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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池小池輕敲了敲太陽穴:“回憶時間�!�

    奚樓:“什么時間?”

    “關(guān)巧巧發(fā)作的時間�!背匦〕卣f,“她回到房間,過了大概一兩個小時才有了被窺視的感覺�!�

    那個時候,女鬼也許在袁本善和關(guān)巧巧之間有所猶豫,甚至連池小池也可能在她的觀察名單之內(nèi)。

    但在袁本善放棄掠奪眼睛的計劃后,關(guān)巧巧心中的惡意徹底蓋過了他們。

    如果他們算見死不救,那關(guān)巧巧背叛好友、挖眼謀命的舉動足足要比他們惡劣十倍有余。

    人的惡意淤積在心里,容易變成一灘腐爛的污泥,淤泥的味道牽引著女鬼,讓她找到了關(guān)巧巧,也找到了想要殺她的小辮男。

    她不是只痛恨“殺鬼”這個行為。

    她真正厭惡的,是“惡意”本身。

    當初,宋純陽被奪去雙眼,女鬼大抵也是被他對關(guān)巧巧和袁本善的濃重恨意吸引來的吧。

    奚樓恍然:“那要過關(guān)豈不是很簡單。只要按照要求,不出戲,不想別的,控制住自己不要產(chǎn)生惡意……”

    池小池反問:“簡單?”

    世上沒有一樣?xùn)|西比人心的結(jié)構(gòu)更復(fù)雜。

    恰在這時,馬尾女長長吐出一口氣,醒轉(zhuǎn)了過來。

    甘棠動了動嘴唇,征詢池小池意見:再打暈?

    池小池微嘆。

    ……還有十天,總是打暈有什么用。

    況且他們還有戲要演。

    馬尾女捂著頭晃晃悠悠爬起,逐漸回憶起暈倒前發(fā)生了何事,卻并沒有立即歇斯底里,而是把自己蜷成一團,肩膀一下下顫著,每一下都顫得悲痛難言。

    向來嘴碎的雀斑男擁住她的肩膀,一下下安撫著她。

    痛勁兒緩了過去,隨之而來的便是排山倒海的恨意。

    她猛然從沙發(fā)上翻下,瞪著雀斑男:“匕首呢。”

    恨到濃時,她已經(jīng)顧不得什么保密不保密了。

    高壯女臉色一白:“不是廖哥拿走了?”

    廖哥是小辮男,本名廖武。

    馬尾女把濕透的頭發(fā)一把攏在腦后:“沒有,他跑出去的時候手里沒有拿著匕首——”

    她的話提醒了自己,拔足狂奔出去,絲毫不顧那黑暗中是否有隱藏著些什么。

    人在情緒波動劇烈時,腎上腺素會急速分泌,忘記恐懼,同時也喪失理智。

    幾分鐘后,馬尾女又一身濕淋淋地沖了回來,后頭跟著同樣變成落湯雞的高壯女與雀斑男。

    她直奔池小池而來,抬手就是一個耳光起手式。

    甘棠一步橫攔在池小池跟前,一把奪住她掄圓了的右手,手指發(fā)力,登時將馬尾女的手腕捏出了咯吱咯吱的骨響。

    甘棠出口的依然是讓人心醉的吳儂軟語:“不要打架,有話好好說�!�

    ……相比于她的行為,可以說非常沒有說服力了。

    女人打女人,雀斑男也挑不出錯來,嘴唇蠕動片刻,本想說點緩和氣氛的話,馬尾女便擰過臉去,目眥盡裂道:“秀林!”

    被點名的雀斑男張秀林渾身一震。

    那匕首是他們保命用的東西,如果被另一方搶走,豈不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況且只是搜個身而已……

    雀斑男咬咬牙,說了聲“得罪了”,一臂格開甘棠,伸手去抓坐在甘彧與袁本善之間的池小池。

    然而他的手堪堪伸到一半,還握住對方手臂的甘棠猛然將馬尾女甩出,一腿掃出,勾住雀斑男脖子,纖腰一擰,飛身借力盤坐上雀斑男肩膀,雙腿肌肉緊繃,向后死死鎖住了他的咽喉!

    雀斑男驚恐萬狀,憋紫了一張臉,被墜得控制不住向后倒仰摔去。

    在落地瞬間,甘棠腰腹發(fā)力,自地上反彈跳起,膝蓋抵上雀斑男胸肋,一縷發(fā)絲從臉頰側(cè)邊垂下,絲毫氣喘也無。

    她溫聲道:“得罪了�!�

    池小池與奚樓:……哦豁。

    甘彧站起,口吻與妹妹是一脈相承的溫和堅定:“譚小姐,有什么話請你慢慢說�!�

    馬尾女本名譚悅,她揉著被捏得生疼的手腕,抬起血絲遍布的眼睛,緊盯池小池,恨不能將他嚼碎了咽下去:“說什么?還有什么可說的!是你們趁亂偷了我們的匕首!”

    池小池挑眉,問雀斑男張秀林:“匕首,就是你說的‘秘密武器’?”

    張秀林苦著臉。

    “你裝什么傻?從頭到尾,你都把我們騙得團團轉(zhuǎn)!”譚悅怒道,“你是瞎子嗎?!你為什么裝瞎?”

    池小池輕嘆一聲。

    剛才的四角游戲,到底是對他的精神造成了沖擊,以至于出現(xiàn)了紕漏。

    他對譚悅本能的兩句“別看”,暴露了自己隱瞞的事實。

    袁本善叫他裝瞎,是想在任務(wù)世界里獨占他,畢竟沒有人會愿意和一個瞎子組隊,只會敬而遠之,那么他們就可以放心地共享信息了。

    而池小池接管這具身體后繼續(xù)裝瞎,是因為這次任務(wù)世界用的是宋純陽的本名。

    除非這個世界除池小池這方的四人全部死透,否則一旦讓他們知曉他有一雙陰陽眼,傳揚出去,那宋純陽后半輩子怕是要完犢子了。

    但如果含糊其辭,或者態(tài)度強硬,事態(tài)只會往更壞的方向發(fā)展。

    內(nèi)部分崩離析,戾氣增加,惡性循環(huán),死的人只會更多。

    眼見劍拔弩張的氣氛已成,奚樓終于想明白這個世界的難度在哪里了。

    他們演戲時,哪怕反復(fù)提醒自己要忠于角色,認真演戲,卻總不免擔憂自己飾演的角色如果死去,現(xiàn)實中的他們是否也會死,想來想去,憂則生怖,就會想要搏上一搏。

    小辮男廖武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說,即使池小池現(xiàn)在說出這個世界的機制,又有人會信嗎。

    誰敢拿自己的命去試驗推論是否正確?

    萬一在電影里死了,他們就真的死了呢。

    且不說廖武剛剛才以那部電影男主的方式死去,匕首一消失,裝瞎的事情又暴露無遺,池小池在譚悅他們面前的信任值已跌至谷底。

    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最終沙堡傾頹,人人自危,惡意愈濃,死得愈快。

    第八個世界,考驗的是最不可捉摸的人性。

    奚樓想到了池小池那句反問。

    ……“簡單?”

    當真是一點都不簡單。

    人的信任建立起來,需得經(jīng)年累月、悉心經(jīng)營,破壞起來卻只需要幾處蟻穴即可。

    奚樓喉嚨一跳一跳地發(fā)著緊,瘋狂思考池小池現(xiàn)在該如何應(yīng)對。

    池小池幽幽道:“樓樓,是不是特別緊張啊�!�

    奚樓都要上火了:“這時候你還有心情講這些!”

    池小池說:“我只需要說兩句話,做一件事,就能讓他們冷靜下來。你信嗎。”

    奚樓:“……”這是什么神棍口氣。

    語罷,池小池抬頭看向譚悅,伸向鎮(zhèn)定道:“因為我能看到人身上的氣。……死氣�!�

    池小池摘下自己右側(cè)的美瞳,露出一只琥珀色的眼珠。

    這只異色瞳孔著實玄幻,說服力極強,從小有多少人都被宋純陽這雙眼睛騙過,真心實意地認為他是真有大靈通的。

    譚悅傻住了,與張秀林和高壯女邱明明面面相覷。

    池小池指向譚悅:“比如你現(xiàn)在,身上的死氣比任何人都濃郁�!�

    奚樓霍然明朗,暗暗喝了一聲彩。

    果然,最高明的謊言永遠是半真半假的。

    兩句話,一個動作,池小池竟真的鎮(zhèn)住了他們。

    譚悅呆怔一會兒,反問道:“你為什么不早說?!”

    池小池反駁:“這種事情,我恐怕沒有義務(wù)在一開始就廣而告之。況且這個技能并沒有什么正向作用,只能在悲劇發(fā)生前提醒一句罷了。”

    “那你為什么不去提醒廖——”

    “我下午找過廖先生�!背匦〕卮驍嗔怂�,“他讓我滾。……譚小姐,你應(yīng)該聽到的�!�

    下午時,池小池的確在休息時找過廖武,提醒他不要動殺心。

    但廖武焦躁不堪,怒吼著讓他滾。去拿水的譚悅不知所以,還過來調(diào)解了兩句。

    ……那時,廖武的精神已經(jīng)被侵蝕得深了,無藥可救。

    譚悅面孔漸漸發(fā)白,捂著臉頹然坐下,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骨。

    池小池重又戴好美瞳,披著浴巾坐回原位:“如果你懷疑是我們拿了你們的秘密武器,你大可以搜身。我根本不知道你們的秘密武器是什么。廖武跑出去后,我和你,甘醫(yī)生和棠棠一起追了出去,同去同回。老袁還有你的兩個同伴留在古堡。我們沒有時間去拿你們的什么匕首�!�

    譚悅發(fā)了一會兒癡才想起池小池方才說了什么,抬起頭來,嘴唇隱隱哆嗦起來:“你說,我身上有死氣……”

    池小池嘆了一口氣。

    這口氣嘆得譚悅冒了一身雞皮疙瘩。

    池小池并不接這個問題,反倒反手拋出了另一個問題:“廖武打算在拍攝時對‘關(guān)巧巧’下手。你們想想,那個時候,誰離廖武最近?”

    客廳內(nèi)一片寂靜。

    想到那個可能性,譚悅一干人都是一副搖搖欲墜、面如金紙的模樣。

    池小池輕描淡寫地補上了一句:“有可能是她拿走了你們的東西。她知道你們要殺她了�!�

    池小池著實擅長這種連消帶打的操作,一番誘導(dǎo)過后,他們?nèi)祭潇o了下來。

    死者已矣,生者還需要為自己和他人考慮。

    該怎么辦?他們手中已經(jīng)沒有武器了,而且目的恐怕也已被“關(guān)巧巧”知悉……

    ……池小池要的就是現(xiàn)在他們這樣六神無主的狀態(tài)。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聽進自己的話。

    池小池順勢而為,把自己的推想娓娓道來。

    他沒有提及關(guān)巧巧,只說如果對女鬼有惡意,可能就會招致禍患。

    他現(xiàn)身說法,提起今天上午自己在拍戲時曾對“關(guān)巧巧”動過殺念,當時“關(guān)巧巧”的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讓池小池起了疑心。

    在精神脆弱時,池小池為他們灌輸?shù)膬?nèi)容,足以叫他們深信不疑。

    那三人失去同伴,又再次失去了義憤填膺的力氣,消化著池小池提供的信息,木木呆呆地各自起身休息去了。

    池小池翹著二郎腿歪靠在沙發(fā)上,瞇著眼睛,像是倦怠的貓。

    確認人已走空了,他朝甘棠伸出了手。

    甘棠微微頷首,邁步走出古堡大門,掀開門口未鎖的油漆斑駁的郵筒蓋子。

    一旁的袁本善睜大了眼睛。

    甘棠從郵筒里拿出了那把刻滿咒紋的斷匕。

    就連奚樓都難掩震驚:“她是什么時候——”

    池小池說:“我注意到廖武跑開前,掉了樣?xùn)|西在蚯蚓群里�!�

    甘棠軟聲道:“張秀林和邱明明不敢看那群蚯蚓,從二樓來了客廳,我跑在最后,拐去蚯蚓群里,把東西撿回來,藏在身上,等到進入古堡前,又暫時寄放在這里�!�

    去的時候,馬尾女譚悅關(guān)注的重點是她的盟友廖哥,自然不會關(guān)注到甘棠曾消失過一小段時間。

    而等四人折返回來,古堡里等候的張秀林和邱明明又把全部精力放在廖哥死去的噩耗和昏厥的譚悅身上,也無法注意到遲入門一步的甘棠在外做了什么手腳。

    ……很完美地利用了時間差和心理盲區(qū)。

    奚樓詫異地問池小池:“……你什么時候跟她商量好這個計劃的?”

    池小池笑笑。

    一句話也沒有多商量,不過是在下樓時向她遞了個眼神,又比了個撿東西的手勢而已。

    這大概就是所謂默契了。

    袁本善沒想到池小池還留了這一手,笑逐顏開:“純陽,你太棒了!”

    池小池挺費力地笑了笑:“匕首先放我這里吧�!�

    袁本善略略猶豫,眼角余光掃過甘家兄妹,顯然是不大放心:“不然放在我這里?”

    池小池不置可否:“老袁,咱們不能留著這東西。這是別人弄來的保命符,等到離開這個世界,我會再想辦法還給他們�!�

    聞言,袁本善臉上的肌肉微微扭曲,不由道:“純陽,你也太……善良了�!�

    實際上他想說的是幼稚。

    到了手的東西,憑什么要再還回去?

    “我們只是暫時保管�!背匦〕匮b作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軟軟道,“武器會讓他們有反抗的勇氣,但現(xiàn)在他們只需要好好演戲�!�

    經(jīng)過今天晚上,奚樓是真的有點佩服池小池了。

    觀察力、總結(jié)力,以及應(yīng)對危機的急智,把控全場的話術(shù),讓他輕而易舉地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第八個世界是以人性中的怯懦布局,而池小池竟能將這份怯懦直接反用,壓制了大家蠢蠢欲動的殺心。

    池小池也確實累了,搖晃著起身,卻一個腿軟栽回到了甘彧身上。

    甘彧一直保持著與他的距離,此時才發(fā)現(xiàn)他嘴唇白得不尋常,一張臉倒是水紅水紅的,搭上手試一試溫度,竟燙得甘彧一縮手。

    ……淋雨,驚嚇,外加情緒緊繃,一系列驚嚇,直接導(dǎo)致了他著涼撲街。

    他拿滾燙的額頭頂著甘彧的肩膀,貪戀著那一點清涼的體溫。

    袁本善焦急地詢問“怎么了”的聲音也漸行漸遠,他耳畔唯有眼前人咚咚的心跳聲,仿佛與他的心率重合了一般。

    咚咚,咚咚。

    甘彧又疼又急,情急之下沖口而出:“小——”

    保密機制立時啟動,他根本發(fā)不出最后那個字來。

    他終是放棄了,把他擁在懷里,無奈又心疼地一嘆。

    ……你呀。

    第105章

    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十九)

    池小池被抱放上床。

    生病后的他意外地不鬧騰,

    也不說胡話,

    找了被子掀開就往里鉆,把自己掖得緊緊的。甘彧端來熱水,

    他便就著甘彧的手一口一口乖乖喝水,順便把冰冷的手心攏在甘彧手背取暖。

    甘棠管NPC借了醫(yī)用酒精,預(yù)備給池小池擦身。

    袁本善:“……”為什么你們這么熟練。

    兄妹兩人的舉動,

    反倒顯得袁本善這個正牌男友多余起來。

    于是在甘棠把毛巾浸入酒精中時,

    他提出幫忙,

    并說自己是專業(yè)的。

    甘棠禮貌拒絕道:“我是護校畢業(yè)�!�

    言下之意是,

    我比你更專業(yè),所以請滾遠一點。

    袁本善:“……”

    奚樓:“……”護校里已經(jīng)有武術(shù)專業(yè)了?

    甘棠給出了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這年頭醫(yī)鬧比較多�!�

    奚樓想,

    現(xiàn)在的醫(yī)院對醫(yī)鬧真是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無奈,

    袁本善只得讓位。

    甘棠把池小池從被子里刨出來,把微卷的長發(fā)撩起,用發(fā)夾別在耳后,

    怕發(fā)尾搔得他癢。

    起先,

    池小池發(fā)冷得厲害,

    對出被窩這件事略有抗拒,

    但甘棠在他耳邊哄過兩句他就安靜了下來,伸著脖子任她涂抹。

    在酒精涂揉到大腿根部時他有點受不住了,

    不過也是用氣音哼哼兩聲,臉埋在甘棠香香軟軟的臂彎里輕蹭不已。

    ……很好養(yǎng),

    很乖。

    物理降溫過后,

    袁本善順勢提出要四人合住。

    他不是瞎子,

    甘彧對宋純陽的覬覦幾乎已是放在了明面上,他不可能放心把宋純陽交給他。

    除此之外,袁本善有一點隱秘的擔心。

    宋純陽心思單純,難保不會把換陰陽眼的事兒告知甘家兄妹,如果他們得知后阻止純陽,那該怎么辦?

    由此可見,那些千方百計不讓對象接觸外界、接觸新朋友,只希望對象依附于自身的人,其主要目的大多是唯恐對方通過比較,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傻逼。

    但袁本善心里又有一點隱秘的驕傲。

    即使甘彧對純陽費盡心思又如何呢,他仍然愿意把眼睛留給自己。

    甘彧一直在反思池小池生病,是不是昨晚自己把空調(diào)調(diào)得太低的緣故,想得心情不大好,但對于沙雕提出的沙雕請求,回復(fù)的語氣卻依然是溫文爾雅:“好的。我和你打地鋪,病人和女人睡床,這樣可以嗎�!�

    袁本善不疑有他,欣然接受。

    他完全沒有想到,在夜深人靜時,某個答應(yīng)與他一起睡地板的人堂而皇之地摸上了池小池的床。

    甘彧摸摸他的額頭,發(fā)現(xiàn)熱度退了些,就取了棉簽來,潤濕他有些干裂的唇。

    一點清涼讓池小池微微睜了眼,一只眼琥珀,一只眼碧藍,其中水霧蕩漾,看著動人得很。

    甘彧,或者說061,學(xué)著他的樣子,歪著頭瞇著眼看他,心里軟乎乎的。

    互看一會兒,池小池竟張開雙臂,不管不顧地撲抱了上去。

    061被抱得有點懵,疑惑地“嗯”了一聲:“純陽?”

    ……他還是叫不了池小池的名字。

    酒精的清香和滾熱的皮膚溫度一起傳遞過來,略叫061哭笑不得。

    雖然被抱的是我,但這樣沒有防備意識可真的不好。

    為了降溫,池小池只穿了一條薄薄的白色三角褲,眼看著連那條腿都要跟著身體一并纏上來,061抬手按住了他的膝蓋,正在認真思考要不要把這不聽話的人拿繩子綁在被子里,他就在自己耳邊淺淺呼出熱氣來:“……六老師?”

    池小池身處在半夢半醒的迷城之中,神思昏眩,一腳踏在現(xiàn)實,一腳踏在夢鄉(xiāng),直到四肢纏抱住了一個確切的人,他才漸漸有了神智。

    然而他仍分不清虛實的界限,于是他選擇相信這是在做夢。

    因為在夢里,他無需克制心底的感情,可以活得肆無忌憚。

    他昏著眼睛,小聲詢問:“六老師,六老師,你是婁哥嗎�!�

    “我不是�!�

    ……混賬的保密機制。

    “那就好�!背匦〕鼐顾闪艘豢跉猓笾囝^道,“你可千萬別是啊�!�

    061頓了片刻,雙手捧上他的臉頰,修長又帶有薄繭的食指不輕不重地撫摸著他的眉,動作和語氣都是溫柔又克制的引導(dǎo)。

    “為什么呢?”

    “我……”池小池被那聲音迷惑,半睜著眼睛,小小聲答道,“我變了太多了�!�

    061愣住了,替他描眉的手指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該做的,不該做的,池小池全都做了。

    抽煙,喝酒,耍流氓,賣無賴。

    池小池在懷疑061身份后,其實挺后悔的。

    早知道他是婁哥,至少要在他面前乖巧矜持一點才是。

    他竭力想要分辯:“婁哥,我以前不是這樣的,真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像以前那個池小池,只覺得慢慢的,一切就都變了,他不再是從前那個被婁影捧在手掌心里的他了。

    池小池還想繼續(xù)解釋下去,卻被徐徐貼近的一雙唇鎮(zhèn)住。

    061并沒有吻下去,只是若即若離地在他唇畔附近逡巡,似乎是在逗弄他,將甜美的糖果放在一個貪饞的人唇邊,隨他咬弄。

    他只需前進一步就好。

    池小池閉著眼睛,想,這個夢真的太真實了。

    這些年他做過無數(shù)個夢,數(shù)這個夢最大膽,池小池終于不用一直追在婁影虛幻的身影背后,一伸手卻只能抓到一片消散的衣袂。

    他在他的懷里,婁哥回應(yīng)了他的期待,且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多。

    真好的夢啊。

    這樣想著,池小池便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他想要把這個夢認真地延續(xù)下去,誰想?yún)s是一枕黑甜。

    察覺到他又昏睡過去,061略有些遺憾。

    ……就差一步,他就能吻到他的精神體了。

    不知何時,061懷里擁著的變成了池小池的精神體,一頭半長的亂發(fā)垂落061臂彎,他雙目緊閉,長睫濃密,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撫摸撥弄。

    房內(nèi)還有一個熟睡的袁本善,與這具臨時的身體曾有著親密關(guān)系。

    懷里抱著別人名義上的媳婦,迷之偷情,真刺激。

    但061卻清楚他抱的是誰。

    是池小池,是他跟隨了五個世界的宿主,是一個很有魅力、偏偏又很孩子氣的……

    他垂首看向這張熟睡的臉,只覺一股溫情從心底里透出來。

    受系統(tǒng)所限,他無法叫出他的名字。而越是不能,越是渴望。

    想叫他的名字。

    想聽他叫自己的名字。

    這種喜歡、這種渴望,好像是從骨子里滲出來的,好像是寫在程序上、無可更改的一段數(shù)據(jù)。

    這段數(shù)據(jù)說,061天生就喜歡池小池。

    061擁緊了池小池,用自己的體溫把池小池滾燙的體溫逐漸拉回正軌。

    第二日清晨,獨睡一張床的池小池身上熱度已退。

    他活動活動胳膊腿兒,發(fā)現(xiàn)除了有些眩暈外竟然沒有其他不適,不禁嘖嘖稱奇:“宋純陽這身子骨可以啊�!�

    奚樓:“呵�!�

    池小池隱約記得昨夜自己昏過去時是倒在了誰的身上,并選擇性忽略了地上的袁本善:“甘醫(yī)生這醫(yī)術(shù)還挺給力的�!�

    奚樓:是,在各方面都挺給力的,尤其是撬墻角方面,這隔壁老甘堪稱一絕。

    昨天晚上目睹了現(xiàn)場的奚樓早已看透了一切。

    很好,一個兩個的,歸了包堆,全都是老流氓。

    所幸他記得純陽對自己說過,他不喜歡比他大太多的。

    奚樓算了算,甘彧是個主治醫(yī)師,雖然臉看著挺嫩,可按照資歷推算,起碼三十四五歲了。

    奚樓聽說,學(xué)醫(yī)這一行,工作量多發(fā)量少,別看甘彧頭發(fā)濃密,再過兩年,發(fā)際線起碼往后退個五厘米。

    想到這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經(jīng)過一晚上精神勝利式的心理建設(shè),奚樓已經(jīng)心如止水。

    純陽什么都好,就是看人的眼神不大好。

    等他有了身體,一定第一時間來到宋純陽身邊,把這個年紀輕輕就得了青光眼的家伙給圈起來。

    一大早最先來探望池小池的,竟然是“關(guān)巧巧”與“廖武”。

    ……這兩“人”組合著實詭異。

    “廖武”一掃昨夜瘋狂之態(tài),神情柔和,收拾得精精神神的,甚至梳好了小辮子,破裂的頭顱也被修補完畢,臉上甚至還上了一點妝容,看起來與往日的他毫無差別。

    看來,“關(guān)巧巧”又多了一位陪演的“演員”。

    池小池曾記得自己看過一副照片,上面是一個女人坐在縫紉機前,眉眼低垂,手邊道具齊備,認真修補著一面破爛的鼓。

    ……池小池發(fā)誓,他絕不會細想廖武破爛的腦袋是怎么被修補好的。

    “關(guān)巧巧”很關(guān)切地詢問池小池怎么突然病了。

    池小池從“廖武”身上拉回注意力,笑著以玩笑口吻道:“你怎么那么關(guān)心我啊�!�

    一旁的袁本善聞言,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女鬼希望他好,也就是把他們當?shù)谰�,不希望道具有損毀,想讓他們快快陪她戲拍完。

    誰想,“關(guān)巧巧”竟微微紅了臉,坦誠道:“因為……你很好。演戲演得好,對我也好�!�

    下了戲的“關(guān)巧巧”一點都沒有女鬼的樣子,靦腆,溫柔,就像一個真正的活人。

    池小池態(tài)度溫和:“我沒事兒,已經(jīng)好很多了。今天還能陪你把戲演下去�!�

    “關(guān)巧巧”粲然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廖武的同伴們在看到還“活著”的廖武時,先是驚駭,后是悲哀,漸漸又趨于麻木。

    惡意,是許多負面情緒的綜合體,它脫胎于懷疑、憤怒、仇恨、絕望,在極端環(huán)境下會釋放出難以想象的能量。

    人性則是灰色的,它復(fù)雜多變、晦澀難懂、包羅萬象,然而,在面臨生存威脅時,人性則會回歸最原初的那個欲望。

    不要死,要活下去。

    廖武同伴的憤怒是真實的,痛苦是真實的,但想要活下去的心也是真實的。

    失去了匕首,他們也失去了搏命的資本,只好聽從池小池那一席真中攙假的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演戲,希望自己身上的“死氣”減少一些。

    同伴的死亡,讓他們?nèi)匀缓拗瓣P(guān)巧巧”,惡意或許會在夜深人靜時滋生,但等第二天看到“關(guān)巧巧”與“廖武”的臉,也會消失得一干二凈。

    原因無他,他們還想活下去。

    原本池小池還擔心過這女鬼或許有殺人指標,但隨著時間推移,池小池發(fā)現(xiàn),她一直沉迷演戲,無法自拔。

    不如演戲,殺人不如演戲。

    只要沒有戾氣與殺機的人,她就愿意掏出心來對人好。

    她的惡意,向來只會回饋給那些心存惡意的人,她是一面鏡子,只照出人心底最骯臟的那部分,并百倍地反彈回去。

    但甘彧不認為他們這后半程的安然無恙只是幸運而已。

    系統(tǒng)給予的“出戲”這一提示,再直白不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好好拍戲,什么都別多想。

    然而連續(xù)兩個人的慘死,不可能讓他們不多想。

    倘若那天池小池沒能鎮(zhèn)住場子,或是沒想著從他們手里提前奪走斷匕,那么后續(xù)將如何發(fā)展,完全可以預(yù)料得到。

    ——馬尾女譚悅會繼續(xù)策劃殺掉“關(guān)巧巧”,而毫無疑問的,她會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譚悅的死將引起團隊中更劇烈的動蕩,直接影響拍攝進度,而拍攝進度遭阻,“關(guān)巧巧”哪怕展露出一點點不滿,也會加深任務(wù)者們心里的裂隙,擔憂自己會不會“出戲”了,擔憂自己是不是被“關(guān)巧巧”盯上的下一個目標。

    ——如此發(fā)展下去,他們要么更加篤定要殺掉她的決心,要么精神崩潰。

    ——甚至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某些人會將矛頭調(diào)轉(zhuǎn),釀成內(nèi)訌。

    一步步推進下去,只會是惡性循環(huán)。

    到最后,他們會集體死于自己的驚懼、懷疑和不安。

    總而言之,如果不是小池,這第八個世界他們不會度過得如此順利。

    再進一步,池小池最牛逼,不接受任何反駁。

    任務(wù)完成得超乎尋常的順利。

    轉(zhuǎn)眼半月將過,戲還沒拍完,他們卻已經(jīng)要走了。

    在離開的那天晚上,劇組恰好聚餐。

    菜色很豐盛,還有紅木枝燒烤。羊肉串在枝子上,漸漸分泌出金黃的油脂,在肉塊外結(jié)出一層天然的酥殼,將新鮮的羔羊肉妥帖包裹起來,保證肉汁不再外溢。等羊肉烤熟,鮮紅的辣椒末便隨之撒上,勾起嗜辣人的饞蟲和胃酸。

    任務(wù)將近,大家一個個都歸心似箭,對這美味也是味同嚼蠟。

    ……池小池和忙著為池小池烤肉的甘家兄妹除外。

    “關(guān)巧巧”喝了點酒。她酒量很差,半杯下肚,就歪在池小池身邊的躺椅上犯起了迷糊。

    見她手里始終抱著一瓶礦泉水,池小池打算拿來讓她漱漱口。

    誰想她死死將礦泉水瓶抱在手里:“不要動這瓶……我舍不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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