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祝以臨在電視臺后臺等了一會，有司機(jī)來接，帶他和譚小清回公司。

    晚上還有一個采訪要做，他和邀請他做訪談的那家雜志約在了星頌大樓，做完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訪談也很順利，對方準(zhǔn)備的問題沒有難回答的，如果哪一條不想答，他也可以拒絕。

    聊完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溫嫻也在公司，似乎是在專門等他。

    快到元旦了，公司大廳里掛了些裝飾，很有過節(jié)的氣氛。

    但祝以臨十分疲憊，無心欣賞。

    溫嫻覷了他一眼，打發(fā)走譚小清，親自送他回家。下電梯的時候，溫嫻問：“怎么了？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還行�！弊Ｒ耘R松了松領(lǐng)帶，嗓音略沉，“有點困�！�

    “最近太累了吧？”溫嫻比祝以臨年長一些，但有錢的女人看不出年齡，祝以臨也不知道她究竟多大，似乎是三十一二歲的樣子。她關(guān)心人的時候十分體貼，但她的體貼都是表面功夫，不會誠心給祝以臨放假。

    ——對待工作，她和祝以臨是同一類人：都很累，也都很拼，并認(rèn)為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

    “你感覺怎么樣？”溫嫻忽然開口。

    祝以臨知道她在問什么，每當(dāng)新戲殺青，她都會問問，這是她真正關(guān)心的。祝以臨搖了搖頭，如實道：“可能還不錯吧�！�

    “可能？”

    “張昆很滿意，我自己覺得不行，這個角色不適合我，演的一般。”

    “……”

    兩人走出公司大門，進(jìn)了停車場，溫嫻開車，祝以臨坐副駕駛，他再次閉上眼睛，臉上掛著仿佛離紅塵俗世很遠(yuǎn)的疏離與淡漠，溫嫻瞥他一眼：“你當(dāng)初拿到《送別》劇本的時候說，因為這個角色不適合你，你才要演�！�

    祝以臨沒吭聲。

    溫嫻拿他沒辦法，無奈道：“下回好好挑本子吧�！�

    鴻城是一座不夜城。

    冬天不太冷，祝以臨的大衣丟在后座，他下車時，溫嫻伸手拿過，遞給他。

    祝以臨轉(zhuǎn)身要走，溫嫻又道：“你和陸嘉川談得怎么樣了？”

    祝以臨腳步一頓：“他不想簽星頌�！�

    溫嫻詫異：“為什么？”

    “他說不合適�！弊Ｒ耘R含糊地說。

    “……”溫嫻實在想不到，他竟然沒談成，“這有什么不合適？簽?zāi)募也皇呛灠�，我們條件這么好，又不會虧待他，他想什么呢？你倆不是認(rèn)識嗎？這么不給你面子，你們到底什么關(guān)系？我還以為交情匪淺呢�！�

    這話說得太妙了，精準(zhǔn)踩中祝以臨的雷區(qū)。

    直到把溫嫻送走，他上樓洗了個澡，都躺在床上準(zhǔn)備休息了，心里仍然梗著一股郁氣，散不開。

    他沒生陸嘉川的氣，但這種仿佛親密又仿佛生疏的關(guān)系，不細(xì)想還好，一想就讓人無法坦然。

    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理智上說不生氣，尊重弟弟的選擇，感情上卻很介意。

    他希望他和當(dāng)年一樣，是陸嘉川心里獨一無二的存在，能主宰陸嘉川的一切選擇，把這個人牢牢捏在自己手里。

    祝以臨心里涌上一種沖動，這種情緒對他而言太罕見了，因此他控制得不太熟練，一不留神就放任自己打開了微信。

    “你睡了嗎？”祝以臨給陸嘉川發(fā)了一條消息。

    對面回得很快。

    陸嘉川說：“還沒有，怎么了？”

    祝以臨：“你現(xiàn)在在哪兒？準(zhǔn)備什么時候搬出來？”

    陸嘉川：“等我選好住處再說吧，你問這么多，又不肯收留我，張口就送房子，巴不得讓我離你遠(yuǎn)點嗎？好過分，哥哥�！�

    他又發(fā)了一個委委屈屈的貓圖，和前幾次的不重樣，天知道他哪來這么多小貓表情包。

    祝以臨盯著那只貓看了兩秒，沒有接他的話，順著自己心里躁動的情緒說：“陸嘉川，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連名帶姓地叫人，氣氛過于嚴(yán)肅。

    陸嘉川似乎被驚到了：“出什么事了？”

    “……”

    祝以臨輕輕吸了口氣，手指僵硬地按著屏幕，慢慢地打字。

    “其實我一直喜歡你�！�

    會不會太直接了？容易嚇到人，冷場。

    “我不希望你喜歡別人，你能永遠(yuǎn)和我在一起嗎？不要把我當(dāng)哥哥，和我談戀愛怎么樣？”

    好像也很直接。

    “你有沒有想過，同性戀其實沒那么難接受，如果有男人對你告白，他各方面條件還不錯，你愿意考慮一下嗎？”

    這樣夠委婉嗎？

    “……”

    祝以臨猜不出陸嘉川會給他什么回應(yīng)，問他“你在開玩笑嗎，哥哥？”，還是“我一直把你當(dāng)親哥，對你不避嫌，你竟然是同性戀”，或者干脆不回復(fù)了，第二天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總之不可能是“我也喜歡你”。

    陸嘉川喜歡的是別人。

    祝以臨心里的火忽然涼了，猶如被澆了盆冷水，只剩一把沉甸甸的灰。

    他突然沒了下文，沉默兩分鐘。

    陸嘉川在這漫長的兩分鐘里發(fā)了一堆消息——

    “哥？”

    “真的出事了？”

    “你怎么不說話了？”

    “祝以臨？”

    “你睡著了嗎？好吧，你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再聊�！�

    “�！�

    陸嘉川講完了，卻還不死心似的，祝以臨看見聊天框上方依然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過了一會兒，陸嘉川試探地發(fā)來一句：“你沒睡著吧？你想對我說什么？是我又做錯事了嗎？你直接說好不好？別不理我�！�

    祝以臨心里又酸又漲，到底沒忍住，把剛才打好的字改了一下，準(zhǔn)備發(fā)出去，但他最終選擇刪掉，換成了一句語音。

    “我還沒睡。”祝以臨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炸開，“剛才想跟你說，以前瞞著你不好意思，其實我是同性戀，一直喜歡男人，你介意嗎？”

    第10章

    最優(yōu)解法

    祝以臨發(fā)完微信就扔開手機(jī)，開燈，下床，去客廳里翻了一圈。

    ——沒煙。

    窗外夜色漆黑，他站在落地窗前發(fā)了幾秒的呆，為什么總是忘記自己已經(jīng)戒煙了？

    祝以臨折回臥室，盡量放空大腦，以平和的心態(tài)去看手機(jī)。

    陸嘉川給他回復(fù)了，是一個簡短的符號：“？”

    祝以臨：“……”

    問號是誰發(fā)明的？

    應(yīng)該拉出去砍頭。

    祝以臨幽幽嘆了口氣，他忽然覺得他現(xiàn)在這副樣子很好笑，像一個緊張的高中生，幼稚死了。

    陸嘉川又回復(fù)：“我不介意！”

    不等祝以臨打字，他迅速發(fā)來第三條：“我一點也不介意！我很開心！”

    祝以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陸嘉川：“……很開心你肯和我交心，把你的秘密告訴我，沒有別的意思。”

    祝以臨頓了頓：“沒有別的意思？”

    陸嘉川：“你、你希望我有嗎？”

    “……”

    我希望你有，你就會有嗎？

    祝以臨簡直麻了，為什么他的感情這么難？明明別人都挺簡單的。

    他見多了身邊談戀愛的人，娛樂圈特別開放，男男女女，不介意身份和性別，換伴侶如同換衣服，有的人有了中意的對象，一個媚眼兒拋過去，當(dāng)天晚上就能上床。

    這些年來，并非沒人對他示好，他雖然忙，也不至于擠不出談戀愛和上床的時間。

    但他是一個克制的人，沒有心動只有欲望的交往，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還容易影響形象，牽扯出一堆沒必要的緋聞。

    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心里始終有一道上鎖的門。

    現(xiàn)在陸嘉川站在門前，祝以臨不知道他想不想敲。

    祝以臨自覺已經(jīng)暗示得夠明顯了，陸嘉川應(yīng)該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吧？

    如果還不明白，要么是傻，要么是故意裝傻。

    話說回來，陸嘉川本來就是一個傻白甜。

    當(dāng)初蠢兮兮地往他被窩里鉆，還覺得沒有任何問題，說明他在陸嘉川心里是不需要避諱的親人，現(xiàn)在那傻子估計在想：就算我哥是同性戀，我也不會歧視他。

    祝以臨眉頭緊鎖，打字道：“我希望你聰明點�！�

    陸嘉川回得很快：“你的意思是……？”

    祝以臨：“……”

    太難聊了。

    是太難聊了嗎？

    是陸嘉川在裝傻吧。

    祝以臨猶豫要不要繼續(xù)挑明，還是順著陸嘉川的意思，算了，給彼此留點余地吧，免得以后尷尬。

    就在這時，手機(jī)忽然一振，陸嘉川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哥哥�！奔澎o的深夜，電話那頭的聲音竟然有點顫抖，問他，“你為什么突然對我說這些？我被你嚇到了……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很……驚訝�！�

    “有那么驚訝嗎？”

    “當(dāng)然，我一直以為你是直男啊�！�

    “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我不是�！�

    “……”

    聽見陸嘉川的聲音，祝以臨反而冷靜下來了，他忽然發(fā)覺，他可能有點變態(tài)，他突然喜歡上了陸嘉川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很怕講錯話、失去他，不敢冒進(jìn)，連呼吸都在斟酌。

    他如此被重視，甚至可以借此拿捏陸嘉川，雖然有點可恥。

    祝以臨的緊張一掃而空。

    他在床邊坐下，順手松了一把睡衣的領(lǐng)口，讓自己呼吸更順暢些，然后近乎放肆地說：“我不是直男，我只能對男人有感覺，你明白嗎？”

    “我……我明白�！标懠未ú铧c咬了自己的舌頭，“不是，我不太明白，你為什么這么突然，要在今天講這些？出什么事了嗎？”

    “沒出事，只是我忍不住了。”

    “所以？”

    “所以來找你坦白。”

    “……”

    陸嘉川又沉默了，祝以臨不信他真有這么傻，估計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了，但礙于他們的關(guān)系，不想直說。

    如果他不是祝以臨，是一個別的什么男人，陸嘉川八成早就掛電話讓他滾了。

    沒關(guān)系，祝以臨不怕陸嘉川裝傻。

    他簡直懷疑，這個小朋友在他面前又乖又聽話，一個勁兒討好他，他直接說“你過來陪哥哥睡覺”，陸嘉川也不會生氣，只會委屈巴巴地說：“哥哥，你是gay，我不是啊，你不要欺負(fù)我好不好？”

    祝以臨被自己的腦補(bǔ)滿足了。

    電話里，陸嘉川卻突然問：“什么時候的事？你以前不是喜歡女孩嗎？你還跟我說，你喜歡胸大的妹妹……是后來才開始喜歡男人的嗎？”

    “嗯？我說過嗎？”祝以臨茫然了一秒。

    陸嘉川道：“說過啊，有一次我問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對象，你說喜歡長發(fā)大胸乖乖女，要漂亮，會撒嬌，不能惹你生氣。”

    祝以臨：“……”

    真的嗎？

    祝以臨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是說過。

    時間是高三那年的秋天，學(xué)校組織野外秋游。

    整個年組一起活動，人特別多，祝以臨和陸嘉川不愛去人群里湊熱鬧，拒絕了所有邀請，兩人一起在角落里待著，閑聊。

    陸嘉川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群男生說：“哥，他們好猥瑣，好像在討論哪個女生胸大，我都聽見了。”

    祝以臨瞥了一眼。

    陸嘉川突然戳了戳他：“你呢？”

    當(dāng)時陸嘉川已經(jīng)向他透露過自己有喜歡的人了，祝以臨不愛聊這個話題，隨口敷衍道：“我也喜歡胸大的。”

    “……”陸嘉川有點惱火，“為什么�。磕阍趺匆策@么膚淺？”

    祝以臨沒吭聲。

    陸嘉川不知道突然在氣什么，把自己給氣委屈了，使勁捏緊他的手，一臉不爽地問：“還有呢？”

    “嗯？”祝以臨把目光從遠(yuǎn)處收回來，半山腰的樹木黃了一片，微風(fēng)吹過，樹葉颯颯地響。

    而他們聚餐的地方是一片空地，燦爛的陽光毫無遮擋地直射下來，落在陸嘉川身上，照得他頭發(fā)絲都泛起了一層毛茸茸的金光。

    祝以臨忍住揉一把的欲望，敷衍到不能更敷衍了，隨便挑了一個男生都喜歡的類型說：“還能有什么？就那種……漂亮，乖乖的妹妹，長頭發(fā)，會撒嬌，不要惹我生氣�！�

    陸嘉川：“……”

    “嘁，你真是個直男癌。”陸嘉川擺出一臉羞于與他為伍的表情說，“漂亮女孩的脾氣都很爛，人家才不哄你，就要惹你生氣，氣死你。”

    祝以臨覺得他好笑，嗤笑一聲。

    然后，陸嘉川的臉垮了一天。

    自那以后，陸嘉川竟然變乖了一些，惹他生氣的情況變少了。

    但祝以臨沒多想，當(dāng)時讀高三了，學(xué)業(yè)壓力越來越重，他們都想考出好分?jǐn)?shù)，最好能上同一所大學(xué)，誰也不敢松懈。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秋天。

    變故還沒來得及發(fā)生。

    祝以臨從回憶里脫身，對電話里的陸嘉川說：“我想起來了，確實說過，可是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哦，后來呢？是誰改變了你？”陸嘉川低沉道，“你現(xiàn)在喜歡什么類型？”

    祝以臨關(guān)掉臥室燈，側(cè)身躺到床上。

    夜里似乎不應(yīng)當(dāng)大聲說話，他嗓音很輕，沙沙的，好聽又癢，風(fēng)一樣鉆進(jìn)陸嘉川的耳朵：“我現(xiàn)在還喜歡乖的，但不是漂亮妹妹，是弟弟�！�

    陸嘉川那頭驟然安靜，連呼吸聲都沒了。

    祝以臨很有耐心，安靜地等。

    陸嘉川好半天才開口，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試探道：“弟弟是誰？是我嗎？……還是別的人？”

    “……”

    他怎么能這么乖？

    祝以臨聽他的聲音，好像都要哭了，仿佛心里壓抑著某種洶涌的情感，或者委屈，如果不發(fā)泄出來，就會變成眼淚，哭到心碎為止。

    這么脆弱，又堅韌，隨便他怎樣揉圓搓扁，都不會怪他。

    祝以臨的控制欲被滿足了，同時良心發(fā)現(xiàn)，覺得自己不能太得寸進(jìn)尺。

    陸嘉川從十六歲開始依賴他。

    會冒著大雨跑來敲他的門。

    會在高考的前夜安慰他，“沒關(guān)系，不管能不能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我永遠(yuǎn)不會離開你”。

    會在分開七年后抱著他哭，“你為什么拋下我”。

    祝以臨有時覺得，可能是受成長經(jīng)歷影響，陸嘉川在感情上特別一根筋，認(rèn)準(zhǔn)了什么東西就死不放手，因為他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再也沒有其他的人和事能走進(jìn)他的心了。

    祝以臨剛好是這個幸運的人。

    陸嘉川把所有的偏執(zhí)和渴望都投放在他身上，多年不改其意，似乎不論他做什么，陸嘉川都能容忍。

    但他實在沒必要踩著這份心意為所欲為，讓陸嘉川和他相處的時候戰(zhàn)戰(zhàn)兢兢，更沒必要故意掰彎陸嘉川。

    “沒有，我指一種類型。”祝以臨收斂了一點，安撫他，“別怕，我們這么熟，我怎么可能會把手伸到你身上�！�

    “哦，這樣啊�！�

    陸嘉川輕輕地吸了口氣，似乎并沒有因為這句安慰而高興起來，他故作自然，玩笑似的說：“沒關(guān)系的，你想對我下手也行，只要是你，我什么都可以�！�

    “什么語氣？跟舊社會童養(yǎng)媳似的�！弊Ｒ耘R知道此處應(yīng)有笑聲配合陸嘉川，但他心里一言難盡，笑不出來。

    喜歡上熟人就是這樣，避免不了尷尬。

    陸嘉川卻沉默了一會，不知想到哪兒去了，突然叫他：“哥，你以后會有喜歡的人吧�！�

    祝以臨不知道他想說什么：“怎么了？”

    陸嘉川道：“那個時候，你會為了避嫌和我疏遠(yuǎn)嗎？”

    “以后的事誰知道呢，應(yīng)該不會吧�！�

    “我不信�！标懠未ǚ浅Ｓ羞h(yuǎn)見地說，“只要你和別人在一起，遲早會對我疏遠(yuǎn)，否則你男朋友不吃醋嗎？”

    “不用擔(dān)心這么早，我短期內(nèi)不會談戀愛，工作太忙了�！弊Ｒ耘R在床上翻了個身，換了一只手拿手機(jī)。

    陸嘉川先前那股慌亂的勁頭緩了過來，突然開始不講理了：“不，你就是想談戀愛了，才會突然找我坦白，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讓我懂分寸，別影響你找對象？”

    “不是啊�！�

    “真的不是？”陸嘉川壓低聲音，很理解似的說，“不用隱瞞，我能體諒。但你在圈內(nèi)混了這么多年應(yīng)該明白吧，明星談戀愛很麻煩，萬一遇到不靠譜的對象，會給你造成特別大的負(fù)面影響，如果你覺得單身太寂寞，實在想談，不如找個熟人談，知根知底，分手也好解決，不會爆你的料，比如——”

    “比如？”祝以臨迷惑了。

    陸嘉川道：“比如我啊，哥哥，我愿意犧牲自己，陪吃陪睡，哄你開心，我們一下解決了兩個難題，你覺得怎么樣？”

    第11章

    他太單純了

    祝以臨覺得挺好，但他一開始不相信陸嘉川是認(rèn)真的，他以為是小朋友對哥哥的獨占欲在作祟，跟他胡鬧。

    所以他雖然答應(yīng)了，卻沒當(dāng)回事，也沒對陸嘉川做什么過火的行為，比較克制。

    直到陸嘉川開始表現(xiàn)得越來越過線，竟然敢在微信上調(diào)戲他了，比如有一次，陸嘉川說：“哥哥，我昨天晚上夢見你了。”

    祝以臨問：“夢見我什么？”

    陸嘉川說：“是那種夢，我可以描述嗎？怪不好意思的。”

    祝以臨：“……”

    當(dāng)時祝以臨正在跟新戲的導(dǎo)演和編劇聊劇本。

    他的新戲并不是外界傳言的“國際大導(dǎo)作品”，那部戲的確找了他，但什么時候開機(jī)還沒定準(zhǔn)，合同都還沒簽，溫嫻在爭取，尚有發(fā)生變動的可能。

    祝以臨本人不擔(dān)心這些，自從成名了，他就變得不那么看重“資源”了，相比之下更傾向于挑自己喜歡的劇本拍。

    接下來的工作重點，是《紅衣》。

    《紅衣》的導(dǎo)演叫程解世，是祝以臨的老熟人，他們以前合作過兩部電影，都很成功，這次程導(dǎo)想放飛自我，挑戰(zhàn)大尺度，祝以臨不太樂意拍，他正在勸。

    程解世說：“色

    情不是藝術(shù)，但藝術(shù)里少不了色

    情，藝術(shù)家露點肉怎么了？”

    祝以臨冷冷地看著他，心說放屁。

    程導(dǎo)不知道他在罵自己，繼續(xù)放：“欲望是人格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什么你知道嗎？是犯賤，人這種東西，就由這兩部分組成，一半是‘我想要’的欲望，另一半是‘人家不要我偏要給’的犯賤，但犯賤也是一種精神索取，當(dāng)你對別人犯賤的時候，滿足的還是你自己，人家根本不care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