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池小池就這么在家里住了下來，該吃吃，該喝喝，偶爾上，發(fā)一點寫歌的日常和自彈自唱的小視頻。
以前程沅從不在，用池小池的話來說，這簡直和守著金礦啃窩頭一樣浪費。
他po了段自己彈吉他的視頻上去，第二天起床，漲了兩千多粉，而且還在持續(xù)上漲中。
“！��！媽耶博主這么可愛的嗎！”
“求嫁！或者求女裝！”
“……樓上什么取向？”
“我以前一直以為，現(xiàn)在你告訴我其實可以靠臉？[狗頭][再見]”
池小池挑著幾條留言回復(fù)了一下，繼續(xù)不定時發(fā)他的寫歌日常。
不過自從他露臉后，他的
池小池對061說：“你看，很多人嘴上說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可沒有好看的皮囊，誰愿意花時間去了解有趣的靈魂�！�
061覺得這話有點沒道理。
他當(dāng)初接收池小池的時候也不知道池小池長什么樣子，還不是覺得他蠻有意思，才會去找023搜關(guān)于他的消息。
但061看著池小池蹭蹭往上漲的粉絲數(shù)，覺得自己的話沒什么說服力，索性閉嘴。
某天，池小池下樓來拿水果，聽程媽媽在客廳里興高采烈地跟老姐妹打電話：“分了分了，真分了。那姓楊的小伙子我瞧著他總是不順。……我也不是看不起窮人，老程他爸現(xiàn)在不還在養(yǎng)魚？可門當(dāng)戶對四個字真不是隨便講講的，小沅跟楊白華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非要湊一堆？”
池小池笑笑。
他悄悄折回房間，不打擾程媽媽恨不得滿世界撒花的喜悅。
但楊白華并不想跟程沅斷。
這么多年過去，感情基礎(chǔ)擺在那里，不是說沒就沒的。
楊白華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都聯(lián)系不上程沅，只能各種視奸程沅微博，每當(dāng)程沅發(fā)表新，他都要暗搓搓地點個贊，同時不斷發(fā)出信息示好，問他有沒有消氣。
沒了程沅做飯，沒了他的悉心照料，沒了隨時隨地響起的鋼琴聲與歌聲，楊白華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生活整個不對勁兒了，工作時渾渾噩噩，時常有一只小程沅跳出來興風(fēng)作浪，讓他精力無法集中，前前后后出了不少錯，還被主管拉去罵了一通。
一開始，楊白華還是有自信的。
程沅不過是一時賭氣，他那么愛自己，一定會回來的。
然而，一周過去了，半月過去了。
勉強捱過20多天，楊白華終于受不住了。
他怎么還沒回來？
難道他是被家人扣住了？出不來？
第14章
天才炮灰逆襲記（十四）
楊白華受不住一閉上眼就是程沅，受不住去猜測那無窮無盡的可能，可程沅住在父母的別墅里，各項保全設(shè)施絕對對得起那每年高昂的物業(yè)費，程沅本人又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給他一架鋼琴他能一月不出門。
楊白華一咬牙，去找了程漸。
程漸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楊白華堵住。
聽完他的來意，程漸用看無機物的表情打量了他一番：“想要小沅回去？”
程漸和程沅氣質(zhì)雖是天差地別，五官卻有相似，被這張臉這樣鄙夷地瞧著，楊白華心里格外難受不安。
他提起一口氣：“我會對小程好。我……”
程漸打斷了他：“跟你父母說清楚你跟小沅的事情，我讓小沅考慮考慮�！�
楊白華剛提起的一口氣噎在了喉嚨里。
程漸冷笑：“怎么？不是說會對小沅好嗎？”
程漸氣場太足，面對他楊白華難免磕巴：“小程答應(yīng)說……說會給我一段時間，讓我處理這件事，他會和我共同面對……”
程漸很想說給你媽個大肘子，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想罵楊白華了，省下這點口水做什么不好。
他一攤手：“現(xiàn)在時間不是很充裕嗎，去吧，什么時候處理好，什么時候再來找我。不過下次來記得預(yù)約，別竄出來來攔我車，撞死了算誰的？”
他再沒給楊白華逼逼的機會，一腳油門踩出去，只恨這車子用了環(huán)保系統(tǒng)，沒法噴楊白華一臉尾氣，深以為憾。
出過氣后，程漸一度擔(dān)心左右楊白華萬一破罐子破摔，跑來公司宣揚他跟程沅的二三事。
但事實證明，楊白華不僅是安靜如雞，簡直是安靜如雞蛋。
對此，嗑著瓜子的池小池表示情緒穩(wěn)定，并一針見血地對061說：“楊白華可比我哥要臉多了。”
061仔細(xì)把這句話分析了一番，一時分不清池小池究竟是在黑誰。
池小池又說：“六六老師，唐歡的新專輯快發(fā)表了吧�！�
061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和Tony老師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稱呼，確認(rèn)了一下后答道：“是。一周后是唐歡出道五周年紀(jì)念日，和原先世界線一樣�！�
這里的唱片業(yè)發(fā)展?fàn)顩r和池小池所在的世界相差不多。
因為盜版橫行等種種原因，唱片業(yè)從十年前起便無可避免地滑向萎靡，歌手不得不開發(fā)副業(yè)，參加綜藝節(jié)目，或是干脆從商，專心做音樂的愈來愈少，精煉的、只收納3至5首歌的EP大批量出現(xiàn)，逐漸取代專輯成為音樂市場的主力軍。
特地選在出道五周年推出“轉(zhuǎn)型之作”，并配合大量廣告投放和宣傳，云都娛樂對這回唐歡的重視可想而知。
池小池登陸上了程沅的
，他直接點跳過，進入自己的主頁面。
這些天他在，粉絲數(shù)已破萬。
昨天晚上他發(fā)了條微博，說為了慶祝粉絲數(shù)量破萬，他打算開個直播，并隨機抽取三位幸運用戶，送他們一人一首歌，這歌都是他之前練習(xí)時改寫的習(xí)作，請個人收藏，切勿商用，云云。
，馬上有人回復(fù)：“沅沅直播露臉嗎？”
池小池說：“露露露�！�
最后，此條，大多數(shù)都是為了舔顏而來。
這個數(shù)字很讓池小池滿意：“剛剛好。”
他抽獎、開獎，挑了個流量較大的直播網(wǎng)站開了房間，等待晚上八點鐘開始直播。
061問：“房間名起什么好呢�！�
池小池想也不想，隨手打了個名字上去：“怎么樣，棒不棒？”
061湊上去一看，“樓臺倒影入池塘”。
061：“……”
池小池挺驕傲的：“我所有的社交賬號都叫這個。”
061：“……”
池小池說：“六六老師，你怎么不理我了�！�
061想，你想讓我說什么，是勸你不要太執(zhí)著于已死之人，還是提醒你這個名字有點污？
不過他還是說：“挺好的�！�
在等待期間，池小池打了一盤飛機大戰(zhàn)，還沒見到第一關(guān)的boss就被小兵滅成了一朵煙花。
他百無聊賴地表示：“好想念我的卡牌�！�
061一笑。
池小池最滿意061的聲音設(shè)定，溫潤里帶一點點恰到好處的沙，尤其是在睡覺前，他念書的聲音會隨著池小池精神的放松進行細(xì)微的調(diào)整，有股睡意朦朧的惺忪感。
以他的嗓音質(zhì)感，完全能勝任午夜電臺男主播。
池小池也是在演藝圈里摸爬滾打十年的老油條，聽到他笑，還是忍不住耳朵一麻。
他問061：“笑什么？”
061說：“其實兩天前023就把東西傳給我了，只是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給你。想來想去，還是給你好了�！�
池小池：“什……”
他沒問出口，因為他看清顯示屏上多了一個看起來頗眼熟的APP圖標(biāo)。
……魔神召喚。
池小池戳開，賬號還是自己的賬號，507個英雄靜靜躺在背包里，還差6個就集齊了。
061溫和道：“023費了不少功夫才定位到你的手機。他對波段進行捕捉，直接連入了系統(tǒng)。你放心，服務(wù)器還在你原來的世界，就是因為訊號不大靈敏，對戰(zhàn)的時候會有點卡，好友功能也會屏蔽。”
池小池非常感動：“六六老師，你真是我親班主任�！�
061輕咳一聲：“池小池同學(xué)入學(xué)以來表現(xiàn)很好，這是獎勵�！�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池小池在現(xiàn)世的記掛越多，他越有可能選擇返回現(xiàn)世，但061一向相信，有獎勵就有進步。
果然，刷完日常任務(wù)、心情不錯的池小池終于對061提及他的計劃了。
“記得我跟你說過嗎，想破局，分為上策，中策和下策�！背匦〕卣f。
061：“嗯�！�
“下策，就是按照原劇本來，由他妹妹偷我的歌，讓楊白華對我有虧欠，我再裝裝可憐，鬧鬧自殺，楊白華不是什么喪盡天良的人，這一百悔意值東拼西湊我也能給湊出來�！�
061：“……”
這么說，他帶過十個人，十個人用的都是下策。
畢竟這是陌生的世界，又是別人的生活，執(zhí)行任務(wù)的人不敢擅自脫離原世界線，只想求穩(wěn)。
池小池評價道：“這樣的確能完成任務(wù)，我也能做到。但我會不爽。”
061深以為然。
他作為系統(tǒng)，成日里看著任務(wù)對象被渣攻欺壓得惶惶不可終日，搏盡好感度，只為了最后死遁時看到渣攻不可置信的表情能爽上個幾秒鐘，怎么算都虧得慌。
061問道：“那中策呢。”
池小池看了看表：“不急，慢慢來�！�
八點鐘，池小池坐到了電腦前，對觀眾們打招呼：“看得到嗎？”
直播間人數(shù)不是很多，加上網(wǎng)站自帶的流量，也就兩千多即時點擊，三百多人在線觀看，對一個新人來說已是非常不錯的數(shù)字了。
池小池開了錄制軟件，抱著吉他，抿了一口水潤過喉嚨，自彈自唱起來。
才聽了個開頭，以為自己猜中了池小池策略的061陡然一怔。
池小池唱的不是那三首demo中的任何一首，而是他還在楊白華租房里住時常常掛在嘴邊的幾首調(diào)子，加上他速填的歌詞，唱出來悅耳至極。
……倒真像他在抽獎，只是練習(xí)之作。
061略有困惑。
池小池又搞直播，又問唐歡新專的發(fā)表時間，難道不是想提前把音樂發(fā)布出來，先聲奪人，打唐歡方一個措手不及？？
不管061怎么想，池小池始終心穩(wěn)手穩(wěn)，清唱時笑意淡淡，樂器一樣的聲帶從容自如地振動，尤其是在沒有歌詞、憑意低吟淺唱時，人聲幾乎要與吉他聲融化在一處。
061雖然無實體，但360度無死角的圖像接收器能讓他看到一切。
程沅的臉自然是英俊，可池小池的自信才真正讓他整個人煥出迷人的光彩。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光彩呢？
……好像對別人沒有需求感，不需要討好任何人，甚至不需要任何人，就能過得很好。
061索性不再多想，只專心看著青年在鏡頭前的表演。
直播間里已經(jīng)是訝聲一片。
“臥槽竟然不是修音黨！”
“66666�！�
“本來是個吃瓜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羨慕抽中獎的幸運er……”
“我是新來的，這是哪個唱見主播？很有名嗎？”
刷禮物的也有不少，雖然零零散散的，但架不住人越聚越多，十幾分鐘后，在線觀看人數(shù)破了八百。
池小池放下吉他，喝了兩口水，平靜道：“歡迎各位點歌啊�！�
061覺得池小池有點奇怪。
不管是他上次去試音，還是開直播，話都挺少，不大像池小池人皮騷話多的風(fēng)格。
如果說試音的時候有程漸在，顧忌著程沅的靦腆人設(shè)不能放得太開，在網(wǎng)上，沒人認(rèn)識他，總能稍稍放飛一下吧。
但很快這個問題就得到了解答。
061順手掃描了一下在線觀看的用戶終端，發(fā)現(xiàn)關(guān)注著池小池直播間的，有一個信號源屬于楊白華，還有一個信號源來自樓下。
061：“……”emmmm。
楊白華的用戶名是“白樺樹”，一句發(fā)言都沒有，倒是在他唱完三首歌后，打賞了一艘游艇。
給主播刷游艇以上禮物的用戶名，會在分頻及主頻頁面靠上的打賞信息欄里滾動播放，高價位的禮物刷得多了，主播的經(jīng)驗值和收入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有人羨慕嫉妒恨：“我靠，現(xiàn)在的新人主播都這么能打的嗎。”
還有人提醒池小池：“房管的位置還空著，不然就給‘白樺樹’吧。”
這條信息剛刷過，樓下的那個信號源就有了動作。
“家有蠢弟給樓臺倒影入池塘打賞別墅x1�！�
“家有蠢弟給樓臺倒影入池塘打賞游艇x1�！�
“家有蠢弟給樓臺倒影入池塘打賞跑車x1�！�
這不是刷了一遍，而是每個刷了十遍。
頓時，打賞信息里滾動的全是“家有蠢弟”的信息。
整個直播間陷入了短暫的靜默。
緊接著，一排排問號和感嘆號霸了屏。
池小池對061感嘆：“程漸這名字起得真耿直。”
061輕輕一樂：“哈。”
池小池剛想問061在笑什么，就看到新一輪刷屏。
“061給樓臺倒影入池塘打賞超級火箭x50�！�
……一個游艇折合人民幣1314塊，別墅2000，超級火箭2222。
滿屏的問號和驚嘆號已經(jīng)把程沅的臉完全遮住了，也將池小池一瞬間的錯愕表情擋下了。
061說：“雖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既然做了這個直播，宣傳和影響當(dāng)然應(yīng)該越大越好�！�
話是這么說，但061只是覺得池小池的表現(xiàn)值得這么多禮物而已。
池小池回過神來：“玩這么大啊。”
061誠實道：“反正對我來說，數(shù)字就只是數(shù)字而已�！�
池小池：“……”這個逼裝得我給滿分。
系統(tǒng)大法好，帶我享溫飽。
程漸一時也被這個數(shù)字震撼。
生平頭一次有了被人用錢砸臉的感覺，程大哥心情略有些復(fù)雜。
池小池對直播觀眾解釋道：“是我的朋友和大哥在亂。哥，別鬧了。”
程漸手一抖。
我靠，他怎么發(fā)現(xiàn)的？
程漸馬上退出直播間，但覺得自己既然已經(jīng)暴露了，再躲躲藏藏也怪沒意思的，很快又鼓起勇氣重新進入直播間，公事公辦地發(fā)表了一條評論：“嗯，唱得不錯�！�
但頂著個“家有蠢弟”的昵稱，又一口氣刷了大批禮物，程大哥的高冷形象已是蕩然無存。
看著漫天漫地的“捕捉一只寵弟狂魔”、“主播真白富美”、“前面等等難道不應(yīng)該是高富帥嗎”、“霸道哥哥愛上我”的神奇彈幕，程漸招架不住，溜了。
被這兩人先后一攪合，最早一咬牙刷了個游艇、試圖引起程沅注意力的楊白華反倒成了路人甲。
他已顧不得肉痛。
“061”的數(shù)字ID，烙得楊白華眼睛劇痛。
“61”，諧音難道不是婁影？！
自己不在小程身邊的時候，究竟是什么人陪著小程？
下了直播，池小池伸個懶腰，把自己砸在柔軟的大床上，由衷贊美道：“六老師，你真是個好系統(tǒng)�！�
061笑道：“你就當(dāng)是賄賂吧�！�
“賄賂什么？”
061說：“跟我解釋下你的計劃怎么樣？”
“哪個計劃？”
話一出口，池小池便反應(yīng)了過來，盤腿坐起，修長雙臂撐在身后：“你問吧，我看情況答。”
“50個火箭，還不夠買一個有問必答嗎？”
池小池很見過世面，單手支頤，懶洋洋道：“我原來的出場費打底可是100萬�！�
既然池小池這么說，061就抱著隨口一問的心態(tài)開口問道：“你的上策到底是什么？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唱《心間語》，提前發(fā)表新歌�！�
池小池笑：“六老師，你也太甜了。我簽的是首發(fā)約，在別的平臺上提前發(fā)表，蘇秀倫還不把我撕了�！�
061：“那……”
池小池的嘴巴是當(dāng)真嚴(yán)密，50個火箭都轟不開：“……等七天后你就明白了�！�
第15章
天才炮灰逆襲記（十五）
061和程漸的操作，讓池小池一路直沖上了直播網(wǎng)站的本周排行榜榜首。
蘇秀倫主動聯(lián)系了池小池，問需不需要趁勢推廣炒作一波。
程沅的家世和實力放在這里，又有蘇秀倫保駕，自主權(quán)當(dāng)然比星云旗下其他歌手更多，不然炒作不炒作，怎么輪到他說了算。
池小池扮演的小萌新程沅，很是猶豫了一番。
后來他委婉地表示：“不要太張揚就好吧。原本這次直播只是粉絲福利而已，炒得太兇，味道就變了。”
蘇秀倫松了一口氣。
倘若程沅一味清高，堅持不肯配合炒作，他也不能奈他如何。
只是這樣的話，公司可能會對程沅的價值和待遇重新進行評估。
唱片市場極為殘酷，選擇走這條路，卻經(jīng)不起商業(yè)檢驗、或是拒絕商業(yè)，最終都會成為商業(yè)的棄子。
……好在程沅拎得清。
應(yīng)程沅要求，各大論壇和社交媒體都沒有過度參與聯(lián)動，只有幾個質(zhì)量還行的音樂類營銷號贊美了一波他的唱功。
網(wǎng)上有無數(shù)時事八卦熱點，這次推廣程沅也只不過是星云娛樂的初試水而已，獲得的反響已算尚可，不過一天，程沅的直播熱度就被其他紛雜的碎片信息掩蓋了過去。
七天后，唐歡新歌在各大音樂平臺推出，同時，各種早已擬定好的營銷軟文雨后春筍似的冒出。唐歡的，還打上了五周年的特制logo。
和這種燎原之勢、無孔不入的推廣相比，池小池前幾天折騰出來的那點熱度還不夠燒開一壺水。
唐歡新歌的全網(wǎng)發(fā)布時間定在上午九點整。
眼看時間快到，池小池卻并不太感興趣，躺在床上做他的卡牌每日任務(wù)。
061問：“不去聽聽嗎？”
池小池一聳肩：“早晚都能聽到，不急�！�
061出于好奇，成了唐歡新歌的第一批聽眾。
幾分鐘過后，061恍然大悟：“這……”
池小池頭也不抬：“嗯哼�！�
061：“這不是程沅寫的歌�！�
池小池認(rèn)真打游戲：“七天前我就跟你說過不是。”
“聽起來很像你直播時唱的歌�！�
“就是直播時候唱的歌�！�
061：“但楊小燕怎么會偷到這個？”
池小池操縱著卡牌英雄吊打?qū)κ�，這種不需要操作、只需要戰(zhàn)術(shù)的游戲?qū)λ@種手殘可以說非常友好。
他說：“六老師，我可是受害人。不要問我她怎么偷錯了，該問她為什么要偷。”
話音落下幾秒，屏幕上跳出了Victory的提示，積分排行榜上“樓臺倒影入池塘”的ID前進一名，跳至第一。
池小池把手機一扔：“哈，荒廢這么久，終于把第一搶回來了。”
他心情好好地伸了個懶腰，說：“只要她偷了，只要她賣出去了，只要被唐歡用了，那她就等死吧�！�
唐歡身在云都，又正值紅火，難免會有看不過眼的對家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更何況，這回她可供人拿捏的尾巴可不算小。
新歌發(fā)布半小時后，一個營銷號率先提出異議：“沒人覺得唐歡的新歌有點微妙嗎？建議你們搜搜，有驚喜�！�
有人看到就去搜索，并紛紛表示自己真的發(fā)現(xiàn)了驚喜。
這下唐歡的粉絲不干了，紛紛下場。
“你們耳朵聾了？哪里有像？”
“就是幾個音有相似也算是抄襲？這鍋我們家不背！”
“愛我中華還像哈利路亞呢！這種巧合也能拿出來黑一波，服氣�！�
云都娛樂也在第一時間接到了這個消息。
起初接到通知、沒聽到歌時，唐歡的制作人鐘宇還以為是有人刻意構(gòu)陷，發(fā)短信安慰唐歡：“沒事，不算什么，現(xiàn)在網(wǎng)上多的是裹亂不嫌事兒大的，你這五周年前期宣傳做得很漂亮，難免有人看著眼熱�！�
然而，等他搜索到池小池的錄播視頻，將被特地點名的抄襲片段聽了不到半分鐘，鐘宇的臉漸漸變青。
他強忍滿心驚悸，點開下一首，又聽了一分鐘。
旋律雖然經(jīng)過了微調(diào)，但憑鐘宇的專業(yè)水平聽得出來，唐歡的版本簡直就是扒下譜來，把程沅在錄播時唱的歌重新制作了一遍！
更何況，那抱著吉他清唱的俊秀青年，嗓音條件比唐歡優(yōu)越了起碼兩個檔次，完全是外行可見的差距！
怎么回事？
唐歡的音樂早就開始制作了，為什么七天前會在一場直播里披露？
是音源泄露？還是賣歌的人出了問題？
買歌賣歌這種事兒，早已成了音樂商業(yè)市場中的潛規(guī)則。
唐歡并不是唱作俱佳，嗓音條件也算不上一流，中等偏上而已，但出色的外貌的確賦予了她超乎尋常的商業(yè)價值。
圈內(nèi)不乏唐歡這樣的商業(yè)歌手，但優(yōu)秀的作曲人實在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shù)。
唐歡的地位，屬于上不著天、下不挨地那種，真正出色的作曲人輪不到她，次一等的作曲人她又瞧不上。
后來，云都又開始主推她“音樂才女”的人設(shè)，號稱大部分的歌都是她自己創(chuàng)作，實則是四處買下歌曲，堆砌她的才女形象。
這張五周年EP，兩首主打是花了高昂價格，由名家作曲，其他三首都是公司從買來的歌曲中精心遴選出來，特意貼合了這次轉(zhuǎn)型的主題。
最關(guān)鍵的是作曲人一欄，填的都是“唐歡”。
制作人發(fā)了大脾氣：“查，給我查！這兩首被扒出抄襲的歌是誰送來的！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一經(jīng)披露，艾特程沅，池小池不可能看不到。
很快，他發(fā)了條
面對如山如海的質(zhì)疑，池小池沒有正面回答哪怕一個問題，給出的不過是言簡意賅的五個字。
“……持續(xù)關(guān)注中�！�
放下鼠標(biāo)，池小池開始轉(zhuǎn)筆。
轉(zhuǎn)筆是他的一項絕活，當(dāng)初是為了貼合一個電影角色的人物形象，他特意學(xué)的。一支筆能被他轉(zhuǎn)出二十來種花樣，千影百形，流暢自如。
061已大致猜到了池小池的所有計劃：“你從還住在楊白華家里的時候就給他下套了。”
池小池糾正：“準(zhǔn)確說來，我從一見面開始就給他下套了�！彼a充道，“你可以回憶一下，和楊白華第一次見面，上車后我對他說了什么。”
061去翻了一下記錄庫，不禁訝然。
當(dāng)時，二人談及去火車站接楊白華父母的事情。
楊白華對此有意規(guī)避，神情不悅。
開著車的池小池自然岔開話題道：“那我給你放我新寫的demo吧。你是我第一個聽眾，好不好呀�！�
他的態(tài)度太過隨意，以至于061直到事后回顧，才發(fā)現(xiàn)問題在哪里。
池小池放的純音樂，根本不是《心間語》、《愛你》或《秋思》中的任何一首，而是他七天前直播時唱的歌！
061不解：“從你進入任務(wù)世界，到和楊白華見面，不過幾個小時。你是從哪里拿到這三首歌的？”
……難道是程沅以前的習(xí)作？
池小池態(tài)度非常無所謂：“抄的。”
061：“……��？”
池小池說，“當(dāng)時時間不夠，我直接下了那三首歌的純音樂版，放給楊白華聽；后來我用程沅的能力把這三首歌做了簡單的調(diào)整修改，又發(fā)給了楊白華�！�
楊白華那幾天來來回回聽到的都是這些歌，他當(dāng)然以為，這三首歌就是程沅新寫的demo。
061不解：“所以為什么要繞這么大的圈子……”
“為了這個。”
池小池暫停筆端，一指電腦屏幕，上面顯示著云都娛樂唐歡工作室在1分鐘前發(fā)出的聲明。
事關(guān)緊急，云都的聲明出來得自然格外快一些。
唐歡工作室先對唐歡的歌迷致以道歉，隨即表明態(tài)度，說此事正在調(diào)查中，有可能出現(xiàn)了音源泄露的問題。
“音源泄露”這個理由著實找得不錯，讓唐歡搖身一變，反成了受害人。
池小池?fù)嵋粨嵯掳停骸芭�，云都現(xiàn)在還想保住唐歡的才女人設(shè)�！�
061說：“先立住輿論，到時候他們可以慢慢公關(guān)。可是他們怎么能確定一定是音源泄露，而不是別的？”
池小池笑：“當(dāng)然是因為他們聯(lián)系上楊小燕了�！�
061豁然開朗。
……受到楊白華的誤導(dǎo)，在楊小燕的認(rèn)知里，她偷出來的是池小池原創(chuàng)的demo。
只要她能讓楊白華穩(wěn)住程沅，這臟水千回百轉(zhuǎn)，到頭來還是能潑到程沅身上去。
池小池說：“……可是，誰說從我這里傳出來的歌，就一定是我的歌呢？”
他在抽獎，說給粉絲的這幾首歌是經(jīng)改寫后的歌，請勿商用。
當(dāng)然，他沒說這歌是他自己寫的，也沒說這歌不是他寫的，最終解釋權(quán)始終在池小池這邊。
池小池說：“……想聽聽中策和上策嗎？”
061失笑。
池小池這勁兒勁兒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他溫和道：“洗耳恭聽。”
“中策，是我把程沅的歌讓楊小燕抄去。”池小池說，“到時候事情鬧出來，會變成星云和云都兩大公司的較量。有星云和程漸在背后支持，我吃不了大虧。”
池小池頓了頓：“……但如果這樣做，究竟是誰抄誰，就會變成一筆扯不清的爛賬。當(dāng)然也有好處，流量時代，不怕黑點，怕的是沒有話題度。如果采取中策，程沅和唐歡大概會被從此綁定，提起程沅的時候必然會提起她。作為一個籍籍無名的樂壇新人，能攀上唐歡、和她相提并論同屏出現(xiàn)，在很多人看來，應(yīng)該是程沅的幸運吧。”
061搖頭。
這樣做的確會把一切攪弄得撲朔迷離。
“而在我的上策里，程沅會被徹底摘出去。抄襲的不是他，被抄襲的也不是他，他只不過碰巧改了幾首歌，碰巧被楊小燕偷了歌，碰巧卷入了這場抄襲風(fēng)波里。他的歌，他的人，都是干干凈凈的。……對了，還蹭了一把熱度�！�
061忍不住笑出了聲：“挺好的。就是差點兒意思�！�
池小池反問：“差在哪兒？”
061說：“……抄別人的歌，把無關(guān)人員扯進風(fēng)暴里，終究不大好�！�
“在我的計劃里，沒有什么無關(guān)人員。”池小池拿筆尾點著自己的太陽穴：“……記得嗎，在程沅的故事里，還有一個人，可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嗯？”
池小池提示061：“那個唐歡的鐵粉，追著程沅罵，把輿論推向最高潮的人，你記得嗎？”
061一愕。
“他雖然靠毒舌營銷號紅火了起來，以前好歹也是個音樂人。從他幾年前的作品里找出幾首質(zhì)量湊合，但并沒有太大熱度的歌，會難嗎？”
池小池把筆準(zhǔn)確投入桌上筆筒間，發(fā)出當(dāng)啷一聲輕響：“……自己的作品被自己的偶像抄襲了，你覺得，他是會覺得榮幸，還是憤怒？”
話音落下不久，程沅的手機響起。
池小池一樂：“星云這回的公關(guān)反應(yīng)有點慢啊。我以為他們半個小時前就該聯(lián)系我了。”
他接起來，立刻變成六神無主軟乎乎的小白兔：“喂，蘇先生。嗯……嗯，我看到，也在持續(xù)關(guān)注中。您聽我說，我上次直播時唱的歌，是改寫了……”
楊白華是在上班時接到楊小燕電話的。
看見“楊小燕”三字出現(xiàn)在屏幕上，楊白華隱隱煩躁起來。
最近他看到家人來電，總會想到程漸對他苛刻的要求，又想到程沅溫柔無害的笑顏，心里酸澀得很。
……小程的手機一定被家人沒收了吧，又被軟禁在家，不然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見自己的。
他恍惚幾秒后，才按下接聽鍵：“小……”
楊小燕的哭聲頓時從電話那邊傳來，驚了他一跳：“哥，哥！”
楊白華臉色微變，拿著手機從座位上站起，飛快朝茶水間走去：“怎么回事？”
楊小燕泣不成聲，急得直跺腳：“……你不是說小程哥的歌沒發(fā)表過，也沒打算發(fā)表嗎？現(xiàn)在人家公司找上我了，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第16章
天才炮灰逆襲記（十六）
聽完事件始末，楊白華腦袋都快炸了：“楊小燕，你是不是瘋了？”
楊小燕泣不成聲：“哥，我好怕啊，云都跟我聯(lián)系，我聽他們的意思是要追究我的責(zé)任……事情要是真鬧大了我怎么跟爸媽交代？我怎么辦��？”
楊白華頭痛不已：“……你冷靜點兒，先別哭。人家怎么跟你說的？”
楊小燕啜泣著把能想起來的如實跟楊白華交代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