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離他比較近的人略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么?”
身體里的季作山早已習(xí)慣逆來順受,對這突發(fā)情況有點無措:“池先生……”
池小池踢開椅子站起身來,同時對季作山說:“你要做最強Alpha,就有個Alpha的樣子。展雁潮雖然王八蛋,但他也有東西值得你學(xué)。我問你,如果是展雁潮,碰到敢當(dāng)面嚼他舌根的,會說什么?”
季作山想了想:“會把凳子掀到對方臉上�!�
池小池依言,抄起凳子,直接掀向了那個說“學(xué)不來”的碎嘴子。
“咕咕嘚的一群野雞�!背匦〕嘏呐氖�,不緊不慢道,“學(xué)不來不要緊,你們可以重新投胎啊�!�
羅茜一臉欣賞地看著自己的新陪練,想,這才有點樣子。
被砸了腳面的人剛想發(fā)作,目光一轉(zhuǎn),瞧見了窗外正大步流星走向教室的展雁潮。
他臉色微變,只得悻悻坐下,但心里仍是過不去,惡狠狠對池小池說:“你給我等著。”
池小池回敬道:“等什么,等你重新投胎嗎�!�
身體里的季作山有點懵,但看到那人郁結(jié)五內(nèi)的神情,他本能覺得痛快不已,四肢百骸都通暢了不少。
池小池也跟著坐下,問季作山:“過不過分?”
季作山說:“有點�!�
池小池不以為意,又問:“開不開心?”
季作山說:“……開心�!�
池小池笑:“成了。”
061及時提醒他們道:“展雁潮來了�!�
其實不用061提醒,池小池已經(jīng)聽到了驟然升起的議論與騷動聲。
展雁潮神色難看地踏進教室,不去自己的最前排呆著,徑直走到教室中排,一把鉗住季作山的胳膊,眼底拉滿血絲:“玩夠了吧你?玩夠了就回來�!�
展雁潮眼底烏了一片,因為他已經(jīng)連續(xù)兩晚沒能睡好了。
翻一個身,他想,小季怎么還不回來。
再翻一個身,他又想,季作山就是記吃不記打,等他回來,自己非再抽他一頓不可。
可等見到季作山,展雁潮就不想別的了。
算他季作山有本事,能叫他一天不見就惦記得厲害!
沒想到,季作山安坐如山,輕輕松松便掙脫了他的手。
展雁潮不解道:“你干什么?”
碰見展雁潮,季作山又變回了那個惜字如金的季作山:“不是說好了嗎。我歸羅茜小姐�!�
展雁潮不痛快道:“跟誰說好了?”
季作山說:“你說的,讓我選。現(xiàn)在我不選擇你,不回展家。”
教室里嘩地一聲議論了開來。
展雁潮一張俏臉憋得通紅,有生之年他還沒被人這樣當(dāng)眾駁過面子。
他氣得直抖,指著季作山的鼻子罵道:“季作山,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季作山淡淡道:“你給的臉,我不想要�!�
“……我他媽慣著你了是吧?”展雁潮罵了一聲,一靴子踹上季作山的桌子腳,也不跟他客氣了,扯住他的領(lǐng)子就要拉他走。
而下一瞬。
啪。
他的手腕被季作山一把拍中,他用的勁兒巧得很,又響又脆,且只一巴掌就打中了展雁潮的麻筋,打得他右手失了力氣,不得不撒開手。
展雁潮心里涌上了極大的委屈和憤怒:“姓季的,你敢打我?”
才放出去一天,他的心怎么就野成這樣了?
展雁潮向來不是個擅長在自己身上找問題的人,立刻將目光對準了罪魁禍首羅茜,死死瞪著她,恨不得將她扒下一層皮來。
季作山整一整衣領(lǐng),重新坐回羅茜身邊,輕聲道:“還你的�!�
羅茜一愣,想到了那天自己被展雁潮打中手臂,嘴馬上一抿,卻還是沒來得及徹底抿去那一縷笑意。
看著這兩人耳語輕笑的模樣,展雁潮的眼睛竟比插了針還難受,只恨不能馬上把羅茜按倒打一頓。
……他的右手被季作山一拍,又酸又脹又疼,竟是連抬起來都費力。
以前他從不肯打我的!
這樣的念頭一旦產(chǎn)生,展雁潮的羞惱便更上一層樓,恨不得撲上去從季作山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剛才跟季作山發(fā)生口角的人一瞧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地出頭幫腔:“姓季的,你這可不地道啊。展……”
展雁潮心里的怨憤猛然炸了開來。
他回頭聲色俱厲地斥道:“有你什么事兒?滾一邊兒去!”
伺機想討好展雁潮反被他唾罵,那人難堪不已,但又不愿在這時偃旗息鼓淪為笑柄,索性挺了挺脖子:“怎么和我沒關(guān)系?我跟他還有一筆賬沒算呢�!�
展雁潮心煩意亂,只想讓這不識相的東西閉上嘴滾蛋,盡快解決自己同季作山的問題,誰想季作山竟拋開了他,探頭問道:“你跟我有什么帳?”
那人冷笑道:“你別裝傻。等到訓(xùn)練課上,我非向你討回來不可�!�
季作山說:“別討了,你討不回來的。與其跟我打,不如現(xiàn)在穿著機甲直接跳樓�!�
展雁潮微微瞪大了眼睛。
對人冷嘲熱諷的季作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恰在這時上課鈴大作,老師走進門來,看到仍站著的展雁潮,皺了皺眉頭,卻沒敢說什么。
展雁潮也不是白白受氣的,大步回了自己的座位,哐地一聲拉開椅子,差點把后面人的桌子撞翻。
一節(jié)機甲理論課,他什么都沒聽,畫了一紙的王八,又在王八蓋子上憤憤地填滿了季作山的名字。
起初,聽到季作山口吻如此篤定,那主動挑釁的人還有些惴惴不安,以為他有什么撒手锏,可等他看到季作山將那臺拼裝好的新訓(xùn)練機開出來,不禁捧腹大笑:“你拿這破玩意兒來跟我打?”
私立學(xué)校的學(xué)生,在訓(xùn)練時一般使用自己的專用機,以顯示身份的不同。
這人擁有的專用機是重型機甲,高三米,渾身都以銅亮的云金覆蓋,塊頭更大,還配備有簡單的輕火力武器。
僅兩米高的“布魯”,在這臺重型機甲面前就像個孱弱的少年。
展雁潮的眼里卻已經(jīng)要冒出火來。
他難道寧肯用這種破爛,也不肯回展家來?
第70章
聽說我是戰(zhàn)神(七)
池小池不理嘲笑,
徑直躺入機甲艙內(nèi)。
神經(jīng)連接信號遞出,與主系統(tǒng)相連,池小池眼前視野豁亮,只覺自己已與機甲本身融為一體,視角、體感,
都徹底同化。
他抬起右手,
活動了手指,
只覺每一根機骨都和他自己的關(guān)節(jié)四肢一樣,聽?wèi){驅(qū)使。
機甲學(xué)校里有無數(shù)格斗室,公用私用,
涇渭分明。
這里是公用格斗室之一,
面積約有一個標準田徑操場大小,外表由六級強化玻璃呈球形覆蓋,
能承受住噸位1000的鐵甲的全力一擊,用途是供學(xué)生戰(zhàn)斗及觀摩學(xué)習(xí)。
當(dāng)然,也是好勇斗狠、精力旺盛者決斗的場所。
展雁潮緊盯著季作山的新機甲,神色陰晴不定。
季作山以前有自己的專用機,
是展雁潮和他一起設(shè)計的。
他想涂裝成藍色,
而展雁潮嫌藍色不好看,搶過圖紙,
自作主張地改成了白色,
并振振有詞道:“我的機甲是黑的,
你得跟我是情侶色!”
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季作山那個驚愕的眼神和微微漲紅的臉頰:“什么情侶……”
展雁潮愛死了他這個樣子,
得意洋洋地擁著他的肩:“就是我們啊。怎么樣,
委屈你季作山啦?”
季作山垂著眉眼,模樣清冷得很:“沒有。”
展雁潮心思一動,想也沒想,朝季作山臉頰最紅的地方野蠻又響亮地啄了一口。
那是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最后演變成了一場鬧劇——季作山不給親,展雁潮又是個興頭上來什么都不顧忌的,季作山越反抗越要親,推來推去,滾來滾去,展雁潮惱了,照季作山脖子上就是啊嗚一口,雪白的牙齒里頓時有了血腥味。
季作山也沒叫疼,只坐在草地上,捂著滲血的傷口無奈地陳述事實:“……又咬我�!�
展雁潮得意道:“叫你不給我親。自作自受�!�
想到那個場景,再看到穿上別人機甲的季作山,展雁潮氣得眼里血絲都迸了出來,又氣又委屈,又透著一股狠勁兒,連帶著那身多余的機甲也恨上了。
……被打爆了才好!
俗話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展雁潮這堵危墻更是眾所周知的危險,現(xiàn)在敢站在他身邊的,也只剩一個羅茜了。
她也不是故意想站在展雁潮身邊,只是周圍人鳥雀狀散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展雁潮已經(jīng)在距離自己不過五步開外的地方站定。
羅茜只瞄了他一眼,就別過了臉去。
這里視野最好。況且她也沒有給人讓位的習(xí)慣。
相比于自己,她對季作山更加擔(dān)心。
自己給季作山的機甲,戰(zhàn)斗性能只是一般,輸入的AI程序更是由家庭服務(wù)改進而來的。
如果羅茜沒記錯,它上一個服務(wù)過的宿主是掃地機器人。
羅茜也是新轉(zhuǎn)校生,不清楚各個學(xué)生的專用機情況,因此當(dāng)看到那人開出的重型機甲時,她微微一怔,不過片刻后就釋然了。
她從隨身的小包里摸出一罐功能飲料,慢慢地喝著。
機甲只是工具,她來看的是季作山的戰(zhàn)斗能力。
倘若季作山不配,這套機甲毀了就毀了。
倘若季作山配得上,十套機甲她也造得。
引擎的低低嗡鳴自背后傳來,賽車式的推背感叫池小池后背火燒火燎地發(fā)起燙來。
即使有空調(diào)系統(tǒng)的調(diào)節(jié),池小池也開始冒汗。
這種緊繃感來源于他這具身體的戰(zhàn)斗本能。
再次能夠正式使用戰(zhàn)斗型機甲,這具身體已是控制不住興奮地戰(zhàn)栗起來,骨縫里被曾經(jīng)涼過一遭的熱血浸過,如同蟻噬,燙到作癢。
季作山只能勉強壓抑著聲音,不讓顫聲太明顯。
他問池小池:“我,要打到什么程度。”
池小池看了一眼對面。
而對面肌肉嶙峋的銅黃色巨甲重兵已是迫不及待,它握了握斗大的鋼拳,挑釁道:“矮子,來啊�!�
池小池問季作山:“多久沒打過架了?”
季作山想了想:“很久了。”
變成Omega,又在黑暗里等待了那么久,他以為自己早就衰朽了。
但時至今日,面前重新站上了對手,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忘卻。
不僅沒有忘卻,而且時隔多年,仍然烈烈如火,燒得他每根骨頭都在噼啪作響。
池小池問他:“還能打嗎�!�
一問一答間,季作山的聲音一直在發(fā)生微妙的變化,像是一塊剛從上千攝氏度的熔爐里取出的鐵,燒得發(fā)金,表面尚有液體流動,看上去松軟得像塊奶酪。
而等奶酪遇到冷空氣,慢慢凝固,褪去表面亮堂堂的光焰,恢復(fù)最本質(zhì)的顏色,卻已是渾然成鋼。
“不用為誰隱藏,不用顧忌誰�!背匦〕卣f,“打一場為了你自己的比賽�!�
對面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見那機甲在原地踏過兩步就沒再動彈,一副不知該如何出手的模樣,還以為是對方有了遲來的自知之明,不由輕蔑道:“想認輸了?行啊,你……”
就在這時,深藍色的機甲動了。
足下的推進器瞬間馬力推至滿格,從“行”字出發(fā),到“你”字為止,機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已斜身滑至那高大異常機甲身前!
就連已經(jīng)拿回身體控制權(quán)的季作山也沒料到這臺機甲推進器性能會優(yōu)越至此,但只消一個瞬間,他便跟上了機甲的速度。
雙足在滑過地面的銳利長鳴后,右足發(fā)力,在距對方尚有三米的地方輕松躍起,如輕鷂一般翻過他的肩膀,而一雙鋼指在翻身縱起時閃電般探出,掐住了對方的頸部。
在對方的視野里,那風(fēng)馳電掣的機甲還未來到身前,便一個縱跳,陡然消失。
這他媽什么……
僅僅在下一瞬,頸部便傳來了可怖的窒息感。
那人還未及反應(yīng),整套機甲竟已經(jīng)被人扼住咽喉,向后掄起!
在凌空的剎那,他腦中一片空白。
而在所有圍觀學(xué)生眼中,季作山駕駛的機甲在翻身越過那人的機甲肩膀之后,徑直鎖住了他的咽喉,腰部發(fā)了強力,將整具機甲拖離地面,而在雙足穩(wěn)穩(wěn)落地后,他更是抱住機甲的頸部,一個漂亮的背摔,將那坦克似的厚甲從肩上掄過,轟然擲落地面!
剛才還嘁嘁喳喳的學(xué)生陷入了集體的呆滯中。
咬著吸管的羅茜猛地窒住,就連展雁潮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喀啦——
霹靂之聲炸響,而以單膝跪地的季作山機甲抬起頭來,白色的目燈剎那轉(zhuǎn)為鮮紅的戰(zhàn)斗模式。
不等那臺笨重的機甲做出任何反應(yīng),季作山便縱身壓制了上來。
……重拳落下,金鐵交加之聲鏗然入耳,震得身在機甲中的人耳鳴不止。
而機甲中的季作山卻是面無表情,引拳揮擊,一記自下而上的拳頭硬生生將那人的顯像屏震出了花影!
倒地的人也非是草包,挨了兩下揍,疼痛暈眩之余,竟還能做出反應(yīng)。
他啟動了機甲的背推器,試圖從季作山手下橫向移出。
孰料,他移出不到三米,便再也無法寸移分毫。
——他被季作山擒住了腳腕!
……不妙!
眼看著季作山要故技重施,將他再次摔落地面,身已到半空的人再不顧忌什么,左手大拇指往下一摁。
他的左手腕部盔甲喀啦一聲翻開,一套微型脈沖槍赫然對準了季作山的機甲!
右手握住對方機甲腳踝,季作山想也不想,伸出左手,以掌心強擋。
那人信心滿滿。
他這脈沖槍是和機甲一起制造的,威力能穿透四級鋼制造的機甲。
他身上這身盔甲是四級鋼,而季作山身上的機甲,他打眼一看,也不過是普通的三級鋼。
脈沖槍每發(fā)射一彈就需要三分鐘的蓄能,幸虧他在剛剛從準備室里開出機甲時就已經(jīng)開啟了脈沖槍,準備在把季作山打至落花流水后,轟爛他機甲的腦袋。
雖然現(xiàn)在就派上了用場,與他的預(yù)期截然不同,但他哪里還顧得上那么多?
……等著被轟爛手掌吧!
啾——
尖銳的脈沖光流轟鳴著沖入了季作山機甲左手,卻并未發(fā)生那人預(yù)想之中的爆炸。
……怎么會?
就連季作山的動作都出現(xiàn)了一瞬的微滯,但很快,季作山收攏的左手掌心就重新張了開來。
一團脈沖磁流在他左掌掌心里徐徐流轉(zhuǎn),像是被馴服的野獸。
那人倒吸一口冷氣。
——該死,居然是蓄能盾?!
不待他意識到情況要糟,季作山便將掌心對準了他的腦袋。
轟然一聲,那顆笨重的頭顱被脈沖瞬間射了個對穿!
頭部受創(chuàng),幾項機甲功能失靈,那人正驚懼交加時,季作山已將他再次面朝下摔落地面,一肘擊殘了他還在運轉(zhuǎn)中的推進器,同時將他右腿機甲朝后翻折過來,發(fā)力一擰,那脆弱關(guān)節(jié)處受創(chuàng),竟叮鈴當(dāng)啷地蹦出了零件來!
那人隱約猜到季作山要做什么了,剛要喊叫,便被近距離襲來的一股精純精神力逼得不受控地慘叫出聲。
……這是什么東西?!
……當(dāng)然是季作山體內(nèi)的精神力。
以前,季作山不喜歡太過招搖,從不把強盛的精神力拿來輕易示人。
他哪怕想要示人,也過不去展雁潮那關(guān)。
展雁潮不許他跟別人格斗,只許和他打。而在展雁潮面前,他總怕動手太甚傷了他,每次都是點到為止而已。
季作山向來不是野心勃勃的人,他關(guān)心的東西都是實實在在的,比如弟妹,比如展雁潮。
現(xiàn)在,是季作山第一次試圖去尋找自己的極限。
壓倒性的精神力,對任何生物來說都是可怕的。
那是一股叫人本能屈服、畏怕,乃至于恐懼的力量。
不只是眼前人,就連與季作山共生的池小池都被那股強悍的精神力逼得頭疼起來。
但還不及疼痛感蔓延開來,冥冥中似乎有一雙手輕輕攏住了他的耳朵,把一切不適感都隔絕在外。
池小池以為自己是適應(yīng)了。
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061潛入了數(shù)據(jù)海中,以龐雜的數(shù)據(jù)做墻,為屬于池小池的那部分精神能量搭了一重密不透風(fēng)的防護堡壘。
那團精神能量從躁亂中安靜下來后,左顧右盼,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倉鼠。
061失笑。
他將自己融入堡壘之中,用自己的精神能量,輕戳了戳倉鼠的臉頰。
……你呀。
季作山已經(jīng)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但他并沒有停手。
因為季作山還沒觸摸到他的極限。
眼前的這具鋼甲,就成了他最好的試練物。
精神力將他的肉體極限呈幾何倍數(shù)向上推去,撕紙箱子似的扯開了機甲的背甲。
那人已經(jīng)要被嚇瘋了
“季作山,你拆……你別拆!”
機甲強度70%
“季作山,季作山,你別他媽打了聽見沒有?”
機甲強度55%
“你別打了,我認輸,認輸��!”
機甲強度30%
“你……你他媽瘋了!”
機甲強度9%
他被從破損不堪的艙內(nèi)強硬扯出時,整個人的精神在巨大的視覺沖擊與精神力壓制下,幾近崩潰。
機甲強度,0%
盔甲破碎一地,胳膊與腿部各自散落。
在劇烈的耳鳴聲中,他聽到了季作山冷淡的聲音:“我說了,你跟我打,不如穿著機甲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第71章
聽說我是戰(zhàn)神(八)
且不提壓倒性的精神力沖擊,
單是眼睜睜看著銅骨鋼皮被塊塊拆落就已經(jīng)是極為恐怖的精神刺激了,
那人渾身發(fā)軟,
被放在格斗室地上時徑直滑跪了下去,
雙目呆滯地抬頭看向季作山。
在兩米高的深藍機甲面前,他弱小得不堪一擊。
池小池沒再理會他,轉(zhuǎn)身朝向瞠目結(jié)舌的羅茜,將手放在胸口位置,俯身輕行一禮。
直起身來后,
身體里的季作山忙不迭問池小池:“池先生,
這個要賠嗎�!�
從狂暴的戰(zhàn)斗模式走出,
季作山看著一地七零八落的機甲,
有點傻。
“……賠?”池小池說,
“什么都賠,那等以后你出門打仗記得在兜里多揣點錢,
打壞一個蟲族的殼留一筆醫(yī)藥費。”
季作山:“……”
池小池問:“賠不賠了?”
季作山乖乖道:“不賠了。”
池小池操縱機甲,跨過一地零碎,
回了準備室。
低微的出身和近兩年的Omega生活,
讓季作山始終有自己低人一等的錯覺。
今天以前,
他或許還是;但從今天開始,
沒人再有臉指著季作山的鼻子說,你這個人牲。
格斗室外早已經(jīng)炸了營。
他們見過在格斗中的機甲損壞,卻沒見過這種把機甲直接手撕開來的操作。
羅茜呆愣半晌后,
抬步往準備室走去,
路過展雁潮身邊時還不忘向他點頭致意:“用這么高規(guī)格的‘人牲’,
展二少真是大手筆。”
言下之意是,你配得上嗎。
展雁潮臉色微微發(fā)青。
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小季有這么大的能耐。
其實他也根本沒真正關(guān)心過。
在他看來,自己已經(jīng)夠強悍了,拿來保護季作山是夠夠的。小季強不強并不重要,做他的Omega才重要。
然而,捫心自問,哪怕使用自己的專用機,展雁潮也沒辦法把四級鋼制造的機甲破壞到這種程度。
以前他從不愿撥冗去想一想季作山的感受,只覺得小季真好用,抱在懷里真暖和,親起來嘴唇真軟。
而今天看到季作山的表現(xiàn),展雁潮向來直來直去的頭腦里隱隱綽綽地多了個想法。
如果小季真的這么強悍的話……
下一秒,他臉色竟由陰轉(zhuǎn)了晴,沒跟羅茜多計較,先于她大步?jīng)_向了準備室。
如他所料,季作山還沒離開。
展雁潮堵住了門:“小季!”
季作山剛剛除下上身艙服,露出精實漂亮的腰腹線條。
陽光從窗外透入,把他細腰和后臀的曲線油畫一樣精心渲染了一遍。他的身體不像那些精心鍛煉的同齡人一樣健壯,肌肉橫虬的,反倒是細而頎長,頗有點華而不實的美感。
他回過身來看著展雁潮,不說話。
一瞧見這張臉,展雁潮才回過神來,輕輕一哂:“挺厲害啊,季作山,有這本事還瞞著我。”
季作山淡淡的:“現(xiàn)在你知道了。”
展雁潮哪里受得住季作山用這種腔調(diào)跟他說話,抱著胳膊說:“你舌頭給我捋直了,陰陽怪氣的,誰準你這么跟我說話了?!”
季作山便收了聲。
他一啞火,展雁潮就像是一拳捶上了棉花,一股火憋在心頭撒也撒不出來。
不過這一噎之下,他倒是想起了自己的來意。
調(diào)整好表情,他放下胳膊,來到季作山身邊,一探頭道:“還生氣呢。”
季作山把校服外套披在肩上:“沒必要�!�
展雁潮這輩子還沒放下過身段求過誰,他只能回憶著以前和季作山鬧別扭時他的語氣動作,坐上季作山身旁的凳子,拉近和他的距離,但一出嘴說的就不是人話:“抽你幾鞭子而已,以前也不是沒抽過,你還記仇。小心眼。”
說完,他伸手朝季作山后背拍了幾下,啪啪有聲:“你看,這不是已經(jīng)好了�!�
季作山笑了笑,仍是沒回應(yīng)。
展雁潮把自己的話聽入耳里,也覺得有些怪異,咂摸咂摸,覺得這作為道歉和好的發(fā)言好像不合適。
他又站起身來,背著手在他面前踱來踱去,踱了半天,覺得火候夠了,才狀似無意地詢問:“……疼嗎�!�
這兩個字一出口,不等季作山作答,他倒是先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季作山說:“習(xí)慣了。”但季作山很快接了下半句話:“不想再習(xí)慣下去了。”
展雁潮:“……”
強忍住抽他腦袋的沖動,展雁潮竭力把話題拉回正軌:“我知道你不是為了我打你生氣,是因為我說讓你當(dāng)我的Omega�!�
果然,季作山穿衣服的動作頓住了。
展雁潮自然以為自己窺到了真相:“你有這樣的實力,怎么甘心當(dāng)Omega?你回來我身邊,我讓你當(dāng)Alpha,這總行了吧�!�
季作山站在那里沒有動。
展雁潮期待地看著他的背影,手指扭得發(fā)疼也沒有察覺,心里卻漸漸松快起來:
果然是賭氣了。
小孩子嘛,賭氣就要鬧離家出走,真沒志氣。
“‘讓’我當(dāng)Alpha?”季作山清冷的聲線響起,“這話聽著耳熟得很�!�
沒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我回家”的準信兒,展雁潮也不耐煩了:“你什么意思啊,到底回不回家?”
“還是不了�!奔咀魃桨衙绿咨项^,“我怕您一轉(zhuǎn)頭又把您說過的話忘掉�!�
展雁潮像是被人一拳捶在臉上,馬丁靴反腳踹在了一側(cè)的鐵皮柜上,暴怒道:“季作山,你到底想怎么樣?!”
季作山返過身:“您已經(jīng)把我轉(zhuǎn)讓出去了�,F(xiàn)在我的事您不用關(guān)心�!�
展雁潮氣得直哆嗦:“姓季的,你再敢叫我一個‘您’,信不信我——”
“……抽我?”季作山說,“那您考慮清楚,我說不定會抽回去�!�
展雁潮眼圈都紅了。
季作山怎么敢這么對我說話?
……他以前都不這樣的!憑什么?憑什么這次就這么狠?!
展雁潮瘋起來什么都不管,猛推了季作山一把:“我他媽養(yǎng)條狗都比你有良心!”
季作山底盤穩(wěn)得很,動也沒動,道:“你忘了,你養(yǎng)過一條小金毛。領(lǐng)回來的第二天上午它沒能在指定的地點上廁所,你拿腳踹它,它下午就跑了。”
“我是不如狗。”季作山字字聲聲沒什么太強的力道,卻錐子似的拿尖兒懟著展雁潮的心,“我要是狗,我該跑得比誰都快�!�
展雁潮哪兒受得了這話,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但他這一巴掌甩過去,卻不偏不倚地甩上了一片硬物,疼得他臉色驟變。
在一旁待機的機甲布魯,竟不知何時瞬移橫攔在了他與季作山之間,以胳膊輕而易舉地阻下了他。
布魯以機械音冷冰冰道:“抱歉。展先生請自重�!�
展雁潮痛得直冒汗,卻死咬著牙關(guān)不肯叫,屈身看著即將離開準備室的季作山,怒吼道:“脫下來!……那校服是我給你買的!”
沒想到季作山當(dāng)真脫得飛快,只一個眨眼的功夫,外套和毛衣便都挽在了他的手臂上,丟回到了展雁潮跟前。
他走回更衣柜,拉開,里面是一套他自己給自己買的常服。
按理說,在機甲學(xué)校里必須穿校服。
但只要今天的事情傳出去,在武力至上的大背景下,以后季作山哪怕在學(xué)校里裸奔,也沒人敢管。
展雁潮眼淚都要下來了,卻完全是氣的。
姓季的簡直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