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于是她便想著怎么找補,誰知道這時候,陸緒章卻自己道:“當時可能犯傻了……”
孟硯青咬唇:“算了算了,那時候都會犯傻。”
他都這么承認了,她也不想因為這個再戳他痛楚。
一時,兩個人都沉默了,彼此只能聽到彼此帶著些微電信磁性的呼吸,就那么一下一下的。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陸緒章。
他低聲問:“剛才干嘛呢?”
孟硯青:“才洗了個澡�!�
陸緒章聲音低沉,也很溫柔:“哦,頭發(fā)吹干了嗎?”
孟硯青摸了摸頭發(fā):“差不多吧�!�
陸緒章低聲說:“雖然是夏天,但剛洗過澡,記得披一件薄外衣�!�
他的聲音溫煦暖融,孟硯青聽著,心里倒是熨帖。
她笑著道:“一點不冷,我現(xiàn)在身體好很多了,不像以前了,我還覺得熱呢……”
她翹著腳丫,滿意地看著那腳丫上指甲,每一個都修剪得很齊整,不過好像略長了一些。
一時便想起,上次在承德,他好像曾經握著自己的腳,給自己剪過。
于是心里便多少有些蕩漾,想著這個時候,夏日綿長,若是他能在自己身邊,摟著自己,那也是一樁美事。
這時候,電話那頭傳來陸緒章低低沉沉的聲音:“很熱嗎?”
孟硯青心不在焉:“嗯……”
心里卻想著,其實他們兩個在床上還是很投契的。
這個世上有幾個能那么體貼細致,讓她得到全方位的享受?
他對自己也是足夠用心了。
關鍵是他很使得出手段,單膝跪地親她,或者什么的,反正很懂,也很愿意。
她要是真換一個,能不能玩到一塊去都兩說呢。
電話那邊的陸緒章顯然感覺到了她的分神:“你做什么呢?”
孟硯青:……做什么�!�
她有些心虛,便隨口扯兩句:“過幾天我得剪指甲了。”
陸緒章聽著,便沒聲了,過了一會,才用一種很沙很沙的聲音道:“幫你剪?”
孟硯青:“不要�!�
陸緒章卻認真起來:“我現(xiàn)在過去?”
孟硯青:“才不要!”
她雖然說不要,但很明顯那語氣軟軟嬌嬌的,能滴水的那種。
陸緒章自然聽出來了,聲音便越發(fā)壓低了:“明天你就要去香港了�!�
孟硯青:“嗯�!�
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其實并不想讓他來。
他一來,他控制不住自己,她也控制不住,兩個人干柴烈火了。
她雖然心里很想,但是卻不想馬上和他干柴烈火。
所以她便道:“天不早了,我得早點睡,明天還得早起呢�!�
她話說到這里,陸緒章自然明白了,她今晚是絕對不會見自己的。
當下也只能罷了,按捺下來,低聲道:“那就早點睡吧�!�
孟硯青:“嗯。”
不過話這么說,卻是誰不掛電話。
彼此房間中都很安靜,隔著電話線,兩個人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這么沉默了很久,陸緒章才低聲道:“你掛電話吧。”
孟硯青:“你掛吧�!�
陸緒章:“你掛�!�
孟硯青抿唇笑了下,道:“好吧�!�
當晚,孟硯青躺在床上,整個人心都是酥的。
她覺得,這一次可能和上次不一樣,這次她確實可以心無芥蒂地和他重新開始,兩個人一起回到以前。
*
不過讓孟硯青意外的是,第二天陸緒章的車到了,下來的卻是只有陸亭笈和寧助理,陸緒章臨時有一個緊急的會議,沒法來了。
寧助理顯然是個機靈人,他自然明白眼前的一切意味著什么,笑著解釋道:“陸同志本來都準備出發(fā)了,結果臨時有個會議,這會議實在是重要,他讓我轉告下孟小姐,說是他開完了會,也許能趕過來。”
孟硯青確實有些失望,不過她倒不是太在意。
他肯定是想送自己的,但是臨時有緊急會議,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再說反正有司機有兒子的。
當下也就笑道:“沒什么,工作重要。”
陸亭笈倒是挺高興的,上前幫著孟硯青扛行李,又陪著孟硯青上車,說是父親單位有專用登機通道,家屬也可以享用,父親一大早已經打過招呼了。
孟硯青聽著自然覺得不錯,這樣就避免麻煩了。
于是一行人過去了機場,案件過后,寧助理和陸亭笈便陪著孟硯青過去了登機口,這個過程中,寧助理時不時低頭看手表。
陸亭笈看出來了,挑眉,故意道:“寧助理,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你就先走吧?”
寧助理無奈:“我是想看看陸同志,他說他會議結束就趕過來�!�
陸亭笈:“不用吧,有我就行了,他忙就是了�!�
孟硯青笑道:“是,也不是什么要緊的。”
這母子兩個自然是云淡風輕,并不在意的樣子,不過寧助理卻很有些無奈:“陸同志這時間……本來說是能趕上的�!�
孟硯青:“沒什么,告訴他,我心領了,讓他不用在意�!�
他們之間,那些曾經的大事都不計較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她確實沒必要在意。
這時候,廣播已經再次催著登機,陸亭笈便陪著孟硯青,要把她送過去。
孟硯青:“不用,我自己來就行,我進去了,你早點回去�!�
陸亭笈點頭:“嗯嗯,我知道!”
孟硯青拎著行李,就要登機。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一直心急如焚的寧助理終于看到了遠處陸緒章的身影。
他趕緊對著陸緒章招手:“要登機了!”
他這么一喊,孟硯青也聽到了,她回首看,恰好看到了陸緒章。
他顯然是才從重要會議上過來,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
這時候,遠遠的,他也看到了她。
他怔了下,之后便快步往這邊跑過來。
孟硯青就這么看著快步向她跑過來的他,他額頭已經滲出細汗來了,領帶更是飛起來。
她這么看著他,腦子里便覺“嗡”的一聲,好像有什么炸開了。
這一刻,時間靜止了,周圍穿行的旅客虛化并遠去,嘈雜的廣播聲也隨之消失,這個世界只剩下他,那個向她飛奔而來的他。
她就那么怔怔地看著他,恍惚中覺得,這個畫面仿佛似曾相識,好像在她過去的記憶中,她就曾經看到他這么追逐著自己。
這時候,他終于跑到了她眼前,他微喘著,額頭也滲出汗來,就那么看著她。
四目相對間,那虛幻的一幕遠去,現(xiàn)實撲面而來。
孟硯青也終于回過神來,她抿唇一笑:“其實不用特意過來�!�
她到底解釋道:“雖然我是一個很挑剔的人,但不會就這種事挑剔什么。工作嘛,你脫不開身很正常。”
陸緒章此時呼吸略平息了,他看著她,溫潤一笑,低聲道:“可我就想來送你,昨天說好的�!�
這時候,廣播里再次響起了催促大家盡快上飛機的廣播聲。
陸緒章看著孟硯青:“上飛機吧,等落地后,到了那里給我們打電話,宿舍外面有公用電話�!�
孟硯青頷首,和兒子點頭告別,就要上飛機。
陸亭笈正從旁眼巴巴看著呢,他看看孟硯青,看看陸緒章,顯然感覺到了異樣。
這兩個人突然這么要好了!
正看著,他就見父親伸手,竟然直接握住了母親的手。
他意外,驚訝地看著。
孟硯青也是意外,本來她已經要登機了,他突然握住她。
她回首,卻見他薄唇緊緊繃著,幽深到讓人看不懂的眸子就那么看著她。
孟硯青:“緒章?”
陸緒章張了張唇,仿佛想說什么,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這時候,廣播通知聲再一次響起,孟硯青必須登機了。
她看著他,低聲道:“我得登機了�!�
陸緒章卻突然俯首下來,在她臉頰落下一個吻。
很輕的一個吻,蜻蜓點水一般,伴隨著那灼燙的氣息落在她臉上。
孟硯青當場怔住。
陸緒章聲音溫啞:“上飛機吧�!�
孟硯青慢慢反應過來,不知道怎么就臉紅了。
她低低“嗯”了聲,之后拉著行李上了飛機。
這時候,飛機門也緩緩關閉了。
陸亭笈從旁看著,整個人都是木愣愣的狀態(tài),他幾乎無法相信,剛才父親竟然親了母親,關鍵是母親也絲毫沒有任何惱意。
什么時候他們關系這么好了?
他無法理解地看著父親,心中充滿了酸澀。
陸緒章目送著飛機關上艙門,之后遠去,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就這么看著。
看了半晌后,那飛機終于跑遠了,要起飛了,他這次轉過身來。
他淡看了眼寧助理:“下午的會議,你跟我一起去吧�!�
寧助理忙湊上來,點頭。
陸緒章又看向兒子:“走吧。”
陸亭笈:“噢。”
一時三個人出了機場,陸緒章的車就在外面,不過兩輛車,陸緒章自己坐了一輛,打發(fā)兒子和寧助理坐了一輛。
陸亭笈和寧助理上了車后,兩個人隔著車玻璃,遠遠地看到上了另一輛車的陸緒章。
他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不過憑著直覺以及對他的了解,可以看出此時他的心情不錯,甚至好像還刻意抿了抿,才壓下翹起的唇角。
車子緩緩前行,寧助理和陸亭笈依然看著陸緒章的方向。
過了很久后,看不到了,兩個人才收回目光,面面相覷。
于是,兩個人同時想起了剛才的一幕,同時長嘆了一聲。
陸亭笈不可思議地道:“他們什么時候關系這么要好了——”
寧助理:“大庭廣眾,陸同志竟然這樣——”
兩個人說到一半,全都頓住,之后意外地看向對方。
寧助理擰眉:“他們關系這么要好,也正常吧……”
他大概是知道的,肯定是好到了一定地步,就是不知道具體到哪一步。
陸亭笈:“大庭廣眾怎么了,關鍵是他們竟然到了這一步!”
寧助理:“……”
兩個人便誰也不太想搭理對方了,各自納悶著自己的納悶。
*
孟硯青臉上竟然是紅的。
像她這么放浪的人,哪里會輕易臉紅呢,但現(xiàn)在,她竟然是臉紅的。
她抿著唇,略低著頭,拉著小行李箱走進了飛機,并落座。
周圍也有其它旅客,都好奇地看過來。
畢竟像她這么好看的姑娘少見,而剛才飛機外一幕有部分乘客看到了,大家也覺得罕見。
孟硯青的座位是靠窗的,她坐下后,便看著窗外的云。
那云猶如海一般,波瀾壯闊,在太陽照射下更是散發(fā)出粼粼金光。
孟硯青就那么看著云,想著登機前的陸緒章,也想著自己恍惚中抓住的那絲熟悉感。
是什么場景,什么時候發(fā)生過。
仿佛是在一片朦朧迷霧中,他曾經這么艱難地奔向她,想追上她。
可是他一直追一直追,卻怎么都追不到。
第107章
香港之行
抵達香港后,陸緒章早就安排了人過來接她,對方開車過來的,很熱心地把她帶回他們的宿舍。
他們的宿舍其實是整體租賃的一處公寓,那公寓是三十多層的高樓,乘坐電梯上去,孟硯青便感到這里悶悶的,略有些壓抑。
從間或露出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都是黑壓壓的高樓,一座挨著一座,陽光很難透不進來。
那朋友很熱心,給她介紹了這邊的情況,告訴她這邊住房都是這樣的。
孟硯青表示明白,香港的住房確實緊張,不大的房子就號稱是豪宅了。
其實她如果想住條件好的,完全可以想別的辦法,現(xiàn)在住在這里的集體宿舍,還是考慮到安全問題。
那朋友笑道:“不過你那間宿舍很大,朝南的,條件特別好!”
孟硯青聽著自然意外,一時跟著那位朋友上了二十九樓,果然那間宿舍還算不錯,透著陽光。
孟硯青大致問了問,知道這邊的宿舍是單位租賃的公用宿舍,不過雖然有空閑,但肯定陸緒章那里要用也不是白用,所以陸緒章是自己付賬的。
因為他自己付賬,就干脆挑了最大最好的一間。
孟硯青和那朋友聊了幾句,大致知道情況后,對方也就先離開了。
孟硯青自己則研究了這房間,雖然小,但設計得當,房子空間都充分利用,比如單人床上方有儲物間,床下面也可以拉出來,總之這樣四平多的小房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自己一個人住還是很舒服的。
她又看了看,這房間有一個窗戶,窗戶外面伸出一根鋼管,這鋼管可以晾衣服。
研究明白這房間各處的功能用途后,她便將自己的個人用品拿出來,分門別類安置妥當。
她要在這里生活兩個月,帶的各種物件還算齊全。
等都安置妥當后,她把貼身的財物都帶好了,這才出門去。
這些年,她雖飄著,但偶爾跑到圖書館看看報紙,也大概知道香港發(fā)展迅猛。
不過百聞不如一見,如今抵達香港,卻見街道兩邊都是高樓大廈,私家車雙層巴士成群結隊,還有那蜿蜒的輕軌軌道,這完全就是現(xiàn)代化大都市了,是如今的北京城所沒法比的。
但是在這車水馬龍商鋪林立之中,也有挑著擔子的穿著老式藍布衣褂挽著頭的,這點和如今的北京城倒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時代發(fā)展迅速,一部分人已經西裝革履,但一部分身上還殘留著逝去的痕跡。
她先過去了培訓學校,大概了解了路線,陸緒章做事靠譜,這住處距離培訓學校走路不到二十分鐘,這樣她不需要坐車了,輕輕松松走路過去,還順便鍛煉身體了呢。
她大概計劃了下培訓學校開課的時間,在這之前肯定得和謝敦彥好好聊聊黃金發(fā)展問題,還可以聊聊將來的其它規(guī)劃。
她這么盤算著,心情倒是不錯,想著過去這附近的古董街荷里活道逛逛,不過從巴士車下來后,她看到路邊有公共電話屋,便從包里拿出來陸緒章的電話,給他撥了一個電話。
她本來還擔心陸緒章未必在辦公室,也許沒人接,誰知道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了。
陸緒章知道是她后,竟仿佛略有些不自在。
氣氛便有些說不出的曖昧和膠著。
孟硯青:“浪費我的電話費……掛了……”
說完,作勢要掛。
陸緒章忙開口:“別�!�
之后他低聲解釋說:“一直等著你電話呢。”
孟硯青:“你今天不忙嗎?”
陸緒章聽了,便把今天他的情況都說了,事無巨細的,竟然都簡單匯報了一遍。
孟硯青疑惑:“你這是干嘛?我又不是你領導!”
陸緒章聲音便很輕很暖:“向你匯報下,我接觸的同事中,只有兩位年輕女同志,她們都是已婚已育,還有三位年紀大的�!�
孟硯青:“?”
陸緒章:“我以后要改變風格,潔身自好�!�
孟硯青:“你可別這樣……我可沒答應你什么,我也沒要求你什么,你愛怎么著就怎么著�!�
陸緒章:“我自己愿意的行吧?以后,但凡遇到女同志,四十歲以下的,我絕對笑都不笑一下�!�
孟硯青笑道:“行,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才不管呢,我來香港,可是打算來一段浪漫的!”
陸緒章:“沒關系,你想怎么樣都行,我也不會吃醋了�!�
孟硯青:“……”
這話可真是假得沒邊了,誰信呢!
她輕哼一聲:“你少來了,沒幾句真話!”
陸緒章:“我說的是真話�!�
孟硯青:“不信不信才不信呢!”
陸緒章聽著她那語氣中的驕里嬌氣,便抿唇笑了:“不信就不信吧。”
孟硯青:“你就是坑人,就是精神病!精神病還不吃藥,出來害人!”
自那次瘋狂后,兩個人都是刻意忽略了這個話題,現(xiàn)在孟硯青突然提起來了。
陸緒章也就解釋道:“硯青,當時我情況確實不太好,你走了后,大概有三年時間吧,我一直不太好,但是這件事怕傳出去,所以一直在外面留學,一邊留學一邊治病,我有幾次——”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有幾次差點就想一走了之,但是想到亭笈,到底是活下來了。”
孟硯青聽著,便不說話了。
她確實不知道最開始那幾年的情況,那幾年她一直渾渾噩噩的,完全不記得那時候的事,處于混沌中。
陸緒章又道:“國內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的問題一直有胡大夫負責,從我身上承擔的責任來說,我必須配合胡大夫,積極治病,有些問題我也和胡大夫聊過,他一直勸我設法從過去走出來,去面對新的生活,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好轉。”
他聲音轉低:“你說的相親,是你走了后大概五年吧,可我心里明白,除了你,別人什么都不是,我也不可能再去接受另一個女人了,我只是在試著去——”
他頓了頓,才有些艱難地道:“再試著去扮演一個角色吧,一個已經忘記過去,一個過得很快活,很正常,看不出任何毛病的人�!�
孟硯青輕嘆了聲:“行了,你也不用解釋那么多了�!�
反正打都打了,事到如今,她的怨氣確實消散得差不多了,沒那么惱火了。
這事也是趕巧了,她頭三四年一直渾渾噩噩,等到她終于有了意識,好了,正好看到他去相親!
其實如果她看了他幾年,看到他的痛苦,那個時候哪怕他和別人直接抱一起,她在意的感覺也就消散了很多。
陸緒章:“硯青,我以后一定會謹言慎行,和任何女人都保持距離,潔身自好�!�
他很快又道:“我以前也很潔身自好啊……”
孟硯青不免想笑:“那你在機場,你又是發(fā)什么瘋,胡鬧!”
陸緒章聽她突然提起這個,略有些無奈:“昨晚一直沒怎么睡好,就想著明天去送你,誰知道臨時要開會,開完會,我一直趕過去,差點以為趕不上了�!�
其實她只是過去香港培訓兩個月,兩個月后就回來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他竟然有種奇怪的錯覺,想起了她離世時,想起了過去種種的希冀。
曾經在法國,她的哥哥做下那些巫術,一次次地取血,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落空,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在夢里追尋著她。
大霧漫天,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她,拼命地追,可怎么追都追不上。
所以在機場,當這次他終于趕在最后一刻追上,捉住了她的手。
想起這些,胸口便溢出酸楚,他低聲道:“當時真以為追不上了,我拼命追,總算追上,周圍的人和事,我什么都看不上,也顧不上了�!�
孟硯青聽著,心里只覺酸酸軟軟的,其實她自己何嘗不是。
那一刻,周圍都是云霧,都是虛幻的,只有他們是真實的,他們眼里也只能看到彼此。
不過她到底壓下了胸口涌起的澎湃,低聲道:“多傻��!后來呢,寧助理和亭笈說什么?”
陸緒章:“他們要說什么嗎?”
孟硯青:“人家兩個人四只眼都看著呢!”
她當時突然被他那么親了,其實也是有些沒想到,也有些臉紅,根本無暇顧及別人反應。
陸緒章:“看就看了,他們還能問我什么嗎?”
孟硯青略怔了下,之后抿唇笑了:“行行行你是上級你長輩,你做什么他們也只能隨你�!�
陸緒章便也笑了。
這么一笑間,兩個人便覺得,一切的過往好像都可以釋然。
曾經酸澀的痛苦的,都變得不那么要緊了。
最重要的是,隔著電話線,兩個人還能這么閑淡地說著話,還能這么笑著彼此打趣。
陸緒章手中攥著電話通,微閉上眼睛,低聲道:“硯青,你還生我氣嗎?”
孟硯青:“以前很氣,現(xiàn)在只有一點點了。”
陸緒章:“嗯?一點點是多少?”
孟硯青想了想:“指甲蓋那么大吧。”
陸緒章的聲音便越發(fā)低下來了:“那該怎么讓你消氣?”
孟硯青:“可能得買一個搓板,讓你跪在那里,再拿一個小皮鞭,抽你一頓吧�!�
陸緒章那頭便不吭聲了。
孟硯青隱約聽到一些聲音,他仿佛起身了,之后好像挪動了下什么,關門了?
再之后,陸緒章估計是重新坐下來了。
他用很低很低,低到幾乎耳語的聲音道:“硯青,你回來后,我任你處置好不好?”
孟硯青輕哼:“處置,怎么處置,打你,我還嫌手疼呢�!�
陸緒章便低聲道:“我可以給你做牛做馬,怎么都行……”
他說到最后,聲線明顯不穩(wěn),甚至尾音帶著厚重的顫感。
孟硯青的心便瞬間被什么觸到了,一股子滾燙熔漿幾乎將她淹沒。
隔著電話線,她都要受不了了,咬著唇道:“別發(fā)瘋了!你在辦公室呢!”
然而陸緒章卻幽怨起來:“昨晚我要去看你,我當時很想你,想你想得難受,但你不讓我去,本來我如果去了——”
孟硯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無情地割斷他的希望:“別想了,我可沒那意思。”
陸緒章趕緊哄著道:“對,你沒那意思,是我有那意思�!�
他這么說著,突然記起之前她罵自己的話,說他是見了她就發(fā)情的老狗。
他抿唇道:“你就是逗我,耍我�!�
孟硯青笑道:“那你也得高興不是嗎,我還活著,我還能逗逗你耍耍你欺負你�!�
陸緒章:“……”
他微吸口氣:“對�!�
孟硯青:“別的,先暫時別想了,我還得在香港看看這邊的年輕才俊呢!”
陸緒章還能說什么,只有哄著的份:“年輕才俊一口粵語,和你有文化障礙�!�
孟硯青:“這沒什么,我們可以說英語說法語�!�
陸緒章:“……”
孟硯青也就是故意嗆他,看他憋屈,她就很開心。
她笑著說:“你說你何必呢,非自己找氣受。”
陸緒章卻笑道:“我高興行吧,你天天氣我,我也高興。”
孟硯青便哼了聲,瞧著甜言蜜語,簡直能把人齁死。
不過她還是喜歡的。
她笑道:“我怕又把你氣成精神�。 �
陸緒章:“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孟硯青越發(fā)笑了。
她看著窗外,香港的街頭熙熙攘攘,花花綠綠的廣告招牌看得人眼花繚亂,不過她心里卻是靜謐安逸。
這種感覺真好。
她活著,他也活著,無論兩個人怎么瘋狂怎么撕扯,他們之間依然有著對彼此的吸引力,就如同磁鐵的南極和北極,最后兩個人依然會走在一起,依然能平心靜氣地就這么談天說地。
兩個人就這么說話間,因說起那邊的住房條件,陸緒章顯然很關心。
孟硯青:“嗯,挺好的,條件不錯,房子特別大!”
陸緒章笑道:“那邊條件都那樣,這間我特意讓呂先生幫你挑的,算是不錯的了,委屈你了�!�
孟硯青:“還好,呂先生說了,那是大房子了,而且陽光充足�!�
陸緒章:“能勉強住下,別太委屈就行了�!�
孟硯青輕聲問:“你自己出錢的?”
陸緒章:“嗯,我來付這個費用。”
孟硯青:“你何必呢!也不便宜了吧!”
陸緒章笑道:“也沒什么,作為單位公寓,員工家屬租賃的話是有優(yōu)惠價,相對來說比外面劃算,關鍵是安全,那邊有幾位熟悉的同事,萬一遇到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
孟硯青:“好吧,那我就不給你錢了�!�
陸緒章:“你要給我錢,那我直接被你重新氣到醫(yī)院去了。”
孟硯青便咬唇笑:“那我也不能白沾你便宜,回去送你一份禮物吧�!�
陸緒章聽著:“嗯?送我什么?”
孟硯青:“隨便吧,其實我想著,我來香港了,那就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入寶山我豈能空手而回?”
陸緒章明白了:“你想倒騰點珠寶掙錢?”
孟硯青:“兩個月呢,夠我折騰一把了�!�
雖然她現(xiàn)在并不缺錢,但誰嫌錢扎手呢,當然是多多益善。
所以這段時間,她可以多了解香港珠寶行情,再順便搞一把,這邊如果掙錢那就是港幣了呢。
電話那頭,陸緒章卻不說話了。
孟硯青:“怎么了?”
陸緒章:“我在想——”
孟硯青擰眉:“你想什么?你有什么好想的?”
陸緒章輕嘆:“你要送給我一份禮物,我可就不客氣了,是不是可以隨便挑?”
孟硯青:“……”
陸緒章:“我好像缺一個錢包,你給我買一個吧�!�
孟硯青:“你還真不見外。”
陸緒章:“你都說了要送我,我為什么要見外,我要錢包!”
孟硯青聽他那語氣,簡直和陸亭笈差不多了,真是沒眼看。
她無奈:“行了行了,等我多賺點港幣,先給兒子買禮物,萬一有余頭,再給你隨便買個便宜錢包,不要指望太多!”
陸緒章笑道:“兒子剩下的,你還能想著我,我就知足了。”
孟硯青:“知道啦知道啦!”
一時掛了電話,陸緒章想著剛才孟硯青那無奈的樣子,便忍不住笑。
事實上,自從送孟硯青上了飛機后,他心情一直不錯,唇角一直是翹起的。
這時候,他的電話卻再次響起來了。
陸緒章接過來:“喂,你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唇角的笑意還未曾收斂。
電話那邊聽到這話,卻是意外了下:“緒章?”
陸緒章一聽聲音,便認出是胡醫(yī)生的聲音,收斂了情緒:“胡叔叔�!�
胡醫(yī)生狐疑:“聽起來,你最近狀態(tài)很不錯?”
陸緒章:“是,還好。”
胡醫(yī)生:“你這次還真談戀愛了?”
陸緒章:“這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