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法爾森沒有回答,縮在沈言腳下,火焰已經(jīng)快燒到他腦袋頂上了,他很怕地發(fā)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依舊緊緊地抱著沈言的腿,求自身難保地沈言救他。
布雷茲越過火光,望著沈言,輕輕勾起唇角。
阮知閑從后面抱住他,親了親他的鬢角。
“哥。”
“這次想怎么逃?”
沈言閉上眼睛,露出一個安詳?shù)奈⑿Α?br />
“不逃�!�
“喜歡熱鬧�!�
說完,沈言兩眼一黑,被阮知閑打暈過去。
.
再醒來,沈言不出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guān)小黑屋了。
真·小黑屋。
睜眼像閉眼,瞎了一樣。
他摸索著使用自己身體,抬起胳膊,左胳膊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一摸,哈哈,原來是手銬和鎖鏈呀。
沈言抓著連接手銬的那一節(jié)鏈子用力拽了拽,感知到另一端的大致方向后,摸索著往那邊去。
鏈子很粗,嬰兒手腕粗細(xì),對于瓦倫他們來說當(dāng)然算不得什么,但沈言是一個未經(jīng)改造的普通人,生拉硬拽根本沒有用,只能試試看能不能從源頭挖一挖。
他不喜歡被鎖。
會讓他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床也不大,沈言很快摸到了床沿,他的胳膊向下探,想要借此測量床的高度,剛伸出去一點,就碰到了地面。
像是日式榻榻米那樣的結(jié)構(gòu)。
沈言一個翻身下了床,周圍十分空曠,沈言小心地四處摸索,以鏈子為指向,慢慢摸到了墻邊。
他靠著墻,用手指感知著墻的觸感,軟的,毛茸茸,手放上去手指能陷進(jìn)那些絨毛里面,很溫暖。
這是干嘛?怕他一頭撞死嗎?
有點小瞧他了。
沈言把鐵鏈在手上纏了兩圈,摸到墻上鏈子的盡頭,確定好位置后,極其用力的往下砸。
碰!
鐵鏈和鐵鏈摩擦爆發(fā)出的瞬時的火花。
在這短短的一瞬光明中,沈言的眼角余光敏銳的捕捉到了一道鬼影般的存在。
沈言頓了下,轉(zhuǎn)頭,調(diào)整目光所視的方向,再次狠狠敲擊。
碰!
這回看清了。
藏在黑暗中的阮知閑,蹲在他旁邊,托著腮,很感興趣地觀察他。
第74章
room
看到阮知閑,
沈言第一時間想的不是他什么時候在的,看了多久。
他在想這個房間是不是還有別人。
停下來,屏息凝氣,
仔細(xì)留意這個房間可能會出現(xiàn)的任何動靜。
這么做了沒幾秒,
就聽見在他咫尺間的那個人輕笑。
“哥,
你在找誰?”
沈言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摟住了,
阮知閑貼了過來,跟他一起在墻邊坐下,
按著沈言的腦袋往自己肩膀上靠,“瓦倫?法爾森?還是布雷茲?”
“他們不在,你想見他們嗎?”
沈言沒有回答,摸索著去碰阮知閑的臉。
阮知閑不動,任他觸碰。
在沈言摸到他的唇時,
唇輕輕的動了下,觸碰沈言的指尖,
像一個輕快的吻。
沈言不甚明顯的頓住,
繼續(xù)向下,
經(jīng)過他的下巴,摸到他的脖子。
阮知閑貼心地仰頭,
沈言的手掌蓋在他的脖子上,掌下是凸起的喉結(jié)。
沈言熟稔地確定位置后,
突然暴起,抓著鏈子的另一端,
惡狠狠地勒住阮知閑。
阮知閑喉嚨里發(fā)出咳咳的聲音,
抓著鏈子掙扎,掙了兩下,感覺很好笑,
也沒忍著,真的笑了出來。
拉著鏈子一扯,往上提,輕易脫身。
沈言攥著鐵鏈,還想故伎重施,阮知閑沒給他機會,掐著他的兩只手,按在地上。
地面也是軟的,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沈言的兩只手交疊,最上面一只是阮知閑的,沈言用力往回抽,抽不回來。
阮知閑湊過去親了一下沈言,“哥想利用我破壞鏈子?不可以,他們會緊張。”
沈言飛快放棄,歪著頭,眼睛大概對著阮知閑的方向,笑了笑。
氣勢很放松,像是在對自己許久不見的朋友敘舊,“你好像不是很生氣,或者,你生氣的表現(xiàn),就是把我分享給其他人嗎?”
“當(dāng)然不是。帶他們來是為了滿足哥的期望啊�!�
阮知閑又恢復(fù)成兩人并排坐的姿勢,抓著沈言那只戴著鐐銬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一根一根的與他十指交錯,握緊,又松開,再次握緊。
像是要抓住他,又像要放他走。
沈言被他擺弄得煩了,另一只手蓋上來,按住了阮知閑亂動的手指,“我的期望?我的期望是你們在黑星老實做你們的事,不要來打擾我�!�
“這樣嗎?原來是我理解錯了,好可惜�!比钪e完全不可惜地說:“那哥要怎么辦呢?”
沈言:“……把你們都?xì)⒘�。�?br />
阮知閑樂不可支,邊笑邊往沈言身上靠,后來笑聲漸緩,他攬著沈言的腰,親昵地親了親近在眼前的耳垂。
“哥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你讓他們恨你,就是為了讓他們不至于在你離開后,被我當(dāng)成棄子隨手扔掉,而我也按照你的意思沒有動手,現(xiàn)在怎么又改主意了?”
沈言:“……不是�!�
阮知閑捏著沈言的下巴,很自然地吻他,“那是什么?哥很復(fù)雜,你的心思我一直猜不到�!�
沈言心說我也是。
他感覺阮知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詭異。
處于正常和發(fā)瘋的疊加態(tài)。
如瘋。
沈言不知道阮知閑要干嘛,腦袋放空一會,還是想不到,破罐子破摔:“你能放我出去嗎?”
誰知道阮知閑竟然飛快道:“當(dāng)然�!�
沈言心想完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被阮知閑連扯帶拽地拖過來,坐在他腿上。
阮知閑扣著沈言的胯骨不讓他動,兩人親密地緊緊貼在一起。
沈言耳邊響起低啞的笑意。
“哥來榨我吧,把我榨干凈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
被徹底掏空的人是沈言。
他說,不好,不做,阮知閑就真的沒進(jìn)來。
只是唇舌和手指,就讓沈言受不了。
到后來,身體古怪而熟悉的感覺,讓沈言確信昨天從酒吧回來后,阮知閑一定趁他睡覺對他做了什么。
阮知閑矢口否認(rèn),說怎么他怎么可能趁人之危,又怎么可能不顧哥的意愿那么對哥。
沈言捂住阮知閑的嘴,不許他叫哥。
阮知閑于是湊過來吻他,叫寶貝寶寶小狗老婆言言沈老師親愛的。
沈言當(dāng)場反悔,撤回前言。
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阮知閑不僅不同意,還逼著沈言用各種相對應(yīng)的稱呼來叫他。
直到沈言受不了,親手把他放出來,一邊親他一邊往下坐,坐到小阮淚如雨下大雨傾盆雨水滿溢而出,坐到自己渾身發(fā)抖,阮知閑才結(jié)束這場密不透風(fēng)的折磨。
阮知閑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房間的燈沒打開過,鏈子盡頭也裹上了絨毛,沒辦法用火光照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天之后,沈言覺得房間更黑了。
永無止境的黑暗蠶食著人的神志,沈言剛開始會記著脈搏跳動的次數(shù),七十六次是一分鐘,一小時是四千五百六十次,大約每三到五個小時就會有人來看他,門打開又合上,只能聽見聲音,沒有光。
除了阮知閑,別人不會和他說話。
不說也認(rèn)得出來。
三個人的身形、習(xí)慣很好辨認(rèn)。
瓦倫很高,肩膀?qū)�,頭發(fā)短而硬,摸上去有點扎手。
他喜歡把沈言打橫抱到身上,讓沈言靠在他胸口,把人擺弄成小鳥依人的狀態(tài)后,才心滿意足地喂他吃飯。
他們是真怕了沈言,任何可能被他當(dāng)做出逃工具的東西不讓他接觸,甚至剝奪了他自己動手吃飯的權(quán)力。
一堆不知道什么東西打成的糊糊,喂進(jìn)嘴里口感像過分粘稠的粥,沒有味道。
瓦倫喂得很慢,每一口的分量又很少,磨磨蹭蹭地這么弄根本填不飽肚子。
沈言急了,一把揮開他喂過來的勺子,摸索著去找碗的位置,然而還沒找到,天旋地轉(zhuǎn)間,整個人被完全按到床上。
瓦倫的手很大,一只就能扼住他反扣過來的兩條胳膊,另一只按著他的腦袋,微微施力。
沈言的頭陷進(jìn)柔軟的枕頭里,無法抵抗,不知什么時候會停止、好像會壓爆他腦袋的擠壓和窒息,讓人本能地恐懼。
沈言卻笑了出來,悶悶的、很細(xì)微的一點動靜。
瓦倫以為他哭了,手一頓,連忙松手把沈言翻回正面。
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時,惱羞成怒地拽他起身,壓過來,粗暴地舔咬他的唇。
沈言捧著瓦倫的下巴,像以往每一次同他的接吻那樣,叫他老公,說疼,讓他慢些,不要急。
瓦倫一直很吃這套,就算關(guān)系壞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一肚子恨不得把他撕碎的恨,仍然被哄得溫柔下來,細(xì)細(xì)地啄吻。
脈搏跳動三千多次,瓦倫離開。
三個人來的順序很固定,瓦倫之后一定是法爾森。
法爾森心眼壞,他會裝成別人的樣子出現(xiàn),帶許多無關(guān)痛癢的小道具,當(dāng)沈言摸著他頂著的其他人的臉,叫出其他人的名字時,他就找到了懲罰沈言的理由。
懲罰的方式花樣百出。
沈言討厭的東西又多了很多。
布雷茲不是好人。
但至少他能讓沈言吃飽飯。
瓦倫和法爾森都不會好好喂他吃飯,他們每次帶來的糊糊定量,前者為了拖延時間會故意喂很慢,后者不提也罷。
只有布雷茲過來的時候,沈言才有飽腹感。
每個人大概有半個小時和他獨處的時間,布雷茲喂得快,五分鐘就能吃完。
剩余的時間布雷茲過分安靜,沒有關(guān)門離開的聲音,所以他還在。
沈言叫布雷茲的名字,布雷茲沒有回應(yīng),沈言只好主動去找他的位置
鎖鏈繃緊到極限時,沈言摸到布雷茲的小腿。
布雷茲小腿肌肉繃緊,沈言愣了一下,立刻收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一言不發(fā)地往回撤。
還沒怎么動,鏈子就被人踩住。
沈言找到布雷茲,布雷茲就不讓他走。
但除了這個也不會多做什么,時間一到,沈言身邊就會掠過輕飄飄的一陣風(fēng),再之后就是離得很近的關(guān)門聲。
沈言覺得自己的適應(yīng)能力強得可怕。
大概過了五天,沈言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完全黑暗的生活,不再分心去數(shù)自己的脈搏,單靠他們過來的頻率,就知道大概過了多長時間。
一天二十四小時,正常人的睡眠時間在七到十小時,沈言天生精力充沛,一般五個小時就夠用。
充沛的精力現(xiàn)在反而成為桎梏。
十九個小時,他們過來滿打滿算也就兩個小時,其余的十七個小時足以讓沈言兩天內(nèi)完成對這間屋子的探索,并作出結(jié)論:
他不可能鉆空子逃出去。
但說實話,都跑到別的星球了還能被抓到,沈言也心死了一半。
沈言摸摸自己眼睛,他摸到了自己的長睫毛,眼珠在眼皮下滾動,摸到眉骨、鼻梁,最后又摸回到眼睛。
再怎么不透光的屋子,也不該這么黑。
終于等到阮知閑,沈言在他沉默的允許中扼住他的脖子,五指收緊,腦袋里勾勒阮知閑的模樣,面無表情地問:
“阮知閑,你把我弄瞎了嗎?”
第75章
問答
沈言是真想把阮知閑弄死,
也是真弄不死他。
掐了一會,想到人家不痛不癢,說不定還把他的殺意當(dāng)調(diào)情,
沈言覺得沒勁,
松了手。
阮知閑立刻抓著沈言的手放回去,
咳了兩聲,
啞著嗓子說:“哥再用力一點,我就真死了。”
沈言陰陽怪氣道:“哪敢讓你死啊,
你死了我找誰說話——別跑題,我眼睛怎么了?”
阮知閑把沈言攬過來,抱著他,親親密密地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哥的眼睛會騙人,
所以我把它藏起來,你求我,
我就告訴你在哪�!�
知道自己不是真瞎,
心里挺起來的那點憤怒煙消云散,
他拍了拍阮知閑的胳膊,懶洋洋道:“求你�!�
阮知閑笑:“不夠�!�
沈言扭頭去找阮知閑的氣息,
凌亂地親吻他,“知閑,
求你了�!�
阮知閑扣住沈言的脖子,制止他不得章法的親吻,
指尖順著他分開的唇瓣往里探,
攪弄沈言濕軟的舌尖,語氣很淡。
“應(yīng)該把哥的舌頭剪掉。”
沈言的舌尖被阮知閑玩得有點痛,口水泛濫,
沈言往后靠想擺脫他討人厭的手指,這點理所當(dāng)然的抗拒激怒了它,本來只在口齒間打轉(zhuǎn)的手指更深地往里探,壓著沈言的舌根,粗暴地掐捏。
沈言用力合齒,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沈言沒有吃別人血的癖好,見阮知閑手指不動了,轉(zhuǎn)頭想把嘴里的血水吐出去,卻被阮知閑硬捂住下半張臉,另一只手按他喉結(jié),逼著沈言咽下去。
這才松手,離得遠(yuǎn)一點,看沈言皺眉拿被角擦嘴巴。
沈言罵他神經(jīng)病,他笑了聲,又問:“不喜歡嗎?”
沈言不語,只是一昧地擦嘴。
嘴都快擦破皮了。
他愿封阮知閑為新任大地雷。
比法爾森更厲害一點。
法爾森這個雷,容易探明,踩了尚且有解決的辦法。
但阮知閑不一樣,每一個問題都是雷,不管怎么答都會爆。
他要是說喜歡,阮知閑說不定會讓他多吃點。
要是說不喜歡……
這個狗東西可能會借機讓他吃別的。
不是什么好玩意。
沈言擦了半天,阮知閑也很有耐心地看他,見沈言擦得越發(fā)敷衍,又問:“哥不喜歡嗎?”
“一般。”沈言謹(jǐn)慎地選了個比較中庸的回答。
阮知閑:“為什么是一般?”
沈言已讀亂回:“為什么關(guān)我?”
阮知閑:“為什么騙我?”
沈言:“為什么不滿意我的安排?”
阮知閑低低地笑,“為什么要滿意?為什么把我留在黑星,讓我做那些你認(rèn)為會讓我滿意的事情?”
沈言:“你不滿意?”
“哥,你沒有說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