“你看,這窗簾都已經(jīng)掛上了,如此精致精美的窗簾,你認為應該搭配什么家具?”
葉鳴弦:“歐式吧?現(xiàn)在也可以定制這種。”
陸緒章便掏出一張照片:“你覺得這個如何?”
葉鳴弦一看那照片,神情就不太好看了。
那照片是孟硯青十歲左右時候的,穿著華麗繁瑣的公主裙,坐在歐式烏金木雕花沙發(fā)上,乍看仿佛中世紀歐洲公主。
陸緒章:“這是我家以前在蔭三泰定制的,之前那些年都收在庫房里,運氣好,沒被沒收,現(xiàn)在世道變了,正好拿出來給硯青用�!�
他笑道:“搭配這俄國宮廷風的窗簾,這不是挺好的嗎?硯青最適合用這種家具了,你現(xiàn)在找人打,打不出這味兒來�!�
葉鳴弦便說不出話來了。
民國時候,蔭三泰在四九城可是大名鼎鼎,他們定制最頂尖的西洋歐式家具,蔭三泰家的物件放到今天,高低都算個稀罕物了。
陸緒章小勝一籌,淡道:“鳴弦,舊人確實不夠新鮮了,不過舊人有舊人的妙,拿起笤帚掃一掃犄角旮旯,總歸能掃出點回憶�!�
葉鳴弦扯唇:“你也就仗著這個了�!�
陸緒章笑道:“對,我就仗著這個了,你不服氣嗎?”
說話間,孟硯青進屋了:“你們兩個又怎么了?”
她很無奈:“如果你們對彼此不滿意,總是爭執(zhí)的話,那就不要來了,畢竟我和亭笈要好好學習,這樣很影響我們的心情�!�
現(xiàn)在進了臘月,馬上要過年了,年后沒幾個月就得考試,雖然她對這次的高考不抱大希望,但總該拼拼吧?
陸緒章道:“硯青,我只是想幫你把家具擺設好,還有現(xiàn)在天冷了,你也得燒煤球,我讓人訂了一車煤球,下午時候拉來�!�
孟硯青:“我平時也不燒煤球,湊合著吧,多穿點衣服就行了�!�
陸緒章:“那可不行,冬天太冷了,再說亭笈也怕冷,萬一孩子感冒了呢?”
孟硯青覺得有道理,再苦不能苦孩子:“行,那隨你吧�!�
陸緒章得了這句,自是得了圣旨,大有男主人的氣場,開始過去孟硯青廳房中,研究著擺設,要給她重新布置房子。
他這里忙著,葉鳴弦卻過去和孟硯青聊:“硯青,其實我昨天回去后,一直在想亭笈的教育問題�!�
他這一說,孟硯青倒是很感興趣:“嗯?你怎么想的?”
葉鳴弦笑道:“我們中科院有一個心理研究所,可以給孩子測智商,我想著,要不要帶著亭笈過去,測測他的情況,這樣心里也有個底,我再和他聊聊,如果孩子確實有那個天分,不能埋沒了,我就制定一個培訓計劃,因材施教對他進行培養(yǎng)�!�
孟硯青聽這話,自是正中下懷。
她笑道:“這個太好了!”
葉鳴弦見她喜歡,知道這一步自己走對了,當即便詳細說了自己的計劃和想法,又喊了陸亭笈來,問起他的意見。
陸亭笈其實沒什么想法,他才接受了孟硯青的教育,認為孟硯青說得有道理——雖然這樣很對不起自己老父親。
不過他還是覺得,是不是應該問問父親的意見?關系到前途的,他覺得父親還是很靠譜的。
幾個人這么說著,陸緒章進了家門:“煤球到了,我先讓人拾掇進來,放在那邊倒座房是吧?”
他是很有“當家男主人”架勢的,顯然盡心盡力。
孟硯青便和他提起來葉鳴弦的想法:“你覺得呢?鳴弦在教育方面肯定比我們懂吧,讓他先帶亭笈過去測測,摸摸底?這樣也不至于耽誤了孩子。”
陸緒章便明白了。
他淡看葉鳴弦一眼,卻見他笑望著自己。
非常友善,友善到很欠打。
陸緒章:“哦,這樣太麻煩鳴弦了吧,鳴弦工作很忙吧?”
葉鳴弦從容一笑:“這有什么麻煩的,我從小也沒少聽陸伯父陸伯母的教誨,亭笈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他笑望著陸緒章,道:“我現(xiàn)在也沒個一兒半女的,你們的孩子我會當成我的親生孩子來操心的,以后亭笈的教育問題就交給我了�!�
陸緒章那眼神就非常不對勁了。
他的兒子,葉鳴弦當成自己兒子?這是覬覦了他前妻,還要覬覦他兒子?
不過他挑眉間,一句話都沒說。
還能說什么,他們都商量好了。
第63章
煤球
下午,陸緒章留下來收拾家里,葉鳴弦卻帶著陸亭笈過去中科院了。
葉鳴弦自己工作確實很忙,難得騰出功夫,他也不敢浪費,想盡快帶著陸亭笈查了智商,順便考察下陸亭笈各方面的能力。
陸緒章讓人把煤球都擺放好,又把孟硯青臥房的家具都給安置了。
一水的歐式家具,搭配沙皇俄國那帶有精致流蘇的窗簾,擺上意大利大使送的臺燈,整個一歐洲貴族范了。
至于床上,卻是中式風格,都是真絲用品,貼身用的,格外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