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雖只與靖嵐戰(zhàn)神簡單交談了兩句,盛瓊光卻甚是心滿意足,得瞧見子桑惟清面上那因計劃落空兒而分外冷郁的?神容后,他心中?便愈發(fā)的?暢快。
當(dāng)即端起面前擺著的?甜酒,美滋滋地小啜起來。
就在此時,下?方一仙君望著盤中?那顆鮮甜誘人的?蟠桃,忍不住朝周圍的?仙賓嘖嘖感嘆。
“憂澈帝卿當(dāng)真是珍重極了靖嵐戰(zhàn)神,這六千年才?結(jié)果的?蟠桃,竟也能?大方拿來為她祝壽�!�
她說話聲音雖不大,卻能?教在場的?每位仙人都聽得真切。
子桑惟清聞言,望了身側(cè)女人一眼,隨后朗聲開口。
“不過一筐蟠桃而已?,只要?能?博得神君心中?片刻歡喜,再貴重的?東西本?宮都舍得。”
此話一出?,贏得了下?方許多?仙賓們的?賀彩,紛紛夸贊子桑惟清癡情忠貞,與姜輕霄是女才?郎貌、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聽聞殿下?與靖嵐神君婚期將至,小仙在這里先?預(yù)祝二位,百年好合、恩愛永攜......”
一片喧嘩熱鬧中?,不知是誰率先?說了此句,又引得幾位仙賓遙祝他們新婚愉快起來。
聽得子桑惟清心頭一熱,竟忘了姜輕霄先?前的?警告,徑直覆上了她放在檀案上的?左手。
最后神情幸福地依偎在了她的?肩頭,小聲開口,“妻主你瞧,她們都在祝福我?們......”
姜輕霄聞言,語氣冷硬地嗯了一聲后,側(cè)眸看向?了身邊的?柳驚絕。
青年深深地埋著頭,瞧不清面上的?神情,可那攥得發(fā)白突出?的?指節(jié)與微顫的?身軀,卻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毫不猶豫地,姜輕霄借著袖袍的?掩映,握住了他冰涼僵硬的?左手。
柳驚絕先?是神情一怔隨后險些掉下?淚來,他咬緊了唇瓣,強壓下?轉(zhuǎn)頭看向?女人的?渴望,用?力地回握住了她。
那一刻,他確信自己是全天下?最最幸運的?人。
左下?側(cè),目睹了全過程的?盛瓊光,一下?咬緊了口中?的?銀筷,用?力到牙齦發(fā)酸才?勉強忍住已?經(jīng)擠到嘴邊的?驚呼。
萬般心緒更是如決堤之洪,浩浩湯湯、久久難息。
第93章
九十三個鰥夫
先前姜輕霄曾向子桑惟清特意交代過?,
她的神誕宴無需太過?隆重。
于是?本該三天?的宴時,縮至當(dāng)日傍晚時分便散了。
彼時,金烏西沉,
被云杪遮掩得只余三分之一露在外面的太陽像是?一把挽滿的弓,
射得周圍的云層赤紅金亮一片。
方才親眼撞見那樣的修羅場景,
盛瓊光足足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才理解消化了大半。
再回過?神兒來時,
四周的仙賓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
他這廂剛被銀沙扶著?站起?身,耳邊就忽地傳來一道清潤幽然的男聲。
“陵熹仙君吃得可好?”
盛瓊光順著?聲音轉(zhuǎn)頭瞧去,便見原本還陪在靖嵐神君身旁的子桑惟清,
此刻莫名出現(xiàn)在了自己眼前。
正淺笑著?站在不遠處望著?他。
觸及他的眼神,盛瓊光當(dāng)即挺直了脊背,
不甘示弱地回道:“甚好!”
聞此,子桑惟清面上笑意愈深,溫聲開口,
“那便好,本宮還怕替神君招待你們不周呢。”
一副當(dāng)家?主夫的語氣,聽得盛瓊光忍不住抿直了唇,將目光移向?了一邊。
少頃,
他忽又轉(zhuǎn)過?了眼,擰著?眉脫口而出道:“今日這席位是?你安排的?”
盛瓊光恍然大悟,
語氣篤然,“請?zhí)彩?你下的!”
若是?旁人,
怎會邀請那么多仰慕過?靖嵐神君的仙子們參宴,
且無論身份尊貴與否,統(tǒng)一安排在了最前排。
其目的是?什么,
想也不用想。
見面前青年神情不置可否,只是?淡然微笑。
盛瓊光忽地輕笑出聲,
“沒?想到啊,眾仙們口中九重天?上最是?清冷自持、端莊潔傲的憂澈帝卿,竟也會為了私心?而搞這種幼稚的小把戲�!�
此話一出,二人隨身的小侍俱是?變了副神色,齊齊地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出。
而盛瓊光卻渾然不怕,直直地望著?面前的青年。
近千年來,天?界靈氣式微,偶爾還要?靠著?他們東岳補給,平日凌霄殿中議事?時,就連天?帝都要?給他母親留幾?分薄面。
加之盛瓊光生?來身份尊貴,甚至算得上是?子桑惟清的遠房表弟,二人在仙界的地位相差無幾?。
是?以,他在明知?對方也喜歡靖嵐神君的前提下,亦敢明目張膽地追求姜輕霄。
甚至還放出過?只要?靖嵐神君答應(yīng)娶他,盛瓊光愿意傾盡東岳無盡珍寶作陪嫁的豪言。
加之他生?性向?來果爽利落,故而才會當(dāng)著?在場所有人的面,這般毫不猶豫地將話捅破。
聞聽此言,子桑惟清面上怒意不顯,袖中長指卻緩緩攥了起?來。
他啟唇,“妻主應(yīng)允了的�!�
言下之意,再幼稚又怎樣,還不是?因為得了靖嵐神君的偏袒與疼愛?
見對方因此話而陡然垮落的神情,子桑惟清稍稍覺得舒心?了些?。
他微微抬頜,“八月初十,是?我與妻主的成婚宴,陵熹莫要?忘了來�!�
隨即,子桑惟清又笑吟吟地補充道:“屆時,本宮還會為陵熹再留一個好位置的。”
他就是?要?盛瓊光親眼見證,自己是?如何成為靖嵐神君名正言順的夫郎的!
可誰知?,面對他的挑釁,對方竟出乎意料地應(yīng)了下來。
盛瓊光直視著?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瓊光會去的�!�
他回憶著?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瞇起?了一雙瑞鳳眼,“因為我想知?道,有第三人在的婚姻里,帝卿究竟會有多幸福。”
聞聽此言,子桑惟清的笑容戛然凝固在了唇邊。
他驀地斂起?了眉,聲音掩不住地冷冽起?來,“你什么意思?”
誰知?一向?心?直口快的盛瓊光,竟在這時同他打起?了啞謎。
“我原以為自己失敗了,今日看來,你也沒?贏啊�!�
盛瓊光停頓了片刻,最后意有所指地開口。
“不,帝卿怕是?比瓊光輸?shù)眠要?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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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的夜晚,山風(fēng)吹拂進峰頂?shù)纳缴竦顣r已然帶上了透人的微寒。
可鏡前的青年身上,卻一反常態(tài)地穿了一件素紗霜衣。
煙嵐色的霜衣層疊,縹緲如山間早霧,朧在子桑惟清身上時,隱約可見其下覆著?的瓷白瑩潤的肌膚。
原本冷俊的五官被這‘霧氣’一氤氳,霎時間多了幾?分迷離光艷。
猶如霧里看花欲說還休,美?得讓人惝恍心?驚。
待換好新裝束,臨去擎明殿前,子桑惟清下定?決心?吩咐玉腰取來一枝惑欲。
隨后將惑欲花的莖液,滴進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一瓶清茶中。
見此情景,玉腰神情擔(dān)憂地開口,“殿下,玉腰聽聞靖嵐神君體內(nèi)有戮火,這惑欲花汁迷情的作用又甚是?厲害,會不會對神君的身體有......”
誰知?他話還未說完,便被青年冷聲打斷了。
“此事?本宮自有分寸,不會傷到神君的�!�
子桑惟清話雖如此,可心?中到底有些?猶豫心?虛,可他卻顧不了那么多了。
一想起?白日里盛瓊光說的那番話,雖意味不明,可還是?給他平添了許多危機感。
惹得他心?慌不止,總想做些?什么來抓緊靖嵐神君的人和心?。
而眼下,最有效的手段便是?徹底成為她的男人!
他等不及再將自己的忠貞留到二人的新婚之夜。
畢竟依照姜輕霄的品性,自己一旦成為她的人,便再無可能被她拋棄。
子桑惟清知?曉這事?若是?讓母皇得知?,會惹得她生?怒,可他左右也無更好的辦法了。
擎明殿內(nèi),碩大的夜明珠懸于殿頂,明亮柔和的珠光毫不吝嗇地傾灑在案幾?上正認真翻閱玉冊的女人身上。
就在這時,殿外值守的常醞忽地走了進來。
得知?殿外是?子桑惟清,姜輕霄有些?不耐地蹙了下眉,隨后將手中翻看了大半的玉冊遞給了她。
淡聲開口,“傳他進來�!�
還未等常醞應(yīng)聲,女人又添了句。
“殿外若是?有什么事?,可以隨時稟報給我�!�
濮蒙得了她的暗示,隨即躬身出去了。
幾?乎是?前后腳的工夫,子桑惟清便自屏風(fēng)后裊裊走了出來。
他唇瓣含笑,鳳眸瀲情地溫聲道了句,“妻主晚好。”
姜輕霄微微頷首,狀作無意地開口問道:“這般晚了,殿下怎的過?來了�!�
聞聽此言,子桑惟清柔柔一笑,神情如大雪初霽,清玉朗潤。
“今日宴上清兒瞧妻主早早離了席,想著?許是?有些?乏累,便為你泡了壺安神茶�!�
說著?,他便解了身上的月華披風(fēng),露出了其下朦朧的風(fēng)光。
靄蘭色的素紗霜衣被馨暖的珠光一映,當(dāng)即泛出一種如陽下螺鈿才獨有的虛彩,襯得青年愈發(fā)的冰肌玉骨,迷幻生?香。
子桑惟清說著?,便兀自倒了一杯茶,隨后緊挨著?女人坐下,雙手托盞湊到了她唇邊。
壓低了聲音,誘哄般地說道:“妻主嘗嘗?”
面對他的靠近,姜輕霄垂睫掩下了眸中一閃而過?的排斥,抬手將瓷盞接了過?去。
淺抿了一口后便放在了身側(cè)的案幾?上,淡聲說道:“殿下有心?了。”
誰知?今夜的子桑惟清有些?異于常日。
“妻主是?不喜嗎?”
聞言,姜輕霄神情猶疑半瞬后,重又將茶盞端了起?來,接著?一飲而盡。
見此情景,子桑惟清開懷一笑,伸出如玉蛇般的雙臂,攬上了女人的脖頸。
傾頭靠近她的同時口中低喃道:“我就知?道,妻主最寵清兒了......”
陌生?的氣息噴灑在頸邊,使得姜輕霄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深深地蹙了下眉。
子桑惟清抱緊了面前的女子,神情迷戀地啄吻著?她的脖頸與下頜。
一下又一下。
“妻主,清兒好愛你啊......”
“不要?離開清兒好不好�!�
“......清兒真的好喜歡你�!�
隨著?溫度的節(jié)節(jié)攀升,他一邊說著?,一邊扯開了身上的腰封。
沒?了腰封的束縛,層疊的輕紗隨即散開,子桑惟清拉住了女人的手......
可就在即將覆上他胸口的前一刻,對方突然將手抽了回去。
姜輕霄稍稍遠離了些?,轉(zhuǎn)過?了頭不去看他,眉峰緊擰。
硬聲開口道:“殿下不可�!�
子桑惟清聞言面頰又一瞬的蒼白,可隨即他便強忍下了羞恥不管不顧地纏了上來,口中不斷說道:“我愿意的......”
“我不在乎�!�
直到最后,他強忍下心?中激蕩的情.潮,紅著?眼睛看向?緊箍著?他雙手想要?制止自己靠近的女人。
顫聲開口,“妻主再三拒絕清兒,可是?因為妻主......根本不愛我,不愿意要?我?”
果然,此話一出對方有瞬時的猶疑。
子桑惟清趁此機會,當(dāng)即掙開了女人的束縛,重又撲了上去。
緊緊地抱住了她,口中嬌聲乞求,“妻主,你便遂了清兒的愿吧......”
如霧般的外裳被層層拋向?空中,在榻下堆疊成柔軟的云團。
望著?眼前的場景,姜輕霄緊咬著?牙,只覺得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四肢更是?僵硬無比。
甚至有一瞬間,自制力險些?崩潰,想著?不若自此反了,也好過?這般忍辱負重......
就在這催命的時刻,門外忽地傳來常醞的叫喊聲。
語氣急切,“神君,屬下有要?事?稟報!”
這一刻,姜輕霄如聞天?籟。
隨即,她毫不猶豫地推開身前糾纏的青年,忙不迭地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見此情景,子桑惟清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臂,不顧身前大敞的風(fēng)光,狼狽又慌亂地挽留。
“妻主別走!”
甚至險些?跌下榻來。
他昂著?紅潮撲面的臉,抓緊了手中女人的長指,不斷搖頭道:“妻主不要?去好不好�!�
“清兒求你了,不要?走......”
誰知?對方竟敷衍地摸了摸他的頭,“殿下乖,本神去去就回。”
說罷,便殘忍地掙開了他的手。
子桑惟清重重地撲到在了榻上,最后眼睜睜地看著?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屏風(fēng)后。
待到金翼與玉腰小心?翼翼地入殿時,便瞧見了眼前這番光景。
青年發(fā)絲盡散,全身上下只余最后一層薄紗覆身,他頹唐地躺倒在榻上,猩紅著?雙目直直地望著?殿門的方向?,仿佛一枝夏末即將枯萎的敗荷,再無昔日冷傲尊貴的模樣。
二人俱是?被嚇了一跳。
好半晌才挨挨蹭蹭地擠到近處,猶疑著?開口,“殿、殿下,您沒?事?吧......”
誰知?玉腰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了濮蒙的喊聲。
“帝卿殿下,我家?神君突然有要?事?在身不能再陪您了,她讓屬下給您帶句話,說是?天?色不早了望殿下早些?回殿休息�!�
話音既落,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靜謐。
下一刻,二人只見榻上的青年突地笑了起?來,聲嘶力竭。
纖白的脖頸甚至鼓脹起?了青筋。
好半晌,子桑惟清才止住了笑聲,開口講話。
嗓音沙啞得駭人。
“去,把那只小蛇妖給本宮喊過?來!”
眼看著?與輕輕約定?好的子時已過?去了半個時辰,承光殿里的柳驚絕終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這廂剛想自暗室入擎明殿,殿門便忽地被叩響了。
金翼的聲音隨即傳來。
“柳驚絕,神君喚你去殿前服侍�!�
聞聽此言,青年心?生?疑惑,納罕輕輕的訴求為何會由子桑惟清的侍從?傳達。
但涉及姜輕霄的事?,他不敢放松警惕,隨即將桌上之物放進被褥里稍加掩蓋后,便應(yīng)聲開了門。
“快些?!”
金翼不耐煩地催促后,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
柳驚絕不明所以,可還是?一步步朝擎明殿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推開了殿門,剛想喚聲‘妻主’時,內(nèi)殿忽地傳來了幾?聲異響。
其中夾雜著?令人面紅耳赤的男子求饒聲。
低吟宛轉(zhuǎn),“妻、妻主慢些?,我受不住......”
霎時間,柳驚絕如遭雷劈地被釘在了原地。
第94章
九十四個鰥夫
寢殿內(nèi),
男子一聲聲黏膩承歡的低吟如魔音貫耳,震得柳驚絕耳膜刺痛無比。
他下意?識地?想逃,可渾身上下卻像墜入了冰窟,
冷硬得動彈不?得。
偌大的一個擎明殿里,
寂黑無聲,
唯有青年面?前的寢殿,
在透著曖昧躍動的燭光。
柳驚絕站在明暗交界處,被三面?涌來的、如粘稠泥漿般的黑暗傾軋裹挾得胸腹鈍痛,不?能呼吸。
他努力睜大了眼?睛,
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不?知從何而來的水光,
滿滿地?堆積在眼?前眩得他雙眼?酸脹無比。
殿內(nèi)人還在繼續(xù),男子那?一聲接著一聲,似嬌貍喊春的柔媚吟哦,
落在青年的耳畔卻猶如一把把重錘。
砸破了他的眼?眶,砸爛了他的心房。
柳驚絕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全身止不?住地?顫抖,淚水如傾盆大雨,
噼里啪啦地?落下,頃刻間便打濕了地?面?。
腦中嗡鳴作響,
意?識更?是一片空白。
恍惚間,他聽到了屋內(nèi)青年斷斷續(xù)續(xù)的詢問聲,
“嗯...唔呃,
妻、妻主愛清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