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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林清羽冷笑:“以后嫁人千萬別嫁比自己小的懶鬼。否則你可能要大冬天早上,冒著嚴寒送他去上朝�!�

    花露悟了,又沒完全悟——哪來的比少爺小的懶鬼?

    第58章

    連日早朝,眾臣都在商議大瑜和西夏的戰(zhàn)事。西夏此次卷土重來,還更換了主帥,行軍風(fēng)格和從前截然不同。趙明威無跡可尋,三連小敗之后,采取保守守城的戰(zhàn)略,避而不出,并向京中求援。在奏本上,趙明威再三強調(diào)自己無法勝任主帥一職,請圣上盡快讓顧大將軍重新掛帥出征。

    皇帝坐于龍椅之上俯視眾臣,蕭琤則立于群臣之首。這對天家父子神形有幾分相似,如今是同樣的滿臉病容,消瘦憔悴�;实垡允謸晤~,眉間緊皺,群臣奏議的聲音不絕于耳,時不時還摻雜著蕭琤的悶咳之聲,讓他覺得頭疼欲裂。

    蕭琤亦是強撐著在上朝。沈淮識那一劍,傷到了他的左肺。除非神醫(yī)再世,否則他的余生都無法和正常人一般生活。

    同樣強撐著在上朝的還有顧扶洲。只見他垂著眼睫,筆直地站著,旁人看見還以為他是在閉目沉思。

    “顧大將軍和林公子成婚不過數(shù)日,就趕他上戰(zhàn)場了?這婚床都沒睡熱乎呢�!闭f話的是和顧扶洲交好的吳將軍,吳戰(zhàn)。

    丞相捋著須道:“吳將軍此言差矣。有國才有家,國難當頭,顧大將軍難道要因為貪戀溫柔鄉(xiāng),棄征西三十萬大軍于不顧?”

    吳戰(zhàn)罵罵咧咧:“什么國難,崔相說的太夸張了,不就幾個西夏草寇么。”吳戰(zhàn)出列跪地,“皇上,你給我一萬精兵,我立馬去西北支援趙將軍。三月之內(nèi),定給大瑜打個大勝仗!”

    丞相搖頭道:“口出狂言,不自量力�!�

    吳戰(zhàn)火大道:“我不自量力?那你行你去啊!”

    皇帝不動聲色地聽著兩人爭辯,忽然道:“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蕭琤似乎沒聽見一般,神色一變不變,顯然是心不在焉。

    皇帝厲聲道:“太子!”

    蕭琤這才回過神,道:“兒臣附議�!�

    “你附議?你附誰的議�!�

    “自然是崔相的�!笔挰b又咳了兩聲,“兒臣身體不適,殿前失儀,望父皇恕罪�!�

    考慮到蕭琤的身體,皇帝強忍著沒發(fā)作,他又問顧扶洲:“顧愛卿,你覺得呢?”

    顧扶洲:“……”

    接連兩次被無視,皇帝忍無可忍,拍桌怒喝:“顧扶洲!”

    顧扶洲睜開眼,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茫然。他見吳站跪在御前,一副主動請纓的架勢,大概能猜到皇帝在問他什么�!皡菍④娛菍⒉�,并非帥才。臣以為,他更適合做先鋒�!�

    吳戰(zhàn)一個勁地朝顧扶洲使眼色,顧扶洲只當沒看見:“且西北地形多為平原荒漠,吳將軍善水戰(zhàn),讓他去西北是不太妥當。”

    顧扶洲說的有理有據(jù),叫皇帝挑不出過錯,不得不緩下聲道:“顧愛卿言之有理,吳戰(zhàn)確實不適合掛帥西北�!�

    丞相趁機道:“顧大將軍在西北多年,沒有人比大將軍更懂如何在平原荒漠行軍打仗了。征西的帥印,非顧大將軍莫屬�!�

    兵部尚書附和道:“當日大將軍秘密回京是為了解天蛛之毒。如今天蛛已解,大將軍還大張旗鼓地娶了親,在京一事早就瞞不住了。西夏也是得知大將軍不在雍涼,才敢如此肆意妄為。大將軍再不回去穩(wěn)固軍心,只怕會讓西夏變本加厲啊�!�

    顧扶洲皺了皺眉,捂著胸口道:“臣愿領(lǐng)兵出征。”

    吳戰(zhàn)忙道:“不可!天蛛雖然解了,但接二連三的中毒受傷早就傷了大將軍身體的根本。大夫說了,大將軍若想多活幾年,就必須留在京城靜養(yǎng)�!�

    吳戰(zhàn)口中的大夫,正是顧扶洲的新婚妻子。幾日前,吳戰(zhàn)去將軍府作客,顧大將軍不拘小節(jié),讓新婚妻子與他同桌飲酒。將軍夫人便是在那時向他透露了大將軍的身體情況。

    顧扶洲沉聲道:“在國家大義之前,臣愿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

    “這如何使得!大將軍的生死事關(guān)社稷。若此時讓他強行回西北,導(dǎo)致舊疾復(fù)發(fā),豈不是更合了西夏賊人的心意!”

    皇帝頭疼得受不了。他指望蕭琤出來主持大局,可蕭琤除了回他的話,未再多說一句,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寄予厚望的太子,怎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主帥一事容后再議,爾等先擬一個暫時之策,好讓趙明威有事可做——退朝�!被实坌牧淮岬卣酒鹕恚硇位瘟艘换�,大臣頓時跪倒一片:“皇上保重龍體。”

    散朝后,顧扶洲和吳戰(zhàn)結(jié)伴而行。吳戰(zhàn)問他:“大將軍,你為何不讓我去西北�。俊�

    顧扶洲道:“你本就不適合西北戰(zhàn)場�!比サ脑捑褪窃诮o對面送人頭,大可不必。

    “可是我不去,大將軍就要去了啊�!眳菓�(zhàn)開玩笑道,“難道將軍舍得拋下新婚妻子,去西北那等荒涼之地,一去就是好幾年?”

    “自然舍得�!鳖櫡鲋迶S地有聲道,“大丈夫志在四方,豈能因為兒女私情被禁錮在一方天地之中�!�

    吳戰(zhàn)頓時肅然起敬:“大將軍真乃我輩楷模!”

    和吳戰(zhàn)分開后,顧扶洲迎面瞧見一個搬著花瓶的太監(jiān)走來。那花瓶有半人一般高,搬在手中根本瞧不見前面的路。

    給顧扶洲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怕這人擋住顧大將軍的路,開口道:“小松子,你可得慢點�!�

    “小松子?”顧扶洲問,“可是勤政殿的小松子?”

    小松子艱難地從花瓶后探出頭,看到是顧扶洲,忙道:“回大將軍的話,奴才是在勤政殿當差�!�

    顧扶洲嘴角微揚:“久仰。”

    小松子受寵若驚,他一個太監(jiān)何德何能讓顧大將軍久仰�!按髮④娬f笑了,是奴才久仰大將軍威名才是�!�

    “你謙虛了�!鳖櫡鲋揶D(zhuǎn)向為他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就由這位小松子送本將軍出宮罷。”

    領(lǐng)路太監(jiān)從小松子手中接過花瓶退下。顧扶洲道:“我聽夫人提起過你�!�

    小松子道:“林太醫(yī)……不,是將軍夫人以前常為我們這些奴才看病。”

    顧扶洲輕一頷首,問:“圣上的頭疾先前不是有所好轉(zhuǎn)么,為何今日臉色這么差�!�

    小松子不愧是小松子,沒如何遲疑就道:“回大將軍的話,先前皇上確實好了很多。可一入冬突然又嚴重了起來,喝藥施針都沒什么用,連林院判都束手無策呢�!�

    顧扶洲回到將軍府,不等他開口詢問,袁寅就道:“夫人現(xiàn)下應(yīng)該在書房里�!�

    顧扶洲把官帽丟給袁寅,徑直朝書房走去。書房的門開著,撩開擋風(fēng)的門簾,就見林清羽一襲白衣,坐在窗邊一人對弈。他一手拿著一本棋譜,另一手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翻轉(zhuǎn)著一顆黑子。明明有一張明艷的臉,氣質(zhì)卻清冷如月,仿若不食人間煙火一般。歡瞳在一旁,安靜地往爐子里添著炭火。

    媽的,請讓他被兒女私情禁錮到死。

    大丈夫志在四方關(guān)他什么事,他只想睡到自然醒,然后宅在家中看美人。

    林清羽看棋譜看得入神,未察覺有人入內(nèi),直到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林清羽——”

    林清羽抬眸看來:“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從來不喚我林清羽的�!�

    顧扶洲故意問道:“那我平時怎么喚你的?”

    “清羽,或者林大夫。”林清羽眉間輕蹙,“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顧扶洲笑得有些惡劣,“這不是歡瞳還在么,我想著就別太膩歪了。他都沒有成親,看到我們秀恩愛會心酸的。”

    歡瞳叫冤:“我才不會!”

    林清羽不悅道:“下次別喚我全名,我不習(xí)慣。”

    顧扶洲咳了兩聲,不想表現(xiàn)得太得意:“我盡量�!�

    顧扶洲在林清羽對面癱下,隨手拿起一顆白子一拋一接地把玩起來,隨口道:“清羽,你的婚假大概也快結(jié)束了�!�

    林清羽之前對顧扶洲提起過,皇帝治頭風(fēng)的方子里有一味金蠶蠱的翅膀。金蠶蠱各個時節(jié)形態(tài)各異,配藥也要由此變化,其中的奧妙連他父親都不知道。等天再冷些,之前的藥方失效,皇帝若不想再被頭風(fēng)折磨,只能來請他回去。

    因此他一點不意外:“是么。”

    不多時,花露來叫他們用晚膳。用過晚膳,顧扶洲消食后去校場痛苦舉鐵,林清羽繼續(xù)未下完的棋。待夜色漸濃,兩人才回到臥房,一上一下地上床歇下。

    半夜,林清羽被渴醒,睜開眼瞧見屋子里有亮光。是顧扶洲點了燈,在燈下執(zhí)筆凝思,不知道在寫些什么。

    林清羽見多了顧扶洲不著調(diào)的模樣,偶爾見他認真一次,才會想起這個人和他一樣工于心計,只是大多時候他懶得去想罷了。

    林清羽坐起身。顧扶洲聽到動靜,朝他看來:“吵醒你了?”

    “我在想西夏那個新任的主帥到底是怎么用兵的。”顧扶洲低頭看著自己憑借記憶和趙明威奏本上所言還原出的敵軍行軍路線,“有點意思啊�!�

    林清羽問:“你為何白天不想?”

    顧扶洲不假思索道:“因為白天我要玩�!�

    林清羽下了床,披上鶴氅,給自己倒了杯茶:“這么說,你是在擔(dān)心的西北的戰(zhàn)況?”

    “沒有啊,我就是隨便想想�!鳖櫡鲋迿M執(zhí)起筆,“他強任他強,我選家中躺�!�

    林清羽未雨綢繆地后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顧扶洲手中的筆。只要顧扶洲思考的時候拿著筆,他就有被濺一身墨漬的危險。

    顧扶洲動作一頓:“怎么了?”

    林清羽道:“你是不是又想弄臟我?”

    顧扶洲愣了愣,確定自己心意后,笑道:“完了,好像是有點想�!�

    第59章

    顧扶洲是真的想了,太不可思議了。

    也不是說過去十九年他沒想過。只要是身心健康的男生,青春期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想過,他并不例外。十三四歲的時候,他父親鄭重其事地給他上了一堂生理課,并要求他在這方面嚴格自律,尊重他人。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自我解決后的感覺——就這?他手都快酸死了,就這?

    當然,舒服還是舒服的,但性價比真的不高。他雖然懶,但很注重個人的潔凈。即便是自己動手,事前事后都要洗澡,整個過程少說要一個多小時。有這點時間,他多睡點覺不香嗎。

    后來,他長到十六七歲,發(fā)現(xiàn)周圍的同學(xué),尤其是男生,似乎對這方面的東西非常感興趣。他的兄弟曾給他分享過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兄弟興奮得滿臉通紅,他卻心疼男主角。

    不停歇地“工作”這么久,出了那么多汗,那腰真的不會酸嗎?好累啊,他看著都覺得累。

    當他告訴兄弟他的感受時,兄弟大受震撼,斷言他是個性冷淡。他不同意,他不是冷淡,他真的就是懶得動而已。如果他未來的老婆愿意多費點力,他還是很樂意做這件事的。

    總之,因為太懶,他活成了一副沒有世俗欲望的模樣。即便他有喜歡的人了,他也沒刻意往那方面想過。喜歡一個人,一定會對他有沖動嗎?一定會想睡他嗎?在一起開心不就得了。

    直到林清羽突然這么問他,他才驚覺自己是想睡他的。即便他會累得半死,他也……應(yīng)該會覺得值吧。

    用“睡”這個字眼還算是文雅了,他甚至想說的更粗俗。他想弄臟林清羽,在林清羽身上留下各種痕跡,讓他沾染上自己的味道,甚至想在他耳邊說些不堪入耳的“臟話”。要不是林清羽用了“弄臟”兩個字,他都不會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這種性癖。

    明白自己的心意后,顧扶洲突然覺得自己好油膩,好猥瑣——為什么他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如果他開始饞林清羽的身子了,那他和蕭琤皇帝之流有什么不同。

    垂死病中驚坐起,曹賊竟是我自己?

    不對,林清羽本就是他老婆,他覬覦自己老婆怎么了。那些覬覦他老婆的人才是曹賊。

    可清清冷冷的大美人是用來欣賞的,不是用來褻玩的。

    但他真的好想褻玩啊。

    有了世俗欲望的顧扶洲不禁好奇——林清羽也是男人,他會不會也有世俗的欲望呢?

    林清羽自然不知道顧扶洲那奇奇怪怪的腦袋里又在想什么,只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深深暗暗,不再是過去的純粹,像是多了些成熟的東西。

    兩人重新回到床上,顧扶洲早就把什么敵情什么戰(zhàn)術(shù)拋得一干二凈。他雙手枕在腦后,睜著眼睛道:“清羽,你也快二十歲了�!�

    “嗯�!�

    “這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啊,我怎么從沒見你……你懂我的意思吧?”顧扶洲自覺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以林清羽的聰慧不可能不懂。

    林清羽卻道:“不懂。”

    “少來,你肯定懂�!鳖櫡鲋拚{(diào)笑道,“還是說,你對此事也沒什么興趣?”

    “確實沒什么興趣。不過,你為什么要用‘也’?”

    顧扶洲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林清羽前半句話上:“不是……你又不懶,為什么沒興趣?”

    林清羽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看得多了,也碰得多了�!�

    男子的身體他不知見過多少,女子的他也見過。婦科他不算精通,亦有涉獵。跟隨恩師云游時,他還曾為孕婦接過生。

    在他的記憶中,他似乎從來不會因為觸碰到誰的身體而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好像只有顧扶洲的身體會讓他有“爛手”的感覺,關(guān)鍵的部位碰一下就覺得心慌。

    顧扶洲哽了哽,道:“學(xué)醫(yī)真可怕�!�

    顧扶洲睡得晚了,次日起床又是一場災(zāi)難。林清羽把顧扶洲從床上拽起來,讓花露端來早膳,守在一旁看他生無可戀地喝著粥。

    “清羽,什么時候才休沐啊�!�

    大瑜的官員,除了過年,每月只能在十五那日休沐。林清羽幫他算了算,道:“十日后�!�

    顧扶洲俊容扭曲:“十日?救、救命……”

    顧扶洲穿戴完畢,林清羽正要送他出府,就見袁寅跑來稟告:“將軍,夫人,宮里傳來消息,說圣上頭痛難忍,太子傷口復(fù)發(fā),今日罷朝一日�!�

    顧扶洲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了,除了二婚那夜,林清羽從未見過他如此興奮。袁寅話剛說完,他就沒了人影。眨眼間,床上就多出來了一個人,被子鼓起來一大塊。

    林清羽輕聲笑了笑,囑咐下人不要靠近臥房,好讓將軍今日睡個天昏地暗。

    罷朝的消息傳來沒多久,宮里又來人了。皇帝的病逐日惡化,太醫(yī)院束手無策。皇帝終于受不了了,再次宣林清羽入宮。

    林清羽替皇帝診了脈,更改了之前的藥方�;实酆攘藥兹�,病癥得到緩和,按理說應(yīng)當厚賞林清羽,但他心里始終憋著一股氣。一想到眼前溫雅恭順的美人已嫁作他人妻,他身為天子居然還有得不到的人,心中難免滋生出不甘和憤恨。

    若只是個尋常的臣妻,他便是強要又如何,可偏偏是顧扶洲的妻子。不日,顧扶洲給他上了一道折子,從兵馬的調(diào)配到糧草的運送,將西北戰(zhàn)況分析得頭頭是道。皇帝看完之后,再如何不愿,還是原封不動地把折子送去了西北。

    皇帝不肯給林清羽官復(fù)原職,林清羽也未主動提起,只道有些藥的藥效他拿不準,要去太醫(yī)署查閱典籍。皇帝便復(fù)了林清羽行走太醫(yī)署之權(quán)。除此之外,林清羽每三日要進宮一次為皇帝請脈。除了沒官職,沒俸祿,和過去沒什么不同。

    事到如今,林清羽在乎的也不是官職和俸祿。成功嫁給顧扶洲不過是解了燃眉之急,想要和顧扶洲一世安穩(wěn),他們要做的還有很多。

    顧扶洲千等萬等,等來了每月一次的休沐,這日林清羽剛好要進宮。林清羽起床時,特意放輕了動作,轉(zhuǎn)念一想,似乎又沒什么必要,顧扶洲哪是輕易能被吵醒之人。不料他腳剛落地,就聽見上鋪傳來低啞的聲音:“清羽……”

    林清羽驚訝道:“你怎么醒了?”

    顧扶洲閉著眼睛,虛弱道:“你今日要進宮,我送你�!�

    林清羽一怔,心里升起不該在冬日出現(xiàn)的暖意,嘴上卻道:“你都快困死了,如何送我?”

    顧扶洲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本能地說:“再困也要送老婆上班……”

    林清羽好笑道:“不必。你繼續(xù)睡�!�

    顧扶洲強迫自己下了床:“不行,你每天都會送我,我如果不送你也太渣了吧。”

    顧扶洲如此有心,林清羽便由著他去。他本以為顧扶洲會和他一樣,送到將軍府門口就算了,沒想到顧扶洲竟和他一同上了馬車,直接將他送到了宮門口。雖然顧扶洲在馬車上一直靠著他的肩膀打瞌睡,兩人也沒說什么話,但這份早起的心意,用感天動地形容都不為過,著實彌足珍貴。

    林清羽進宮后,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帶他來到勤政殿�;实蹅魉雰�(nèi)時,天機營的首領(lǐng)謝大人剛好退下。兩人擦身而過,林清羽聞到了一股清淡的幽香。

    很快林清羽便知曉了這香的來處。皇帝給他看了一樣?xùn)|西——一朵晶瑩通透的雪蓮,單看花瓣的色澤,就知此非凡物。

    皇帝道:“你瞧瞧,這對朕的頭風(fēng)可有裨益�!�

    林清羽聞了聞雪蓮的暗香,問:“敢問陛下,此物可是從北境而來?”

    聽到“北境”二字,皇帝似有不虞:“據(jù)說是采自北境極北之地�!�

    林清羽淡淡一笑,道:“的確是千金難求的良藥。學(xué)生這就為陛下新擬一個藥方,用北境雪蓮入藥,定能事半功倍�!�

    離宮后,林清羽在太醫(yī)署的藏書樓待了半日,黃昏時分才回到將軍府。一下馬車,他就瞧見將軍府門口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對尋常官宦而言,此等儀仗是僭越,來者何人顯而易見。

    這輛馬車只比林清羽早到片刻。馬車的主人一下車就和林清羽打了個照面:“——是那位美人太醫(yī)!”

    林清羽道:“我已經(jīng)不是太醫(yī)了,殿下。”

    “那我就喚你林大夫好了。”來人正是四皇子蕭玠。和他影形不離的管家姓奚,單名一個容字。

    林清羽對漂亮蠢貨無感,只對聰明人有興趣。相比蕭玠,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奚容身上�!暗钕麓篑{光臨,可是和將軍約好了?”

    “不是啦——不對,也算是吧。上回大將軍答應(yīng)了給我看他的青云九州槍和汗血寶馬,今日我路過將軍府,突然想到這個,就……”

    蕭玠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奚容朝林清羽鞠了一躬,客氣道:“殿下心血來潮,不請自來,叨擾將軍和夫人了。若將軍不便,我下回遞了帖子再帶殿下來�!�

    林清羽道:“將軍今日休沐,沒什么不便的。殿下請進。”

    幾人進了府邸,蕭玠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問:“怎么不見顧大將軍?”

    林清羽猜測:“這個時辰,他應(yīng)該在玩�!�

    蕭玠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他仰起頭問奚容:“大將軍也會玩嗎?”

    奚容道:“顧大將軍的‘玩’可能和殿下的‘玩’不同�!�

    蕭玠露齒笑道:“我明白了。就比如說,我的‘玩’是吃吃喝喝,大將軍的‘玩’是騎馬射箭?”

    奚容微笑點頭:“殿下英明�!�

    林清羽道:“殿下請在廳中稍等,我去請將軍來。歡瞳,給殿下上茶�!�

    蕭玠抿了口將軍府的茶,眼中一亮,贊不絕口:“這個好喝,我覺得比宮里的茶還好喝!阿容,你也嘗嘗?”

    奚容搖搖頭,道:“殿下,在外切不能忘了禮數(shù)�!�

    蕭玠有些失望:“好吧。”

    “殿下不覺得奇怪么�!鞭扇莸溃罢摱Y數(shù),應(yīng)當是將軍夫人留下來待客為好,為何夫人要親自去請將軍來?夫人也不像是不懂禮之人�!�

    蕭玠想了想,想不出來:“為何呀?”

    奚容微微笑道:“大概是夫人有什么悄悄話要和將軍說罷�!�

    林清羽在臥房找到了顧扶洲。只見顧扶洲被黑布蒙著雙眼,在他面前懸掛著一個林清羽用來裝藥的瓷瓶,瓶口系著一根紅繩,紅繩的另一端系在房梁之上。

    聽到林清羽的腳步聲,顧扶洲將黑布往上扯了扯,露出帶笑的眼:“清羽清羽,我給你表演一個好玩的�!�

    說著,顧扶洲重新戴上黑布,用力將瓷瓶一推,瓷瓶開始前后搖晃,顧扶洲也跟著左搖右晃,每次都能完美地避開,不被瓷瓶打到。

    顧扶洲玩得嘴角飛揚:“如何?我練了半個時辰呢�!�

    林清羽走上前,抓住搖擺的瓷瓶,道:“蕭玠和他的太監(jiān)來了。”

    顧扶洲揚了揚眉:“現(xiàn)在?”

    “他們已經(jīng)在府上了。”

    顧扶洲聞到熟悉的清淡味道,唇角揚得更高,伸出手假裝想去抓瓷瓶,如愿以償?shù)負ё×肆智逵鸬难?br />
    林清羽任他抱著,伸手扯下黑布:“還有,蕭琤果然派天機營去了北境,皇帝對此事應(yīng)當頗有不滿�!�

    看著懷中的藥香美人,顧扶洲心猿意馬的同時還能分出心思考:“林大夫的意思是……就在今天?會不會太早了。”

    林清羽推開顧扶洲,道:“話不必說的太滿,稍作試探即可�!�

    兩人一同回到前廳見客。顧扶洲在蕭玠和奚容面前端的是深沉內(nèi)斂,不茍言笑,即便是奚容也想不到不久之前,顧大將軍還窩在房中練習(xí)如何不被搖晃的瓷瓶撞到腦袋。

    一番寒暄過后,顧扶洲命人呈上青云九州槍。此槍極重,一般人把握不住,至少要兩個成年男子才能抬起。

    蕭玠圍著青云九州槍轉(zhuǎn)了幾圈就“哇”了幾聲,轉(zhuǎn)頭沖著奚容興奮道:“阿容,你有沒有感覺到一股來自西北大漠的殺氣?”

    奚容道:“槍以血養(yǎng),大將軍的槍自有一股靈性�!�

    蕭玠試著將青云九州槍拿起,再如何用力,也只能靠雙手將槍將將抬起分毫,不由感嘆:“這槍砸都能把人砸死,顧大將軍卻能單手持槍殺敵無數(shù),不愧是大瑜第一勇士�!�

    面對皇子的夸贊,顧扶洲仍是惜字如金:“殿下過譽�!�

    看完槍,顧扶洲將幾人帶到馬廄,一匹駿馬正在低頭喝水,感覺到陌生人的氣息,馬兒警惕地支起脖子,不安分地甩了甩尾。

    這匹馬通身漆黑如墨,四肢修長,鬃毛濃密,和外頭尋常馬匹大不相同。就是許久不動,比剛到京城時胖了不少。

    蕭玠看得嘖嘖稱奇,問:“它叫什么名字?”

    林清羽戲謔地看了顧扶洲一眼,道:“小白�!�

    蕭玠一臉迷惑:“可是,它是黑的啊�!�

    顧扶洲嚴肅道:“確實。殿下可要試騎?”

    蕭玠又驚又喜:“我、我可以嗎?”

    奚容不甚贊同:“寶馬多烈性認主,殿下又騎術(shù)不精,還望殿下三思�!�

    顧扶洲道:“有我在,不會出事。”

    蕭玠撫摸著小白黝黑的馬背,心動不已:“我只是騎著它走走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阿容?”

    奚容無奈地嘆了口氣,拱手道:“那就勞煩將軍在一旁看顧了�!�

    顧扶洲帶著蕭玠去騎馬,林清羽和奚容在一旁觀看。不難看出,蕭玠和奚容的關(guān)系絕非尋常主仆那般,蕭玠顯然極為依賴奚容,這點和顧扶洲所言一致。但林清羽并未看出奚容變態(tài)偏執(zhí)的一面,想來他也是個善于隱藏真面目之人。

    林清羽狀似不經(jīng)意道:“殿下性子天真爛漫,來日太子登基,他去封地當個閑散王爺,也是極好的�!�

    奚容眼神微暗了暗,又極快地展顏一笑,笑顏猶勝女子:“夫人說的是。”

    作者有話要說:  咸魚:我不是不行,真的只是懶而已,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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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蕭玠玩得開心,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歡瞳搬來桌椅和暖爐:“少爺,您坐著等罷。”

    林清羽吩咐:“再搬把椅子給奚管家�!�

    “夫人客氣了�!鞭扇菝佳鄣晚樀�,“奚容不過一個下人,怎能和將軍夫人同坐。”

    林清羽淡道:“殿下都不把奚管家當下人,奚管家也不必把‘下人’二字常掛嘴邊�!�

    奚容不論心中作何想,面上依舊維持著謙卑:“殿下性子如此,在府上常和下人玩鬧在一處。殿下不懂規(guī)矩,奚容不敢不懂�!�

    林清羽微微一笑,眼底卻升起幾分冷意:“看來,奚管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愿喝我這杯茶了�!�

    “夫人風(fēng)華絕代,不可方物,像小的這等粗鄙之人哪有和夫人同飲的福分。”

    林清羽不再勉強,平心靜氣道:“隨你�!�

    奚容站在林清羽身后,不露聲色地打量著這位聞名京城的美人。林清羽的容貌無可挑剔,只是靜坐地品茶,就能讓冷冰冰的校場變成一副清麗的畫卷。

    然而,越是動人心魄的美人越是危險。林清羽一嫁陸小侯爺,二嫁顧大將軍,曾是天子近臣,如今身無官職還能出入皇宮。這樣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沒有心機城府。

    林清羽察覺到奚容的視線,道:“奚管家不好好看著殿下,看我做什么�!�

    奚容被林清羽戳破,依然泰然自若:“小的是在看夫人手中的茶。方才殿下對貴府的茶贊不絕口,說是比宮里的還好喝。不知夫人可否透露其中玄機,讓小的長長見識�!�

    林清羽放下書中茶盞,道:“奚管家果然處處為殿下著想。日后殿下前往封地,你也要一同跟著去罷?”

    “這是自然。”

    “你甘心么?”

    奚容狹長的鳳眸駭然一縮:“小的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林清羽捕捉到奚容臉上微小的變化,嘴角耐人尋味地牽了牽:“留在京城,留在宮中,奚管家就有做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的可能;但你一旦跟著殿下去了封地,就永遠只能是個閹人管家�!�

    “閹人”二字狠狠地刺入奚容骨髓。但他被刺得多了,無論何時何地都能保持分寸:“掌印太監(jiān)……夫人可知這四字意味著什么�!�

    “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亦有‘內(nèi)相’之稱,乃內(nèi)廷權(quán)勢之首。你說這意味著什么�!�

    奚容沉下一張臉。他本就生得陰柔,配上陰沉的神色,看得一旁的歡瞳背脊發(fā)涼�!皩④姺蛉苏f這些話,不怕小的誤會么。”

    林清羽反問:“那你誤會了么�!�

    和聰明人說話只須點到為止。奚容顯然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卻是沉默不語,懂裝不懂。

    他的反應(yīng)在林清羽的預(yù)料之中,顧扶洲雖和蕭玠有幾分交情,也只能說是泛泛之交。奚容與他,更是只見了兩次面。現(xiàn)在共謀大事,就像顧扶洲說的,的確太早了。林清羽說這些不過是稍作試探,奚容的沉默已經(jīng)給了他答案。

    既然奚容不信任他,那就先給他嘗些甜頭便是。

    “話說回來,殿下已經(jīng)搬出皇宮,自立府邸,卻還只是‘四皇子’而已。我記得圣上做太子時,他的幾個兄弟都是先封了親王。圣上即位后,這些王爺才相繼前往封地�!绷智逵鸬溃笆ド先绽砣f機,又在病中,怕是忘了這件事。若有人能提醒他此事就再好不過了�!�

    蕭玠的生母不過是別宮里的一個宮女,被皇帝一夕寵幸后生下了蕭玠�;实郾揪蛯@個兒子不如何喜愛,蕭玠在文韜武略上又無半點過人之處�;实燮饺绽锖苌傧氲剿@個兒子。別的大臣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去提醒皇帝給他爵位,萬一惹得太子不悅,那是得不償失。如此一來,蕭玠封王一事就被耽擱至今,也成了奚容的一樁心事。

    奚容也想用此事看看大將軍夫妻究竟有多大能耐,便笑道:“我也盼著殿下能早日封王�!闭婊貞�(yīng)后,他又加了一句,“也好早日離開京城這等是非之地�!�

    兩人談話間,蕭玠已經(jīng)遛完一圈,和顧扶洲一道回來了。林清羽給顧扶洲遞上提前備好的茶:“將軍請用�!�

    顧扶洲一笑:“多謝夫人�!�

    另一邊,蕭玠興沖沖地和奚容分享騎汗血寶馬的感受:“小白看著性子烈,但在顧大將軍面前好乖好乖的。大將軍讓它往哪走它就往哪走,讓它快它就快,讓它慢它就慢。”

    奚容道:“這一般的馬似乎也能做到�!�

    “不一樣�!笔挮d擺著手,認真解釋,“明顯能感覺到不一樣。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奚容含笑道:“槍馬都看了,時辰不早,殿下該回府了。”

    林清羽和顧扶洲送兩人離府。蕭玠先上了馬車,奚容再次向他們表達不請自來的歉意,又謝過周全的招待,最后道:“那我等就先告辭了�!�

    “慢著�!绷智逵鸾凶∷安杷男䴔C我回頭寫下,下次再交予奚管家�?珊�?”

    奚容躬身拱手道:“有勞夫人。”

    馬車一走,顧扶洲便揉了揉自己的臉,埋怨道:“裝面癱怎么也這么累�!�

    林清羽轉(zhuǎn)身進府:“有什么事,是你做起來不覺得累的?”

    “睡覺�!鳖櫡鲋薷诹智逵鹕砗螅譅钏齐S意地搭在他肩膀上,“你和奚容談得怎么樣了?”

    “你說的沒錯,他是個有野心的人。”

    顧扶洲笑道:“我怎么可能會錯。我可是看完全書的人。”

    “厲害厲害。”林清羽敷衍地夸了兩句,“而且他應(yīng)該很介意自己身體上的殘缺。也能理解,喜歡的人整日在他面前笑得天真無邪,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娶妻生子。換做是我……”

    “等下。”顧扶洲皺起眉,“喜歡的人?你說誰啊�!�

    “自然是蕭玠。”

    顧扶洲驚得一震:“你為什么會覺得奚容喜歡蕭玠?”

    林清羽莫名其妙:“不是你寫的嗎?蕭琤和沈淮識,蕭玠和奚容�!�

    “那我還寫了蕭璃和皇后呢,你該不會以為這對親母子能有什么吧�!鳖櫡鲋迖K嘖道,“看不出來啊林大夫,你接受程度居然這么高!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

    林清羽難得語塞。被顧扶洲這么一說,好像他的思想有多齷齪一般�!安皇窍矚g,那是什么關(guān)系�!彼麤鰶龅溃澳銊e告訴我,奚容對蕭玠只是俯首貼耳,唯命是從的忠心�!�

    顧扶洲道:“蕭玠的生母在被皇帝醉酒寵幸之前,曾和一個侍衛(wèi)私通,并珠胎暗結(jié)。行宮人少,也沒什么正經(jīng)的主子,那個宮女遮遮掩掩七八個月,成功誕下了一名男嬰�!�

    林清羽驚訝道:“你是說……蕭玠和奚容,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顧扶洲點點頭:“宮女生下奚容,托人將他送出宮,交給遠親撫養(yǎng)。遠親將奚容拉扯到九歲,又把他送回宮中。奚容凈身之后,就成了蕭玠身邊的小太監(jiān)。不過,他們兩人畢竟只是配角,在書中沒有太多筆墨。奚容究竟如何看待蕭玠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奚容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知道。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會護著蕭玠。護著護著,他就有了野心。憑什么都是一母所出,有的人是皇子,有的人卻是太監(jiān)。若他的皇子弟弟有朝一日登上了皇位,那他豈不是一國之君的皇兄了�!闭f到這里,顧扶洲認為有些事,必須提前告知林清羽。“清羽,在《淮不識君》原書的結(jié)局中,奚容護住了蕭玠,最后和他一起遠赴封地。之前我和你說過,奚容是個聰明人,不會輕易被人控制。一個毫無城府的國君,再加上一個渴望權(quán)勢的宦官,兩人還是兄弟關(guān)系,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清羽知道顧扶洲想表達什么。他問:“那在原書中,蕭琤可是個好皇帝?”

    顧扶洲諷刺一笑:“作者倒沒詳細寫,只一筆帶過,說蕭琤封沈淮識為皇后之后,大瑜國運昌盛,萬國來朝。清羽,若你是個胸懷天下之人,就該放過他,免得誤了大瑜的國運。”

    林清羽漠然道:“照你這么說,荊軻就不該去行刺秦王,免得耽誤大秦一統(tǒng)天下?”

    顧扶洲一挑眉:“我可沒這么說。”

    林清羽冷笑:“倘若我真的能將蕭玠扶持上位,自會看顧好他們兄弟二人。如果他們不肯聽話,那再換個聽話的便是。姓蕭的,可不止蕭玠一人�!�

    “那還不如你自己登基稱帝�!鳖櫡鲋抻朴频�,“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林清羽看了顧扶洲一眼,眉眼間光華四放:“當了皇帝,再干壞事就不會有快感了——沒意思�!�

    林清羽回到書房,招來歡瞳:“遞一張名帖去南安侯府,就說陸小侯爺忌日將至,我想去給他上柱香�!�

    歡瞳一愣:“小侯爺已經(jīng)走了一年了嗎�!�

    “嗯�!�

    歡瞳失落道:“日子過得真快啊�!�

    除了林清羽,花露也牢牢記著陸晚丞的忌日,早早就備下了豐盛的祭品。她準備干果時,恰好被顧扶洲瞧見。顧扶洲看見這么多東西,還以為府上要來客人了。

    花露拿不準要不要告知大將軍小侯爺忌辰將至一事,支支吾吾地看向林清羽。林清羽問:“你是忘記了么�!�

    顧扶洲道:“我忘記了什么么?”

    林清羽遲疑片刻:“沒什么�!�

    陸晚丞最后一段時光過得極為辛苦。他病得神志不清,自然也不記得日子。哪怕回光返照了半日,也……什么都看不見。

    顧扶洲不記得也好,這不是什么會令人開心的事。

    陸晚丞忌辰的前一日,京城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雪下得極大,片片吹落,不過半日,庭院中已是白雪皚皚。

    顧扶洲下朝回到府上,官服都未來得及換,便在書房找到林清羽:“清羽,外頭的雪已經(jīng)很厚了,我們?nèi)ザ褌雪人吧�!�

    林清羽興致缺缺:“又不是第一次下雪,堆什么雪人�!�

    “我家鄉(xiāng)幾乎不下雪,對我來說,下雪天不堆雪人簡直是在浪費生命�!鳖櫡鲋奚焓謸踉诹智逵鹧矍埃蛔屗磿�,“走吧清羽,今日就陪你夫君好好玩一玩,嗯?”

    “你讓歡瞳陪你玩吧。”

    顧扶洲被趕了也不走:“林大夫好冷漠啊,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林清羽頓了頓:“沒有�!�

    顧扶洲有些擔(dān)心地問:“我是煩到你了嗎?那我走?”

    林清羽微怔,旋即勉力一笑:“你怎么會煩到我。我只是……不喜歡下雪�!�

    顧扶洲若有所思:“你是因為我……”

    林清羽打斷他:“一下雪,我曬的那些藥不知何日才能曬干。對醫(yī)者而言,雨日雪日都不如晴日。”

    顧扶洲沒有勉強他,也沒有去找歡瞳堆雪人。他從書柜上拿了一本話本,陪林清羽安靜地看著書。

    雪從白日下到黑夜,被子里都像結(jié)了一層霜。大概是因為太冷,林清羽遲遲沒什么睡意。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又忽然從夢中驚醒。

    屋子里沒有點燈,借著月光雪色能依稀看到家具的輪廓。林清羽心跳如鼓,赤腳下了床,朝上鋪看去。

    ——床上空無一人。

    林清羽四肢發(fā)涼,夢中的情景和現(xiàn)實交織在一起。他站在床前,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那只是夢,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怎么都動不了。

    直到身后傳來吱呀的開門聲,林清羽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到了男人高大的身影。

    “清羽?”顧扶洲詫異道,“你怎么也醒了�!�

    林清羽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扶洲用火折子點了燈,對上林清羽的眼神,臉色一變,快步走到他面前,問:“怎么了?”

    “你去哪了�!绷智逵饛娖茸约洪_了口,才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低啞得嚇人。

    “我半夜被餓醒,就出去讓花露給我下了碗面�!鳖櫡鲋夼跗鹚哪橆a,“你眼睛怎么紅了,是在氣我一個人吃獨食,然后氣得想哭?”

    顧扶洲手心溫?zé)幔瑹岬昧智逵鹧劬υ桨l(fā)酸澀。林清羽搖搖頭,垂下眼睫,輕聲道:“我想……看看你還在不在�!�

    顧扶洲靜了靜,突然抱起他,朝床邊走去。接著,把他放到了床上。

    林清羽一陣恍惚,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突然間有種自己置身于夢境的錯覺。

    顧扶洲跪在床前,仰望著他:“我死的那天,也下了雪,對吧。”

    林清羽問:“你不是看到了嗎�!�

    顧扶洲笑笑:“對啊,我看到了�!�

    林清羽呼吸一窒,咬牙道:“……騙子�!�

    顧扶洲不置可否:“過去的事就別想了,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我也不是經(jīng)常想�!绷智逵皙q豫著,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我……有點怕�!�

    他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便是在陸晚丞和顧扶洲面前。這是第一次。

    “別怕別怕。你想想啊,我這次用的是顧大將軍的身體。顧大將軍這么強壯,肯定不會和上次一樣病死。我現(xiàn)在又不上戰(zhàn)場——就算上了,也只是在賬中出出餿主意,那也不會戰(zhàn)死�!鳖櫡鲋扌χ�,即便容貌是三十歲的男子,笑容也如同晴日一般燦爛清朗,“所以,我會一直在的�!�

    可林清羽還是不放心:“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發(fā)誓——我給你寫保證書?”顧扶洲說著,真的去桌邊鋪紙執(zhí)筆地寫了起來。寫著寫著,他又笑了聲:“不過,我到底比你大十二歲,估計五十年后你還得送我走�!�

    林清羽偏過頭,輕聲一笑。

    顧扶洲聽到笑聲,抬眸看來。

    心狠手辣的大美人坐在床上,嘴角帶著清淺笑意,眼中含著一汪深潭,溫柔地看著他。

    第50章

    顧扶洲寫完保證書,鄭重其事地將保證書交予林清羽。林清羽接過一看,還是顧扶洲一貫的風(fēng)格,滿紙的大白話。顧扶洲和旁人寫信,或是寫奏本時,往往用詞精煉,文采不說斐然,但在武將之中亦是佼佼者。唯獨給他寫東西時,怎么舒服怎么來,偶爾還會畫幾個簡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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