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像人們吃飯也要葷素搭配均衡那樣,莊稼也是。
你在肥料上花的錢,在莊稼上花的心思,都會在不久以后通過增加的產(chǎn)量得到回饋!
大伙兒一聽就懂了,這兩個小時的課,讓所有人受益匪淺。
齊曄講完的時候,全場暴發(fā)雷動般的掌聲。
打瞌睡的江茉被嚇了一跳,剛睜開迷霧般的眸子,就看到以前經(jīng)常問她吃了沒的周家大姐湊上來。
“江茉,這都中午了,你和齊曄去我家吃飯吧!”
江茉還沒答,就有人擠過來,“不行!江茉,你別答應(yīng)她,去我家吃吧!我給你們殺雞吃!”
除了喊吃飯的,其他鄉(xiāng)親們的熱情同樣非常高漲,把江茉和齊曄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停不下來。
“江茉,這是我攢的雞蛋,都撿的最大的,你回去慢慢吃��!”
“江茉,這塊臘肉是我熏的,肥瘦相間可好吃了!”
“江茉,這是我家養(yǎng)大的母雞,你拿回去吧!”
“江茉,這是我去山里掏的野蜂蜜,可甜可甜,你嘗嘗!”
“……”
為表感激,大家的好東西不要錢的往外掏。
江茉和齊曄笑著拒絕,剛推了這個,懷里又被塞了那個。
……真是盛情難卻。
-
比起打谷場上的熱鬧高興,聶士忠躺在衛(wèi)生所里,江桃還有劉菊香夫婦守在旁邊,氣氛就顯得非常凄風(fēng)苦雨了。
聶士忠已經(jīng)醒過來,在打點滴。
醫(yī)生說他是勞累過度,再加上輕微的化工物質(zhì)中毒,且剛剛情緒一激動,才導(dǎo)致的暈倒。
在這躺一下午,就沒什么大事了。
江桃松一口氣,她可不想當(dāng)寡婦,聶士忠是男主,絕對不能出事。
劉菊香卻在旁邊小聲嘀咕,“原來化工廠上班這么累呢?要三班倒?熬一整夜?還容易中毒呢!”
忽然就覺得沒那么風(fēng)光了,也沒什么好炫耀的,這不是拿命掙錢么?
“……還是待在部隊好�!眲⒕障闩呐男乜�,好像她覺得聶士忠想回部隊就能回。
聶士忠在一旁聽著,氣不打一處來。
她以為他不想待在部隊?她以為他愿意去那討厭得要命的化工廠?
這一切還不都是拜她女兒所賜!
聶士忠緊緊捏起拳頭,手背青筋暴起,拉扯得吊針移了位置,刺出淡淡的血跡。
江桃不經(jīng)意瞥到,忙去拍他手臂,“聶士忠!你干嘛�。磕惘偭藛崮氵@么使勁兒!”
劉菊香也嚇了一跳,“這、這瓶藥水可貴了!要一塊錢呢!好女婿你可別浪費了��!”
聶士忠冷冷一笑,直接扯掉手背上的針,“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們娘倆除了錢,還知道什么?”
“這針老子不打了!化工廠我也不去了!”
江桃被聶士忠這發(fā)瘋的行為鬧得瞪大眼,“聶士忠!你抽什么風(fēng)�。∥倚列量嗫嗾J(rèn)識的貴人,把你介紹去化工廠,你好好的不干了,你讓我怎么跟人交代!他以后怎么還會愿意幫咱們?”
聶士忠嗤笑,“關(guān)老子屁事!這藥水貴?你去吊�。 �
他把藥瓶往劉菊香腳邊一砸,劉菊香嚇得尖叫逃竄。
“化工廠好,你自己怎么不去?”聶士忠又冷笑著看向江桃,“你還不是嫌那兒苦?”
江桃被聶士忠氣得渾身血都往腦袋上涌。
她覺醒后,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己上輩子當(dāng)好命太太的記憶,當(dāng)然不可能再去化工廠吃那種三班倒、聞臭氣的苦。
可是化工廠的工作有的是人想去啊!
聶士忠被部隊開除,一無所有,她給他找了這樣的鐵飯碗,他為什么就是不識好?
江桃氣得胸口上下起伏,也開始不管不顧,沒在乎旁邊的劉菊香和江鐵國,脫口而出罵道:“聶士忠!你自己有幾斤幾兩你不清楚嗎?你不去化工廠上班,你怎么掙錢?你喝西北風(fēng)��!”
劉菊香趕緊在旁邊拉架,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聶士忠這個女婿的暴脾氣,不敢靠近他,只好拉江桃。
“桃兒啊,小聶也是氣頭上嘛!那化工廠的活兒他不愛干,你去干也行��!不就難受點嘛,何必和錢過不去?”
“……再說小聶不是從部隊退伍回來的嗎?怎么部隊沒給安排工作�。炕S的工作是你給他找的?”
江桃冷笑,徹底戳破聶士忠那點可悲的僅剩尊嚴(yán)。
“娘,你真以為你女婿多厲害呢?他,犯了作風(fēng)問題!被部隊開除了!還想部隊給分配工作?做夢吧!一分錢沒給就把他趕出來了!”
劉菊香聽傻了,愣愣地看著聶士忠,喃喃道:“開、開除了?這怎么可能呢?不好好的么?”
聶士忠在她眼里,好像越來越陌生。
……這還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女婿嗎?怎么越來越不成樣子了?
就連江鐵國一向畏畏縮縮待在角落的,這會兒也忍不住驚訝地張開嘴,足以吞下一個雞蛋。
聶士忠受不了他們知道他被開除后的這種表情,簡直就像在往他的心口暴擊!
盡管他想象過,卻發(fā)現(xiàn)這比他想象中還要難受十倍百倍!
他再也忍不住,一腳踢翻床邊的凳子,推開江桃,沖了出去。
-
良久。
劉菊香終于反應(yīng)過來,而江桃被聶士忠推了一把,正好扎到腰,疼得半趴在病床上,半天沒起來。
劉菊香忙扶她,“桃兒?沒事吧?”
江桃皺眉直起身子,臉色煞白。
劉菊香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現(xiàn)在還打你嗎?”
江桃愣了愣,痛苦地閉上眼,微微點頭。
劉菊香又是一陣哭天抹淚,說當(dāng)初真是眼瞎了,怎么就覺得聶士忠是個好女婿。
“當(dāng)初就該讓他娶江茉的!”劉菊香悔不當(dāng)初,拍著大腿,擦著眼淚。
江桃默不作聲。
劉菊香還在碎碎念,“真是讓江茉逃過一劫啊!聶士忠他真不是個東西!真不是人!”
劉菊香咬牙切齒,“江茉還真是因禍得福了!她嫁給齊曄多好啊!那傻小子是真會疼人!你看看江茉現(xiàn)在,那小臉白里透紅的,一看日子滋潤得不行!”
“……那齊曄也有出息,種辣椒都能賺那么多錢!他比聶士忠能耐多了�。¢L得也比聶士忠��!當(dāng)初怎么就沒把你說給齊曄呢?”
說到這里,劉菊香忽然想起來,“對了!也不知道他們講完沒?我現(xiàn)在趕回去,說不定還來得及聽一嘴�!�
江桃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至極,被自己親娘這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fēng)的行為氣得半死。
她拉住劉菊香,大聲吼道:“去什么去!齊曄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只恨自己不能喊出來——他就是一個炮灰男配!是聶士忠的陪襯而已!
可她喊出來也沒用,劉菊香聽不懂,反而會以為她腦子出了問題。
江桃深吸一口氣,死死拉住劉菊香。
“行了,娘,之前你不是問我有什么好日子嗎?我這趟回來,就是找你說這事的。”
江桃把化工廠要籌措工人們的錢,進(jìn)一步改革,擴(kuò)大生產(chǎn)的事說了一遍,試圖讓劉菊香明白。
“娘,現(xiàn)在投的錢越多越好!之后都能賺回來的,能分紅!你懂嗎?”
劉菊香點頭,敷衍道:“行啊你就投唄。”
她還惦記著去聽齊曄講課的事兒呢!種莊稼她能懂,江桃說的這些她半個字也沒聽明白。
江桃卻以為她懂了,換了一口氣,又道:“我哪有錢投啊,聶士忠和他媽都不同意這個,他們眼光特落后,只知道守著家里那點死錢�!�
“娘,我這趟回來,是找你借錢的�!苯艺J(rèn)真地看著劉菊香,“咱家還有多少錢?咱全都拿出來,投進(jìn)去!到時候就躺在家里數(shù)錢呢!”
劉菊香瞪圓了眼看著江桃。
江桃以為她高興傻了,“娘?你愣著干嘛啊?咱回家拿錢去吧!”
她伸手去挽劉菊香的胳膊。
誰知劉菊香手一甩,戳著她的腦袋就開始罵,“桃兒你也被聶士忠?guī)盗耸前�?什么投錢��?那是騙錢!世上哪有這種躺著收錢的大好事��!你一向聰明的,怎么忽然這么蠢了?”
江桃好委屈,她知道這事肯定能賺錢的!
按劇情她這會兒已經(jīng)掌握了家里的財政大權(quán),所以瞞著聶士忠和婆婆投了錢。
她婆婆知道這事后,還和她大吵了一架,沒想到后來賺了大錢,婆婆又眼巴巴地跑來和她道歉。
可江桃再清楚又能怎么樣!
她說爛了嘴,掌握財政大權(quán)的婆婆也不相信她,不肯給錢。
聶士忠更是不信她,覺得她在瞎折騰,就想著歪門邪道賺錢。
現(xiàn)在連她親娘都不信她,還在那兒嘀咕著,“這什么歪主意��?屁好日子!連你娘都騙!家里那些錢都得留給江梁娶媳婦兒的!”
“……不行,我還是找齊曄去!找他說說好話,說不定他就心腸軟,愿意再教教我呢?”劉菊香還惦記著,走出衛(wèi)生所前回頭看一眼江桃。
“你啊,也別整天瞎折騰,怪不得聶士忠要打你呢!我看你就是討打!”
江桃氣得渾身顫抖,不可置信地看著劉菊香。
她帶這么好的事回來,就是借點錢而已,她娘居然和防賊似的防著她!還說她騙人!
憤怒、委屈、不忿涌上心頭,像一重又一重的波浪,拍得江桃眼前一黑,栽倒在病床上。
這下倒好,連抬都不用抬她,就在衛(wèi)生所里頭!
-
江桃又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中光怪陸離,卻又模糊不清。
醒來后,她坐在衛(wèi)生所的病床上,愣了半晌。
她恍惚著,忽然想起來,來不及了!
下一秒,她正要下床的動作忽然頓住。
什么來不及了?她要去干嘛來著?
……江桃發(fā)現(xiàn)一件可怕的事!
她還記得她是書中女主,知道她應(yīng)該過得多滋潤多快樂。
可是她卻不記得書中的劇情了!
任何細(xì)節(jié)都變得模糊不清!
……她完了!
第72章
第
72
章
齊曄和江茉從江寧村滿載而歸。
齊曄手上提著,
肩上背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實在沒什么空余的手。
這一幕,
當(dāng)然被西豐村的大伙兒看在眼里。
他們沒想到江寧村的人那么大方,難道齊曄不肯教他們,就是因為他們沒送什么謝禮?
于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齊曄家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爛了。
西豐村的鄉(xiāng)親們都想方設(shè)法,提了謝禮上門,
想要從齊曄那兒學(xué)點什么。
可惜,齊曄的心腸比石頭還硬。
根本不為所動。
江茉更甚,她直接一句“你們拿這些時間精力放在自個兒田里,早就掙錢了,別總想著撿現(xiàn)成的”,
氣得大伙兒興高采烈地來,
又怒氣沖沖地走。
齊曄和江茉油鹽不進(jìn),
大伙兒求了一陣,
發(fā)現(xiàn)沒轍,那心思也就漸漸淡了。
只能眼紅著唄,還能咋樣。
其中,
包括齊曄的叔嬸,
也曾悄悄來過一回。
江茉對他們更不客氣,提來的那兩斤玉米棒子,
直接給他們?nèi)拥搅嗽鹤油狻?br />
兩人氣得跳腳,
在門口罵罵咧咧一陣,轉(zhuǎn)身離開。
劉菊香她娘那一家子,
也曾厚臉皮想要套近乎。
江茉同樣不客氣,
把她們懟得滿面棗疙瘩,
也灰溜溜地走了。
-
久而久之,冬天悄然來臨,齊曄和江茉家門口也終于慢慢冷清下來。
齊曄的辣椒產(chǎn)品還在緊鑼密鼓地張羅著,他帶著王家、宋家還有那幾戶人家一塊兒做,每天工作量還是很大。
主要是收了不少辣椒回來,最近到處辣椒都緊俏,所以能賣出的價格更高,能多做一點,就多賺一點。
這天,齊曄回家有點晚。
他走進(jìn)客廳,看到江茉淚眼婆娑沖過來,頓時心里咯噔一聲,不知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江茉霧色朦朧的眸子顫啊顫,委屈巴巴地告狀,“齊曄!今天喂雞的時候,有只雞它兇我了!”
她好討厭那只雞,瞪著她的時候,好兇好嚇人,而且還對著她咯咯咯地叫,簡直太囂張。
齊曄無措地搓搓手,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手抬到半空,想拍拍她的后背,替她順順氣,卻發(fā)現(xiàn)自個兒還是不敢碰她。
他僵了片刻,緩聲安慰道:“你別生氣,晚上咱們喝雞湯�!�
江茉沒有真的哭出來,但那委屈的模樣,也讓齊曄揪心得不行。
他快步走出去,真把那只耀武揚威的雞拽出來,直接給它來了一個痛快。
又起了一鍋熱水燒得滾燙,拔了雞毛,又把雞干凈,剁成雞塊。
然后,他從廚房的斗柜里取出一些竹蓀,這是他從大豐山里采摘的,最新鮮最原始,江茉一向很喜歡。
用淡鹽水泡一會兒洗干凈,把竹蓀的根部和頭部去掉,只留中間部分,又泡上一些干香菇。
這時,鍋里新燒的一鍋水也開了,把雞塊放進(jìn)去,慢慢撇去那些浮沫,再等雞塊熟了全撈出來。
齊曄又拿出一口紫砂鍋,這是他去省城帶回來的,聽說現(xiàn)在城里人都時興用這個煲湯喝。
把煮熟的雞肉、泡好的香菇、切成的姜片都放進(jìn)去,蓋上蓋就開始上火慢燉。
趁這功夫,齊曄又做了幾道別的菜,放辣椒的有口味的菜,那是一頓都少不了的。
就要江茉吃得開心。
他切了些土豆片,先煎得焦焦脆脆的,再放一點點五花肉片一塊炒,加上洋蔥絲和蔥段,這樣的干鍋土豆片就是江茉最喜歡的下飯菜。
又做了一道地三鮮,也有土豆,還有自家種的茄子和青椒,江茉常說能吃一口地三鮮,給肉都不換!
地窖里囤的卷心菜也很多,他拿了一顆,洗干凈,用手撕成一片片的,配上一些干辣椒炒著,就成了一道酸辣可口、香辣開胃的手撕包菜。
齊曄喜歡給江茉做飯,喜歡看到她臉上滿足的笑容,也喜歡自家種出來的各種菜,隨意搭配組合,自給自足,就能變化出各種奇妙的風(fēng)味。
拿著鍋鏟做出一道道美食,給心愛的人品嘗,每天都是無與倫比的美妙體驗。
這三樣菜做好,雞湯也快熬好了。
齊曄把準(zhǔn)備好的竹蓀和枸杞放進(jìn)去,再燉一會兒,放上鹽,一道美味透鮮的雞湯就這樣端上了桌。
黃澄澄的雞湯,浮著蔥花和油星子,香味飄滿整間屋子。
自家養(yǎng)的雞,又肥又大,吃的都是齊曄從山里挖來的蟲子,所以格外香,那味道簡直超過了那些普通家雞十萬八千里。
而且竹蓀也好吃,它不像她以前吃過的那種,總歸是干貨。
齊曄現(xiàn)摘的竹蓀都特別新鮮特別嫩,吸了滿滿的鮮香雞湯,只要放在嘴里輕輕咬一口,雞湯就能溢滿整個口腔,帶來巔峰的味蕾享受。
江茉喜歡得緊,覺得這雞湯好喝到炸裂!一口氣干了三碗雞湯,才覺得過癮,
被雞兇過的那些不愉快,也瞬間拋之腦后,煙消云散!
大仇得報,江茉接下來一整個晚上,都很開心,哼著小曲,搖著小腳丫,看著電視。
到了睡覺時間,一切如常。
冬天冷,江茉不喜歡被窩里冰冰涼涼的,所以齊曄會先把洗腳水倒好,讓她坐在床邊泡腳,他就先躺進(jìn)江茉的被窩里。
他本來就身強體壯,冬天就像自帶小暖爐,不一會兒就能把江茉的被窩睡得暖烘烘的。
等他鉆出來,江茉的腳也正好泡完,他就去繼續(xù)收拾一會兒家里,倒了江茉的洗腳水,他也自個兒洗漱完,再躺會來,給江茉哼睡前小夜曲。
不過今天,齊曄躺下來的時候,卻好像有心事,哼的小夜曲也不成調(diào)子。
江茉一耳朵就聽出來了,她本來舒舒服服地閉著眼,就快睡著,忽然被齊曄這么一攪。
她睜開眼,睨他道:“齊曄,今天人家被雞兇了!你都不心疼一下人家,也不安慰,現(xiàn)在連小夜曲都不給人家好好哼了,你是不是厭煩我了?”
這話說得齊曄一個激靈,立馬坐起來矢口否認(rèn),“我沒有,我、我心疼的�!�
說完“心疼”兩個字,他的臉不爭氣地紅了,躥起熱氣。
江茉輕哼一聲,看他著急緊張的樣子,頗為滿意地瞇了瞇眸子,“那你剛剛這是干嘛呀?”
“……”齊曄抿唇坐著,組織一下語言,低聲道,“其實,我一直想和你商量……我、我不想種辣椒了,我想去城里做生意,不然的話,你這樣跟著我,太苦了�!�
每天住在這種鄉(xiāng)下,到處都是泥都是土,一不小心就會蹭臟,而且還要被雞兇,齊曄真的心疼死了。
江茉聽到齊曄這樣說,只是略一挑眉,卻沒說話。
其實齊曄是有點兒緊張的,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yīng),畢竟種辣椒挺賺錢的。
可他還想掙更多的錢,讓她過更好的日子。
齊曄喉結(jié)滾動,舔舔發(fā)干的嘴唇,緊緊盯著江茉的反應(yīng)。
江茉側(cè)過身子,腦袋枕著纖細(xì)的手臂,露出一片白膩膩的脖頸,沒回應(yīng)他的想法。
反而是說:“齊曄,我討厭家里的雞!它們都好兇,而且還丑,多看兩眼,晚上都要做噩夢的�!�
齊曄聽她這么說,勾了勾唇角,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輕輕松了一口氣,眸子里泛起幸福又滿足的笑意。
“嗯,那明天,我把它們?nèi)琢��!彼箘劈c頭,攥著被角。
江茉也翹起嘴角,“那你打算怎么做呀?”
齊曄坐直身子,聽江茉問他這個,頓時精神抖擻,一板一眼地說道:“上回我去省城都見識過了,我發(fā)現(xiàn)省城里的小賣部的生意最好。小賣部什么都能賣,各式各樣的,就像國營百貨商店那樣!我也想開一個小賣部�!�
齊曄眼睛放光,都是對未來的期待,“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去鎮(zhèn)上賣雞鴨的時候,就順便看看,能不能先買一個或是租一個鋪子!”
現(xiàn)在改革開放,做生意的浪潮已經(jīng)在全國上下奔涌,所以租鋪子、買門面,在省城都不算稀奇事兒,只是不知道鎮(zhèn)上行不行。
想到這里,齊曄眸子里的碎光又化成了一點一點的忐忑。
誰知,他剛說完,江茉就甩了一個枕頭過來。
“齊曄!誰問你這個呀?”她的語氣嬌嬌軟軟的,尾音上挑,像是有點生氣。
齊曄心頭一緊,立刻趕緊回憶了一下,她是在問“他打算怎么做呀?”,難道不是嗎?
江茉看他這傻傻呆呆的樣子,又氣又笑,“人家是在問你,人家要做噩夢了怎么辦?誰要管你做生意的事呀!”
“……”齊曄愣愣地看著她,手掌不自覺的因為緊張而攥成拳。
她做噩夢要怎么辦?這個問題好像比開小賣部做生意還難多了!
他又不能替她做噩夢,也不能像宰雞那樣幫她解決噩夢。
所以,他要怎么辦?齊曄急得俊臉微紅,心跳快得不行,特緊張地盯著江茉。
“……齊曄,你好笨呀!”江茉攥住他的被角,使勁兒扯了扯,“你難道這么一直坐著不冷嗎?你被窩里的冷氣都散光了!”
她就差直接說:我這兒暖和,你要不過來暖暖吧?害怕會做噩夢怎么辦?當(dāng)然是抱抱睡睡就不怕了呀!
可齊曄他就是聽不懂她的潛臺詞,他俊俏的臉上寫滿了懵!懂!無!知!
被媳婦兒突然關(guān)心,齊曄心中一暖,連忙道:“我不冷,我重新躺會兒就熱了�!�
怕江茉擔(dān)心他,他立刻重新躺下,轉(zhuǎn)過腦袋對著她說話,“這被子是你們村董大娘送的,她自個兒種的棉花自個兒彈的,很暖和的�!�
江茉翻了個白眼,隔著被子踢他一腳,“齊曄!笨死你算了!”
……江茉實在氣不過,直接掀開自己的被窩,一鉆!
鉆進(jìn)了齊曄的被窩里!
第73章
第
73
章
盡管自己的被窩已經(jīng)被齊曄暖過,
但鉆到齊曄的被窩里,江茉才發(fā)現(xiàn),他簡直就是活生生的火爐子,
比她那邊還暖和多了。
本來就想欺負(fù)齊曄解解氣的江茉,往他身邊一躺,更不想走了。
如她所料,她一鉆過來,齊曄就滿頭的感嘆號,
僵在她身邊,一動不動,渾身的肌肉繃緊,硬得她隔著睡衣都能感覺到。
發(fā)燙的鐵塊,這是江茉腦海里第一時間冒出的形容詞。
她稍稍偏過頭,
呼吸輕輕軟軟的,
全灑在他頸窩里,
“齊曄?”
“……”齊曄喉結(jié)滾動,
俊臉漲紅,就連那雙黑黢黢的眸子里也泛起一點未褪的水光,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回她,
“嗯?”
他酥沉的嗓音,已然啞得不像話。
眼眶發(fā)紅,
短發(fā)凌亂。
這副太好欺負(fù)的模樣,
讓江茉又往他身邊貼了貼,柔軟身軀貼住他滾燙的胸膛,
“齊曄,
我睡不著,
你和我說說話�!�
“說、”齊曄顫著的聲線極力穩(wěn)住慌亂,卻平復(fù)不了他漸漸粗重的呼吸,“說什么?”
他覺得自己好奇怪,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江茉唇角翹起,伸手捏捏他的肱二頭肌,“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唄。”
雖然她經(jīng)常捏他,但今晚是不一樣的。
在被窩里,她的手指纖細(xì),指腹柔軟,他身上的熱度異于尋常的燙,她貼上那硬邦邦的腱子肉,像溫?zé)岬难蛑子褓N在滾燙的燒紅鐵塊上。
就那么一下,齊曄身形一顫,下意識舔了舔發(fā)干的唇角,耳尖通紅,呼吸加重。
“齊曄?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江茉明知故問。
齊曄嗓子眼兒快冒煙,腦袋昏昏沉沉的,眼尾越發(fā)紅。
狹□□仄的被窩里,江茉挑起那一抹殷紅的唇,眸色漸暗,故意抬起大腿,往齊曄那兒擠了擠,蹭了蹭。
齊曄的身體幾乎快挺得筆直,江茉微“嘖”了聲,漂亮的薄唇擦過他的耳廓,聲音輕得像羽毛,卻能輕易撩撥人的心弦。
“齊曄,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呀?”她尾音挑著,被窩里的大腿卻不安分,壓在他身上,胡亂晃動。
“齊曄?”她偏偏還要喊他的名字,指尖捏著他的臂膀,力道不輕不重。像是把他一身銅墻鐵壁捏得快要散架。
齊曄體溫炙熱,慌亂中握住她的手腕,想停止,卻已無法停止。
……江茉被他的鐵臂鉗得動不了,眨眨眼,又喊他,“齊曄?”
齊曄渾身顫了顫,隨后僵住,臉漲得通紅,眼神已經(jīng)慌得一塌糊涂。
下一秒,他從床上彈坐起來,急匆匆跑出臥室。
不遠(yuǎn)處的浴室,傳來持續(xù)的水聲。
江茉好整以暇躺在被窩里,嗅了嗅,旋即了然于胸地笑笑。
哼,叫他惹她生氣,這下好受了吧?
她爬起來,重新鉆回自個兒的被窩里。
剛剛耽誤不久,這里面微微有點涼,冷得她哆嗦一下。
太冷,睡不著,她瞇了一會兒,齊曄終于從浴室回來。
已經(jīng)換了身衣服,短發(fā)也濕漉漉的,正拿毛巾擦著水。
江茉瞇眼看他,“你被子都臟了,還睡那里面��?”
齊曄渾身僵住,手腳無措,緊緊低著頭,感覺自己做了很丟人的事似的,不敢抬眼看她。
“幫我暖被窩�!苯云乘�,衣領(lǐng)露出的那一片肌膚比雪還白皙干凈。
齊曄喉結(jié)滾動,垂下的眼界輕顫,他聞到了空氣里那股奇奇怪怪的味道,都怪他干了壞事……
他越發(fā)自責(zé)愧疚,默默卷起那一床被他弄臟的被子,扔出去,又沖了一個涼水澡,再躺回來。
江茉汲取著他炙熱的體溫,小臉紅撲,心滿意足地很快睡著了。
齊曄挺得筆直,四肢僵硬,眉頭皺得死緊,再次失了神。
-
第二天,齊曄一大清早就從溫?zé)岬谋桓C里鉆出來。
小心翼翼,動作盡量放到最輕,生怕吵醒了江茉。
幸好,她睡得很沉。
他吃過早飯,又把家里的雞鴨全宰了,放在竹簍里,再把給江茉預(yù)備的早午飯溫著,就直奔鎮(zhèn)上而去。
到了鎮(zhèn)上的汽車站,他又買了票,去縣城。
齊曄去縣城的集市上賣了雞和鴨,這兒的物價比鎮(zhèn)上高,每斤雞鴨都能多賺五分錢。
賣完雞鴨,他也沒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縣城的圖書館。
借了幾本江茉喜歡看的書,又找了一會兒他想要看的書。
《男性生理知識》
當(dāng)初秦海教他學(xué)生物的時候,都因為害羞,就完全沒講這一茬兒。
他也一直下意識逃避這件事,總覺得看這樣的書,學(xué)這樣的知識,有點丟人。
可現(xiàn)在,他悄悄把書的封皮遮住,找了圖書館閱覽室一個很偏僻的角落,按捺住慌亂蹦跶的心跳,臉上似火燒一般,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
西豐村的人們,盡管吃過虧,愛說閑話的毛病仍然沒改。
每天一雙雙眼睛就盯著別人家里的那點事兒。
這幾天,他們又開始背地里說起齊曄和江茉的閑話。
“你們聽說了嗎?齊曄把家里的雞鴨全賣了!他又想干嘛�。俊�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江茉嫌棄家里的雞長得丑,還兇她,不高興掉眼淚呢,齊曄為了哄她,不就把那些雞鴨全宰了賣了嗎?”
“……還有這樣的?江茉這真是城里千金大小姐的做派啊,還有嫌雞丑嫌雞兇的?我真是從來沒聽說過�!�
“我也沒聽過,她這哪是好好過日子的過法呀!花樣多得不得了,也就齊曄能忍她。”
“他們把雞鴨都賣了,以后還哪有雞蛋鴨蛋吃��?真是不打算過日子了。”
“誰知道他們怎么想的呢,反正也說不清,咱們也管不了。”
大家背地里議論得熱火朝天,反正齊曄也不肯教她們,不就破罐子破摔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