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四兒聽得眼睛亮了,咽了下口水。
他想吃。
旁邊謝閱嗤笑一聲:“四兒,別聽他的,那什么車仔面,特別便宜,是香港最便宜的面,就是以前賣給難民的,去了香港不吃點好的,就這?”
他直接下了結(jié)論:“大摳門!”
然而,四兒不懂什么是摳門,四兒也不懂什么是便宜,他聽著覺得好,想吃!
于是他趕緊拽住陸亭笈,眼巴巴地道:“車仔……面!”
陸亭笈聽著,很是得意,摟著四兒的肩膀,顯擺地看向謝閱:“看到?jīng)]?”
謝閱一時無言以對:“得,你就欺負(fù)人四兒吧!”
孟硯青聽著三個人斗嘴,不免想笑。
說實話,她這兒子雖然也有種種不好,但總體還是很滿意的。
要說傻吧,其實也不傻,挺精一孩子,學(xué)習(xí)上也很有天分,雖然心思太飄忽了一些,但總體做事踏實善良。
他知道寧碧梧現(xiàn)在處境不好,幾乎每周都會找時間去看她,給她帶好吃的,對待寧碧梧也比以前態(tài)度好了很多。
他也知道四兒很多事不懂,所以擺出老大哥的姿態(tài)。
至于車仔面是便宜還是貴,四兒并不關(guān)注,他其實是被陸亭笈說起車仔面時的那種向往給感染了。
那是一種帶著溫度的、仿佛暖陽照在人身上的熱情,四兒也許不懂世事,但他能感覺到那種飽滿的情緒。
他們從先抵達(dá)羅湖橋,從羅湖橋過去香港,抵達(dá)香港這邊后,謝閱驚嘆連連:“這簡直是變天了,不是一個世界!”
他這一說,孟硯青也往后看。
確實不是一個世界。
現(xiàn)在的深圳雖然發(fā)展迅猛,用深圳速度在拼命建設(shè),但是昔日小漁村的痕跡卻并沒有被抹除,深圳老街上還能看到有些年代的傳統(tǒng)嶺南騎樓以及稀拉拉的舊自行車,屋頂裝著魚骨天線,一股子落后的村味,但是香港呢,香港是亞洲四小龍了,鋪面而來的摩天大樓,完全不是一個天地。
一行人從九龍車站過去會展中心,這一路大概十多公里,大家坐著出租車,倒是能飽覽香港風(fēng)景。
陸亭笈更是熱情地給四兒科普著香港的種種,他一個個名詞往外蹦,偶爾還說一串英語單詞——顯然這些都是從他祖父那里聽來的。
這么一來,別說四兒,就是謝閱聽著都困難。
不過四兒依然聽得特別專注,望著陸亭笈,一臉期待的樣子。
孟硯青便忍不住笑,她覺得自己的兒子像個小騙子呢。
不過細(xì)想下,好像他這樣子多少竟然有些像自己。
*
一行人下榻酒店后,先出去隨便吃了些東西,特意吃了陸亭笈提及的車仔面,其實味道確實不錯,熱氣騰騰的一碗,熱氣騰騰,咖喱香撲面而來,用一句這里的俗話就是“勞作一天,吃上一碗,滋味好過神仙”。
這車仔面的魚蛋彈性飽滿,面條筋道多汁,搭配上蘿卜燉牛腩,鮮美得很,四個人都吃得有滋有味,一個個心滿意足。
吃過飯后,大家先過去珠寶會展中心,這時候工作人員已經(jīng)準(zhǔn)備布置會場了,孟硯青和首飾進(jìn)出口公司的李主任匯合了。
她拿到了會展指示圖,找到了中國珠寶代表團(tuán)的攤位,屬于紅蓮珠寶的攤位自然不大,很小一個,不過對于孟硯青來說,倒是也夠了。
她開始研究著該怎么擺放,怎么設(shè)計柜臺布置,這些又要提前和會展中心工作人員商量,以做到風(fēng)格一致。
第二天,秦楷庭也帶著展品來了,于是大家開始一起布置,并了解展會注意事項等,當(dāng)然也要向會場工作人員報備種種情況,大家忙起來,緊鑼密鼓準(zhǔn)備這次的會展。
好在一切都有秦楷庭,他經(jīng)驗豐富,做事干練,英語也還可以,倒是應(yīng)對自如。
孟硯青倒是樂得悠閑,便帶著幾個孩子去別家,看看他們的展品,順便也長長見識。
香港珠寶展是以專業(yè)性著稱的,貨品數(shù)量大,等級各異,各國珠寶商展示的一般自然都是隆重華麗的精華,這其間也可以看到一些稀有的寶石,比如幾十卡的帕拉伊巴,或者幾十卡的天然祖母綠。
不過這邊的寶石都是不帶鑒定證書的,也大多是原石或者粗加工的,一切全憑自己眼力界。
孟硯青也大致給幾個孩子科普了下英文詞匯:“如果是處理過的,就是treatment,注油的就是oil,如果純天然的,他們就說natural�!�
四兒不懂英語,茫然聽著,謝閱和陸亭笈聽得連連點頭。
她帶著孩子先在內(nèi)場逛了一番,自然是大飽眼福,之后又帶著他們?nèi)ベI了些衣服和禮品什么的,把他們打扮一新。
其它兩個也就罷了,四兒卻是新鮮得很,覺得這衣服很好玩。
孟硯青還給四兒買了一套西裝,讓陸亭笈教四兒打領(lǐng)帶。
現(xiàn)在四兒和陸亭笈已經(jīng)很熟了,對他頗為信任,什么事都聽他的。
謝閱從旁仿佛暗暗不服氣。
孟硯青見此,覺得好笑,但又覺得這樣也不錯,一則四兒成了香餑餑,她會放心很多,至少說明四兒和別人是能相處好的,二則她可得個清凈了。
兩個年紀(jì)不小的少年,整天在她跟前爭風(fēng)吃醋的,她其實也希望他們離遠(yuǎn)點啊!
她這里四處逛了好一番,還和商西爵謝敦彥都吃了頓飯,聊了下各自這次的打算。
這時候那邊展會也布置妥當(dāng)了,秦楷庭把他們紅蓮珠寶的展品布置得非常好,一看就讓人滿意,等準(zhǔn)備好,終于到了開展的日子。
展覽開始那天早上,孟硯青五點多就起來了,一大早帶著幾個少年過去,這時候已經(jīng)有品牌方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去,外面還有一些工作人員在做最后的布置。
他們經(jīng)過展覽會場前方噴泉的時候,陸亭笈突然道:“母親,你看,那是什么?”
孟硯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當(dāng)下也是意外。
很顯然,那些工作人員正拿出一些國旗來,五花八門的國旗。
而就在噴泉前方,豎著一些旗桿,顯然那些國旗是要被升起來的。
孟硯青微蹙眉。
她突然想到,她好像完全沒聽到李主任提起這件事,他準(zhǔn)備中國的國旗了嗎?
謝閱也意識到了:“那是參展代表團(tuán)各國的國旗吧,有我們的嗎?”
說著他已經(jīng)湊過去看了。
孟硯青吩咐陸亭笈:“他英語不好,你過去幫著問問�!�
陸亭笈得了令,忙跑過去。
謝閱用普通話問的,不過對方好像聽不懂的樣子,不太搭理,神態(tài)漠然,陸亭笈因英語問,對方聽懂了,看向陸亭笈:“五星紅旗?”
陸亭笈大概形容了下樣子,對方聽懂了,便指了指旁邊:“紅色的就是那個了,你看那是你要的嗎?”
陸亭笈看了一眼,一個紅色旗子,上面一個白十字,那是人家瑞士的!
對方搖頭:“那就沒有了。”
陸亭笈和謝閱一聽,都不太滿意了:“怎么會沒有我們的?我們也是代表團(tuán),也來參展了。”
對方皺眉,打量著他們:“我們只是干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們不要問我們,我根本不認(rèn)識這些國旗�!�
兩個人想想也是,這就一干活的,哪自動怎么回事,他們趕緊跑過來和孟硯青匯報。
孟硯青其實已經(jīng)聽到他們的話了。
她意識到一個問題,中國大陸是第一次來參加這次的珠寶展,可能是溝通原因,主辦方并沒有提起國旗問題,李主任也沒主動問起,所以就這么漏掉了。
李主任顯然也沒帶中國的國旗,所以這就等于,哪怕主辦方意識到他們的紕漏,那他們也很難緊急弄到一面國旗了。
這是一個問題,他們既然作為中國大陸代表團(tuán)來參加了這個展會,沒有國旗算怎么回事?
她略一沉吟,當(dāng)即帶著他們,找到了一處公用電話,然后給陸緒章?lián)芡穗娫挕?br />
這會兒,陸緒章顯然是被電話鈴吵醒的。
他一聽是她,那聲音頓時繃起來:“硯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孟硯青忙道:“沒什么,小事,需要你行個方便�!�
陸緒章:“嗯?你說?”
孟硯青便把情況大致講了講,道:“總之現(xiàn)在,你設(shè)法找人弄一面國旗,送到深圳羅湖橋,我讓亭笈趕過去接。”
陸緒章想了想,卻道:“這個好辦,你不用擔(dān)心,我托人送過去,深圳辦事處那邊應(yīng)該有人有港澳通行證,到時候直接送到九龍火車站,讓亭笈打一輛車,直接去九龍火車站接頭就是了�!�
孟硯青:“好�!�
陸緒章溫聲道:“我會辦妥,一切都來得及。”
孟硯青笑了:“嗯,我知道�!�
陸緒章又讓陸亭笈接電話,他大致叮囑了幾句,陸亭笈連連點頭。
掛上電話后,陸亭笈不敢耽誤,當(dāng)即就要過去,謝閱見此,忙道:“我陪你去!”
四兒聽了,也嚷著:“我去,我去!”
孟硯青:“你們?nèi)齻一起去,速度!”
三個人聽此,自然不敢耽誤,當(dāng)下趕緊跑出去打車了。
孟硯青看著他們背影,卻見三個人一個比一個跑得快,跟兔子一樣,身形矯健。
只盼著他們能及時拿到送過來,不要耽誤了吧。
第152章
翡翠少年
三個男孩子離開后,孟硯青自己先進(jìn)去會場,到了大陸代表團(tuán)的展覽處,結(jié)果迎面就看到李主任的助手王助理迎面過來。
王助理都急得不行了:“我說孟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這會兒才過來?不是說了今天早點來嗎?你不知道,今天一堆流程等著我們商量確認(rèn),好幾個文件要簽字,付款流程你清楚嗎,交易流程你知道嗎?剛才人家又發(fā)了一堆的文件都是英文的,你得仔細(xì)看看!”
他確實急得要命,畢竟是第一次帶領(lǐng)代表團(tuán)參加這種國際展會,沒想到比起國內(nèi)展會有這么大不同。
雖然事先也電話和文件溝通了解過,但事到臨頭,執(zhí)行起來卻發(fā)現(xiàn)里面還存在很多問題,不說別的,就說付款方式,這邊有不少外國賣家,不像國內(nèi)用匯票,這就帶來很多銜接和匯率的麻煩。
總之萬事開頭難,主辦方也沒想到今年突然多了大陸代表團(tuán),人家默認(rèn)為大家對規(guī)則很清楚,雖然給了一堆規(guī)則文件,但都是英文的,李主任英語一般也沒太細(xì)看,只以為“人家肯定得告訴咱”,就也沒多問。
他哪里想到,香港做事風(fēng)格可不一樣,沒人捧著他天天事事都給他匯報明白,于是弄到現(xiàn)在,好一個手忙腳亂。
偏偏孟硯青剛才不在,他更著急了,他拿著一摞文件塞給孟硯青:“你趕緊看看,這都是英文,我們英語也不差,怎么竟然都看不懂!”
孟硯青拿過來掃了一眼,便明白了:“因為里面不少專業(yè)詞匯,確實不容易懂,我先大致掃掃,具體需要翻譯的話,讓我兒子和學(xué)生幫你們翻譯。”
她兒子和學(xué)生……
大家一聽,難免覺得奇怪,心想你才多大,你兒子能懂嗎,不過事到臨頭,大家也不好說什么,況且如今要辦的事情太多了。
王助理將那疊文件塞給孟硯青后,匆忙就要離開,這時候秦楷庭要過來,一些涉及消防安全以及購買流程的,都需要孟硯青簽字。
孟硯青也被整得手忙腳亂了,連忙簽字,和秦楷庭大致對著流程。
這時候霍君宜也過來了,他看孟硯青忙得厲害,便安慰說:“這些流程我都搞清楚了,沒事,你不用著急,我?guī)湍憔托小!?br />
孟硯青感激地笑了下:“謝謝�!�
這邊孟硯青快速簽字,眼看李主任過來了,忙喊道:“對了,李主任,咱們有沒有帶紅旗過來,會議主辦方有提過紅旗嗎?”
那邊李主任聽著孟硯青的話,卻是疑惑:“紅旗?什么紅旗?”
霍君宜也一怔:“對……紅旗!”
李主任一個激靈,猛地轉(zhuǎn)首,透過那大落地窗戶看向外面,卻見展廳前,仿佛立著一排旗桿——
他一拍大腿:“哎呀,那地方是要掛國旗的啊,這就和體育比賽一樣!”
這種國際大展會,哪國代表團(tuán)帶領(lǐng)人員過來參加展會了,就得給人家掛國旗,這次他們來了,可沒記得有這一茬!
其他人一聽也突然想到了,一時之間,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李主任。
這可是大事!
大家來參加,賣貨是一回事,但是掛個五星紅旗,那更是大事!
這涉及到更高層面的,是必須掛的,比掙錢更重要的!
李主任頓時慌了:“那怎么辦,我得趕緊找他們,沒人和我們提過這事啊!”
孟硯青見此,道:“紅旗的話,我已經(jīng)想辦法去拿了,李主任現(xiàn)在先去找主辦方溝通一下,回頭就算有紅旗也得有旗桿,看看旗桿夠不夠,這些都得溝通好�!�
李主任現(xiàn)在根本聽不進(jìn)去,趕緊跑過去,恰好主辦方負(fù)責(zé)人正往這邊做最后的檢查,他趕緊過去問。
那負(fù)責(zé)人一聽,也是疑惑:“你們沒有報上你們的國旗嗎,往年都是報一下國籍順便就拿出國旗嗎?也對,你們是第一年參加,那你們得準(zhǔn)備好,事先和我們說明下情況。”
李主任氣得要命:“根本沒有人和我們協(xié)商過呀,就沒有提過這事兒呀!”
那負(fù)責(zé)人“哦”了聲,也是感到抱歉:“那就是漏掉了吧,漏掉了你們怎么不提,你們主動報一下,我們就給你補上了,實在是抱歉。”
李主任:“咱別說那些沒用的,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趕緊給我們把國旗給升起來,這會展就開始了,缺我們的國旗這叫什么事!”
這時候,他看向窗外,透過豪華大落地窗玻璃,他看到各國的國旗已經(jīng)升起來了,在秋風(fēng)中招展,各色旗子很是鮮艷惹眼。
他越發(fā)焦急了,急得汗都往下落:“這可不行,這是大事,這是大事!你趕緊幫我們把國旗升起來,不能缺了我們的,你看你也是中國人吧,你不能這樣!”
那負(fù)責(zé)人聽著,也是頭疼又無奈,他也趕緊這件事往大了說,實在是不好,可確實底下人在細(xì)節(jié)上疏漏了,這種事情萬一傳出去,鬧大了,難免引起猜測,也容易有負(fù)面影響,從而影響這次展會的聲譽。
況且,對于這次大陸代表團(tuán)的參加,他們也是期待的,誰知道鬧出這種事!
當(dāng)下這位負(fù)責(zé)人也趕緊找人,讓工作人員去找紅旗,隨便找一個都行,趕緊掛上,至少像那回事兒,李主任更是著急忙慌,別的事全都顧不上了,四處打電話問紅旗,霍君宜幾個也都皺眉,都在想著有什么路子能迅速找到一面紅旗。
可問題是,如果是在大陸,紅旗還是很容易找到,各單位總歸會有的,可這里不是大陸,這里是香港,這里單位一般并不掛紅旗,根本不可能找到,一時也不可能找到哪里竟然賣這個!
就在大家的著急忙慌中,孟燕青看看時間,其實也有些意外,距離剛才已經(jīng)有段時間,按照時間推算,如果一切順利,幾個孩子應(yīng)該快過來了。
她也擔(dān)心事情有變,這時候手頭的事情也處理差不多了,她把大概情況和秦楷庭交代了一下,自己干脆出去展會外面等著了。
晨曦中,紫荊花絢麗多姿,而街道上已經(jīng)陸續(xù)有人涌入這邊,進(jìn)入會場,還有一些扛著長槍短炮的新聞媒體記者,顯然是要拍照采訪的。
孟硯青低頭再次看了看表,眼看著展會即將正式開始了,可是幾個男孩子還沒來。
香港這邊到底和大陸不同,這邊車太多了,又趕上這樣的國際性展會,如果遇到堵車什么的都不好說。
孟硯青心也提起來,這件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可來這么一場展覽,終究希
望能盡善盡美。
她站在那里,不斷地看著時間,時不時在人群中搜尋著,看上去真的堵車了,出租車行進(jìn)緩慢,這越發(fā)讓人煎熬。
就在這種煎熬中,她突然看到,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車輛中,人行道上,幾個男孩子正往這邊跑來。
跑在最前方的是陸亭笈。
晨曦中,他用兩只胳膊緊緊摟著一個大布袋子,飛快地往這邊跑,跑得大汗淋漓。
他看到孟硯青,邊跑邊喊道:“我們回來了!”
孟硯青一喜,忙迎上去。
陸亭笈剎住腳步,大口喘息間,大滴的汗珠往下淌,白襯衫也都緊貼在少年人窄瘦的胸膛上。
他喘著氣道:“堵車,堵車了……我們?nèi)酉鲁鲎廛嚺苓^來……”
說著,他把那大布袋子塞給孟硯青:“給�!�
孟硯青打開,快速檢查過,確認(rèn)沒問題,一時也是驚喜得很。
這時候謝閱和四兒也跑過來了,謝閱也是累得夠嗆,四兒那簡直是臉色慘白了,歪歪斜斜站不住的樣子了。
孟硯青高興得很,笑道:“亭笈,你帶著謝閱和四兒去吃東西吧,隨便吃什么,吃冰激凌去吧!”
說著,她直接從錢包拿出一些港幣塞給陸亭笈,之后便抱著那大布袋子快速趕回去會場。
會展中心,李主任正氣急敗壞,他還在打電話想辦法借紅旗:“哪怕小一點也沒事,舊的也沒事,好歹得有,那你們給我們現(xiàn)成做一個,我們這邊真急,這種國際展會,回頭肯定上電視��!這可真不能沒有!”
其它珠寶公司也都著急起來,大家都急得跟熱鍋螞蟻。
來參加會展,掙錢固然是重要的,但是掛一面紅旗,也實在是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只是這會兒能有什么辦法呢,一位珠寶老人甚至氣得跺腳:“怎么竟然出這種紕漏,太過分了!”
孟硯青跑過去,直接把把手中的袋子塞給了李主任:“李主任,這是紅旗,你趕緊拿過去交給他們,讓他們掛起來吧。”
李主任驚訝,忙打開布袋子,果然見里面是一面紅旗,而且是新的!
他頓時狂喜,當(dāng)下也來不及細(xì)問,趕緊拿著這面紅旗道:“我去找負(fù)責(zé)人!”
李主任一走,好幾個珠寶公司經(jīng)理都好奇,七嘴八舌問起來。
“孟總你哪兒弄來的紅旗?”
“孟總,你這是及時雨,你看這里正缺呢!”
霍君宜微蹙眉,看向窗外,沒說話。
孟硯青笑著對大家道:“剛才入場的時候我看到那邊工作人員在準(zhǔn)備國旗,便過去問了問,發(fā)現(xiàn)沒有我們的,我就出去找了公用電話給朋友打電話,然后讓我兒子和學(xué)生過去取,對方直接從深圳送到九龍站的。本來一切都來得及,誰知道遇上今天大堵車,差點耽誤,他們放棄了出租車自己跑過來的�!�
大家一聽,贊嘆不已:“可真行,多虧了他們,頂大用了!”
這么說著時,就見落地窗外,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而大家熟悉的五星紅旗終于升起來了,風(fēng)一吹,撲棱一下子,就飄揚起來,看著格外招展!
大家這么看著,那感覺就不一樣了,心里竟然涌起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正看著,李主任回來了,他高興地嚷嚷著道:“快快快,咱們的展覽正式開始了!”
于是眾人連忙抖擻起精神,各就各位。
此時的展廳已經(jīng)被盛裝打扮過,來自世界各地最頂尖的珠寶商人絞盡腦汁,一起將這里打造成了雍容華貴而富有時尚元素的所在,來自各國的寶石在燈光照耀下璀璨生輝,紅寶石是熱烈的,藍(lán)寶石是純粹的,祖母綠是深邃的,當(dāng)然還有大塊大塊的鉆石,外面珠寶店里難得一見的大克拉鉆石,在這里毫不吝嗇地綻放著光芒。
相比于各國珠寶的時尚和華麗,中國大陸展區(qū)相當(dāng)來說有些過于靜謐安詳了,最初時候,這里并不太惹人注意,不過很快就有人留意到,漸漸地,不斷有人在大陸展區(qū)駐足。
中國大陸展區(qū)的珠寶,多以黃金和玉器為主題,運用了燒藍(lán)、點翠以及花絲鑲嵌等工藝,這些自然是有其獨到美麗,只看得一群外國人拍案叫絕驚嘆不已。
更有人好奇地湊過來看,不明白這是什么,顯然這對于他們來說是很陌生的。
這會兒,陸亭笈幾個已經(jīng)過來了,幾個男孩子整理了下襯衫,看著還算像個樣子。
孟硯青便讓陸亭笈和謝閱在這里用英語回答來往客人的問題,也給他們介紹花絲鑲嵌工藝,陸亭笈的英語格外流利嫻熟,說起這些專業(yè)詞匯也是一套一套的,倒是吸引了不少聽眾,惹得一些新聞記者湊過來拍,很快,中國展區(qū)便吸引了不少客戶。
陸亭笈見此,趁機介紹了中國的“tang”,也介紹了他們的玉雕,無論如何,中國的唐朝都是在世界上享有盛名的,大家紛紛表示熟悉,也有人知道唐詩,于是陸亭笈便給大家看了他們的玉雕,講起來這玉雕的故事。
當(dāng)這些玉雕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幾乎所有的人一下子被征服了!
如今翡翠在東南亞享有盛譽,西方國家珠寶愛好者也陸續(xù)開始關(guān)注這種東方明玉,而眼下這美玉,懂行的自然會欣賞,雋永唐詩和溫潤美玉交映成趣,又構(gòu)思巧妙,實在是驚艷!
不懂行的,怎么看怎么都是東方神秘而古老的傳承,覺得這美玉細(xì)膩油潤,造型卻圓潤拙樸,一切都顯得那么華美而富有構(gòu)思。
一時之間,孟硯青的唐詩玉雕成為了熱門,引來了不少客商的關(guān)注,也有客人已經(jīng)紛紛下單,倒是把秦楷庭忙得不輕。
這么多訂單,胡金鳳也是嚇了一跳,私底下拉住孟硯青:“這訂單量太大了,我們哪來那么多材料!”
要知道紅蓮珠寶也剛剛起步,統(tǒng)共就這些東西,她以為來了后隨便賣賣得了,誰想到成了熱門,現(xiàn)在訂單紛至沓來,哪能供應(yīng)!
孟硯青卻淡定得很:“放心,我們能出口創(chuàng)外匯,還怕弄不來翡翠,反正有訂單就先收著,拿了訂金我們就去采購翡翠。”
她看了眼旁邊忙著四處協(xié)調(diào)的李主任:“我們就找他要。”
就看在今天紅旗的份上,怎么也得讓他幫這個忙。
胡金鳳一想也是:“對!”
孟硯青交待過后,讓陸亭笈和秦楷庭等人忙著,她自己則從旁幫襯著,時不時有客人過來問起問題,陸亭笈回答不過來的,她會幫著解釋。
后來陸亭笈越發(fā)上道了,謝閱也能撐起門面,偶爾有客人過來問起其它大陸珠寶公司的黃金首飾,那些經(jīng)理英語不佳的,陸亭笈便幫忙回答,這樣一來,其他人也都感激得要命。
其實各大珠寶公司這次派人來,是專門選取了英語學(xué)得好的,但是到了現(xiàn)場后發(fā)現(xiàn),還是不太行,大家的英語應(yīng)付日�?梢�,但是到了這種場合,一些專業(yè)詞匯不知道怎么翻譯,一些特殊工藝也和人家說不清,不像陸亭笈,什么都可以應(yīng)付。
更讓大家驚奇的是,陸亭笈除了英語,還精通法語,還會一些德語,這么一來,他基本全部可以應(yīng)對自如。
一時之間眾人都佩服得要命,誰想到呢,人家這么小一孩子,才十六歲,就會好幾國語言,可算是幫了大忙!
孟硯青見此,也頗為舒心,她便干脆自己四處看看。
燈光璀璨的展廳,衣著華麗時尚的男女來回走動,來自世界各國的珍奇異寶隱隱露出耀眼的光華,仿佛可與日月爭輝。
人們欣賞著,贊嘆著,也有客商忍不住出手準(zhǔn)備下單。
孟硯青還遇到了幾個眼熟的,其中有一位竟然是她以前珠寶培訓(xùn)班的同學(xué)。
那同學(xué)乍看到孟硯青很詫異,當(dāng)看到她胸口掛著的展覽代表團(tuán)牌子時,越發(fā)不解:“你們也來參加展覽了?”
孟硯青笑著說:“是,我們內(nèi)陸幾十家珠寶商組成的大陸代表團(tuán),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
那同學(xué):“聽說今年有個中式唐詩玉雕,挺熱門的,就是你們帶來的?”
孟硯青笑道:“對,我們帶來的�!�
她并沒細(xì)說,不過這已經(jīng)讓那個同學(xué)刮目相看,當(dāng)下問了幾聲后,便匆忙和大家伙一起過去看了。
孟硯青逛了這么半晌,眼看著會場人越來越多,她便想著出去透口氣,誰知道走出去后,便見廣場旁,在那熙熙攘攘人群中,站著一個老人,正仰著臉,怔怔地看著旁邊在風(fēng)中招展的國旗。
那老人鬢發(fā)花白,看上去有些年紀(jì),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西裝,手中提著一個竹籃子,籃子里裝著各樣雜七雜八的物件。
這樣的老人是完全不同于周圍華麗時尚的存在,但也讓人看著眼熟,讓人覺得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幾年前的老北京。
或許是感覺到了孟硯青的注視,他收回了目光,望向孟硯青。
他動了動唇,之后才開口:“其實我想知道……這一面紅色的國旗,這是?”
孟硯青走過去,道:“我是從大陸來的,我們大陸珠寶組成代表團(tuán)參加這次的國際珠寶展�!�
她抬起眼,看向在秋風(fēng)中發(fā)出獵獵聲響的國旗,笑著道:“這一面紅色的,是我們國家的國旗�!�
那老人好像有些驚訝,又仿佛意料之中,他緩慢地點了點頭:“對,我猜就是,我聽說過,我琢磨著這應(yīng)該就是了,我雖然沒見過,但我想著這就是……”
他捏了捏手中的籃子,仿佛要離開,但是又仿佛想說點什么。
孟硯青笑望著他:“這位爺爺,你也是從大陸來的吧?我聽著你的口音,應(yīng)該是北方人。”
老人聽這話,蒼老到略顯渾濁的眸子亮了下,他看著孟硯青,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就是從大陸來的,我其實原本是河北人。我來這里都四十多年了,那會兒也是來討生活的,結(jié)果就留這里了,這么多年了呢……”
他抬起頭來,再次看向那國旗,喃喃地道:“真好,真好呢,你們真好�!�
*
這次的香港國際珠寶展,孟硯青的紅蓮珠寶成了最大的贏家,訂單紛至沓來,以至于到了最后,就連孟硯青都開始擔(dān)心了。
不過鑒于她之前制定的訂貨協(xié)議,已經(jīng)事先寫好了是個性化定制,在這個過程中是需要客戶進(jìn)一步確認(rèn)樣式的,所以這里面倒是存在一些操作空間,倒也不用太擔(dān)心,實在不行就退單。
珠寶展連開數(shù)日,不光是紅蓮珠寶,大陸代表團(tuán)的其它珠寶公司也都有所斬獲,可以說大家今年的外匯可以賺個盆滿缽盈了。
而讓孟硯青意想不到的一個收獲是,陸亭笈竟然在香港收獲了一波熱度,成為一個小紅人。
原來那一天陸亭笈抱著紅旗袋子從遠(yuǎn)處跑來,一路跑得特別急,當(dāng)時恰好有一個媒體攝影師坐在車?yán)锉欢略诎肼�,他看到陸亭笈奔跑的樣子,覺得很動人,便拍下來了。
這張照片后來竟然被刊登在國際珠寶展的相關(guān)報道上。
于是大家便看到,朦朧的晨曦中,一位身形頎長的少年邁著大長腿,矯健有力地往前飛奔,他墨發(fā)張揚,清爽的白襯衣也緊緊貼在胸膛上,露出少年那肌肉分明的線條。
略顯清瘦的少年,溝壑分明的身形,流淌在頸間的汗水,以及肩胛骨緊繃發(fā)力的拼搏感,這一切都仿佛讓人看到了熱氣騰騰的青春,看到了蓬勃朝氣的少年活力。
這張照片瞬間引起來不小的議論,有人問這是什么人,有人問他懷中緊緊摟著的是什么。
當(dāng)大家知道這就是國際珠寶展那個精通幾國語言的翡翠少年時,孟硯青的玉雕瞬間又有了更大的熱度,陸亭笈也開始成了小紅人。
對于這種發(fā)展,陸亭笈也是沒想到,那天恰好有一家新聞媒體過來大陸珠寶展位,對方采訪陸亭笈,問起陸亭笈當(dāng)時懷中抱著到底是什么。
對方女記者笑望著陸亭笈:“我們都很好奇呢�!�
她這么問時,已經(jīng)有攝影機對準(zhǔn)了陸亭笈。
陸亭笈神情疏淡,言簡意賅:“一件很重要的物件。”
女記者越發(fā)好奇了:“哇?是對你很重要嗎?是不是什么心愛的東西?難道是價值連城的珠寶?”
陸亭笈便不太想回答。
這個時候,他確實可以趁機說那是大陸的國旗,是對他最重要的心愛之物,順便說一下自己對祖國的熱愛,宣揚下什么,但他又覺得太口號了,也不想聊那么多煽情的話。
于是他只是淡淡地道:“請恕我無可奉告。”
本來陸亭笈這種極度不配合的態(tài)度并不是太招人喜歡,但誰也沒想到,這畫面播出后,竟然不少觀眾更加喜歡他了,覺得他很“COOL”,也很“MAN”,覺得他有明星范兒。
一時之間,不少人都想設(shè)法拿到珠寶展的參觀券,來參觀這位“冷峻美貌卻又青春張揚”,同時“才華兼?zhèn)渚〝?shù)國語言”的天才少年,甚至還有一些影視公司想找陸亭笈拍電影,認(rèn)為他的形象非常合適。
孟硯青笑得非常滿意:“你現(xiàn)在成了名人,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乖乖地給我站在那里,給我當(dāng)活招牌!”
免費的模特,再好不過了!
陸亭笈輕哼了聲,扁著唇道:“你就知道利用我,我就是免費的楊白勞!”
孟硯青看著他這樣子,卻是喜歡得很,她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很是寵愛地捏了捏。
陸亭笈便有些臉紅,也有些別扭,便嘟噥著抗議道:“你都捏疼我了!你就知道欺負(fù)我!”
孟硯青卻是心花怒放。
她曾經(jīng)擔(dān)心過的兒子,怕他誤入歧途的兒子,是一個各方面都讓她足夠滿意的,是她不曾想過的好!
她越看越喜歡,喜歡得要命,最后忍不住“啪”的一下,親了他的臉頰,之后笑著說:“亭笈真乖,又乖又能干!”
第154章
卌七萬種
紅蓮珠寶的翡翠玉雕訂單紛至沓來,連帶著大陸展區(qū)的其它珠寶品牌也都水漲船高,大家一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對孟硯青自然感激不盡。
誰能想到呢,孟硯青年紀(jì)輕輕,竟然有這么一個能干的繼子,一來二去倒是把大陸珠寶展區(qū)的熱度給炒上去了。
這時候也有一些新聞媒體總算挖到了消息,知道當(dāng)時這“翡翠少年”懷中抱著的竟然是大陸的國旗,消息一經(jīng)曝出,竟引起了港媒的熱議。
對于這些消息,孟硯青都細(xì)看了。
就在幾年前,兩國聯(lián)合聲明確定了香港的回歸,對于這件事港媒自然也都很敏感,這屬于普通人不好評價的。
不過總體來說,這是一件積極正面的事情。
對于兒子的種種表現(xiàn),孟硯青再沒有不滿意的。
以至于那晚,她在和陸緒章打電話的時候道:“你覺得我們兒子到底是天才還是傻子?”
大部分時候,陸緒章覺得兒子挺傻的,她也覺得兒子挺傻的。
兩個聰敏至極的人,怎么生出這么一個傻兒子?
好在兒子在智商方面得到了葉鳴弦的肯定,以至于兩個人多少寬慰并得出結(jié)論:兒子是一個不太通人情世故但是智商很高的小天才。
可現(xiàn)在,孟硯青開始懷疑自己了。
她回憶著兒子和四兒相處的種種,最后終于道:“我覺得亭笈挺好的,我甚至覺得,他身上有些特質(zhì),就是很美好很陽光的特質(zhì),比我們兩個都好,這是我們說欠缺的�!�
陸緒章聽著,輕笑,笑聲是愉悅的,也是滿足的:“突然把他夸成這樣,這傻小子得高興得跳起來�!�
孟硯青笑哼:“還說人家傻,人家怎么傻了!多優(yōu)秀一孩子!”
陸緒章:“是,優(yōu)秀,特別優(yōu)秀,我不該說你兒子傻,我錯了行吧�!�
孟硯青便笑出聲:“你兒子現(xiàn)在可是一鳴驚人,還有人想讓他去當(dāng)演員進(jìn)入娛樂圈呢,不過他當(dāng)然不是這塊料,他現(xiàn)在一門心思要跟著我做生意,這次展覽會,他自己也看了不少,覺得自己長進(jìn)了,打算沒事多逛逛市場練眼力呢�!�
陸緒章也笑了:“果然是長進(jìn)了,不過想想也是——”
他頓了頓,才道:“他都十六歲了,眼看著也長大了,再過一年多,把年一過,就滿十八歲,成年人了,也該懂事了。”
孟硯青:“我覺得也是,這么一想,咱們以后也不用為他操心了,反正讓他在學(xué)校自己撲騰吧,隨便他怎么都可以�!�
陸緒章自然贊同:“對,以后我也想早點退居二線,到時候我就大把時間陪著你,天南海北,世界各地,到處走走�!�
這么說著,孟硯青想起自己哥哥來,自己哥哥四處流浪,至今沒個消息呢。
她笑著說:“世界各地四處走走的事那是以后了,等回頭有時間,你陪我去一趟法國吧,我想把我的嫁妝拿出來,順便再找找線索,看看我哥哥的下落�!�
陸緒章略默了下,聲音變低:“好,有機會我陪你去法國。”
孟硯青聽出他聲音中的異樣,便笑問:“怎么了,不想和我一起去法國?”
陸緒章:“也不是,就是覺得這是一樁大事……希望我們一起過去,把嫁妝拿回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吧。”
孟硯青笑道:“是,我也這么想的,等拿回嫁妝,我也沒別的牽掛了�!�
*
這次香港國際珠寶展大獲全勝,閉幕后,孟硯青并沒有馬上離開香港,而是帶著陸亭笈謝閱并四兒,一起拜訪了香港各大珠寶公司以及珠寶研究機構(gòu),算是混一個臉熟。
如今孟硯青在香港珠寶界已經(jīng)小有名氣了,而她的紅蓮珠寶也隨之名聲鵲起,當(dāng)然了,有一個如今驟然出了大名的兒子,那更是給紅蓮珠寶做了活廣告。
她拜會了謝老爺子,雖說大家是同行,有競爭關(guān)系,不過謝老爺子也為她高興:“你們紅蓮珠寶這次一鳴驚人,在香港紅了,開了一個好頭,我們回頭可以考慮更進(jìn)一步的合作。”
在這么轉(zhuǎn)了一圈后,那天聶揚眉和她深聊了一番,聊起來如今大陸的情況,覺得她開了這個好頭,后面一切都會好起來。
孟硯青現(xiàn)在接了大筆訂單,當(dāng)務(wù)之急自然是怎么更好做到訂單交付,不然萬一搞砸了,這次的展覽會算是白搭了,聶揚眉見此也給她介紹了翡翠購買渠道。
不過最后聶揚眉也提到:“不過如果說最好的渠道,其實還是去一趟云南或者緬甸�!�
孟硯青也是這么想的:“是,現(xiàn)在中緬邊境的翡翠貿(mào)易了,邊境的翡翠公盤供應(yīng)量應(yīng)該很大,我想著親自過去一趟,密支那的翡翠原石大批往騰沖運,我怕一趟騰沖或者緬甸,一方面,我想大量采買翡翠原石,另一方面,我也想考察一下緬甸的翡翠礦石。”
就她的想法,以后翡翠肯定要大漲的,總體趨勢是要漲錢的,這個時候大量采買囤積,必然能大漲的,這個漲幅甚至是十倍二十倍的,遠(yuǎn)比其它投資要來錢快。
而要想大量采買,那就必須走一趟騰沖甚至緬甸了。
當(dāng)然除了采買問題,她還有另一個考量。
就中國近現(xiàn)代珠寶玉器方面的研究,確實是遠(yuǎn)遠(yuǎn)落后于西方的,在解放前,國內(nèi)研究主要是受中國傳統(tǒng)金石學(xué)和經(jīng)學(xué)研究的影響,以主觀經(jīng)驗為主,雖說也受到一部分西方地質(zhì)學(xué)和礦物學(xué)研究的影響,但其實在這方面還處于落后水平。
國內(nèi)地質(zhì)學(xué)研究要想取得長足進(jìn)步,必須從寶石學(xué)地質(zhì)學(xué)對翡翠礦物和礦床的研究著手,來推動翡翠研究的發(fā)展。
從這點來說,走一趟緬甸的翡翠礦場,這幾乎是勢在必行的,搜集盡可能多的礦物質(zhì)標(biāo)本,為以后的研究奠定基礎(chǔ)。
聶揚眉見此,也覺得不錯,她曾經(jīng)去過緬甸,便給她分析了一番云南和緬甸的形勢:“前些年,我去緬甸做調(diào)研,倒是有一些人脈,回頭我?guī)湍懵?lián)系下�!�
孟硯青聽著,當(dāng)然感興趣。
聶揚眉也就給她詳細(xì)介紹了,她和緬甸當(dāng)?shù)氐囊晃皇最I(lǐng)叫李敢的還算熟悉,對方也算是豪氣仗義的,知道聶揚眉是過去調(diào)研緬甸翡翠,對她大開綠燈,在她深入緬甸調(diào)研期間,護(hù)了她周全。
孟硯青約莫也知道這位李敢,雖說這幾年緬甸的翡翠礦場都是有政府把持,但是這位李敢在緬甸邊境地帶依然很有話語權(quán),如果能搭上這條線,那深入緬甸調(diào)研和采買,
聶揚眉見孟硯青確實想去緬甸,自然支持,于是便著手要幫她聯(lián)系這位緬甸朋友,這么聊著間,聶揚眉又提起另一樁事:“你應(yīng)該知道‘卌七萬種’吧?”
孟硯青心里一動,忙道:“知道。”
清朝末年時,孟家花費幾十萬兩白銀得‘卌七萬種’,之后卻被云南總督馮天愚搶走,上繳給了慈禧太后,之后遭逢亂世,清朝敗亡,這‘卌七萬種’從下下落不明。
不過九十年代,‘卌七萬種’再現(xiàn)世間,羅戰(zhàn)松得到‘卌七萬種’,兒子后來之所以鋌而走險,就是為了這‘卌七萬種’。
這‘卌七萬種’對于孟硯青來說,是孟家昔日亂世中的果,也是上一世兒子遭遇不測的一個因。
聶揚眉頷首,擰眉道:“當(dāng)時我在緬甸,卻是聽到一個傳聞,‘卌七萬種’的,不過不知道真假�!�
孟硯青:“在緬甸聽說的?”
聶揚眉頷首:“那次我是經(jīng)過一處小礦場,遇到一位礦場的老人,對方說,大概在十幾年前,他曾經(jīng)接過一樁活,是運行一塊很大的石頭,是從騰沖運過去的�!�
孟硯青:“騰沖運過去緬甸?”
要知道,這已經(jīng)很匪夷所思了,畢竟緬甸是翡翠出產(chǎn)地,騰沖是從緬甸到云南的出口地,按說只有緬甸往騰沖運的,沒有騰沖往緬甸運的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聶揚眉:“那位老人說,那塊石頭外面被包了很厚的一層石漿,而且還用稻草以及防塵布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負(fù)責(zé)押運的人都是荷槍實彈,他是趕車的,他也不敢看,不過在吃飯的時候,他隱約聽到幾個人議論,說這是從中國運過來的,是一個巨寶,一直到后來往下搬的時候,他看到那塊石頭最下面,隱隱露出一點紅字,是中國字�!�
孟硯青:“紅色的,繁體的?”
聶揚眉搖頭:“那是一位緬甸老人,不認(rèn)識字,他大致給我比劃了下他看到的,我猜著,像是‘種’的繁體字‘種’,鑒于他給我比劃的那個大小,我推測著,懷疑那就是傳說中的‘卌七萬種’了�!�
她蹙眉,繼續(xù)回憶道:“有了這樣的消息,我自然不肯放過,也想著追查這件至寶的下落,不過可惜,那位老人只幫著拉運了那一段,對方保密措施做得好,后面的情況就知道了。我通過緬甸的朋友,調(diào)查了一些信息,才大概了解到,當(dāng)時緬甸邊境有人和國內(nèi)勾搭,利用當(dāng)時國內(nèi)局面,趁亂從國內(nèi)運了一件至寶,走私到了緬甸�!�
孟硯青聽這話,很快明白了:“當(dāng)時中國大陸大門緊閉,要想從大陸走私這么大塊的原石去海外,幾乎絕無可能,所以他們想運到了云南,通過反向運輸回緬甸,走緬甸到泰國仰光的路子,再運到國際上變現(xiàn)�!�
聶揚眉:“是,所以在緬甸期間,我一面做礦石調(diào)研,一面開始調(diào)查這件事,我甚至找關(guān)系查遍了緬甸海關(guān)那個時候的出境記錄,但是根本沒找到這樣的原石,這些年,我更是在國際上注意著翡翠市場,更是沒見過這樣一塊原石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