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陸緒章:“于他來說,自然是希望四兒能夠憑著一技之長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圖一個長久�!�
這么說著間,琉璃廠已經到了,孟硯青是把幾塊翡翠拿給了這邊的一家玉雕鋪子,師傅手藝自然也是說得過去,只是和岳大師傅這種老匠人沒法比。
她進去鋪子,卻見其它幾件還在雕琢,但是那個帶著活水的翡翠墜兒已經做好了。
她當即先取了,從玉雕鋪子走出來后,笑著將那墜兒遞給陸緒章:“拿著吧,送給你的�!�
陸緒章也是意外,接過來,卻見那翡翠剔透瑩潤,只是他仔細看了看,卻是疑惑:“這里面是什么?”
孟硯青:“水膽翡翠��!里面是水,你應該知道吧�!�
陸緒章卻拿著那翡翠墜兒,湊到她面前,對著窗外的陽光:“你仔細看看?”
孟硯青疑惑地看過去,一看之下,也是意外。
那翡翠中原本是有些流水的,流水流水汩汩而動,但是她記得,當時并不見別的什么,可是現在,里面竟然出現了一個小白點。
很小的小白點,但確實存在的。
她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還是有些小白點。
一時驚訝,又回想著最初,有這小白點嗎?
她蹙眉:“我記得我和亭笈都看過的,我確定當時沒有這個小白點,現在怎么多出來了?這是怎么進去的?”
陸緒章沉默地看著那翡翠:“如果以前真的沒有這小白點,那就不可能無中生有,你確定你沒記錯?”
孟硯青:“肯定沒記錯,當時只有一些流水,襯得這翡翠很剔透,很美,如果有這小白點,我肯定早就發(fā)現了!”
她這么一說,突然覺得有些瘆人。
畢竟這是一塊翡翠,天然的翡翠,里面有液體也就罷了,那是多少億萬年前形成的,但是現在,竟然莫名多出來一些什么,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辦到的!
陸緒章仔細觀察著,道:“這個小白點……它好像會動。”
孟硯青也細細打量著:“是會隨著流水動吧?”
陸緒章搖頭:“不,我覺得是這個小白點自己在動,它……”
他緩慢地道出一個事實:“它好像是活的�!�
活……的?
第149章
點石成金
孟硯青對著那塊翡翠翻來覆去研究過,又找了陸亭笈來看,陸亭笈也確認,里面肯定沒有這個小白點的。
孟硯青自己有那樣的特殊經歷,這個時候難免多想了,對著這翡翠墜兒,好一番猜想,覺得實在詭異,自然不愿意再讓陸緒章佩戴了。
陸緒章倒是淡定得很:“也沒什么,你既送給我,那就是我的了。”
孟硯青:“萬一……是個什么邪祟之類的呢?”
陸緒章聽聞,笑了,道:“想太多了,我覺得不至于�!�
孟硯青想了想:“也許是什么奇怪的史前生物?”
陸亭笈猜想:“也許是恐龍,是恐龍蛋!”
孟硯青:“怎么可能,哪有這么小的恐龍蛋!”
話雖這么說,她還是找了地質學院的專家人員,好在地質學院多的是研究史前礦物質和古生物的專家,眾位專家們開始也是震驚,自然對著這翡翠好一番研究,甚至也有人拍了照片,去翻找國外的資料。
孟硯青又觀察了幾日,沒發(fā)現那翡翠什么異樣,也就暫且放著,反正不是什么奇怪東西的話,那就讓地質學院的科學家研究吧。
這時候,各方使力總算起了作用,中國珠寶首飾進出口公司召集國內幾十家珠寶品牌,提起這次香港國際展覽的消息,表示會在大陸內部甄選一部分珠寶來亮相香港國際展覽會,他們也會和香港方面溝通。
眾人聽著,自然是欣喜不已,本來還想著時間緊急,怕是來不及,沒想到進出口公司來出面。
這進出口公司掌控著進出口許可經營審批和配額管理,話語權非常大,由他們出面,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而在這些珠寶品牌中,孟硯青的紅蓮珠寶屬于最不起眼的,不過大家都知道她的名聲,自然也沒人小看。
會議結束后,各家品牌全都歡天喜地的,想著爭取拿出最好的拳頭產品,爭取在香港國際展覽會上露個臉。
孟硯青自然也不例外,如果能順利參加這次香港的展覽會,那她是一定要設法驚艷一把,把紅蓮珠寶的名聲打出去!
她當一方面,匆忙收購了西郊一家小首飾加工廠,那家加工廠馬上要倒閉了,不過工人還在,都欠著工資。
她收購了后,先發(fā)了工資,安撫了人心,把之前挖到的幾位手藝人全都安置妥當,然后把從廣州采購的原材料運過去。
至此,她的班底配置成功,她讓學生們練手,對那些廢料進行充分利用,設計好的方案,然后由玉匠們實施。
不過學生們的設計稿,都由她統(tǒng)一審核,避免產生重大浪費,而設計稿一旦采用,她會給五塊錢補貼。
這么一來,學生們自然高興,他們正需要練手的機會,現在可以拿廢料進行設計練習,還能有孟硯青指點,萬一采用還有五塊錢補貼。
五塊錢雖然不多,但是對于學生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一筆外快了,一時之間大家熱情高漲。
孟硯青一邊在地質學院上課,一邊忙碌著這首飾廠的安排,忙了這么一兩周,總算是一切妥當了,她也趕緊趕過去岳大師傅那里,看看四兒的做得怎么樣了。
她提了各樣禮品,甚至還幫四兒買了幾件衣服。
到了那里后,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不過岳大師傅和四兒卻正在吃飯,一個有些年月的紅漆小方桌,中間的裂紋用釘子給釘住了,桌子上擺放著涼拌咸菜絲,芥末墩,還有一小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花生米,看得出,這兩位的生活很是清苦。
她進來后,打了招呼,岳大師傅和四兒繼續(xù)吃飯,兩個人都沒抬頭搭理她。
她也心安理得,坐在一旁等著。
等他們吃過飯,岳大師傅擦了擦嘴,才對四兒道:“把你新做的那件取來�!�
四兒聽了,點頭,之后跑過去一旁的一間小屋,很快就出來了,手里捧著一塊雕刻好的和田玉。
岳大師傅接過來,之后遞給了孟硯青。
孟硯青拿過來看,一看之下,頓時驚艷不已。
她確實是有些設想,設計稿充分展現了她的想法,但是對于這么一塊有裂紋的和田玉到底能把她的理念發(fā)揮到什么地步,她并不敢保證。
況且這四兒看上去有些癡,況且他也沒有和她溝通過什么,只是看看設計稿而已。
然而現在,她徹底被驚艷到了。
他竟然將上面那少許的紅色部分雕琢成了楓葉,將紅綠交界處的橘黃雜色玉皮順勢雕刻成了梧葉,枯草以及覆瓦等,就那么寥寥一些雜物,這塊玉石便別有意境起來。
而更絕的是那廢玉中間的裂縫,這塊裂縫也是毀掉這塊玉的根本,如今這塊痕跡竟然化作了一扇大門,那大門微微開啟,門內是一古裝女子裊裊走來。
這么一來,紅楓,梧葉,枯草,覆瓦以及那自大門中緩緩走出的妙齡女子,便成了一幅意趣盎然的古代秋景圖,那古裝女子的輕盈步態(tài)和那園林秋景的恬靜結合在一起,意境之高,讓人拍手叫絕。
孟硯青細細端看良久,只覺得這雕工果然神乎其技,完美因地就勢,將每一個殘缺每一處瑕疵都利用得淋漓盡致,把所有的腐朽都化為神奇,卻絲毫不覺刻板,甚至有了一種別樣的靈動神韻。
孟硯青看了好半晌,最后終于感慨:“只有一枝梧葉,不知多少秋聲�!�
她說出這話后,那四兒卻抬起頭來,有些詫異地看向孟硯青。
四目相對間,孟硯青便覺得,自己的影像終于映到了四兒的瞳孔中,他好像看到了自己。
四兒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看著她,他喃喃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詩?”
孟硯青笑了:“因為你所雕琢出的畫面,就是我心里的畫面�!�
四兒還是有些茫然地看著她:“你是誰,你怎么會在這里?”
孟硯青笑而不語,岳大師傅招了招手,把四兒叫到了身邊:“四兒,你年紀不小了,應該上班了�!�
四兒茫然:“我怎么上班?”
岳大師傅便將自己的打算說給四兒,最后道:“你就跟著這位孟姐姐,一切聽孟姐姐的,她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是了�!�
四兒想了想:“可是,可是我不是還沒出師嗎?我不敢……”
岳大師傅便沉下臉來:“你還沒出師,但你這么大了,難道靠我養(yǎng)著?你得去上班了!”
四兒便有些委屈:“我不想離開師傅�!�
岳大師傅:“你周末會放假,還是可以來看我�!�
孟硯青笑著哄道:“其實工廠距離這里坐電車的話,也就一個小時,你如果下班后想回來也可以,或者你可以把活拿到家來干,都可以�!�
四兒囁喏了下,看看孟硯青,看看岳大師傅,還是沒吭聲。
岳大師傅見此,道:“孟小姐,我會說服他,麻煩你幫他做好安排,告訴我們地址,到時候我會親自把他送過去�!�
孟硯青:“好�!�
當下她將自己買的各樣零食花樣以及衣服都拿給四兒,四兒看到那衣服,倒是高興得很,竟然當著孟硯青的面直接套上了。
他感激地看向孟硯青:“你真好,竟然幫我買衣服!”
孟硯青笑道:“等你上班了,就能拿到工資,還可以買更多衣服,當然我也可以送你別的新衣服�!�
四兒聽著,仿佛覺得不錯,顯然有些心動。
孟硯青見此,先行告辭,這位四兒分明還是孩子心性,她并不想逼他,還是讓岳大師傅好好勸他吧。
*
從岳大師傅家離開后,孟硯青徑自坐著電車過去陸緒章單位了。
今天說好的,等他下班后兩個人過去王府井,看看那邊新裝修的宅子,如果沒什么意外,大概過兩個月就考慮入住了。
這種四合院不同于普通住宅樓,四合院比較敞亮,都是透風的,也不怕什么裝修味兒什么的,況且他們裝修中的都是正經好木料。
她乘坐電車,到了陸緒章單位門口,門口站崗的不認識她,她報了陸緒章的名字,對方見此,有些疑惑,便給莊助理打了電話。
沒多久,莊助理便匆忙下來接她了,說陸緒章在開會,馬上就完事了,先帶她過去辦公室等著。
孟硯青中午沒怎么吃飯,現在有點餓了,便隨口問起來:“你們單位的食堂有個做法國面包的吧?”
她記得陸緒章說過,那廚師原本是前些年紅房子面包坊的主廚,后來運動期間,那紅房子面包坊改名了叫解放面包坊,后來經營不善,主廚也被他們單位挖過來在食堂干了。
但人家做出來的那面包確實地道。
莊助理見此,忙道:“對,這會兒就在,那我?guī)闲〗氵^去?”
孟硯青笑了下:“好,謝謝了�!�
于是莊助理便帶著孟硯青過去食堂,一時經過前面走廊時,自有人好奇地看了眼。
孟硯青長得好看,哪怕他們單位男女都是長得好,打扮也比尋常單位時髦,但孟硯青還是格外惹眼。
大家現在都知道陸緒章正打結婚報告,準備結婚了,也知道他找了一個挺年輕漂亮的未婚妻,如今見莊助理帶著人進來,自然知道這就是了。
誰不知道,現在陸同志見了女同事女下屬或者其它女性,都是一概冷淡,聽小道消息,他要循規(guī)蹈矩,聽說他那位未婚妻年輕,但很能拿捏得住他,他是一個懼內的。
莊助理帶著孟硯青,離開辦公區(qū),過來了食堂,怕太惹人注意,便尋了一處隱秘角落,點了幾樣餐,讓她在這里吃著。
他低聲道:“孟小姐,我先過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你隨時打我電話就是了,食堂這邊也有電話。”
孟硯青:“好,謝謝你了�!�
一時莊助理離開,孟硯青點的餐也做好了,有咖啡,乳酪,鵝肝香腸和幾塊酥油餅干,散發(fā)著濃郁的西式香味。
孟硯青便慢條斯理地享用著,這味道卻是很地道,讓她仿佛回到了過去,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
不過很快,食堂里的清凈便被打破了,好像有三四個女同志過來了,她們低聲說笑著,來到了食堂,坐在了一旁,并點了餐。
孟硯青的座位是在綠蘿后面的,他們并沒有留意到,孟硯青也就無聲地享用著自己的餐點。
不過讓孟硯青沒想到的是,這幾人閑聊間,竟然說起了陸緒章。
她們低聲議論著,說陸同志如今見到女下屬,是非常疏淡的,不太搭理的。
“不過我看陸同志的未婚妻看著漂亮又溫柔,性子應該特別好吧�!�
“那誰知道呢,反正大家都看出來了,陸同志老房子著火了,聽說他現在都不怎么加班,沒事就往家跑,這都是家里吸引力太大了!”
孟硯青只好越發(fā)放輕了動靜,這幾個女同志無非是私底下議論議論,這在什么單位都是正常事,吃飯沒事肯定議論八卦。
可問題是,如果讓人家知道她在這里,平白讓人尷尬罷了。
誰知道這時候,那幾個女同志卻突然不知道怎么說起來,聲音壓得很低:“你們聽說了嗎,聽說陸同志那個——”
大家一聽,曖昧起來:“哪個?”
于是低聲竊竊私語起來。
孟硯青在那很低的氣音中,隱隱聽到了“陽痿”等字樣,一時也是愣住。
之后,其中一個突然笑起來:“這都是瞎說吧,怎么可能,誰不知道陸同志自從前妻沒了,已經單身十年了,人家又沒試過,這哪能知道呢!”
另一個想想也是:“對,就算萬一真有什么,這種消息也不可能傳出來吧!”
旁邊一個卻神秘兮兮地道:“其實這個,我可是知道內部消息的!”
大家聽到,紛紛好奇問起來。
那位女同志道:“我是聽說,這消息就是陸同志自己放出來的!”
��?
自己放出來?
女同志:“誰知道呢,估計就是煩了吧,你看看這些年,時不時找機會特意跑來我們單位的,沒事找事要來見陸同志的,多了去了,估計也是不勝其煩?”
大家恍然,一時嘰嘰喳喳的,又是好生一番聊。
*
孟硯青過去陸緒章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莊助理陪她過去的,一路上遇到幾個單位同事,全都含笑沖她頷首,大家現在都知道陸同志要結婚了。
等她過去二樓盡頭辦公室,正好有兩個屬下匯報工作,莊助理見此,便把她帶到一旁茶水間,略坐了片刻,那邊兩個屬下出來,她才進去。
進去的時候,陸緒章已經在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看到她進來,笑著道:“讓你久等了。”
孟硯青:“還好,順便吃了點東西,真不錯�!�
陸緒章知道她的口味:“那你下次再來�!�
孟硯青笑了:“那哪行,也不能天天來占便宜�!�
陸緒章:“今天順利嗎?”
孟硯青知道他問的是岳大師傅那邊的情況,便大致講了:“我覺得還成吧,這位四兒師傅心性有些像小孩子,不過這樣也好,可以心無旁騖做事�!�
只是以后自己總歸要多上心,就像管一個小孩兒一樣,不能讓他被一些雜事給迷了心,不說別的,就說從岳大師傅那里就可以聽出來,估計霍君宜以及羅戰(zhàn)松等人,都有意找上岳大師傅的。
如果自己用了四兒,只怕是別人對四兒也會有覬覦,她得仔細防范著了。
陸緒章聽著,停下手中動作,想了想,道:“倒也不用太擔心,聽你的形容,那四兒師傅雖有些癡,但卻是一個心性單純的,這樣的人反而心性堅定,不輕易受外物迷惑�!�
孟硯青贊同:“對……我只是有些擔心岳大師傅,不知道他具體什么情況。”
只不過,這位岳大師傅也是固執(zhí)清高的,他既然不想說,她也不好細問罷了。
陸緒章:“他這一生,也經歷過許多事吧,如今年事已高,估計也都看開了。”
孟硯青頷首,當下也就不再想了,看著陸緒章收拾。
他修長的手指很靈活,很快把桌上各樣文件分門別類,之后取了一沓文件整理整齊了,放在了公文包中——這公文包是要帶回家的,他最近都是帶著一沓文件晚上回去看,這樣能多陪她。
孟硯青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動作嫻熟,行云流水一般。
不免有些好奇起來,比如過去十年,他每一次是不是都是這么做的?只是那個時候,下班后,卻并沒有人陪著他一起。
一時又想起剛才的那個傳聞。
挺有意思的傳聞……
陸緒章本來已經拎起公文包,意識到她的目光,抬眼看過來:“怎么了?”
孟硯青笑著收回視線:“也沒什么,就是好奇�!�
陸緒章:“嗯?”
孟硯青:“你現在每天都是五點多下班,以前呢?”
陸緒章:“以前?那自然多加班了,回家又沒人等我�!�
孟硯青笑了:“天天加班,那你屬下不是要恨你了?”
陸緒章輕嘆:“做我們這工作的,總歸是要加班的,我加班他們得加班,我不加班,他們照樣得加班�!�
孟硯青打量著他:“也對。”
陸緒章聽這話,再次看了孟硯青一眼,他總覺得她眼神中別有意味。
他低聲問:“怎么了?誰說了什么?”
孟硯青卻走到他面前,抬起手來,笑看著他。
陸緒章見此,微俯首下來。
孟硯青纖細柔軟的手指輕搭在他的領帶上,幫他略整理了下。
之后,她才輕笑著道:“有個問題想問你,不過回家再問吧�!�
這種單位的大辦公室,實木紅辦公桌,旁邊書架字畫,總體氣氛就很官方很嚴肅,況且剛才還有兩個屬下很正經嚴肅地匯報工作,況且他西裝革履的樣子是如此克己守禮,她實在問不出來,有些褻瀆。
陸緒章:“好吧�!�
說著這話時,孟硯青視線垂下,恰好掃到了他辦工作上擺著的相框,已經換了。
換成了她和陸亭笈的合影,母子兩個笑得璀璨。
陸緒章感覺到了她的視線,自己也看了一眼那合影:“上次照片洗出來的,我覺得這張不錯。”
孟硯青拿起來,仔細看了看,也覺得挺好:“不是有個我們三個人的嗎,為什么不換那個?”
陸緒章:“我辦公的時候,偶爾一抬眼,看到你們兩個覺得心情不錯,如果看到自己,難免要打量一番,覺得有些奇怪�!�
孟硯青聽他這番理論,差點笑出來:“你想法太多了。”
一時兩個人出了辦公室,陸緒章干脆挽著她的手的,路上遇到同事,難免側目,不過他并不避諱,這難免又讓眾人暗暗嘆息。
陸緒章這些年不知道多少愛慕者,最后也沒談過一個,如今倒是好,老房子著火,這燒得可真旺,往日那么穩(wěn)重內斂的人,如今倒是牽著自己這小未婚妻的手,都不舍得撒開的。
上了車后,汽車緩緩駛向王府井,這會兒下班高峰期,路上都是自行車。
孟硯青看著窗外街景,天氣暖和了,已經有時髦的姑娘穿起裙子來,這幾年港臺風在大陸很流行,不少人喜歡上了港式的紅裙子,那紅艷艷的裙子,在柳絮飄飛中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這么看著的時候,她再次想起陸緒章的“陽痿”一說,忍不住笑了,再次看了眼陸緒章。
陸緒章微擰眉,以詢問的眼神看她。
他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只是她不說,他也只好不問,但現在那含笑的眼神明擺著說,我發(fā)現一件有趣的事,但我就是不告訴你。
陸緒章略抿了下唇,收回了視線,也看向窗外。
她就是在逗他。
誰知道這時候,孟硯青突然想起一件事:“呀,今天上午,我在學校上課,遇到我們一位教授,對方說,已經搞清楚了那水膽翡翠的事了�!�
陸緒章聽著,看向她:“說起來,最近我看著那翡翠,覺得里面好像不太一樣了。”
孟硯青:“不太一樣?”
陸緒章:“你先說,那位教授怎么說的?”
孟硯青:“說這翡翠里面是一種古生物,估計是億萬年前的遠古生物,在這玉石中的水膽形成時,它無意中進入,并被封存,進入了休眠狀態(tài)�!�
陸緒章擰眉:“我明白了,是這塊玉石打磨的時候,動靜太大,震蕩劇烈,把它激活了�!�
孟硯青:“差不多這意思吧,這位教授還說,想利用這個寫一篇研究論文,征詢我的同意,我當然隨他了,如果能發(fā)表一篇論文也不錯呢�!�
陸緒章:“那回頭你可以拿這塊翡翠再給他看看,又有新變化了。”
孟硯青:“什么變化?”
陸緒章笑著拿出來,那翡翠在他指腹間顯得越發(fā)溫潤剔透。
他拿給她:“那大點是不是大了一些?”
孟硯青拿過來,好奇地看,一看之下也是驚嘆不已。
果然,里面的小白點仿佛變大了,仿佛有一毫米大小,關鍵是,現在明顯可以看出,它確實是活的,會動的!
她嘆:“所以,這古生物活過來了,它在長!”
陸緒章頷首:“對,這翡翠中封印了一個活的古生物,不知道它能長多大——”
他想了想:“會不會有一天,破殼而出?”
孟硯青:“那要不把這個送給他們研究吧?可別里面出來一個妖怪,回頭把我們害了?”
陸緒章啞然失笑:“怎么會呢,這么小,我想自己留著。”
他笑看著她:“你送給我的,不許要回去�!�
孟硯青:“小氣!”
她話雖這么說:“那我回頭給那位教授看看,讓他了解下,不過我們不送給他了�!�
這么稀奇的東西,還是自己留著吧。
第150章
領證了領證了
陸家王府井的宅子位于南池子大街,車子抵達后,陸緒章便讓司機先回去吧,他和孟硯青看過這邊房子后,有時間就在王府井吃飯,順便逛逛,看看有什么需要的物件也好添置添置。
那宅子是筒瓦卷棚式府門,銀朱油彩畫的,貼了赤金,中間是銅鍍大門環(huán),雖說有些年月,但略修葺過后,倒是也古色古香,清雅別致。
進去后,迎面看到的是綠油貼金團壽字影壁,一抹青竹隨風而動,南墻則是綠油貼金板墻,下有磚砌須彌座,院中有楸、棗各一株,虬枝橫過院落,濃蔭蔽地,這都是百年老樹了,自是意趣盎然,是可以入畫的。
院子是長方形的,北房五間,左右各有一間耳房,再有東西廂房各三間,這房間都有廊檐,正房前有一株櫓樹,那櫓樹有些年月了,就孟硯青記得的,她小時候和陸緒章過來這邊玩時就有了。
陸緒章牽著孟硯青的手走到那櫓樹下,側首看向她:“還記得嗎?”
孟硯青難得有些臉紅,眼神掃向一旁:“不記得了!”
陸緒章笑著捏住了她的手指:“不記得就算了�!�
話雖這么說,他知道她記得,她也知道他知道。
他們兩個好像就是在這里彼此第一次親吻了對方。
孟硯青在心里哼了聲,到底是沒再提這一茬,兩個人進屋看,雖然房子本身裝修是走傳統(tǒng)中式風格,不過廁所和廚房卻是集合了現代人的便利,洗浴設備以及廚房設備,有不少都是進口的,還有電飯鍋,那分明是德國最新的。
而房子內部,因為只有廊檐,并沒有游廊相通,所以東西耳房外的過道是可以進入正房的,也可以直接進入后照房院。
后院并不大,進去后一眼看到是藤蘿架,一旁有藤椅藤桌,倒是布置得風雅。
孟硯青感慨:“玉芙妹妹可是用了心思,趕明兒有什么好的玉器,可得挑好的送她�!�
陸緒章聽這話,笑道:“難得你竟不嘴硬了,也知道正經夸她幾句了�!�
孟硯青:“這不是確實用心了嘛,幫了我們大忙�!�
這話確實不假。
這王府井的院子實在是大院子,房子骨架好,布局也好,位置更是好,又敞亮,但是到底年代久了,運動期間也曾經被折騰過,所以陸家根本不怎么打理,也沒整修過,就有些亂糟糟的。
比如就孟硯青記得的,從早些年,這邊地面的方磚已經殘破,露出下面的土來,并生了一些雜草,后院的花木也都枯死了,很有些破敗。
如今陸玉芙這么修整,也是妙手回春了。
陸緒章:“也沒什么,都是自家人,回頭請她吃飯,你多夸她幾句,她就美滋滋的了�!�
孟硯青聽著便笑起來:“你如今做了領導,很知道怎么給人開空頭的支票!”
陸緒章也笑了:“她就愛聽個奉承甜蜜話。”
這么說著,兩個人到了各處看看,又過去臥室,臥室里也是精心裝修過的,床上鋪設都是孟硯青喜歡的,一水蘇州軟緞。
孟硯青也是意外:“這竟然都準備了?”
感覺窗戶上貼一個紅雙喜,這就是婚房了,齊全得根本不需要再置辦什么。
陸緒章:“嗯,想搬的話,過兩天就可以搬過來了�!�
孟硯青:“搬過來的話也不錯,這邊交通到底是好。”
陸緒章笑道:“那樣的話,每天早上起來,我就過來接上買早餐,回去叫你起床,你洗漱我準備下,我們一起吃早飯,吃過后我就送你去學校�!�
從這里到她學校不算太遠,他會稍微繞一些路,但也還可以。
他繼續(xù)規(guī)劃道:“中午的時候你在那邊的宿舍休息一下,下班你也不要坐電車,直接約一輛車,雖然貴一些,但這樣舒服,或者干脆我讓司機去接你�!�
孟硯青聽著他提起這些,倒是覺得美好得很,問道:“那你呢?你總不能坐電車吧!”
他這樣的,坐電車好像有點跌份,傳出去不好。
陸緒章:“沒事,我自己下班就行,等回到家,如果不累的話,我們就在附近逛逛,這邊各種小吃也比較多,我們可以每一樣都嘗一嘗,或者帶回家,坐在藤蘿架下,望著天上的星星,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吃。”
孟硯青嘆:“你現在還真是變了性子,以前外面那些小吃你都是不屑一顧的,現在倒開始惦記起來了�!�
陸緒章聽這話,也笑了下。
初夏的黃昏,帶著綠意的枝椏被映照在窗戶上,如同一幅細致臨摹的素描,屋內古色古香的擺設被染上一層稀薄的紅。
細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他墨黑的眼睛中,他笑起來有種清雅的溫煦感,如同倦鳥歸林,如同看盡世情后的塵埃落定。
孟硯青看著這樣的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她喜歡陸緒章,好的不好的,就是這個人,陪著她一起長大的人。
陸緒章低聲道:“以前時候,雖然也經歷過一些挫折,但我們到底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年少氣盛,目無下塵,驕傲得要命,天底下蕓蕓眾生,卻只覺得你我最好,眼里根本看不得別人,也看不得許多事�!�
他輕握住她的手,笑著道:“但是現在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很多事情也都看淡了,看開了。你看現在多好,大宅子,安安穩(wěn)穩(wěn),我能給你我所擁有的,什么都不用擔心,我們可以牽著手,可以重新一起品嘗這個世間的酸甜苦辣,去嘗一嘗我們以前沒有體驗過的滋味。”
孟硯青就那么仰著臉,在那素淡的陽光下,在那靜謐的空氣中,安靜地聽他講。
他的聲音是帶著畫面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兩個人年邁時,發(fā)白齒搖,還可以一起扶持著走出院落,走在繁華的街道上。
她抬起修長的雙臂來,溫柔地攬住他的頸子,笑望著他:“你說得對,我們可以重新體驗不同的人生,以后你有時間,我要你帶著我旅游,走遍這個世界,看盡這個世間的風景�!�
陸緒章垂眼看著她,看她柔情似水,看她溫情繾綣。
他笑著,低聲道:“我們都和以前一樣,但是又好像有點不一樣�!�
說著,他微微俯首下來,溫柔地在她耳邊落下一個吻。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孟硯青耳畔,孟硯青聽到男人用很低的聲音問道:“好了,現在告訴我剛剛在笑什么,肯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吧�!�
他輕笑,聲音越發(fā)壓得低了:“一聽就不懷好意,滿肚子壞心眼�!�
孟硯青便笑起來,她將額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之后才低聲問道:“我最近聽到一個小道消息,關于你的,你竟然還問我,是我問你才對�!�
她的聲調輕柔,別有意味,尾音微微上揚,是帶著幾分調侃的繾綣。
陸續(xù)章略沉默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
他微挑眉,用一種有些難以言喻,又有些無奈的語氣道:“是誰說什么了嗎?關于我的,這種話竟然能讓你聽到?來,告訴我下,是誰這么沒眼力,這么膽大包天上班時候提這個?”
孟硯青便笑出聲,她輕輕捶打了下他的肩膀:“這是你放出去的風聲吧,嗯?不然誰敢這么說!”
陸續(xù)章輕笑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攏住了她的拳:“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為了避免麻煩嘛,省得總是有些找上門的,有時候過去父親那里,我也不知道,反而有了些誤會和傳聞。太過生硬的話也麻煩,這后面都是人情世故�!�
他眼神格外無奈,笑著說:“當時也是被你說得有些惱,一氣之下就這么說了。”
孟硯青聽著他那語氣,越發(fā)笑起來,略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你倒是很有辦法的,面子都不要了吧!”
陸緒章:“都這么多年了,我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什么面子什么風光,那就是假的�,F在咱們一家人能好好的過日子就知足吧,至于別人怎么想管他呢!”
*
四兒第二天果然過去首飾廠上班了,孟硯青也親自過去,手把手地帶著他熟悉環(huán)境。
或許是到了新環(huán)境的緣故,他對孟硯青有些依賴,倒是很聽孟硯青話的樣子。
孟硯青見此,干脆在首飾廠陪了他一天,讓他和這邊的師傅熟悉起來,也給他講接下來的工作。
孟硯青這次采購的翡翠,除了那些廢料外,也有一些是相當不錯料子,不過那些料子都先拿給老師傅來做,她先將那些廢料給四兒,讓他發(fā)揮,也把自己畫的一些設計稿給他,讓他領悟,試著去做。
這樣萬一做錯了什么也不會有壓力,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她這么跟進了兩三日,看著四兒適應了,又過去和岳大師傅聊了聊,他那里也還算放心,她才算松了口氣。
而接下來,四兒也是讓孟硯青驚訝的。
或許上天是公平的,給了他某些方面的不足,就會給另一樣來彌補,四兒在玉器雕刻上簡直是讓人拍案叫絕,他總是能找到旁人想不到的角度來雕琢,總是能化腐朽為神奇,賦予一塊玉器全新的靈氣。
孟硯青看著他的構思,簡直是感慨得無話可說。
她想,或許四兒在世人眼中之所以是癡傻的,或許是因為他心神的一部分留給了玉雕,他凝聚了所有的靈魂專注于玉雕,心無旁騖,才能做出這么驚才絕艷的作品。
至此,她對于香港國際珠寶展有了信心。
這次香港國際珠寶展,中國各大珠寶公司都會參加,自然都想出奇制勝,這些公司中要么保持著一些黃金壟斷行業(yè)經營,擁有一些老牌黃金匠人,要么經營百年有著幾十年的底蘊,想在其中嶄露頭角,那她就必須出奇制勝,所以她的方向就是玉雕。
她現在想做出什么大件,顯然是不可能了,只能用小件一些特殊設計來吸引眼球。
孟硯青便和四兒詳細聊起來,她想把玉雕和唐詩結合在一起,每一件玉雕表達一首唐詩的意境,唐詩有三百首,他們可以挑選出一百多首,用這些玉雕來表達意境,最后再從中選出大概上百件最好的,組成一個系列拿去展覽。
四兒聽了,倒是有興致得很,對著唐詩開始冥思苦想起來,孟硯青也就隨他。
謝閱如今對設計也比較著迷,每天也在那里和四兒一起研究,四兒好像比較反感他,謝閱碰了一鼻子灰,沒法,只好自己研究,自己畫設計稿,畫了設計稿會給孟硯青看。
其實謝閱畫的設計稿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和四兒的構思比,有時候太過現實了,說白了沒有四兒那種讓人驚嘆的奇妙感,到底多了幾分世俗。
不過謝閱倒是也不泄氣,依然在那里潛心研究。
這時候孟硯青反倒悠閑下來,一切事都已經安置妥當,自己每天除了過去上上課,倒是也沒什么太操心的,便潛心上課。
陸緒章打的結婚報告下來了,陸緒章便想著盡快帶了孟硯青去領證,孟硯青挑了一個沒課的日子,和陸緒章約好了。
誰知道這天剛要出門,胡金鳳卻打來電話,說起南京展覽的事。
原來這次南京舉辦了消費品展覽會,上次秦楷庭和孟硯青提過后,也就籌辦參加,他因為要坐鎮(zhèn)在商場內,便讓胡金鳳帶著兩個助手過去了。
可誰知道趕過去后才發(fā)現,如今這展覽會可是和過去的形式不一樣,競爭竟然激烈得要命,上千家企業(yè)開始了熾烈的促銷戰(zhàn),為了打好這一場仗,大家自然把看家本領都施展出來,甚至有人根本就是要賠錢賺吆喝。
胡金鳳自然不敢大意,連夜拿出渾身解數,準備開展營銷,想在這場激烈的品牌戰(zhàn)中打出名聲來。
不過很快就發(fā)現一個難題,竟然已經招聘不到公關小姐了!
要知道在這種大促銷中,除了自帶的銷售人員,還是需要一些公關小姐,負責招攬顧客,負責花樣百出,負責向客戶展示這些金銀首飾,說白了,必須吆喝出來吸引別人的目光。
各家都在拼命搶,轉眼間,市場上竟然找不到合適的公關小姐了,五百元一天的價格竟然也聘不到了!
胡金鳳急得直咬牙:“敢情現在人家都流行這個,都得請公關小姐,得在那里招呼客人,不然咱們攤子前根本沒人!這一不小心就跟不上趟了,南京這邊已經找不到了,根本找不到。”
孟硯青:“就算不是專業(yè)的公關小姐,找那邊的年輕姑娘,或者差不多過得去的幫襯下呢?”
胡金鳳嘆:“找不到!現在都在找,各家都得用,差不多年紀的都沒了,所以我想著,要不咱們趕緊從北京借調一批,趕緊送到南京來,不然咱這一趟就白折騰了!”
孟硯青聽著,想了想:“好,我和你們秦經理商量下吧,看看趕緊找?guī)讉�!�
她這里掛上電話,恰好陸緒章過來,他手里捏著兩條領帶,看著她,疑惑:“怎么了,工作的事?”
孟硯青便把情況大致講了下:“反正得趕緊找人�!�
陸緒章:“需要年輕的公關人員?”
孟硯青:“對,說那邊現在都是這么搞的。”
陸緒章卻道:“其實也未必非得和別人一樣,如果實在找不到,為什么不能另辟捷徑?”
孟硯青:“哦?”
陸緒章笑了下:“現在電視上也出現一些廣告,一般都是年輕人做廣告,電視機廣告收錄機廣告,一般都是年輕男女,可那是因為現在想買電視機的都是年輕人,你們買黃金首飾,面對的市場卻未必是年輕人吧?”
這話聽得孟硯青微怔了下,想了想,道:“有點道理,你繼續(x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