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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江同學(xué)和大美人約好在商場見面,商場人多,就算遇到騙子也不怕。

    江同學(xué)坐地鐵來到商場(抱歉,十七歲的高中生不能開車),等了半天還沒見到大美人。

    他給陌生人發(fā)信息:人呢?

    陌生人:你老婆進不來。

    江同學(xué):?

    陌生人:他沒健康碼。=

    =

    第84章

    入夏后,太子蕭琤因被言官連連彈劾,以“不法祖德,專擅乖戾,鳩聚黨羽”等罪名被廢。緊接著的,是一道大瑜皇帝令:寧親王皇四子崇執(zhí)謙退,人品貴重,深肖朕躬。謹告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宜承大統(tǒng),正位東宮。

    冊立皇太子那日,林清羽和顧扶洲到宮中觀禮。兩人頂著烈日站了半天,林清羽還好,儀式結(jié)束之時依舊是那副風(fēng)華如雪的模樣。顧扶洲則被曬沒了半條命,身上的朝服早已被汗水浸濕�!皨扇酢钡漠愢l(xiāng)人受不了連日來的高溫,一回到府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下厚重的朝服,只著寢衣癱在涼椅上,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歡瞳搬來一桶冰,花露呈上在井水里泡了一天的紅提,顧扶洲這才慢慢緩了過來。

    在顧扶洲熱到茫然的時間,林清羽已經(jīng)換了身衣服。但瞧他一身素白,手持一把玉扇坐在桌邊,正在和歡瞳交待今日的晚膳。夏日的夕陽在他身上跳躍,如同一副寧靜的畫。

    顧扶洲看得心火難滅,很想湊過去逗弄一番,但他今日至少站了三個時辰,現(xiàn)在動個手指都費力,再離開涼椅他會死的。

    “讓廚房煮一鍋薏米粥,備點開胃的腌菜,再清炒兩道時蔬即可�!�

    歡瞳一一記下,道:“少爺,真的一點葷腥都不要嗎?大將軍可是無肉不歡的。”

    林清羽想了想,道:“那就再燉一道醬香大骨。飯菜備好后,直接送入房中便是�!�

    “好咧,我這就讓廚房去準備。”

    將軍府沒有長輩,又有顧扶洲“珠玉在側(cè)”,林清羽也在禮儀一事上有所懈怠。無事時會陪著顧扶洲賴床,顧扶洲懶得去前廳用膳就讓人把飯菜送到房中。難得悠閑的大好時光,他竟也會不看書,不配藥,不養(yǎng)蠱,而是和顧扶洲一起無所事事。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被顧扶洲帶懶了。

    林清羽回過身,瞥見涼椅上一動不動的顧扶洲,稍稍蹙眉:“你都躺多久了,還不去換身衣裳?”

    顧扶洲伸手往桌上一指,語氣懶懶:“清羽,我想吃葡萄�!�

    紅提就放在顧扶洲手邊不遠處,他只要直起身體就能拿到。林清羽一副“你已無可救藥”的表情,走近摘下一顆紅提:“別吃太多,馬上就要用晚膳了�!�

    顧扶洲眨眨眼:“你喂到我嘴邊……”

    林清羽瞇起眼,快準狠地將紅提塞入顧扶洲嘴里:“懶死你算了�!�

    紅提清甜多汁,冰鎮(zhèn)過后還有解暑之效,顧扶洲吃的心滿意足,抓住林清羽欲抽走的手腕,順勢將人攬進了懷里。

    林清羽被迫坐在懶鬼將軍的腿上,眼神如刀,卻沒有掙扎:“怎么,現(xiàn)在又有力氣了?”

    “做別的事沒力氣,抱夫人還是有力氣的。”顧扶洲捻了顆紅提喂林清羽,待林清羽含下后,道:“蕭玠已經(jīng)坐上了太子的寶座,奚容暫時也算老實安分,你是不是可以閑下來了?”

    林清羽道:“學(xué)海無涯,只要有心,永遠都閑不下來。”

    “學(xué)海是無涯,但你夫君的年齡有涯。”顧扶洲抱著林清羽也不老實,手在那曼妙腰腹摸了又摸,流連忘返,“我這都三十多了,等你忙完再陪我,我就算想對你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時候你是帶我去跳廣場舞呢,還是蓋著被子純聊天?”

    林清羽被顧扶洲摸得有些想笑:“廣場舞是什么?”

    花露端著飯菜進來,看見少爺坐在大將軍腿上,認真地聽大將軍講述一種極具異域風(fēng)情的絕美舞蹈,心中升起無限感慨。她在少爺身邊伺候了這么久,從來不知道少爺還有小鳥依人,溫柔似水的一面。

    少爺和大將軍在一起總是開心的,這是一種陸小侯爺無法給他帶來的開心。他和陸小侯爺做夫妻的時候,一開始對小侯爺幾乎沒什么好臉色。后來,他漸漸軟化,愿意接受小侯爺了,眉眼間卻還是有一層抹不去的隱忍沉郁。因為他知道,小侯爺?shù)膲勖皇O乱荒辏约幢闶情_心的,開心背后也藏著一道陰影。

    而現(xiàn)在他在顧大將軍身邊,曾經(jīng)再深的陰影,也一定會有痊愈的一日。

    忽然之間,花露釋然了。她不再為死去的小侯爺感覺不甘,也不再怪大將軍把少爺搶走了,因為……少爺毫不設(shè)防,真情實意微笑的模樣,真的很好看。

    花露端著飯菜退了出去,差點撞到捧著一壺菖蒲酒的歡瞳。歡瞳問:“你怎么又出來了?”

    花露紅著臉:“少爺和大將軍暫時沒空用膳,晚點再送進去。天這么熱,先把粥放涼一些�!�

    屋內(nèi)顧扶洲還在滔滔不絕,說著說著,不經(jīng)意間和林清羽四目交錯,突然覺得和林清羽聊廣場舞的自己就是個傻逼。他及時止損,話鋒一轉(zhuǎn):“——總之,事情既已告一段落,你也該兌現(xiàn)承諾了。明日,你不許進宮,也不許去太醫(yī)署,好好在府上陪我一日。”

    林清羽正要開口,又聽見顧扶洲說:“你立過字據(jù)的�!�

    林清羽彎唇:“知道了。一日十二個時辰,一時一刻都不會少你。”

    顧扶洲露出笑容,湊上去想去親他。林清羽推開顧扶洲,道:“你出了一身的汗,都還沒有沐浴。”

    聽到“沐浴”二字,顧扶洲已經(jīng)開始累了:“救命,我不想洗頭�!�

    林清羽道:“如今天熱,長發(fā)易干。”

    “還是好麻煩。清羽,我想剪短發(fā),可以嗎?”

    “短發(fā)?”林清羽奇道,“多短�!�

    顧扶洲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劃著,兩個指頭幾乎挨一起:“這么短。”

    林清羽稍作思忖,道:“不如,你直接出家吧?”

    次日,林清羽當(dāng)真哪都沒去。他還特意囑咐袁寅,今日閉門謝客。顧扶洲照舊睡到日曬三竿才醒來,起床之后和林清羽一起用了午膳。下午是一天之內(nèi)最熱的時候,兩人待在盛著冰的屋子里,顧扶洲心血來潮和林清羽談?wù)撈鹆艘袈伞?br />
    林清羽精通醫(yī)術(shù),琴棋書畫也曾認真學(xué)過。顧扶洲想看他撫琴,他便讓歡瞳去庫房找一把瑤琴。歡瞳不知道林清羽說的是哪把,干脆把整個箱子都般了過來,箱子里放著的都是林清羽曾經(jīng)用過的琴。

    顧扶洲拿起一把奚琴,道:“這是二胡吧。”

    “二胡?”林清羽道,“此器在大瑜叫奚琴�!�

    “這個我會�!鳖櫡鲋摒堄信d趣道,“小的時候,我娘逼我選兩種樂器學(xué),一個異國樂器,一個古典樂器,后者我就是學(xué)的奚琴�!�

    林清羽道:“我怎么感覺你會的東西,都是你娘親逼你學(xué)的�!�

    顧扶洲低笑道:“是啊,還好有她。否則我到大瑜來,連用毛筆寫字都不會,拿什么和你談戀愛�!�

    看到顧扶洲眼中浮現(xiàn)出一縷思鄉(xiāng)之情,林清羽不知如何安慰他。顧扶洲的家鄉(xiāng)太遠了,遠到他根本不可能回去。

    林清羽垂下眼簾,輕輕撥動琴弦,問:“你想聽什么曲子?”

    顧扶洲笑了笑,道:“清羽,我就用這把奚琴,與你合奏一曲,如何?”

    林清羽莞爾:“好�!�

    兩人的合奏毫無默契,相當(dāng)之刺耳,歡瞳和花露生生被折磨了半日,一個跑得比一個遠。

    等夕陽西下,顧扶洲又拉著林清羽去池邊釣魚。

    來大瑜這么久,釣魚成了顧扶洲最喜愛的運動。既不用費力,還能享受到收獲的樂趣,這不比打籃球網(wǎng)球什么的香多了。

    顧扶洲釣魚之時,林清羽陪在一旁,時不時往他嘴里送一口切好的鮮果。幾個仆婦遠遠走來,看見二人,走近行禮:“將軍,夫人�!�

    顧扶洲見她們?nèi)耸忠粋草籃,籃子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放著箬葉,問:“你們是要包粽子?”

    一個仆婦笑道:“可不是嘛,這馬上就要端午了,奴婢們想著先把箬葉和糯米洗凈,不料打擾到了將軍和夫人。”

    “不算打擾�!绷智逵鸬�,“粽子……是怎么包的?”

    顧扶洲大為驚訝。仆婦連忙抽出一片箬葉,將一捧糯米放在上頭:“先這般,再如此……最后翻一個面,用繩子捆上就好了。”

    林清羽點了點頭:“我試試�!�

    他對釣魚無感,單單陪著顧扶洲無趣了些,才隨便給自己找了點事做。誰想包粽子一事,看著簡單,做起來卻難得要領(lǐng),他幾番嘗試,皆以失敗告終,不多時便沒了耐心。

    顧扶洲探頭瞧了一眼,道:“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簡單的烹飪方式。忙碌了半個時辰的林大夫,決定把事情全交給下人去做�!�

    氣息里都是夏日黃昏悠然的笑意。

    林清羽擦干雙手,面不改色道:“閉嘴�!�

    這時,袁寅找到二人:“將軍,夫人,方才有一人到府上傳信……”

    林清羽道:“我說了,今日不見客。”

    “可那人是帶著此物來的�!痹贸鲆幻督鹗�,正是當(dāng)日林清羽給沈淮識的那枚。

    林清羽道:“信呢?拿來。”

    沈淮識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錦繡軒一見。

    林清羽道:“沈淮識竟然還在京城。”

    顧扶洲隔著林清羽的肩頭把信看了一遍,提醒道:“說好的一日十二個時辰,少一時一刻都不是一日�!�

    林清羽道:“那我不去便是�!�

    顧扶洲看著他略帶遲疑的模樣,笑出了聲:“不會吧不會吧,林大夫不會沒看出來我在開玩笑吧�!�

    林清羽微怔:“玩笑?”他還真沒看出來。

    顧扶洲道:“沈淮識這個時候來找你,應(yīng)該是有正事。正事要緊,我怎么可能拖著你不讓你去。”

    顧扶洲這么一說,林清羽反而堅定了選擇:“不了,我答應(yīng)過要陪你一整日。君子一言。”

    “得了吧,你什么時候成君子了�!鳖櫡鲋扌Φ溃懊髅骶褪莻謊話信手拈來,口不對心,眥睚必報的‘小人’�!�

    林清羽語氣輕慢:“原來將軍是這么看我的�!彼球_過不少人不假,但他從來沒騙過顧扶洲。

    “巧了么不是,本將軍就喜歡會騙人的大美人�!�

    林清羽向來不吃顧扶洲這套:“將軍哪是喜歡‘會騙人的大美人’,將軍只是喜歡大美人而已�!睋Q言之,顧扶洲最喜歡的還是他這張臉。

    “話不能這么說。我之所以喜歡會騙人的大美人,是因為你會騙人。”顧扶洲雙手放在林清羽肩膀上,推著他往外頭走,“好了,快去吧,原書主角還在等你。完事早點回來�!�

    “你……”林清羽無奈妥協(xié),“我自己會走。”

    顧扶洲目送林清羽離開,待人走后,兀自輕笑了聲,伸著懶腰回房補眠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陌生人之所以這么熱心,除了被美色傾倒之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成為大美人的老公——她不服啊,憑什么這樣的大美人已經(jīng)有老公了?

    一番折騰之后,陌生人帶著大美人,終于見到了江同學(xué)。

    陌生人:……好的好的,我服了。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PS:配角的感情線完全是為兩個主角服務(wù)的,不會脫離主線去寫他們。番外也只有陸晚丞,顧扶洲,蕭璃,江同學(xué)VS清羽的番外。

    第85章

    林清羽換了身衣裳,乘馬車來到錦繡軒。

    錦繡軒作為京城第一樓,除非是處于國喪等特殊時期,常年座無虛席,熱鬧非凡。林清羽即便想到了沈淮識會在京城,也沒料到他會約自己在錦繡軒見面。雖說他已命天機營停止對沈淮識的追捕,但沈淮識本人應(yīng)該還不知曉此事,竟還敢現(xiàn)身于京城市井,這就是對自身身手的自信么。

    廢立太子的詔書已昭告天下,沈淮識在這個時候找自己,極有可能是為了蕭琤。不得不說,他有幾分期待。

    林清羽向錦繡軒的掌柜要了一間二樓雅間,一壺清茶。他坐在窗邊,飲著茶看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永興街一如既往的繁華,商鋪小販的叫賣聲,路人匆匆走過時的神態(tài),也和往常沒什么不同。天子病重,儲位易主似乎對這些平頭老百姓毫無影響。京城中尚且如此,遑論其他地方。

    無論儲君是誰,龍椅上坐的是誰,手持御筆掌天下的又是誰,老百姓的日子都要過下去。

    不多時,門扉一陣輕響,林清羽道了聲“進來”,一個頭戴帷帽的男子走了進來,皂紗垂下,擋住了男子的容貌。林清羽讓歡瞳去外頭守著,男子便摘下帷帽,露出一張平平無奇,轉(zhuǎn)眼就忘的臉。

    林清羽道:“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再見到你�!�

    沈淮識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林大夫�!�

    沈淮識還笑得出來,看來不是要找他興師問罪。林清羽挽袖一指對面的茶位:“坐。”

    沈淮識在林清羽面前坐下,帶著一絲局促,但大體還算平靜。林清羽問他:“為何要約我在此地會面,以往不都是在長生寺么�!�

    “我要離開京城了,下次和你見面不知是何年何月。”沈淮識垂著眼道,“臨行之前,我想同你共飲一回�!�

    林清羽看著男人老實巴交的模樣,胸口微妙地有些不適。他和沈淮識相識已久,每回見面不是在太醫(yī)署便是在長生寺,兩人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隔著桌案對面而坐,桌上還放著一壺好茶。

    過去,他把沈淮識當(dāng)棋子,棋手和棋子自然沒有共飲的必要。如今蕭琤已倒,沈淮識連當(dāng)他手中棋子的資格都沒有,他又為何放著夫君不陪,在此處浪費時間。

    林清羽問:“為何想要同我共飲?”

    沈淮識抬頭望來:“因為,我把林大夫當(dāng)朋友�!�

    林清羽不禁莞爾一笑。他這一笑,看得沈淮識愣了一愣,忍不住道:“還有便是,你的眼睛真的很像靜淳�!�

    林清羽戲言:“如此說來,你也把我當(dāng)靜淳郡主的替身了?”

    沈淮識矢口否認:“我沒有。你長得好看,比……比靜淳還好看,你們的性格也截然不同,我不會將你們混淆。但你為我治過傷,又替我找到了朱大哥,讓我知道了當(dāng)年的真相,我很感激你�!�

    林清羽問:“我問你,你之所以留在京中,是不是不信我,以為我會對靜淳下手?”

    “我沒有不信�!鄙蚧醋R艱難地辯解著,“我只是……”

    “你若如此在意靜淳,為何不去北境看他?”

    沈淮識搖了搖頭:“他在北境應(yīng)該過得很好,我不想打擾他�!�

    林清羽看了他一會兒,問:“想喝什么酒�!�

    沈淮識臉上流露出一絲喜色,那張死氣沉沉的臉總算有了些許神采:“喝你喜歡的就好�!�

    沈淮識只字不提蕭琤的事,好像他真的只是想和林清羽喝酒。林清羽叫了一壺錦繡軒的招牌竹葉清酒,又點了幾道他印象中覺得不錯的菜肴。沈淮識不善言辭,若非必要甚少言語,林清羽也不是話多之人,一日之中大部分話還都是和顧扶洲說的。兩人在沉默之中用了這頓飯,最后,沈淮識端起酒觴,道:“今日一別,天涯海角難再見。林大夫,保重�!�

    林清羽亦舉杯致意,抿了一小口,道:“你打算去何處——回南越漁村?”

    沈淮識語帶自嘲:“我還未想好。天下之大,總有我容身之處�!�

    “你一身武藝浪費可惜,天機營你想必是不會回去。”林清羽話音一頓,“或許,你愿意留在我和將軍身邊么。”

    林清羽的邀請大大出乎沈淮識的預(yù)料:“你是說……顧大將軍?”

    林清羽點點頭:“將軍如今掌管著皇宮禁衛(wèi)和京師鐵騎營,為你尋個位置不難——你不是向來敬佩將軍么�!�

    驚愕過后,沈淮識笑了:“多謝林大夫的好意,我敬佩大將軍不假,可惜我不想留在京城。”

    林清羽沉吟道:“所以,你還是想著逃避�!�

    “不,我只是想過平靜的日子�!�

    林清羽冷聲一笑:“你若真的什么都放下了,現(xiàn)下也不會在此處。”

    沈淮識抿緊雙唇,陷入了沉默。

    良晌,林清羽道:“淮識,當(dāng)日朱永新告訴你的‘真相’并不全然是事實。”

    沈淮識瞳孔驟然緊縮:“什么?”

    “天獄門一朝覆滅,蕭琤難逃干系不假。但在最后關(guān)頭,他收手了。是皇帝留有后手,在他放棄之時,命天機營精銳傾巢而出,以赤牙宗之名,屠盡天獄門滿門。蕭琤費了不少功夫才保住了你的性命�!绷智逵鸬�,“但蕭琤策劃了天獄門一事,又欺瞞你多年,在我看來,他和罪魁禍首的皇帝沒什么區(qū)別。但或許,你有別的看法�!�

    沈淮識臉色蒼白:“你為何突然告訴我真相�!�

    林清羽淡道:“你不是把我當(dāng)朋友么。我一般不怎么騙朋友�!�

    當(dāng)然,他愿意告訴沈淮識事實,最重要的一點是蕭琤已是一敗涂地,命都不知還能留多久,再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真相”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沈淮識默然無語,唯有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林清羽審視著他的表情,哂道:“怎么,后悔刺蕭琤那一劍了?”

    沈淮識再開口時,嗓音已是低啞:“你為何要騙我?”

    林清羽直言道:“我怕你心軟�!�

    沈淮識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古怪的笑聲:“在你眼中,我就……就那么賤么?”

    林清羽反問:“你不賤么。”

    沈淮識呼吸一窒,霍地站起身,雙手握成拳:“我、我走了。”

    林清羽在他身后道:“騙了你,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在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你依舊給蕭琤留了一條命。若你知曉蕭琤曾心軟過,只怕不但不會傷他,還會大大方方地原諒他,繼續(xù)為他暖床賣命……”

    林清羽語氣中不加掩飾的輕蔑像是在往沈淮識的心上不住地插刀,他雙目猩紅,脫口而出道:“我不會!”

    林清羽放下酒觴:“如此,你做給我看罷�!�

    沈淮識近乎是低吼地說:“你要我怎么做。”

    “蕭琤在晉陽園養(yǎng)病,我可以讓你再見他一面�!�

    沈淮識啞聲道:“見他……?”

    “見面之后,你是想取他性命,為天獄門報仇,還是留他一條性命方便以后你們再續(xù)前緣,或者讓他就這么半死不活地活著,眼睜睜看著你和旁人風(fēng)花雪月,談情說愛卻無能為力,一輩子當(dāng)你的階下囚——只要你一句話,我都可以滿足你。”林清羽揚起嘴角,微冷的聲線中帶著難以抗拒的蠱惑,“但我不會逼你,選擇之權(quán),在你自己手中�!�

    沈淮識久久愣住,緩緩坐下。林清羽卻站起了身:“等你考慮好,再來尋我�!�

    端午過后,日子越發(fā)炎熱。京城已有兩月未下一滴雨,田地龜裂,溪流干涸。眼見京中大旱,新任儲君蕭玠與國師一同前往天臺山求雨,至今未歸。

    烈日杲杲,蟬聲陣陣,林清羽在太醫(yī)署的藏書樓待了半日,一本《大瑜藥鑒》已完成了一半。突然,他的右肩被人碰了碰,他下意識地朝右看去,身邊空無一人,再回頭時,就看到左側(cè)的桌案上坐著一個三十歲老男人。

    林清羽奇道:“你怎么來了?”

    天氣越熱,顧扶洲越咸。整個盛夏,他就沒見顧扶洲出過幾次門。能讓顧扶洲冒著烈日到太醫(yī)署找他的,定然是大事。

    顧扶洲額頭一層薄汗,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將林清羽面前攤開的書籍合上,推至一旁,笑道:“我有樣?xùn)|西要送給你�!�

    “何物�!�

    顧扶洲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中拿著的是一個瓷壇。他老神在在道:“自從嫡出的小蠱蟲死在了歡瞳腳下,你整日郁郁寡歡,以淚洗面,我這個當(dāng)夫君的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

    林清羽一陣心跳加速:“你難道……”

    “沒錯,我要送你一窩小蠱蟲�!鳖櫡鲋薮蜷_瓷蓋,“我派人去南疆找那個蠱王要的,應(yīng)該符合你的要求�!�

    林清羽仔細瞧了瞧,顧扶洲送他的蠱蟲,乍看之下的確是他想要的那種。至于究竟有沒有他想要的效果,還要養(yǎng)了才知道。不過這已經(jīng)能替他省下一大半的時間。

    林清羽展顏一笑:“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

    顧扶洲心情微妙了起來:“嗯……比我送你的求婚戒指還喜歡嗎?”

    說實話,一窩小蠱蟲對他而言比戒指有用得多。因為經(jīng)常要配藥,手上不便戴東西,顧扶洲送他的指環(huán)已被他收好,和其他重要的物件放在一處。但此刻,林清羽覺得自己可以說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謊。他用衣袖拂去顧扶洲額間細汗:“那還是更喜歡戒指�!�

    顧扶洲姿態(tài)放松,靠著桌子半坐,即便如此,還是比站直的林清羽高出不少。顧扶洲隨手一攬,林清羽就被帶得上前一步,嵌在一雙長腿之間。

    顧扶洲端詳著林清羽的神情,道:“又騙人了林大夫,你分明更喜歡小蠱蟲。嘖,差點又被你騙到了�!�

    林清羽眼中蘊著笑意:“反正都是你送的,有何區(qū)別。”

    顧扶洲劍眉一挑:“那我的回禮呢?”

    林清羽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回府給你�!�

    顧扶洲似有不滿,抱著林清羽不讓他走:“……嗯?你怎么不說一年后再給我�!�

    林清羽提醒他:“這是在藏書樓,隨后可能有太醫(yī)署的學(xué)生過來。”

    顧扶洲笑著放開了他:“這樣啊。”

    離開之前,林清羽還要把一桌的醫(yī)書歸位。顧扶洲捧著書跟在他身后,遞來一本,他便放好一本。還差最后一本書時,顧扶洲突然喚了他一聲:“清羽�!�

    林清羽剛轉(zhuǎn)身,就被人輕輕推了一下,后背直接靠在了書架上。他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顧扶洲就彎下腰,吻住了他的唇。

    瞬息之間,林清羽心慌得僵在了原地。這不是在將軍府上,不是在他們的臥房,他們在藏書樓,門外還有兩個看守的侍衛(wèi)。即便不會被人看見,這也是他平日鉆研醫(yī)術(shù)之地,顧扶洲怎么……怎么可以在這里親他。

    直到嘴唇被咬了一口,林清羽才勉強回過神,他聽見顧扶洲說:“清羽,張嘴�!�

    林清羽懷里抱著最后一本醫(yī)書,臉頰燒紅,不自覺地喚道:“江……”

    他雙唇一張,江公子的小舌頭如期而至,甚至弄出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聲響。

    外面不知何時變了天,一道雷閃從空中劃過,陣陣驚雷過后,狂風(fēng)驟來,暴雨忽至。雨水沖刷著窗扉,藏書樓內(nèi)暗如黑夜。

    林清羽背靠著書架,閉著眼睛,長睫輕顫,任由顧扶洲吻他。

    溫柔而熱烈。

    這是今年盛夏的第一場雨,亦是最后一場。

    八月,前太子蕭琤薨逝于晉陽園;十月,皇帝因病崩逝,太子蕭玠登基,年號初熹;奉溫皇后為大瑜唯一的皇太后,垂簾聽政。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江同學(xué)和古穿今大美人的日常

    一段時間后,江同學(xué)給大美人辦了身份證,戶口,大美人總算不是黑戶了。

    然后未滿十八歲的江同學(xué)用老婆的身份證綁定了游戲賬號——

    江同學(xué):清羽清羽,幫我做防沉迷的人臉識別,愛你!

    第85章

    蕭玠登基那日,是黃道吉日,也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秋日。林清羽一個男妻,即便身上有官職,也不過是五品太醫(yī),本沒有參加登基大典的資格�?伤褪悄苷驹谝槐娢墓僦�,左右分別是戶部侍郎和諫議大夫。不僅如此,他還是五品官員中最年輕的那個,今年不過二十歲。

    有人說,他能站在這里是沾了顧大將軍的光;也有人認為,是林清羽本人受新帝和太后的寵愛。林清羽在宮中可任意行走,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勤政殿和鳳儀宮,可見此人絕非一個太醫(yī)這么簡單。宮中有傳言稱,新帝曾經(jīng)親口詢問林清羽想要什么品階的官職,甚至笑言丞相之下任君挑選,卻被林清羽婉拒。林清羽說,他只想做個太醫(yī)。

    隨著一聲“皇上駕到”,眾臣紛紛跪地叩首,林清羽和顧扶洲也不例外。地面頗硬,林清羽跪得很不舒服。大紅的長毯從宮門口一路鋪至紫宸殿,新帝從上而過,逐一路過文武百官,踏上前往紫宸殿的長階。

    大瑜以玄色為尊,龍袍多為黑金兩色。純黑為底,鑲以金絲線邊,上頭繡著九爪團龍。龍袍下擺極寬,拖曳于長階之上,遮住皇帝雙足�;实勖啃幸徊剑^上戴著的冕旒就會發(fā)出一聲金珠碰撞的響聲。

    跟在新帝身后的是一個相貌陰柔,雌雄莫辨的閹人。此人身著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的服飾,緊盯著皇帝的背影,跟著他一步步越過長階,踏入紫宸殿,最終走向皇位。

    蕭玠在龍椅上落了座,開口說了句什么,禮官便道:“起——”

    林清羽站起身,遠遠地望向龍椅。蕭玠身著華貴龍袍,卻還是個漂亮蠢貨,不值一提。林清羽只掃了他一眼,就把視線落在奚容身上。

    說來可笑,奚容再如何厭惡自己閹人的身份,為了蕭玠,為了權(quán)勢,只能再次當(dāng)個太監(jiān)。至少,他這回是宦官之首了。

    登基大典結(jié)束后,林清羽本要和顧扶洲一同回府,卻被小松子找到,說皇上請他去趟勤政殿。林清羽問:“說清楚,是皇上請我,還是奚公公請我?”

    小松子如今是勤政殿的奉茶太監(jiān),勤政殿的風(fēng)吹草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是皇上請您,”他道,“奚公公正忙著太后從鳳儀宮搬入慈安宮一事呢。”

    “那看來沒什么正事。”顧扶洲道,“你去吧,我在御花園等你�!�

    林清羽來到勤政殿,幾個宮女正圍著蕭玠幫他更衣。蕭玠見到他,露齒一笑:“林太醫(yī)來了,你先隨便坐,我……朕馬上就來。小松子,給林太醫(yī)上茶�!�

    不消多時,蕭玠便換上了一身常服,抱怨道:“龍袍真的太難穿了,還有那個冕旒,沉得要命,朕的脖子都要被壓斷了�!�

    林清羽道:“龍袍繁重,方能體現(xiàn)天子風(fēng)儀。”

    蕭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可朕氣場不夠,即使是穿龍袍也沒什么風(fēng)儀。要是由太子哥哥……朕是說三哥來穿,肯定比朕合適。”

    能在臣子面前說出這種話,蕭玠在林清羽眼中已經(jīng)是個行走的“蠢”字。奚容再是聰明,和蕭玠平均兩分,也成了半個蠢人。

    “——或者由六弟來穿。”蕭玠絮絮叨叨個不停,“林太醫(yī),你見過朕的六弟嗎?”

    林清羽點頭:“見過。”

    蕭玠興奮道:“他是不是很好看?”

    “嗯�!�

    “朕一直覺得六弟是世間最俊美的少年,朕若是父皇,肯定不會把他丟在晉陽園,以至于他和母后骨肉分離這么多年�!笔挮d面露惋惜,“放在宮里養(yǎng)養(yǎng)眼也好啊�!�

    林清羽道:“太后已將王爺接回宮中,日后皇上也能常常見到他�!笔挮d既已登基,蕭璃便不再是六皇子。在得到太后的允準后,蕭玠給了蕭璃郡王的爵位,封號為淮。

    蕭玠聞言,又開心了起來:“一個六弟,一個你,朕最喜歡看你們了——唔,還有阿容�!�

    林清羽沒有過多的興致和蠢人說話:“皇上找臣來,是有什么事么。”

    “哦,對了對了�!笔挮d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朕戴了一日的冕旒,脖子酸得要命。朕聽說你精通針灸之術(shù),你給朕扎幾針吧?”

    “恕臣冒昧�!绷智逵鹋隽伺鍪挮d的脖子,“這里疼?”

    蕭玠“嘶”了一聲,眉眼擰成一團:“就是這里!”

    林清羽道:“尋常扭傷,針灸就不必了,熱敷即可�!�

    思及顧扶洲還在等他,林清羽未在勤政殿久留。他走出勤政殿,剛巧遇見從慈安宮回來的奚容。奚容仍舊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見過林太醫(yī)。”

    林清羽淡應(yīng)了聲,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奚容眼神銳利地望著他的背影,一進殿便問蕭玠:“皇上找林太醫(yī)是有什么事嗎?”

    蕭玠歪著脖子,等著小松子給他熱敷:“哦,朕脖子不舒服,讓他幫我看看。”

    奚容走近,接過小松子手中的帕子:“這里交予我,你們先退下�!�

    等宮女和太監(jiān)相繼退下,奚容替蕭玠敷著脖子,道:“下次皇上龍體抱恙,別去找林太醫(yī)。太醫(yī)院醫(yī)術(shù)高明的太醫(yī)不止他一人�!�

    蕭玠不解:“為什么啊。”

    奚容淡道:“林太醫(yī)和顧將軍對皇上,并非忠心耿耿�!�

    蕭玠瞪著眼睛,不可思議道:“不會吧?”

    “不會?”奚容嘴角勾了勾,“他們夫妻能扶持你上來,自然也有辦法讓你成為第二個蕭琤。否則,林清羽為何要太后垂簾聽政,又為何要讓顧扶洲掌管皇宮禁衛(wèi)?”

    蕭玠聽得懵懵懂懂:“他們幫了我們這么多,我們給他們一點東西應(yīng)該還好吧�!�

    奚容深知蕭玠的心性,知道多說無用,便道:“總之,皇上記著我的話,離林清羽遠點。”

    蕭玠不情不愿的:“可是……”

    奚容手上的力度驟然加重,幾乎要掐住蕭玠的脖子。他貼在蕭玠耳畔,沉聲道:“皇上,你和林清羽才認識多久,我們又認識了多久。你是要信他,不信我么?”

    脖頸被人握住,蕭玠卻對危險的臨近渾然不覺。他只知道奚容好像在生氣,忙道:“好好好,朕答應(yīng)你,以后離他遠遠的。你別生氣嘛。”

    顧扶洲在御花園閑逛著等人。溫太后喜菊,新帝為表孝心,在御花園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菊花。此時正是菊花盛放之時,漫步其中,自有一番雅趣。

    顧扶洲漫步了幾步,就尋了個石凳坐下歇息。百無聊賴的時候,他無意間看到假山后面蹲著一個身著華服的少年。他雖然看不見少年的臉,但已經(jīng)猜到了少年的身份。能在宮中穿這等華服的男子,只有蕭璃一人。

    顧扶洲問跟著他的太監(jiān):“那人是淮王?”

    “是�!�

    “他在干嘛,”顧扶洲看得有趣,“玩泥巴嗎?”

    太監(jiān)訕訕道:“奴才不知�!�

    顧扶洲看著蕭璃的背影,微微皺起眉,正欲上前一看究竟,就聽見林清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將軍�!�

    漂亮老婆一來,顧扶洲就沒什么心思再去看旁人了:“哎,總算把你給等來了。”

    見他一副等久了的表情,林清羽道:“你不是喜歡等我么�!�

    “是啊,”顧扶洲一笑,“但我更喜歡和你在一起�!�

    兩人回到府上,歡瞳正在院子里忙進忙去。林清羽一問,得知他是在給各屋發(fā)放炭火。

    “已經(jīng)到了用炭火的時候么�!绷智逵疠p聲道,“日子過得真快。”

    一眨眼的功夫,又離冬天不遠了。

    歡瞳道:“我沒覺得有多冷。但我怕少爺會冷,就想著先把炭盆放上�!�

    夜里寒潮襲來,確實比白天冷上不少。上床之前,林清羽往炭盆里加了幾塊炭,正要點著,被顧扶洲攔下:“還沒入冬,你就用上炭了。冬天你怎么辦,披著被子出門嗎?‘春捂秋凍’的道理,林大夫不會不明白吧�!�

    林清羽看著他:“可是我冷�!�

    “兩個人一起睡就不冷了�!鳖櫡鲋拮匀欢坏�,“明日,我就讓人把上下鋪換成大床�!�

    林清羽垂下眼睫:“嗯。”

    顧扶洲口吻正直:“那今夜,我們就先擠一擠吧。”

    顧扶洲體熱,與他同睡,寒冬臘月被子里也是暖的。林清羽睡在里側(cè),面朝墻壁,顧扶洲從身后抱著他,胸膛貼著他的后背。

    下鋪一直是林清羽在睡,枕被間都是清淡的藥香味。

    過了一會兒,顧扶洲道:“清羽,你別用后背對著我,我會壓到你頭發(fā)的�!�

    林清羽便翻了個身,和顧扶洲面對著面:“滿意了?睡吧�!�

    顧扶洲道:“等等再睡�!�

    林清羽無意識地揪住了錦被:“等什么?”

    顧扶洲沒說話,在床上吻著他。

    下鋪太小,兩人貼得很緊,身上一有什么動靜都瞞不過對方。顧扶洲似有些驚訝,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清羽,你有反應(yīng)了�!�

    林清羽臉一熱,強作鎮(zhèn)定道:“我為何不能有反應(yīng),我又不是奚容�!�

    他是個正常的男子,和喜歡的人親熱,自然會有反應(yīng)。

    顧扶洲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之前不是說,你對此事沒什么興趣嗎?因為你那雙眼睛看得太多了�!�

    還有便是,林清羽的氣質(zhì)太過冷感,好像永遠不會被世俗的欲望支配。這樣的大美人竟會因為自己一個吻變成這樣,人生巔峰也不過如此。

    不知何時,兩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上一下的姿勢。林清羽盡量維持從容:“你是希望我沒反應(yīng)?”

    “怎么會。”顧扶洲將他的雙手扣在床上,俯身看著他,“你能因為我情動,我很榮幸。”

    顧扶洲這么說,更讓林清羽覺得不自在:“不用管,待會就好了。”

    “干嘛等待會兒�!鳖櫡鲋扌Φ�,“我?guī)湍惆 !?br />
    林清羽微微睜大眼睛。

    “不用客氣,我是自愿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也可以幫幫我�!�

    林清羽沒同意,也沒拒絕,安安靜靜的。

    顧扶洲知道他是愿意的,林清羽在這件事上應(yīng)該不是扭捏之人。但他希望林清羽能說出來,甚至惡劣地希望他能主動邀請自己。

    顧扶洲用失望的語氣說:“你不愿意嗎?”

    林清羽:“……”

    顧扶洲擺出一副悲從中來的模樣:“我?guī)妥约航鉀Q還嫌手酸,現(xiàn)在都愿意主動幫你了,你居然不領(lǐng)情�!�

    林清羽:“……”

    “好吧,那我們就繼續(xù)停留在親親抱抱的階段好了�!鳖櫡鲋薨β晣@氣,“誰讓林大夫?qū)Υ耸聸]興趣呢。我既然喜歡你,就要喜歡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冷感。”

    林清羽忍無可忍:“夠了。你再說下去,我就要萎了�!�

    顧扶洲趁機道:“清羽?”

    林清羽偏過頭,睫毛顫得厲害:“……隨你如何�!�

    第87章

    林清羽一直不肯睜開眼睛,在目不能視的黑暗之中,觸感變得鮮明。他感覺什么東西滴在了自己的臉上,他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便對上了顧扶洲的視線。

    顧扶洲……一直在看他,眼中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只剩下屬于成年男子的涌動暗流。顧扶洲就這樣看著他,看他臉色潮紅,嘴唇微張,露出平時根本不可能在他臉上浮現(xiàn)的表情。滴在他臉上的是顧扶洲的汗水,外面這么冷,顧扶洲卻出了一身的汗。

    林清羽忍不住問:“你很累嗎?”

    顧扶洲失笑:“沒有。你怎么會這么覺得?”

    “你若不累,為何出了這么多汗?”

    顧扶洲動作一頓,用不太確定的口吻說:“這個嘛……可能,是忍得難受?”

    林清羽愣了一愣,欲言又止。

    顧扶洲笑著問:“你要來幫我嗎?”

    林清羽無處安放的手抬起又放下:“算了,我……不太會�!�

    這一事他自己都尚且做不好,遑論是幫別人了。

    “嗯?林大夫還有不會的事情啊�!鳖櫡鲋扌Φ�,“不過問題不大,我可以教你。很簡單的……”

    說著,顧扶洲真的抓起了他的手,手把手地教他。

    林清羽再次閉上眼睛,顧扶洲的氣息一直在他耳邊縈繞。顧扶洲時不時就要和他說話——叫他“清羽”,叫他“寶貝”,后面還叫了聲“老婆”。這聲“老婆”險些讓他萎下去,他不禁懷疑“老婆”二字在顧扶洲的家鄉(xiāng)肯定不是老婦人的含義,否則顧扶洲這癖好他真的無法接受。

    好在這個時候,顧扶洲吻住了他。唇齒交纏之間,他暫時把“老婦人”拋之腦后。然后顧扶洲又開始夸他,夸他睫毛長,夸他身體漂亮,夸他聲音好聽,哄他叫“老公”,搞得他差點又萎了。

    林清羽知道顧扶洲話多,但他著實沒想到,顧扶洲在床上還能這般口無遮攔。顧扶洲嗓音低切,每一句都好像給他下了迷情之藥,讓他身上出現(xiàn)陌生又奇怪的反應(yīng)——當(dāng)然,“老公老婆”除外,此兩者應(yīng)為毒藥。

    顧扶洲得償所愿,成功弄臟了自己的漂亮夫人。事后,他毫無怨言地下了床,讓下人打盆熱水來。

    這夜在主人房里當(dāng)值的是花露和一個姓云的嬤嬤。云嬤嬤把熱水和帕子送進去后,笑道:“可算等到這一日了。我還以為將軍和夫人要一輩子這么清心寡欲下去呢�!�

    花露好奇道:“嬤嬤等到哪一日了啊?”

    云嬤嬤眉開眼笑的:“小兩口半夜要熱水和帕子,除了那事,還能是為了什么�!�

    花露反應(yīng)過來,立即羞紅了臉。她跟在林清羽身旁這么久,從未想過這種事。在她看來,少爺即使和將軍成了親,也是相敬如賓,彬彬有禮的。沒想少爺那仙人一般的人物,最終還是被顧大將軍拖進了紅塵喧囂之中。

    云嬤嬤樂呵呵道:“日后夜里當(dāng)值的人少不得要多跑幾趟嘍�!�

    顧扶洲收拾好現(xiàn)場,給自己和林清羽重新?lián)Q了身干凈的寢衣,兩人相擁而眠。有了身體上無隔閡的接觸,他們之間的相處也褪去了少年時期獨有的青澀和純情。此后,將軍府臥房的床換成了一張大床,而那張“歷史悠久”的上下鋪被挪回了書房。等哪日大將軍惹夫人生氣被趕出了臥房,還能在書房將就將就,躺在上下鋪上回憶兩人拜把子的崢嶸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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