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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陸緒章便覺,自己的心被輕輕撞了下。

    她不需要說出來,他明白她的意思。

    今日的陸緒章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做到他想做的。

    所以她愿意把這些事情說給他。

    陸緒章抿了抿唇,壓下胸口的澎湃情緒,以很輕的聲音道:“硯青。”

    孟硯青:“嗯?”

    陸緒章:“不管將來這個世界怎么變,我都覺得,這是人生最值得的�!�

    孟硯青靜默地看著他很久,終于閉上眼睛,湊過去吻上他的唇。

    她軟軟地攬著他的頸子,對他撒嬌:“緒章,抱緊我�!�

    *

    孟硯青明顯可以感覺到,陸緒章的狀態(tài)比之前正常一些了,至少大部分時候他在說人話,不再怪言怪語了,是一個理智正常人,能溝通了。

    對待這個男人,必須來軟的,不能使硬的。

    幸好,她在這方面是很有經(jīng)驗的,窩在他懷里撒嬌,妖妖嬈嬈地摟著他,他很吃這一套。

    她也慢慢觀察發(fā)現(xiàn),他說是與世隔離什么都不管,但其實在他們旁邊一處房間,是有電話機的,他可以和外界聯(lián)系,并且會和寧助理還是誰分析一些事情。

    有電話,這就好辦了。

    她可以設(shè)法聯(lián)系到兒子,讓兒子來救自己。

    當(dāng)下她小心地順著陸緒章,順著他的毛各種捋,哄著他,當(dāng)然也不能太明顯——太明顯他肯定看出來了。

    所以偶爾,她還得使一使小性子,發(fā)個脾氣,再讓他反過來哄哄她,這樣才符合她孟硯青一貫的性子。

    如此一番后,果然,陸緒章放松了警惕,于是那天,在兩個人一番荒唐后,孟硯青看他累得不輕,睡得也很穩(wěn)當(dāng),她便起來,從他慣常用的抽屜里摸索到了鑰匙,偷偷拿出來。

    之后,她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臨出門前,還特意看了看。

    她故意纏著他,讓他一口氣來了三次,他估計也累了,不會輕易醒來。

    她便關(guān)上門,一溜煙跑過去那間房,準備打電話。

    她已經(jīng)想好了,就給葉鳴弦打電話,葉鳴弦一定會幫自己。

    葉鳴弦顯然斗不過陸緒章,不過沒關(guān)系,葉鳴弦會找陸亭笈,陸亭笈也會想其它辦法,總之他們只要知道自己和陸緒章在哪里,他們終究會想辦法的。

    她摸索到了那房間,試了兩三把鑰匙后,終于打開了門,之后又過去了電話機旁,她回憶著葉鳴弦的電話號碼。

    得益于她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她還清楚記得葉鳴弦的電話,她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地按了,之后點了“撥通”按鈕。

    撥通后,她聽到了電話機里面機械的忙音。

    這電話機的線路平時竟然是掐斷的!

    她忙就要檢查線路,可是至少這房間里,是連接著的,也就是說,估計是在其它線路上已經(jīng)擋住了,這電話機只能打內(nèi)部電話!

    可她明明記得陸緒章平時用這個電話和單位聯(lián)系過。

    孟硯青想了想,陡然明白了,她瞬間后背發(fā)涼。

    他竟然防范自己至此!

    自己以為自己柔媚依順,獻身獻吻的,哄著他高興,讓他放松警惕,其實他根本一直都心知肚明,不過享受著自己的投懷送抱罷了。

    這個狗東西!

    正想著,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地回頭。

    卻見門開了,陸緒章站在那里。

    此時的陸緒章顯然也是剛從床上起來,只胡亂套著一條西裝長褲和襯衫,那襯衫的扣子都沒扣上。

    襯衫領(lǐng)子很隨意地搭在那里,露出利落的下頜線和喉結(jié),而再往下,線條分明的紋理清晰的胸膛上,是片片觸目驚心的痕跡——她咬的。

    男人短發(fā)如墨,略有些凌亂,薄薄的眼皮抬著,就那么看著她。

    房間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無形的線被拉緊。

    孟硯青動了動干澀的唇,想說什么,卻沒說出。

    良久,陸緒章終于開口:“硯青,你是夢游了嗎,本來睡得好好的,竟然跑來這里了�!�

    然而,他這句代替她欲蓋彌彰的話,卻瞬間激怒了她。

    她跳腳痛罵:“陸緒章,你這個狗玩意兒,你病得真不輕!這些年你腦子都進了什么水,你到底要干嘛?你竟然給我耍心眼,你一邊和我胡搞一邊防范著我,你把我當(dāng)什么,當(dāng)賊嗎?你怎么敢!我看你瘋了,你腦子有病,陸緒章,精神病醫(yī)院歡迎你,我會幫你掛號的!”

    陸緒章陡然一步上前,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

    孟硯青掙扎。

    陸緒章冷笑:“孟硯青,我倒是要問你,你當(dāng)了十年的鬼,現(xiàn)在心眼越來越多了,你竟然故意惹著我,想把我累壞了,想讓我精盡而亡你好跑了?”

    孟硯青:“對,就故意的,看你被我勾得魂不守舍的樣子,可真就像一條發(fā)情的老狗!真可憐,一把年紀了看到我就饞成那樣!”

    陸緒章:“那你呢!昨晚是誰撅那么高,你都喊成什么了!我是狗你是什么!”

    孟硯青冷笑:“沒意思透了,一點都不舒服,為了你面子只能裝叫!沒辦法誰讓你一把年紀都這么老了!可憐的男人自尊心!我只能體貼照顧著!”

    陸緒章只覺一把刀子刺進心里,他俯首,緊盯著她:“怎么,嫌我年紀大了,把我累壞了你好找年輕的去?”

    強烈而陰冷的雄性氣息撲面而來,孟硯青咬牙忍住,嘲諷地道:“對,我憑什么不能找?當(dāng)時說好了要找三個呢,我還有兩個指標呢,趕緊的啊,你幫我找,給我找大的!比你年輕比你大!我要嘗嘗不同男人的滋味!”

    陸緒章恨得牙都要磨碎了:“找男人?孟硯青,你敢去外面勾三搭四,你信不信我直接把那野男人給剁了!”

    孟硯青:“你看你,嘴上一套做是一套,你就是裝,裝大方!你根本是個小心眼,你就是個大騙子!”

    陸緒章冷冷地嘲諷道:“誰也別說誰,你呢?你做的那些事,要我說嗎?”

    孟硯青一臉正義凜然:“我光明正大我問心無愧,我一沒偷二沒搶!不就是找男人,我就找就找,一口氣找十八個我樂意!”

    陸緒章低首,挑眉:“是嗎?”

    他強迫地捏著她的下巴,俯首下來,眉眼緩慢地逼近了她。

    距離太近,他的眼底仿佛有灼灼火焰在燃燒,他臉上沒有太多神情,但那反而火山爆發(fā)前的平靜,詭異到讓人害怕。

    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孟硯青臉上,她倒吸了口氣,后背發(fā)涼。

    她想,她真是把他刺痛了。

    在兩個人睫毛幾乎相觸的距離中,陸緒章終于開口,聲音冷漠,神情平靜,他一字字地控訴著她:“孟硯青,你就是沒良心,你就是沒心沒肺,你就是一個大騙子!你從小告訴我,要紳士要溫柔,要對女人有風(fēng)度,要多對別人笑,你說你就喜歡那樣的,你不喜歡不尊重女人的男人!”

    “我當(dāng)然聽你的,我什么都聽你的,我努力收斂自己,讓自己溫柔,讓自己紳士,讓自己尊重每一個女人,結(jié)果現(xiàn)在你又說我對別人太溫柔太惹人,你嫌我招女人喜歡了!什么都是你說的,我不是都聽你的嗎,你要我怎么樣就怎么樣,你還要我怎么辦!”

    “我就是你訓(xùn)出來的一條狗,你給我扔根骨頭我眼巴巴去叼,現(xiàn)在嫌我年紀大了,就把我一腳踢旁邊了?”

    他說到這里,眉眼間染上憤恨:“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們當(dāng)時在一起那會,你就吃著碗里看著鍋里,身邊好幾個男人惦記著你是吧?要不是我夠狠,你還不一定和誰好呢!當(dāng)年那個孫彥一,你讓他抱過你嗎,牽過手嗎?!你讓他親了嗎?還有寧若那小子,我們結(jié)婚時候,他眼圈都紅了,你和他有一腿?”

    孟硯青看著他這樣子,一時無言以對:“你翻這種舊賬?那我給你列舉十八個暗戀你的女人!”

    陸緒章的聲音帶著嘶啞的歇斯底里:“你說我相親,沒錯,我相親了,可我連多看她們一眼都沒有,我對誰都沒有興趣,我看她們就像看木頭,我手指頭都沒碰過她們的!你以為我容易嗎,我要活著,我不能死,我必須活下去,必須承擔(dān)我的責(zé)任,我要讓自己站起來!不然呢,我死了,亭笈怎么辦!”

    他啞聲道:“我為你牽腸掛肚十年,為你傷心欲絕十年,為你行尸走肉十年,結(jié)果你回來了,不要我了,要去找別的男人!孟硯青,我告訴你,沒門,你休想甩開我!”

    孟硯青本來聽得怔怔的,聽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了。

    現(xiàn)在聽到最后一句,頓時一股斗志直沖霄漢,她冷笑一聲:“陸緒章,你看誰都像是木頭是嗎,你怎么有臉說,我死了你還對別人笑!”

    陸緒章:“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孟硯青:“你沒有?我都看到了!”

    陸緒章:“醫(yī)生說我病了,家里人全都覺得我有問題,他們非讓我相親,我去了,可我根本做不到!你就在我心里,我看都沒興趣看別人一眼!我對著別人笑,心里卻在哭,醫(yī)生問我話,我一直假裝我已經(jīng)忘了,假裝我走出來了,這樣他們就不會勸我,他們就不會讓我吃藥,就不會認為我病了,我只能假裝都不在乎了,假裝忘記你了,告訴家里人我已經(jīng)開始新的生活,我假裝我已經(jīng)是一個正常人了,可我怎么可能忘!你就在我心里生根,我只要腦子一晃就能想起你!”

    孟硯青:“我不管!反正你就是看別的女人了!你多看誰一眼,我都恨不得割你耳朵挖你眼睛!我早就想這么做了,我就是要看你生不如死,就是要看你痛!就是要狠狠戳你的心!”

    她被他捏著下巴,不得不仰著臉,不過她卻笑得格外妖嬈涼薄。

    她大聲道:“你相親了幾個女人?都給我列出來,相一個,你就挨我一巴掌!我要把你打成豬頭!”

    陸緒章長臂霸道地攬著她的腰,強迫她緊緊貼在自己身上,之后他俯首,撬開她的唇,熟門熟路地親吻著,饑渴而狂猛,連吻帶啃,幾乎要把她吞下。

    鋪天蓋地的熾烈撲面而來,孟硯青幾乎喘不過氣來。

    良久后,陸緒章俯首,唇齒輕咬著她的臉頰,聲調(diào)危險卻又溫柔:“來,我就在這里,你想怎么樣,打我咬我還是吃了我,我就是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他的喉結(jié)顫動,埋首在她頸子間汲取著,口中慢慢地道:“我的硯青,把我吞了吧,我們永遠連在一……

    這話說的,孟硯青像是被人抽了筋,腿兒都軟了,她無力地攀在他肩上。

    這時候,陸緒章卻打橫直接抱住她,往臥室走去。

    一出房間,孟硯青猛地意識到,兩個人都衣衫不整,這一切都太亂了。

    雖說這周圍沒什么人,但她有些慌,踢騰,掙扎。

    陸緒章不管不顧,徑自過去臥室,關(guān)門,之后將她扔在床上了、。

    他垂首看著,看到女人被那床彈起,又緩慢落下,自由落體的過程中,烏黑如墨的發(fā)和纖細的白腿形成妖嬈而唯美的畫面,像是一只美麗的仙鳥在墜落凡塵。

    他便跪下去,彎腰,親上她的發(fā)。

    之后,孟硯青便聽到他溫柔的聲音:“硯青,相親的事,你惱我,我就讓你出氣�,F(xiàn)在我給你一個一個數(shù),相一個打十巴掌,打到你消氣,好不好?”

    第98章

    他就是公款發(fā)瘋!

    這一切太荒唐了,兩個人都拋棄了所有的偽裝,把那層虛偽的溫柔和風(fēng)度扯到一邊,互相指責(zé)謾罵啃噬,一邊動作激烈一邊互相把醞釀了十幾年的醋統(tǒng)統(tǒng)潑向?qū)Ψ剑岽谉绵枥锱纠岔�,好一番淋漓盡致。

    最后陸緒章怎么樣不知道,反正孟硯青累得要癱倒了。

    渾身沒半點力氣,腳趾頭都是酥的。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久到最后,她聽到了敲門聲,很重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個焦急的聲音。

    她恍惚著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黃昏時候了,天要黑了。

    床上一片混亂,被子和床單糾纏在一起,旁邊的睡衣和襯衫扔得滿地都是。

    不過她并沒看到陸緒章,陸緒章不見了。

    門外敲門聲再次響起,伴隨著的是陸亭笈焦急的聲音:“母親,你在里面嗎?你聽到了嗎?你怎么樣了?”

    孟硯青忙收斂了心神,兒子來了,那自己有救了!

    她看了看混亂的場面,開口道:“亭笈,放心,我沒事,你等下,我剛醒,我換個衣服�!�

    陸亭笈聽到她的聲音,驚喜不已:“母親!”

    孟硯青羞愧不已,一時心里更是痛罵陸緒章這狗玩意兒,把這房間鬧成這樣,他竟然逃之夭夭,把場面留給她!

    她怎么好意思讓兒子看到這種現(xiàn)場!

    她只好忍著腰酸爬起來,勉強給自己穿好衣服,又迅速把那些床單被罩都整理過了,把那些沾上什么的都塞被子底下,最后胡亂把頭發(fā)梳理了下。

    她看了看鏡子,快速打開窗戶透氣,之后才過去開門。

    門打開后,陸亭笈沖進來,他一把握住了孟硯青的胳膊,視線迅速上下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她沒什么大礙,這才松了口氣。

    之后,他緊緊地把她抱�。骸澳阍趺磁軄磉@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孟硯青聽著這話:“亭笈,你怎么找來這里的?”

    陸亭笈:“是父親托了人,才知道你被帶到這里來的�!�

    孟硯青:?

    陸亭笈攬著孟硯青:“母親,我們回家吧,路上我們慢慢說�!�

    孟硯青:“好。”

    當(dāng)下孟硯青略收拾了下,跟著陸亭笈出去

    其實孟硯青腿上根本沒勁兒,她現(xiàn)在有些虛,估計是縱欲過度了。

    不過她還是勉強撐著,不想讓兒子看出什么破綻——實在是太丟人了。

    好在很快了車,上車后,她整個人就癱在那里了。

    陸亭笈:“母親,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孟硯青含糊,試探道:“你呢,什么情況,那天你不是要給我熱牛奶,怎么突然不見了?”

    陸亭笈:“當(dāng)時我父親的警衛(wèi)員孫叔突然來找我,說有緊急的事情,我以為出什么大事了,本來要和你說一聲,他說已經(jīng)和父親提過了,要馬上走,之后我們才知道,首都飯店的那位服務(wù)員陷入了一樁間諜案子中,他們要進行秘密調(diào)查�!�

    孟硯青聽得疑惑:“哦?具體情況?”

    陸亭笈:“具體情況,這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和那個有關(guān)系,父親因為卷入這件案子中,也暫時停止工作了。”

    孟硯青:“……”

    她快速地整理著思緒,怪不得陸緒章可以發(fā)瘋,原來他已經(jīng)找了絕佳理由暫時離開工作崗位,但那個什么林慧,顯然不可能和間諜有關(guān)系,所以陸緒章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最后只是白白得一段假期,還能帶著自己跑到避暑山莊一番鬼混。

    孟硯青略想了想,越發(fā)明白了。

    那天自己要陸緒章帶自己去首都飯店,是自己給林慧設(shè)下了陷阱,就等著這一場好戲。

    然而,其實同一天,安全相關(guān)部門的同志也安排了一場好戲,說捉間諜的好戲。

    之前陸緒章要出國,出國后回來,估計就和這件事有關(guān)了。

    所以當(dāng)時自己提議過去首都飯店,其實陸緒章面有難色,不想去,但拗不過自己,到底是去了。

    也是趕巧了,這兩件事結(jié)合在一起,就把陸緒章也鬧進去了。

    不過好在,陸緒章也利用這件事,直接給了林慧一個最終結(jié)局。

    孟硯青回想著當(dāng)時的一些細節(jié),看來自己離開時看到的便衣和警衛(wèi)人員就是因為這個。

    而那時候陸緒章帶自己離開,前往承德,一方面避風(fēng)頭,應(yīng)對調(diào)查流程,一方面——也算是一石兩鳥了。

    孟硯青在心里盤算了好一番,不免感慨,這陸緒章仿佛也下了挺大一盤棋。

    光明正大,公款發(fā)瘋!

    關(guān)鍵人家還左手辦公,右手發(fā)瘋!

    孟硯青又仔細問了一番,其實陸亭笈知道的也不多,只大約明白和一樁間諜案有關(guān)系,而且那間諜案還是之前來過首都飯店的外賓。

    孟硯青聽著他形容,突然記起來了,那個追問老鼠的,仿佛就是這位?

    她有些頭疼:“那個林慧呢?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

    陸亭笈:“這都是秘密進行的吧,嚴格保密,我也不知道,不過她好像被抓了�!�

    孟硯青輕吐了口氣:“那也行�!�

    她也懶得關(guān)心具體情況了,反正陸緒章既然把這事玩起來了,那他就玩出一個好結(jié)果來,讓他自己操心去吧。

    再說,有些事也不是她應(yīng)該去了解的,首都飯店這種地界,隨便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可以鬧出大事來。

    陸亭笈擔(dān)憂地看著孟硯青:“那你呢,母親,你被帶到這里來,他們沒怎么你吧?都做什么了?他們問你什么了嗎?”

    孟硯青神情略凝固了下。

    她沒想到陸緒章那里都已經(jīng)把故事給她準備好了,連草稿都不用打就可以編瞎話。

    她便正色道:“其實也沒什么,沒問我什么,只是讓我大概講了講我的經(jīng)歷。”

    她看著兒子擔(dān)憂的樣子,忙補充說:“我在這里吃好喝好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就是有點擔(dān)心�!�

    陸亭笈皺著眉:“他們太過分了,這件事和母親又沒關(guān)系,結(jié)果竟然把你帶到這里來秘密審問,這事也是奇怪……”

    他突然道:“該不會他們知道了母親的情況,產(chǎn)生了懷疑,所以才想考驗試探你?”

    孟硯青忙道:“不至于吧,他們什么都沒問�!�

    陸亭笈又想了想:“那可能和父親有關(guān),父親和他們打了招呼,所以他們對母親網(wǎng)開一面。”

    孟硯青:“……估計吧�!�

    提到這里,陸亭笈很有些不滿:“這件事發(fā)生后,父親就不見了,我一直設(shè)法聯(lián)系父親,后來聯(lián)系到了,我讓他趕緊找你,結(jié)果他勸我不著急,并且讓我千萬不要告訴祖父知道�!�

    孟硯青心里暗罵,這狗東西。

    他自己把她給困那里,結(jié)果還沒事人一樣安慰兒子。

    怎么會有這種男人!簡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不過她面上依然波瀾不驚,很隨意地問:“哦,那你祖父那里?”

    陸亭笈:“這么大的事,當(dāng)然瞞不過,祖父和父親通了電話,不知道他們怎么談的,然后祖父就不管了�!�

    孟硯青心中忐忑:“那你祖父知道了什么嗎?”

    陸亭笈:“祖父只以為父親談了一個女朋友,但具體什么情況,父親沒說,祖父說能談就挺好的,他也不太操心,還說——”

    孟硯青:“還說什么?”

    陸亭笈:“還說,他想怎么著就怎么著,隨他去吧�!�

    孟硯青:“那就好�!�

    看來陸老爺子不知道是她,如果知道了,那肯定迫不及待想見見她。

    她和陸緒章鬧成這樣,真是暫時沒心思面對長輩。

    陸亭笈看著母親,只覺得她臉色蒼白,當(dāng)下抬起手,摸了摸她額頭:“母親,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總覺得你臉色不好?”

    孟硯青搖頭:“沒,我只是累了,有些困,我先睡一會�!�

    陸亭笈:“你喝點水嗎?”

    孟硯青:“好。”

    當(dāng)下陸亭笈忙拿了水來,結(jié)果孟硯青一看,這保溫杯都很熟悉——

    她疑惑:“這保溫杯哪來的?”

    陸亭笈:“父親讓人送來的,說讓我來接你,帶著,說不要讓你喝涼水�!�

    他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他還說,那邊冰包還有牛油果,記得盡快吃了,不然過幾天就沒法吃了�!�

    孟硯青聽這話,頓時忍不住了,冷笑一聲:“要他好心!”

    還牛油果,他這記性挺好的!

    陸亭笈小心翼翼地道:“你在生父親的氣?”

    孟硯青看著兒子,真想告訴他,你父親就是一個豬狗不如的,他把我關(guān)在這里,讓我不見天日,讓我生不如死,還數(shù)次對我進行性掠奪,我受盡了苦楚!

    不過她到底是壓下了,沒說。

    一則不想讓他們父子關(guān)系雪上加霜,二則——

    其實這些天,挨巴掌的是陸緒章,挨咬的是陸緒章,挨罵的還是他陸緒章。

    至于床上的事,他奮斗,她享受,雖然累了一些,但也不是吃大虧。

    所以還是不提了,這一筆賬給他記住心里!

    這么想著時,她忍不住想,在那一片混亂中,她到底打了他幾巴掌?

    記不清了,反正特別響亮。

    她心里頓時舒坦起來了!

    *

    回來的路上,孟硯青覺得很累,暈車厲害,臉色自然不好。

    陸亭笈見此,擔(dān)心她,帶她去了醫(yī)院。

    結(jié)果到了醫(yī)院后,人家檢查了一番,說是沒別的,就大概說是身體虛弱,給開了點中藥補補。

    孟硯青略慶幸,想著幸好,沒被說她縱欲過度。

    如果這樣的話,那她太丟人現(xiàn)眼了,一輩子都不想看到陸緒章了!

    而這個時候,高考成績已經(jīng)出來了,孟硯青看了看,自己考得還不錯,比地質(zhì)學(xué)院的錄取分高出三十多分,而兒子考得格外好,穩(wěn)穩(wěn)上北大了。

    對于這消息,孟硯青自然高興,陸家估計也樂得不輕,特意給陸亭笈慶祝,陸亭笈為此收了不少紅包。

    不過回頭他就把那些紅包都給孟硯青了。

    孟硯青:“我現(xiàn)在不缺錢了�!�

    手頭掙了不少錢呢,她現(xiàn)在還想著做黃金生意。

    陸亭笈笑道:“母親先幫我收著嘛,反正我要錢也沒用!”

    孟硯青想想也是,便收了。

    報考過學(xué)校后,孟硯青便安心在家里養(yǎng)著身體,她覺得自己肯定縱欲過度,導(dǎo)致體虛,還是得好好養(yǎng)著。

    至于那陸緒章——

    狗東西,顯然是不敢湊到她跟前,只隱約聽說他回來了,重新開始工作了,聽說還立功了?

    孟硯青越發(fā)冷笑,果然是公款發(fā)瘋!

    就是個公款發(fā)瘋!

    這輩子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

    這段日子孟硯青不怎么出門,就一直悶家里,不過胡金鳳她們過來看她,她也大致知道外面情況,林慧好像被判了,具體罪名不知道,反正有點問題。

    有些事,也不是她們能說明白的,不敢細問。

    孟硯青見此,也只是聽聽,誰知道里面真真假假的,反正林慧這個人徹底成為過去,不會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中了。

    其實如今要說多恨林慧,倒是不至于,畢竟林慧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她寫那封信,說的也是實情。

    現(xiàn)在她消失了,隨她怎么著,她也不會發(fā)什么善心,就這樣吧。

    誰知道那天,葉鳴弦突然過來看她,兩個人聊了一番。

    說起這次的高考,陸亭笈自然考得不錯,北大是妥妥的了,不用擔(dān)心,至于孟硯青,其實葉鳴弦覺得孟硯青考得不錯,沒必要上地質(zhì)學(xué)院,可以上更好一點的學(xué)校。

    孟硯青卻是有自己的想法:“地質(zhì)學(xué)院在地質(zhì)學(xué)這一塊還是有它的優(yōu)勢,我這個分數(shù),其實可以上一個重點大學(xué),但說實話,上不了最頂尖大學(xué)的話,圖一個重點的名號,也沒什么意思,術(shù)業(yè)有專攻,地質(zhì)學(xué)院至少對路子,以后在專業(yè)領(lǐng)域機會也多�!�

    葉鳴弦見她想得明白,倒是也贊同:“這樣也好。對了,我聽亭笈說,最近也不見你怎么出門,是不是心情不好?”

    孟硯青:“其實沒什么,最近天氣熱了,我也不太想出門,反正柜臺那里生意還算順利,有什么事柜臺會來找我,我自己也沒別的心思,就留在家里,等回頭大學(xué)開學(xué)了,我就高高興興上學(xué)去了。”

    葉鳴弦試探著說:“緒章惹你生氣了?”

    孟硯青疑惑,看他:“哦,最近他和你見過?”

    葉鳴弦:“大致聊了聊。”

    孟硯青聽這話,一個冷笑:“他做過什么豬狗不如的事,怕是沒和你提吧!”

    葉鳴弦:“真是開眼了,緒章竟然低下頭來找我,讓我開解開解你�!�

    他笑道:“我心想你陸緒章是什么人,舌戰(zhàn)群儒都面不改色的人物,你竟然讓我去勸人?”

    孟硯青:“不要搭理他!”

    葉鳴弦有些無奈:“具體他怎么你了,我也不就不問了,不過他呢,本是極聰明的人,只是關(guān)心而亂,遇到你的事,他就是這樣,不太冷靜�!�

    孟硯青略想了想,嘆了一聲:“其實吧……我是挺生氣的,但要說特別生氣,也不至于,只是惱他做事有些過分,恨不得揍他一頓。”

    葉鳴弦:“那也行,要不這樣吧,我和亭笈過去,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孟硯青便笑了:“可算了吧!不要搭理他!”

    葉鳴弦認真看她,之后才嘆了聲:“硯青,都是從小就認識的,我和你說句實話�!�

    孟硯青看過去,笑道:“鳴弦,你說�!�

    她知道葉鳴弦是為了自己好,一直都是。

    葉鳴弦:“其實緒章也不容易,人生難得糊涂,你能往前開就往前開,過去的盡量忘了就是�!�

    孟硯青聽著,疑惑地看著他。

    葉鳴弦:“嗯?”

    孟硯青:“你這是怎么了,他找你說好聽的,你竟然真就替他當(dāng)說客?你不該趁機把他貶一頓嗎?”

    葉鳴弦便笑了,他笑看著她道:“你若對我有半分男女之情,我自然是使盡一切手段,把他陸緒章給踢一邊去,趁虛而入,可你那不是對我沒這想法嗎?”

    孟硯青便也笑:“你倒是想得挺開的,你竟然不和他打架了,我聽著心里也失落呢�!�

    葉鳴弦:“硯青,我知道那時候你心里不好受,我當(dāng)時人在國外,也是鞭長莫及,可我知道,緒章對你是盡力了,許多事,只能說不是我們?nèi)肆λ転榈��!?br />
    他嘆了聲:“我還記得,當(dāng)時我從國外匆忙回來,見到緒章,那個時候的緒章整個人都是傻的——”

    他回憶起當(dāng)時的情景,喃喃地說:“他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就像是你走了,把他的魂也帶走了一樣,別人都在勸他,讓他振作起來,但他整個人都是呆呆的�!�

    孟硯青默了,低著頭沒吭聲。

    葉鳴弦:“后來他出國了,據(jù)我所知,他出國后也發(fā)生了一些事,反正并不順利吧。他出國后有一段,我隱約聽說他狀態(tài)并不好,可能是出了點事,但具體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陸家瞞得緊,并不對外講,我也不好打聽�!�

    孟硯青聽著,便懂了:“他應(yīng)該是把我的遺體送到了法國吧,去見我哥哥�!�

    葉鳴弦蹙眉:“你哥哥?”

    孟硯青含蓄講了講,不過沒細說,畢竟吉普塞巫術(shù)什么的,她也不愿意多說,中國唯物主義者對這個不了解,也會覺得很奇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葉鳴弦頷首,沉默了半晌,最后終于道:“硯青,不管他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但我確定,他那幾年很痛苦,過得應(yīng)該是生不如死吧。”

    孟硯青聽著,約莫知道,應(yīng)該是她剛走的那幾年,那幾年她意識不清,確實看不到。

    葉鳴弦嘆了聲:“這些年,我確實一直單身,不想談什么對象,對婚姻沒什么想法,可以說我對你還有些念頭,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我確實看不上別的女子,但是我也必須承認,真的只是因為你嗎?”

    孟硯青笑道:“我明白,你的志向遠大,自然不只是因為我,我也有自知之明。”

    葉鳴弦:“我自己很忙,算是投身于科學(xué),如果不是你,我也沒必要花那么多心思去維護什么婚姻,也就不想結(jié)婚了。”

    他看著孟硯青:“我孤身一人,不做二想,可我其實心里裝著很多,我并不是一心為你。但我知道緒章不是的,他和我不一樣,你們共同生活過,他的人生中都是你的印跡,他還得照料亭笈,為了亭笈他不能倒下,只能強逼著自己往前走�!�

    “他雖然相親過,雖然看似對每個人都溫柔紳士,但他的心只有你,非常固執(zhí)地只有你一個人,這個我心里明白�!�

    孟硯青聽著這些,不免動容,不是因為他說的陸緒章種種,而是因為他和自己說這些。

    她低聲道:“我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聽到你和我說這些。”

    葉鳴弦笑了,笑得無奈又釋然:“硯青,這些話我本來一輩子都不想告訴你,但我會心疼你。”

    他抬起手來,溫柔地撫了撫她的發(fā):“這些年你竟有這等離奇經(jīng)歷,是我所不能想象的,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其實我想起來也很難受,到如今,你重新年輕了,一切都很美好,我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孟硯青聽得眼睛都有些濕潤了:“鳴弦,謝謝你�!�

    她實在有些感動,便伸出手來,抱住了他。

    葉鳴弦便也抱住她。

    他抱著她,低聲道:“硯青,我過來不是給誰當(dāng)說客,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如果有些迷霧擋住了你的眼睛,我會幫你撥開,讓你去看清未來的路�!�

    他的懷抱寬厚而溫暖,這讓孟硯青想起她早已經(jīng)離世的父親。

    她將臉緊貼著他的胸膛:“我都明白�!�

    第99章

    不想刺激他

    因為葉鳴弦過來了,兩個人聊起來,正好葉鳴弦也認識寧鴻釗,于是他陪著孟硯青過去拜訪了。

    寧鴻釗看到葉鳴弦孟硯青很高興,上前握手:“太好了,孟同志馬上就是我們學(xué)院的學(xué)生了,歡迎歡迎!”

    當(dāng)下大家都挺高興,葉鳴弦大致寒暄了一番,看寧鴻釗和孟硯青還有話說,他也就先走了。

    臨走前,他笑著囑咐說:“需要什么記得和我提,你如果實在惱緒章,什么時候喊我,我就什么時候過去揍他�!�

    孟硯青:“記住了,等哪天我心情不好了,把他騙過來,弄個布袋裝住,你和亭笈一起揍。”

    她現(xiàn)在回想,上次陸緒章父子肯定打起來了。

    一時想起這個,更氣了,這狗東西,竟然打兒子!自己親生兒子他也打!

    葉鳴弦看她這樣,卻道:“我就怕你不舍得�!�

    孟硯青:“怎么會呢!”

    她之前已經(jīng)給了他好幾巴掌了。

    葉鳴弦笑而不語,先告辭了。

    等葉鳴弦走后,孟硯青和寧院長細談,細談之后才知道,如今地質(zhì)學(xué)院的寶石研究所變化很大。

    寧院長拿出相關(guān)資料給孟硯青看,介紹道:“現(xiàn)在我們寶石研究室打算成立寶石研究所,直接從博物館分出來,這樣就成了學(xué)校的二級單位。”

    孟硯青聽著,自然覺得不錯:“那以后可以更好發(fā)展了�!�

    寧院長點頭:“對對對,不過現(xiàn)在還有另一樁大事,我和上面領(lǐng)導(dǎo)溝通過,上面也都是鼓勵我們盡快發(fā)展中國的珠寶行業(yè),所以我們正在向地礦部申請,打算成立一個珠寶學(xué)院。”

    孟硯青:“學(xué)院?”

    寧院長點頭:“對啊,學(xué)院,這樣我們就可以招收學(xué)生,單獨教學(xué),培養(yǎng)中國珠寶鑒定設(shè)計人才了!”

    孟硯青:“那真是不錯�!�

    不過她是不太看好。

    她現(xiàn)在考上地質(zhì)學(xué)院的礦物鑒定專業(yè),是想著學(xué)一些最基礎(chǔ)底層的礦物鑒定知識,豐富自己的知識體系,但是關(guān)于珠寶鑒定,關(guān)于珠寶設(shè)計,她是一點不指望學(xué)到的。

    就國內(nèi)的情況,解放后,珠寶玉器這一行就已經(jīng)消失了,搞珠寶的都是抱著金娃娃要飯,根本賣不到什么錢,老百姓也不認這個。

    這么一來,搞珠寶鑒定設(shè)計幾乎是空白的。

    現(xiàn)在改革開放了,說要發(fā)展珠寶教育行業(yè),說得輕松,地礦部審批就直接開了,但問題是,學(xué)校打算教學(xué)生什么,學(xué)生學(xué)了出來干什么,這都還飄在半空呢,誰也摸不著頭腦。

    所以這珠寶學(xué)院申請了后能干什么?教學(xué)老師都找不到吧!

    寧院長笑瞇瞇地道:“小孟,你覺得咱們?nèi)绻闪鴥?nèi)第一家珠寶學(xué)院,成為一個科研教學(xué)機構(gòu),這是一件大好事吧?”

    孟硯青也不好當(dāng)場給人下來臺,便道:“這自然是一件好事。”

    寧院長頷首:“我現(xiàn)在打算把礦物鑒定專業(yè)直接給挪到我們珠寶學(xué)院來,把這個專業(yè)的名字就改成珠寶鑒定。你想,礦物鑒定那名字多土,咱改成珠寶鑒定,馬上就和國際接軌了!”

    孟硯青:“嗯,是。”

    反正學(xué)生已經(jīng)招進來了,錄取了,給他們改成什么名字掛在哪兒,他們都得乖乖從了,還能氣得退學(xué)不成?

    寧院長笑望著孟硯青,目光殷切。

    孟硯青心里一頓,突然覺得寧院長在打她什么主意。

    寧院長聲音便變得特別和藹,帶著幾分哄著的意思:“我說小孟,我看你對珠寶鑒定,對珠寶樣式都很有想法,家學(xué)淵源嘛……”

    孟硯青擰眉,疑惑:“?”

    寧院長:“你要不要考慮下?”

    孟硯青有些困惑地道:“我當(dāng)然可以了,我們要成立珠寶學(xué)院,我第一個舉手支持,我肯定愿意加入我們珠寶學(xué)院�!�

    畢竟珠寶學(xué)院本科生,別管學(xué)到?jīng)]學(xué)到東西,好歹比礦物質(zhì)專業(yè)仿佛更好聽,也更能扯大旗了。

    寧院長呵呵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有小孟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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