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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這個乖乖寶貝真的是新聞里天天鬧事的陸大少爺嗎?這么體貼,跟粉絲似的,還懂得投喂臨哥哥。

    第5章

    蛋糕

    陸嘉川來得很快,譚小清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早就不請自來了,一直在附近等著。

    這位大少爺雖然成了落架鳳凰,外表卻一點都不落魄。

    他穿著一件藏青色風衣,譚小清昨天剛從時尚雜志,特別有型。這件衣服的標價是18,后面有多少個零,譚小清沒數(shù)。

    當然,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將近零下三十度的天氣,陸嘉川要風度不要溫度,打扮得仿佛是來相親的。

    他帶了不少吃的,給祝以臨單獨一盒,其他人平分一大袋,竟然還給工作人員帶了熱奶茶。

    那些食物在片場傳遞,張昆手里被塞了一杯,周扒皮導演茫然地問場務:“他怎么進來的?”

    場務尷尬地指了指祝以臨。

    張昆閉了嘴,從鼻子里噴出兩行熱氣,像一頭氣哼哼又無可奈何的牛。

    ——祝大明星實在太目無法紀了!

    而陸嘉川過來的時候,祝以臨在保姆車里快睡著了。

    譚小清不讓他睡,怕導演隨時喊人,車門一開,外頭太冷,感冒會更嚴重。

    祝以臨強打起精神,微微一偏頭,剛好陸嘉川上車,坐到了他右邊。

    “哥�!标懠未ㄍ磉吙苛丝�,帶著一身寒氣,突然伸手來摸他的臉。

    “……”

    祝以臨被這個動作弄得愣了一下,陸嘉川卻皺著眉,冰涼的手指在他額頭上輕輕擦過,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燒得好厲害,還能拍嗎?”

    祝以臨搖頭:“沒事,只剩一場戲了�!�

    “吃點東西�!标懠未ù蜷_他帶來的保溫食盒,里面的吃食五花八門,冒著騰騰熱氣。

    譚小清看餓了,陸嘉川當然沒忘記她,親切友好地遞給她兩個紙袋:“姐姐,這個給你吃,另一袋給導演,請你幫我拜托他,平時要對祝以臨好點,別太嚴厲啊。”

    譚小清:“……”

    直到把裝著食物的紙袋送到張昆面前,譚小清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被故意支開了?

    保姆車里只剩兩個人。

    腦子清醒的只有陸嘉川一個,祝以臨越發(fā)犯困,可能是感冒藥的副作用在作怪,他躲開陸嘉川遞到嘴邊的水晶蝦餃,低聲道:“不想吃。”

    “吃點吧。”陸嘉川的嗓音很輕,近乎溫柔,“越不吃飯越?jīng)]力氣,既然你不肯請假,那就拍完,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

    “……”

    祝以臨點了點頭,一時間有點恍惚。

    他以前也生過一次病,高中的時候,也是和陸嘉川在一起。

    如果沒記錯,應該是高二。

    那年他十七歲,陸嘉川十六。

    他們都是江城人,從高二開始當同班同學,自然而然地認識了,至于是怎么混熟的,祝以臨的記憶有點模糊了,好像是因為坐鄰桌,陸嘉川的位置靠近班級后門。

    這里是搞小動作的必經(jīng)之地,他少年時代就很出挑,招女孩喜歡,經(jīng)常有外班的女生給他送情書,每次都是從后門塞進來,經(jīng)由陸嘉川的手,遞到他手里。

    遞了十幾次之后,陸嘉川爆發(fā)了,把一盒巧克力和一封粉色的告白信甩到他桌上:“你煩不煩��!”

    “……”

    祝以臨正在解數(shù)學題,突然被打斷思路,皺著眉瞥了陸嘉川一眼。

    他以為陸嘉川想打架,后者卻是一個超乎他想象的驚世奇葩,竟然指著桌上的巧克力和信,對他說:“這是我送你的,你打開看看�!�

    祝以臨:“?”

    陸嘉川理直氣壯:“你快點答應我的表白,我們公開,通知全校,以后就沒人再給你送信了!”

    祝以臨:“……”

    陸嘉川一臉“你少給我添麻煩”的傲嬌樣子,放學后竟然主動粘了上來。

    陸嘉川騎單車回家,偏要祝以臨坐后座。

    祝以臨無語:“不遠,我自己走�!�

    陸嘉川擋在他面前:“不,你是我的女朋友,我送你回家。”

    祝以臨:“……”

    “你是不是找打?”祝以臨把陸嘉川從單車上拉下來,“我們走遠點,到校外去打�!�

    陸嘉川一臉不高興:“誰要和你打架?開個玩笑怎么了?小氣鬼,連玩笑都開不起,我想和你交朋友,不行嗎?”

    “為什么要交朋友?”

    “因為我不會做數(shù)學題。”

    陸嘉川變臉如翻書,亮晶晶的眼睛沖祝以臨一閃一閃,哀求他:“親愛的數(shù)學課代表,請你救救我吧!小的給您做牛做馬!你幫我期末考試及格好不好?”

    祝以臨:“……”

    當時祝以臨很費解,他們班級是重點班,數(shù)學不及格的人是怎么混進來的?

    直到后來,他看見了陸嘉川的成績單:除了數(shù)學,其他科目都幾乎滿分。

    就這樣成了朋友。

    年少時交朋友好簡單,只要開心就好,沒有任何顧慮。

    當時也沒什么娛樂活動,因為陸嘉川沒錢,祝以臨同樣。

    他們每天一起寫作業(yè),不會解的題一起研究,放假一起去打工,在同一家店里做兼職,然后,過生日的時候,祝以臨會送陸嘉川一個自己攢錢買的蛋糕。

    ——陸嘉川喜歡吃甜食,祝以臨專門去市中心最熱門的那家甜品店訂了一個超級大的。

    不巧的是,那天天氣不好,祝以臨在路上淋雨了。

    雨天行人忙亂,有個瞎子騎車不看人,刮了祝以臨一下,祝以臨沒事,蛋糕卻掉到地上,弄臟了一半。

    祝以臨盯著摔花了的蛋糕愣了半天,第一次在懵懂的青春期里感到生活的無力。

    然后他默默地撿起蛋糕,把盒蓋重新扣好,拎了回去。

    當天晚上他發(fā)燒了。

    祝以臨是單親家庭的小孩,那天媽媽不在家。

    而陸嘉川是“沒親”家庭出身,關于父母的事他一問三不知——

    媽媽呢?好像死了。

    爸爸呢?不知道是哪個狗東西,生了不養(yǎng),讓他和一個年邁的老太太相依為命。

    這老太太當年撿破爛的時候撿到了他,想上交國家,苦于沒門路,沒上交出去,又實在做不到見死不救,只好不情不愿地把他養(yǎng)大,對他不太好,但也沒虐待過他,總之是讓他吃飽了飯,還能上學,陸嘉川是感激的。

    第一個對陸嘉川特別好、愿意寵他的人,是祝以臨。

    所以他數(shù)著時間等生日禮物——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有禮物的生日,可想而知,陸嘉川有多期待。

    可一直等到天黑,祝以臨也沒來找他。

    期待落空,恃寵而驕的陸嘉川火冒三丈,又很傷心。

    他在夜晚冒著大雨跑到祝以臨家,使勁敲門,祝以臨發(fā)著高燒,蒼白著一張臉來給他開門。

    祝以臨解釋了幾句,還沒說完,陸嘉川就看見了那個臟掉一半的丑陋蛋糕,醞釀了一肚子的責問化作無言,他抱著祝以臨哭了半宿,一直語無倫次地嚷嚷著“我要賺錢”“哥哥,我要賺好多好多的錢養(yǎng)你”“我要開一家蛋糕連鎖店”之類的話……

    祝以臨頭昏腦漲,根本聽不清他都說了什么,只記得很吵。

    然后嘴里被陸嘉川強行塞了兩片退燒藥。

    陸嘉川這個蠢貨,只顧著嗚嗚地哭,不給他水喝,差點噎死他。

    祝以臨只好自力更生,喝完了藥,他木著臉,幫陸嘉川擦眼淚:“出息,別哭了,下回給你買個更大的�!�

    然而,人生似乎總是有特別多的不如意,他們沒能等到“下回”,就分開了。

    祝以臨不想回憶這些陳年舊事,但生病的人容易失控,他的目光凝在陸嘉川臉上,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

    近距離看,陸嘉川變了許多,當年的稚嫩感消失無蹤,輪廓更深,眼神也更堅定——

    不,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陸嘉川就莫名其妙地躲開了他的注視。

    很慌張似的,匆匆低下頭,然后夾起一個蝦餃,猛地塞進他嘴里:“多吃點!”

    祝以臨:“……”

    還是這么蠢。

    祝以臨笑了一聲,人家都喂到嘴里了,再不吃太不給面子。

    他配合地吃了幾口,剛好導演喊下一場。

    祝以臨離開保姆車,脫掉羽絨服,回到場地中間。

    他拍戲的時候,陸嘉川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現(xiàn)場人多眼雜,好多人偷瞄陸嘉川,畢竟“女明星”熱搜剛消停,而八卦的熱度還沒退完,祝以臨工作室前腳辟謠,兩位當事人后腳就片場秀恩愛——勉強算是秀恩愛吧,天知道他們兩個是什么關系。

    這場戲拍了三遍,終于過了。

    《送別》再有三四天就殺青了,和往常相比,今天收工算早的。

    祝以臨最金貴,往常下戲回酒店的時候,都是譚小清和保鏢一起護著,一是擋狗仔,二是擋極端粉絲和黑粉——祝以臨的黑粉相對來說比較少,但也不是沒有。

    今天他身邊多了一個陸嘉川。

    往酒店房間走的時候,譚小清心想,這位怎么跟過來了?跟回酒店干什么?這樣不太好吧?而且肯定能被拍到��!

    譚小清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這里輪不到她說話,祝以臨雖然病著,心情卻似乎不錯,破天荒地主動對她交代了幾句,讓她早點休息,晚餐不用準備了。

    譚小清應了,然后祝以臨就和陸嘉川一起,一前一后地進了他的房間,把門關上了。

    譚小清:“?”

    第6章

    不合適

    七年多以前,祝以臨和陸嘉川相處非常輕松,陸嘉川在他面前說話不過腦子,他自己也差不多,經(jīng)常會直接講“你怎么這么蠢”“你笨死了”“你好煩別在我耳朵旁邊嗡嗡嗡”這類的話,把陸嘉川氣得跳腳,擼起袖子和他對罵。

    七年后的現(xiàn)在,他們看似一重逢就恢復了關系,實際上仍有距離。

    祝以臨察覺到了那份埋藏在表面親密下的拘謹,陸嘉川每次開口,都要斟酌一下,保持禮貌,帶著點試探,似乎是怕哪句話說得不合適,讓場面變尷尬。

    這是時間在他們之間刻下的裂痕。

    陸嘉川長大了,祝以臨也變了,停留在原地的只有回憶。

    祝以臨脫了外衣,請陸嘉川坐:“你先自己待一會兒,我去洗個澡。”

    陸嘉川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了,眼睛四下一打量,說道:“好,你這間房是自己開的嗎?”

    “不,劇組報銷�!弊R耘R本想直接進浴室,但余光掃到陸嘉川,他猶豫著回臥室拿了一件長袖的浴袍。

    陸嘉川沒注意到他的細節(jié)反應,故意半真半假拿腔捏調(diào)地感嘆:“大明星就是不一樣,我進組住的破酒店簡直別提了�!�

    祝以臨低笑一聲,玩笑似的說:“下回你可以找我報銷�!�

    “真的嗎?”

    “嗯�!�

    陸嘉川也笑:“不好吧?抱大腿太明顯,人家會說我是吃軟飯的。”

    “哥哥的飯怎么能叫軟飯?”祝以臨倚在浴室門口,眼睛盯著陸嘉川。

    他這人不適合開玩笑,表情總是太認真,容易讓人產(chǎn)生錯覺,懷疑他并不是在講玩笑話,而是想借此表達某種隱晦的心意。

    但即使他有意這么做,對方也不一定能接收到。

    比如此時此刻的陸嘉川,什么反應都沒有。

    陸嘉川太蠢了,當年情竇初開的祝以臨曾經(jīng)在某個深夜這樣抱怨過。

    那天是周末,陸嘉川來找他寫作業(yè),晚上沒走,和他一起睡了。

    十六七歲的男孩,其實已經(jīng)到了什么都懂的年紀,不純潔了。

    可陸嘉川仍然像個一無所知的小可愛,整天裝純,故意在夜里鉆進他的被子,摟著他的腰一起睡。祝以臨渾身僵硬,不爽地問他:“我是你媽嗎?”

    陸嘉川撒嬌:“我沒媽,抱抱哥哥怎么了?”

    然后變本加厲,很不老實地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陸嘉川可能真以為自己是個小可愛,但他一點也不小,少年長個子如同竹子拔節(jié),祝以臨記得一開始陸嘉川沒他高,后來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小崽子偷偷長起來了,仿佛就在一夜之間。

    陸嘉川像一只使出吃奶力氣的小老虎,拱了幾下就把他壓住了。

    祝以臨尷尬得臉都紅透了,身下的變化令他反應過激,他猛地把陸嘉川推開,然后默默地拎起枕頭,跑去睡客廳了。

    祝以臨有想過挑明關系,把自己的心意告訴陸嘉川。

    但他們越親密,越熟悉,就離相戀的距離越遠,反而像至交,像親人,祝以臨很怕說出口之后,他們的情誼就破裂了,人家有經(jīng)驗的都說,好朋友不能談戀愛,否則連朋友都做不成。

    更何況,他和陸嘉川都是男生。

    這些酸澀的情緒,時隔多年,仍然如潮水般在祝以臨心里翻涌,但他如今已經(jīng)能做到波瀾不驚了。

    祝以臨進浴室洗澡。

    出來的時候,陸嘉川正背對著他,盯著墻上的一張海報看。

    那是祝以臨以前拍的硬照,譚小清喜歡,不知道什么時候給掛上的。

    聽見身后的腳步聲,陸嘉川回頭,沖他笑了下:“你感覺好點了嗎?還燒得厲害嗎?”

    祝以臨點頭:“好多了�!�

    陸嘉川松了口氣,但仍然不太放心,問他體溫計在哪里,想給他量量體溫。

    祝以臨拒絕了,他知道自己還在發(fā)燒,有一點頭痛,但沒必要小題大做。

    他簡單擦好了頭發(fā),把毛巾送回浴室,來到陸嘉川對面坐下,開口道:“昨天沒說的事,我們現(xiàn)在談談,怎么樣?”

    陸嘉川微微一怔,似乎已經(jīng)忘了這碴,才想起祝以臨找他是因為有事要談:“嗯,你說�!�

    “不用這么緊張,不是什么大事�!弊R耘R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沒簽公司?以后有計劃嗎?”

    陸嘉川點頭:“有幾家找過我,暫時還沒決定。”

    “你覺得星頌怎么樣?”

    “……”

    星頌娛樂是溫嫻開的公司,明面上的老板是溫嫻,實際上的絕對控股人是祝以臨。

    祝以臨工作室就隸屬于星頌娛樂。

    他突然發(fā)出邀請,陸嘉川并不驚訝,否則祝以臨找他還能是為了什么呢?一點也不難猜。

    “我還沒想好。”陸嘉川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輕聲道,“那幾家都不適合我,我覺得……”

    他略一猶豫,沒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星頌也不太適合我�!�

    說完這句,察覺到祝以臨沉默了一下,陸嘉川抬起頭,似乎感到難為情:“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

    “嗯,我知道�!弊R耘R打斷他,心想果然,陸嘉川對外界表現(xiàn)出的性格并不是虛張聲勢,他的確很有脾氣,雖然在自己面前看起來很乖,卻不會因為他們有交情就全聽他的,陸嘉川有自己的想法。

    這是好事,祝以臨覺得自己應該夸他,弟弟長大了,很成熟。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他們的交情完全沒用。

    祝以臨壓下不該有的多余情緒,盡量從客觀的角度去想。

    哪里不合適?

    星頌的規(guī)模很大,這幾年在業(yè)內(nèi)風頭正盛,是最成功的經(jīng)紀公司之一,旗下除了王牌藝人祝以臨,還有不少正當紅的演員、歌手,以及潛力股,公司市值逐年上漲,被資本一致看好。

    是作風問題嗎?

    的確,在溫嫻的管理下,星頌很商業(yè)化。

    這個年代,沒有哪家公司不商業(yè)化,但星頌是其中的翹楚。

    溫嫻女士深諳造星之道,她親手把祝以臨捧上神壇,打造了一個無與倫比的招牌。

    然后,她就認準了這條路線,星頌旗下的每一個藝人,都有各自獨特的“人設”,如同一件件精美的商品,被溫總貼好標簽,擺上貨架,再花大把的公關費用來維護他們的“人設”。

    對于這一點,業(yè)內(nèi)了解,網(wǎng)友也知情。

    但營銷是一門學問,即使每個人都知道她在營銷,溫嫻依然能抓住大眾心理,對準社會痛點,引導輿論,炒紅她想炒的人。

    她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但人和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樣,目前看來,陸嘉川似乎不喜歡星頌的作風。

    祝以臨不想談得太商業(yè),和陸嘉川談生意,會讓他心里有點不適。

    但既然開了口,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地避諱什么,不如直接說清楚,免得隔閡更深。

    “星頌……不合適?”祝以臨平靜地開口,“你覺得具體是哪一點不合適?如果是因為不喜歡,我覺得,商業(yè)合作不需要考慮太多個人喜好,談好條件就行。如果你擔心條件不合適,我叫溫嫻來和你好好談,包括你未來要走的路線,談到滿意為止。”

    客廳里吊燈亮得燦爛,把祝以臨的面孔映得發(fā)白,他太好看了,冷漠好看,溫柔也好看,靜靜地坐在那里時,猶如一幅沒有敗筆的畫,完美得令人心驚。

    陸嘉川微微走了下神,祝以臨叫他:“你不想和我談嗎?”

    “不、不是。”陸嘉川眼中的閃躲一掠而過,今天第二次了,祝以臨皺了下眉,他怎么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都能走神?想什么呢?

    他的不滿表現(xiàn)得有點明顯,陸嘉川忽然局促起來:“我沒不想談,我很樂意去你們公司,但我……我可能管不好自己的脾氣,保不準什么時候會出問題,像我前幾次那樣,讓經(jīng)紀公司很難處理�!�

    原來是擔心這個,祝以臨舒了口氣:“沒關系,這都是小事,溫嫻會處理好,你放心。”

    陸嘉川道:“但我不想聽她的話,按她的要求‘處理’�!�

    祝以臨一愣,陸嘉川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有隱瞞:“我不想當一個虛偽的商品,不敢在鏡頭下說真話�!�

    “……”

    可能是因為酒店的電壓不太穩(wěn),燈光晃了一下。

    作為業(yè)內(nèi)評價里“虛偽商品”的成功代表,祝以臨啞然。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七年時間在他們之間刻下的裂痕,比他想的更深。

    他談不下去了。

    “我去倒杯水�!弊R耘R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他剛起身,陸嘉川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拉住他:“我不是說你!”

    祝以臨下意識掙開,陸嘉川很無措:“我真的不是故意說你,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用力拽住祝以臨的手腕,好像一松手,祝以臨就會溜走,再也不回來似的,情不自禁用力過了度,把本來就發(fā)燒頭暈的祝以臨拽得猛地一晃,猝不及防被他按倒在了沙發(fā)里。

    兩個人都愣了。

    祝以臨被陸嘉川壓在身下,砸得結結實實,他眼前一黑,有點胃疼。

    陸嘉川卻壓著他不肯起來了,溫熱的唇貼在他耳邊,撒嬌似的低聲說:“原諒我吧,哥哥,你別生氣好不好?”

    第7章

    你喜歡誰

    祝以臨心臟麻痹了幾秒,渾身的血都熱了起來。

    罕見的感覺讓他有點不適,他忍住沒動,仿佛陸嘉川不能給他施加任何影響似的,若無其事地用長輩的口吻說:“你不是小男孩了,陸嘉川,這么大人撒什么嬌?別這么gay里gay氣,起來�!�

    “什么叫gay里gay氣��?”陸嘉川不聽,依然壓著他,神情很無辜,“你是gay嗎?哥哥?”

    “……”

    祝以臨喉嚨一動,飛快地否認:“當然不是�!�

    陸嘉川頓了頓:“那不就結了,你不是,我也不是,我們親近一下怎么了?這又沒外人�!�

    他單手撐住沙發(fā),低頭時和祝以臨的距離越來越近,由于身軀相貼,祝以臨能感受到他平靜外表下快到幾乎發(fā)瘋的心跳——

    是他的嗎?還是自己的?

    祝以臨頭暈目眩,不太確定。

    陸嘉川都二十四歲了,一點不知害臊,比當年還敢撒嬌,竟然抵住他的額頭,貼上了他的鼻尖。

    這個接吻一般的姿勢讓祝以臨險些窒息,他終于忍不住推了陸嘉川一把,救回自己的命:“你干什么呢?別胡鬧�!�

    陸嘉川相當委屈:“你果然生氣了,怪我剛才說話不小心,把你也罵進去了,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會嫌你不好?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喜歡”兩個字他念得很輕,眼睛緊緊盯著祝以臨,見后者睫毛一顫,陸嘉川頓時像受了很大驚動似的,語速加快,整個人顯得有點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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