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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羅蘋滿口應(yīng)下,說不必他們擔(dān)心,這小賣部她如今也已經(jīng)上手,女人手巧,陳列起貨物來比齊曄還麻利多了。

    -

    就這樣,江茉和齊曄的小家,搬到了縣城里。

    齊曄本應(yīng)該開心的,可是這因為找房子搬家的事,忙活了小半個月,他那塊地要開展銷會的事情,也早都傳出去了。

    可是,來打聽的人倒是挺多,可一聽說在郊區(qū),那就不愿意了,完全失去興趣。

    齊曄也有點著急,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沒想到搬家這天,雙喜臨門,居然有一位財大氣粗的老板找到了他。

    當(dāng)時,齊曄正和江茉在下館子,吃涮羊肉。

    一個戴著金鏈子□□鏡,穿著花夾克和喇叭褲的年輕人走過來,手搭在齊曄的椅背上,隔著厚厚的墨鏡片打量齊曄。

    “你就是齊曄?”

    “嗯�!饼R曄點點頭,意識到這可能是和他來做生意的,忙擦擦手,起身和他握手,“你好,我是齊曄。”

    那人伸手和齊曄握了握,自我介紹道:“我叫辛博厚�!�

    又似乎聽他嘟囔了一句,可惡,怎么比我還俊。

    “……”江茉剛開始沒在意,這會兒也忍不住瞄這人一眼。

    現(xiàn)在就有這么自信的人了?

    辛博厚摘下鼻梁上掛著的□□鏡,的確長得不錯,也的確沒齊曄好看。

    江茉收回視線,繼續(xù)專心涮火鍋,聽著辛博厚和齊曄在聊。

    齊曄搓著手,先說道:“我那兒是在郊區(qū),地方比較便宜,所以——”

    “沒關(guān)系�!毙敛┖駬P了揚手,“反正老董那邊的展銷會我也排不上擋兒,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就在你這先辦唄�!�

    他一副“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的樣子,反而讓齊曄不知再說什么。

    辛博厚晃著腿,倒是更直接一點,“什么時候能辦展銷會?我那批貨不經(jīng)放,到了夏天,就更沒什么人買了。”

    “你是賣什么的?”齊曄先問這個。

    “大衣�!毙敛┖裉袅颂裘迹坝袔卓畈煌献幼龅拇笠露加�。”

    齊曄皺了皺眉,“大衣一般都是年前買的,這會兒都開春了�!�

    “可不嘛,廠子里積壓了好一批大衣,要不怎么急著開展銷會呢?再不處理掉,到了夏天,就更沒人買。”辛博厚也是拿這個頭疼。

    其實他是省城里的成衣廠,但是最近展銷會都那么緊俏,又都不是大伙兒添辦新衣服的時候,所以公辦的展銷會根本沒他能參展的攤位。

    他跑了好多地方了,都沒等到空檔,都說要等。

    省城里也有兩個私人弄的展銷會場地,但都牛氣得不行,仗著展銷會吃香,一個個都鼻子看人的。

    辛博厚年輕氣盛,哪愿意卑躬屈膝去討好殷勤,給你錢租賃場地,還得我當(dāng)孫子?他當(dāng)然不肯干。

    今天從董文浩那兒打聽到齊曄這里,立馬就找過來了。

    齊曄試探性地報了一個價格,“我那兒,場地費就收兩百塊錢,行嗎?”

    “因為給你搭棚子,我也得守在那兒,所以——”齊曄解釋著,還沒說完。

    辛博厚就已經(jīng)一拍即合,“行!沒問題,不就兩百塊嗎?小菜一碟!”

    他當(dāng)場就從大衣口袋里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那就這么定了�!�

    “……還得先去工商聯(lián)報備,他們審核過你是正規(guī)廠子才行�!饼R曄沒先接錢。

    辛博厚這人自來熟,很隨便地勾了勾齊曄的脖子,“我跟你說啊老齊,你放心吧,我家可是正規(guī)的成衣廠!在省內(nèi)都很有名氣的!叫博遠(yuǎn)成衣廠,你聽過嗎?”

    齊曄點頭,也是意外,“那博遠(yuǎn)成衣廠,都是咱省內(nèi)第一厲害的成衣廠了吧?”

    這樣的廠子也存在難以解決的滯銷問題吶。

    “我急著賣掉這批大衣,其實還有別的原因�!毙敛┖窈茏匀欢坏刈聛恚辛似烤�,拿了雙筷子,才想起來問道,“我可以和你們一塊吃吧?這頓我請!”

    齊曄倒不介意,看向江茉。

    江茉掀掀眼皮,“好啊,沒問題的�!彼捕嘟辛艘黄块僮悠腥嗽敢庹埧�,干嘛要故作矯情,推三阻四。

    當(dāng)然是狠狠吃了。

    辛博厚剛剛正聊得開心,沒注意到一直埋頭涮羊肉的江茉。

    這會兒江茉一抬眼,他倒是被驚艷到了。

    瞬間的驚奇后,他移開眸子,感慨了一句,“老齊啊,弟妹真好看,你小子真有福氣,你倆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齊曄被夸得微微有些臉紅,辛博厚則已經(jīng)倒了一小杯酒,又說起來,“老齊啊,這批貨能不能賣掉,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全靠你這展銷會了!”

    “好�!饼R曄忽然被委以重任,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辛博厚盛情難卻,齊曄也勉強喝了一杯。

    辛博厚則喝得更多一點,等酒過三巡,他已經(jīng)和齊曄好得像親兄弟似的了。

    飯桌上,就這么把一樁生意敲定下來。

    第二天,齊曄帶著辛博厚去工商聯(lián)報備,博遠(yuǎn)成衣廠這樣的大廠子,何方拿著資料簡單審核過后,就同意了辦這個展銷會。

    兩人又開始忙活,因為這是齊曄的第一樁生意,之前那展銷會搭建大棚的各項材料還沒置辦起來。

    正好多了辛博厚這個免費勞動力,兩人一塊去買了搭建展銷會大棚的木架子,紅彤彤的防水布,還有一根根鐵管以及油氈布,還有賣大衣簽訂訂單的桌子。

    這樣一忙活,就又是一天。

    當(dāng)然,在準(zhǔn)備的過程中,宣傳這場展銷會的存在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過那都是辛博厚去忙活的,齊曄并沒管,他只收租賃場地的錢,也只辦歸置場地的事兒。

    又過了幾天。

    辛博厚再次找到齊曄,告訴他,“一切都辦好了,我那展銷會,明天就可以開始了!”

    “好�!边@也是齊曄第一回把展銷會場地租出去,他也怪緊張的。

    晚上連領(lǐng)略銀河的過程都下意識地加速,很早就躺下睡覺,結(jié)果還被江茉莫名其妙踢了一腳,趕到了客廳里去睡。

    齊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委委屈屈地抱著被子到沙發(fā)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躺了一宿。

    明明是別人的展銷會,他也莫名其妙跟著緊張,就像自己開展銷會那樣緊張。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連忙換上衣服,乘公交到了郊區(qū)。

    公交車的站點離展銷會的場地還有十五分鐘的路程,的確挺遠(yuǎn)的。

    走著走著,望著四周荒涼的樣子,齊曄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種不妙的預(yù)感。

    第107章

    第

    107

    章

    齊曄來得并不是最早的。

    最早的,

    也不是辛博厚,更不是其他想要買大衣的顧客,而居然是……對面那個老頭,

    那個和江茉打賭的張金水。

    之前齊曄和辛博厚在這兒張羅的時候,張金水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

    他看著齊曄這陣仗,

    還挺唬人的,

    心里頓時一緊,

    所以一直都在對面盯著,

    各種潑冷水,特別想齊曄早早就放棄,

    這塊地就這么放著度過三個月,

    讓他賺到一千塊錢最好。

    可齊曄當(dāng)然不可能讓他如愿,當(dāng)齊曄把棚子架起來,

    把鐵管油氈布還有桌椅以及那幾件用來展銷的大衣都擺好的時候,

    張金水就越發(fā)慌了。

    尤其聽嘴上沒把門的辛博厚說漏了嘴,

    租這地方居然給了兩百塊錢一天。

    張金水聽得直掐人中。

    就這么一塊啥用都沒有的破地方,就居然要兩百塊一天?這哪是賺錢,這是殺豬啊!

    問題是居然還真有這么蠢的豬,

    真愿意出兩百塊,

    來租這么一片鳥不拉屎的地方!

    張金水真是氣得翻白眼,心里罵罵咧咧,

    卻不敢罵出聲。

    畢竟他一個糟老頭子,齊曄和辛博厚兩個高高壯壯的大小伙子,他不管罵誰,

    都怕被打。

    只能在心里瘋狂罵了不少遍這兩個愣頭青,

    蠢東西,

    真是錢太多了,

    燒得慌!

    所以天還沒亮,張金水就去對面地里蹲著了。

    雖然他覺得這塊地完全沒用,也還是怕萬一,這展銷會要是真做起來了,那可怎么辦?

    他的一千塊可不能打了水漂啊,而且他這塊地,他也挺喜歡的,所以別人都把地轉(zhuǎn)出去了,但他還一直留著。

    張金水那滴溜溜的小眼睛,就那么死死盯著對面,那紅彤彤的大棚子,還有里頭的一切。

    惡狠狠地詛咒著:沒人來!沒人來!賠光吧!賠光吧!

    -

    齊曄覺得張金水那樣子,確實挺討厭的。

    但人家是蹲在自己地里,他也不能說什么,只能轉(zhuǎn)過身去,當(dāng)沒看到。

    沒過多久,辛博厚也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來了。

    他今天穿得正式一點,沒有再那么時髦新潮,而是穿的自家做出來的大衣,踩著锃光瓦亮的皮鞋,還梳了一個油光可鑒的大背頭。

    “老齊,怎么樣��?有人來了嗎?”辛博厚東張西望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除了他和齊曄,就那個糟老頭子一肚子壞水似的盯著這邊。

    “可能還太早了,人都沒來,再等等吧�!饼R曄喉結(jié)微動,勉強找了個理由。

    辛博厚點點頭,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摸著自己的頭發(fā)。

    看得出來,他心里挺慌的。

    齊曄站了十分鐘,依舊沒看到有人過來的跡象,就也坐下來,和辛博厚閑聊道:“你怎么宣傳的這個展銷會�。俊�

    辛博厚聳聳肩,“我在省城報紙上登了今天展銷會的消息,不過我的啟動資金不多了,所以也就買了一塊小版面�!�

    “…縣城人民廣場那邊的公交站牌那兒,我還請了兩個人在那發(fā)傳單呢�!毙敛┖駸o奈地撇了撇嘴,看起來,這效果好像不太行。

    他有點焦躁不安地直起身子,長長嘆了一口氣,“只怕是沒戲了�!�

    齊曄:“這才早上九點,還有一整天�!�

    辛博厚搖搖頭,一向看起來瀟灑自在的他,懶得露出萎靡不振的姿態(tài),開始低聲和齊曄說話。

    “老齊,你知道嗎?這批貨對我來說,很重要,他關(guān)乎著我能不能繼承博遠(yuǎn)成衣廠的經(jīng)營權(quán)�!�

    齊曄眸子微微放大,認(rèn)真聽著辛博厚說。

    原來,辛博厚的父親在他母親病逝后,很快就娶了第二任妻子,給辛博厚生了一個弟弟,只比辛博厚小了三歲。

    原本的生活都還不錯,繼母雖然對自己不冷不熱,但也不至于像別人繼母那樣,私底下又打又罵。

    辛博厚就這樣平安長大,因為不被人關(guān)注,反而養(yǎng)成了這種張揚的個性。

    日子平靜如水的湖面,被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吹開波紋。

    辛博厚他爸很有生意頭腦,當(dāng)市場經(jīng)濟放開之后,他馬上就從端著鐵飯碗的棉紡廠里辭職,下海經(jīng)商。

    短短五六年,博遠(yuǎn)成衣廠就成了省內(nèi)成衣領(lǐng)域頭一塊響當(dāng)當(dāng)?shù)呐谱印?br />
    博是辛博厚的博,遠(yuǎn)則是取了他弟弟的名字之一。

    博在前,遠(yuǎn)在后,看得出來辛博厚在他爸心中還是有幾分分量的。

    但是,他爸日夜操持這個廠子,嘔心瀝血,付出了太多精力,以至于廠子如今越辦越紅火,他爸的身體卻不行了。

    所以,只能選接班人。

    繼母天天在他爸枕頭邊吹耳旁風(fēng),他爸就是看重他這個長子幾分,也不得不讓他們公平競爭。

    給了他們一批相同數(shù)量的滯銷大衣,讓他們在一個月內(nèi)賣出去。

    誰的成交量最大,盈利最多,這博遠(yuǎn)成衣廠就交到誰的手里。

    辛博厚嘆了一口氣,倚在椅背上,支著大長腿,“我那弟弟前兩天已經(jīng)在省城開展銷會了,我去看了看,賣得很不錯�!�

    畢竟那是省城,地方大,人口多。

    齊曄沒問,為什么辛博厚在縣城都排不上檔兒,而他弟弟卻可以在省城開著展銷會。

    沒媽和有媽的人,天差地別,他自己就深有感觸。

    -

    齊曄和辛博厚在這兒守到快天黑,雖然等到了顧客,但大多數(shù)都是旁邊廠區(qū)路過,隨便來看看熱鬧的。

    真心想買的沒幾個。

    至于要簽訂單的,更沒有人,畢竟博遠(yuǎn)成衣廠在省城也有展銷會,又何必跑縣城這偏遠(yuǎn)郊區(qū)來呢?

    辛博厚已經(jīng)放棄,他垂眸收拾著東西。

    齊曄的臉色也不太好,在這兒開展銷會就真的沒出路嗎?

    張金水也一直守在這兒,看著天黑了,齊曄和辛博厚開始準(zhǔn)備回去了,他忍不住咧嘴露出發(fā)黃的牙齒,撫著滿是褶皺的手背。

    “我的一千塊錢就要到手咯!哎呦,有些人就是不信邪,就愛當(dāng)冤大頭!今晚怕是要躲起來哭咯!”

    “還是我張金水有財運,過不了幾天,就要白撿天上掉的大錢咯!我——”

    “閉嘴!”辛博厚狠聲打斷,兇巴巴地瞪著張金水,“今天老子心情不好,你再聒噪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張金水這人膽小得很,不敢再吱聲,沉默地望著齊曄和辛博厚離開。

    等他們沒影兒了,張金水又開始嘚瑟,放聲大笑,還往對面啐了一口唾沫!

    囂張什么,兩個蠢豬!白瞎一身的錢!

    “你好,這兒的展銷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忽然有人說話。

    張金水回頭一瞧,看到一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他擺手道:“是�。倓偨Y(jié)束!根本沒人買!你不會想來買吧?可別被騙了啊�!�

    “我不買,我就是來瞧瞧的。”年輕人眼里劃過一縷幸災(zāi)樂禍的笑意。

    如果辛博厚還沒走,就會發(fā)現(xiàn),他這弟弟還專門從省城跑過來,偷偷打探他的展銷會開得怎么樣了。

    辛遠(yuǎn)思打量著那展銷會的棚子,唇角勾出一抹譏誚,又看向面前這老頭,和他閑聊,“大爺,這塊地是你的啊�!�

    “是啊�!睆埥鹚宥迥_,“這塊地是我的,那邊開展銷會的那塊地,過不了多久也是我的了�!�

    “哦?”辛遠(yuǎn)思忽然來了興致,“大爺,這兩塊地,你愿意承包給我嗎?”

    張金水也是一愣,沒想到又來一個冤大頭,愣頭青!

    本來自家這塊地,他是想留著自己種的,但轉(zhuǎn)眼一想自己馬上就能賺到一千塊了!到時候干嘛還辛辛苦苦種田呀!

    而且對面那塊地,也馬上要歸自己了,雖然屁用沒有,但不要白不要,而且眼前這傻小子又不知道這地沒有用。

    張金水這會兒已經(jīng)壓根沒有想起賭約自己會輸?shù)氖�,在他看來,穩(wěn)贏穩(wěn)賺。

    而且他心里已經(jīng)更得意起來,覺得自己最近真是走財運啊,賺了一筆又一筆。

    “小伙子,你是想在這兒辦廠�。俊睆埥鹚掳�,“我可以轉(zhuǎn)讓承包權(quán)給你啊,或者租給你也成,反正隨你�!�

    有錢不賺是傻子,張金水心里樂開了花。

    辛遠(yuǎn)思心里也在飛快地盤算著,辛博厚想要繼承成衣廠肯定是沒戲,很快廠子就要到自己手里。

    爸老了,精力不行,但他還有很大的野心。

    他迫不及待想要擴大廠子規(guī)模,讓博遠(yuǎn)成衣廠變成國內(nèi)最大的成衣廠!

    省城那塊廠區(qū)是小了點,在這兒要是承包一片地,花的錢肯定沒有省城多,而且靠近縣城公路,運輸也方便。

    更重要的是,辛博厚就是在這兒開展銷會,輸了最后一把。

    而他,要在這里開分廠,讓廠子越來越紅火,想想就覺得刺激,像無形的巴掌,在辛博厚的臉上扇!

    辛遠(yuǎn)思克制住想要大笑慶祝的沖動,一拍大腿道:“行,大爺,我就想要在這兒開廠子,不過你還得等我一個來月,這兩塊地你給我留著啊�!�

    張金水眉毛微動,“可我這兒很搶手的,好多人都想要�!�

    “那我先付給你定金,可以嗎?”辛遠(yuǎn)思也是有些著急,他好不容易看中的地方,可以把辛博厚狠狠踩在腳下的地方,怎么能被搶走。

    張金水接過辛博厚遞來的五百塊,笑得臉上稀巴爛,“好嘞,你放心吧!一定給你留著!”

    現(xiàn)在人傻錢多的愣頭青可真多,張金水越發(fā)覺得,每天辛辛苦苦種什么田!就該糊弄傻子去!

    辛遠(yuǎn)思確認(rèn)過辛博厚的展銷會一塌糊涂,又定下來了新廠址,也是心情好得不行,一路哼著小曲兒。

    哦,對了,以后他還要把博遠(yuǎn)成衣廠改成遠(yuǎn)思成衣廠!

    辛博厚根本不配有名字在上頭!祝他和他那早死的短命鬼娘,早點團聚才好!

    從小就被辛博厚壓一頭,無論怎么努力好像也處處比不過他辛博厚的辛遠(yuǎn)思恨恨地詛咒著。

    -

    另一邊。

    齊曄和辛博厚兩人沉默著坐上公交,回到了縣城的人民廣場。

    今天這邊也在開展銷會,剛散場,余熱還沒有褪去,就看到一個個攤位上的老板興高采烈地收拾著東西。

    董文浩也哈著氣,似乎累得夠嗆。

    齊曄和辛博厚兩人心里那落差更明顯,更難受了。

    董文浩恰好看到他倆,忙打招呼道:“誒你們別急著走啊,等我收拾一下,咱喝一杯去!我請客!”

    “行�!毙敛┖顸c頭,拉住齊曄,“老齊,你別急著回家啊,一起喝口!”

    “……我得先回家問問我媳婦兒來不來�!饼R曄是不會被辛博厚勸動的,他只聽江茉的。

    于是,辛博厚在這邊等著董文浩收場,齊曄先回了一趟家。

    江茉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fā)上,一邊聽電視一邊看書。

    瞧見齊曄低眉喪氣地回來,就知道辛博厚的展銷會今天肯定爛得很。

    江茉沒問,皙白指尖翻過下一頁,掀起眼皮道:“回來了?遛烏云踏雪去。”

    “…董大哥要請咱們喝酒吃醬骨頭,去嗎?”齊曄彎腰撿起烏云踏雪高高興興叼過來的狗繩,一邊安撫著它們,一邊問江茉。

    “我不去,我要去解放叔家吃飯,今天霞嬸兒給我燉了紅燒肉吃�!苯云财沧�,不在意道,“你去吧,帶著烏云踏雪一塊兒去,它們最愛啃骨頭了。”

    齊曄點點頭,心里卻有點小小的失落。

    自從和媳婦兒領(lǐng)略銀河之后,媳婦兒就對自己越來越冷淡了。

    為什么呢?是他表現(xiàn)得不好嗎?

    可除了昨晚被趕出來的那回,他連時間和次數(shù)都是照著那本書里的男主學(xué)的呀。

    齊曄百思不得其解,委屈地低著頭,牽著毛茸茸歪著小腦袋的烏云踏雪,到了約好的小飯館。

    三個大男人一塊啃著骨頭擼著狗,董文浩工作壓力大,辛博厚也是想到自己家里那攤子爛事兒也糟心。

    齊曄不喜歡喝酒,默默飲著汽水,另外兩人也不介意,一邊吹著酒瓶一邊發(fā)牢騷。

    “怎么就天天那么多破事兒!不給插隊參展就要指著我的鼻子罵!真把自己當(dāng)爺��!”

    “大不了老子不回省城了!不就一個成衣廠嗎?老子不稀罕!但我就是見不得那小兔崽子贏了我的囂張得意的嘴臉!”

    “齊曄,真不是我不幫你��!那些人寧愿排隊寧愿等著也不愿去你那兒。”

    “…確實那地方太偏了,鳥不生蛋的,算了,我本來也沒報什么希望�!�

    董文浩伸出醉醺醺的手,勸齊曄,“要不還是算了,我看你那小賣部開得挺好的,縣城都兩家未日小賣部了,不好多人都想著加盟啊,我看看你收收加盟費都賺不少了�!�

    “你還是專心搞小賣部吧,別弄這賠本的買賣浪費時間精力了�!倍暮泼蛄艘豢诰疲拔也皇谴驌裟惆�,就是真的,我辦了那么多場展銷會,你那地兒真沒什么優(yōu)勢,又遠(yuǎn)又偏�!�

    辛博厚也喝得醉醺醺的,雙眼迷離道:“什么小賣部?加盟?我也加盟!我開小賣部去!我賣什么大衣啊我!”

    “老辛啊,我和你說齊曄那小賣部可好了�!倍暮崎_始逮著一頓夸,聽得辛博厚一愣一愣的。

    沒過多久,他就開始渾身上下翻兜,找錢,什么塊兒八毛的,都往齊曄手上塞,一邊大聲道:“老齊�。∥疫@就加盟!誰攔著我我跟誰急!”

    齊曄抿唇笑笑,三人歡聲笑語,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回家去。

    -

    齊曄洗漱完,爬到床上,江茉好像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軟乎乎的她,眸子在黑夜里很亮。

    江茉已經(jīng)快睡著了,但因為齊曄不在,沒了習(xí)慣的安全感,她睡得不夠深。

    很快就被齊曄弄醒,她白他一眼,“干嘛呀你?”

    齊曄烏沉沉的眸子里,克制地壓滿著對探索銀河的熾熱渴望。

    江茉卻踢他,“不行,我腰好酸,你是豬呀每天都……”

    像一頭不知疲憊的牛,煩都被他煩死了。

    江茉揉了揉微酸的腰,側(cè)過身去,“人要學(xué)會節(jié)制,懂嗎?”

    算了,齊曄可能就不是人。

    看到齊曄委屈唧唧準(zhǔn)備去沖涼水澡的樣子,江茉又嘆了一口氣,拉住他,“你這么沖冷水,真不把身子當(dāng)回事呀?”

    …可是。

    齊曄不知道怎么說,低眉抿著唇,躺回被窩里,那就憋著吧,得聽媳婦的。

    憋得臉頰通紅,渾身滾燙,青筋暴起,齊曄整個人仿佛都燒成了鐵塊。

    一副被她欺負(fù)得縮在那么一小塊地方,明明快要爆·炸,卻一直在拼命壓抑著的小可憐模樣。

    他那么乖,那么聽話,江茉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看他心情不好,那么糟糕,那就……

    她臉上也開始微微發(fā)燙,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他,“那你輕一點,慢一點�!�

    齊曄瞳眸微微放大,失落后又迎來驚喜,仿佛剛一腳踩進水潭,又瞬間升上云端。

    不,領(lǐng)略銀河,盡情探索的滋味,食髓知味,不可比擬。

    ……

    沒過多久,江茉就受不了了,顫抖嬌軟的尾音里染上哭腔,眼尾潤上水光,泛著濃烈的紅。

    “齊曄,你快點兒!”

    ……

    “哎呀不是這個快!”江茉快散架了,使勁兒咬齊曄。

    在他遒勁有力的臂膀上,留下她淺淺的牙印。

    在荷爾蒙男人味十足的鼓起的肌肉線條映襯下,那道淺淺的牙印是粉紅色的,小巧玲瓏,又格外有視覺沖擊。

    齊曄發(fā)紅的眼睛往下看了看,眸中熾熱越發(fā)濃得不可收拾。

    江茉顫著音哭哭啼啼,使勁兒咬他,錘他。

    她就不該可憐他�。∷氖切】蓱z�。∷攀�!

    “齊曄!你慢點兒!”

    “怎么還沒好呀,你快點呀!”

    齊曄在銀河璀璨的星子抖動中,腦子發(fā)昏,懵得眸色迷離。

    …到底是要快還是要慢��?

    第108章

    第

    108

    章

    關(guān)于辛博厚的大衣展銷會徹底失敗的原因,

    齊曄在家里冥思苦想了一整天。

    吃飯的時候,他和江茉討論起來。

    江茉就覺得,這很正常,

    “你那塊地那么遠(yuǎn),大伙兒都不愿意專門為了買大衣跑到那兒去,

    下訂單的人就更不必大老遠(yuǎn)跑縣城了,

    辛博厚不是說他弟弟在省城也開了展銷會嗎?價格都是一樣,

    別人憑什么要來你這兒�!�

    齊曄知道江茉說得沒錯,

    他也皺起眉,冥思苦想道:“可是,

    辛博厚他和他弟弟比的是同樣的貨,

    誰賣出來的利潤最大,所以……”

    想通過價格優(yōu)勢吸引別人是不行的,

    薄利多銷這條路,

    在這兒走不通。

    齊曄已經(jīng)把辛博厚當(dāng)兄弟,

    所以才開始認(rèn)真為他著想。

    到底有什么辦法,可以幫辛博厚把那些大衣都賣出去呢?

    他當(dāng)初賣亞麻布是通過放大亞麻布的好處、加工成更貴的產(chǎn)品以及價格折扣促銷吸引的顧客。

    可辛博厚這兒,已經(jīng)是一件件做好的大衣,

    既不能再做成別的,

    也不好再打折。

    齊曄皺眉深深想著,連菜都忘了夾,

    一個勁兒地啃著白饃。

    江茉白他一眼,“你怎么不先替自己想想呢?要是沒賺到錢,就得給那個張金水一千塊錢,

    那塊地也廢了�!�

    “……”齊曄當(dāng)然也一直惦記著這個。

    但是被江茉這么一提醒,

    他忽然想到,

    他為什么不能想一個法子,

    既能幫到辛博厚,又能自己賺到錢呢?

    忽然,齊曄不知怎么的,腦子里就像有一條線,忽然撥開了重重的迷霧,讓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點子!

    他蹭地一下站起來,激動道:“我先出去一趟�!�

    “去吧�!苯噪S便擺擺手,她知道齊曄一向很聰明,就算偶爾被什么瓶頸困住,但那也是因為他的眼界限制了他。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她從現(xiàn)代穿過來的金手指。

    -

    齊曄出門后,一路狂奔,去找辛博厚。

    他知道他住在哪個招待所,可不料到了那兒,招待所的老板卻說,他已經(jīng)拎著行李走了。

    這是打算放棄了?

    齊曄又連忙往車站跑,去找他。

    最后,齊曄在開往省城的班車上,找到了辛博厚。

    來不及說話,班車就已經(jīng)快要發(fā)動,售票員清亮的大嗓門在前頭喊,“馬上要發(fā)車了啊,請各位乘客坐穩(wěn),沒買票的趕緊過來買票了,送朋友的趕緊下車啊�!�

    辛博厚取下戴著的□□鏡,朝齊曄飛了個敬禮的手勢,“老齊,謝謝你來送我啊,這份兄弟情,我記著了�!�

    齊曄連忙招手,“你跟我下去,我有話說�!�

    “我已經(jīng)買完票了�!毙敛┖襁t疑著起身,齊曄卻已經(jīng)被售票員推了一把,“這位同志,您是來送朋友的還是要去省城的��?您要么買票去坐著,要么就趕緊下車好吧?您這樣很耽誤我們發(fā)車的�!�

    齊曄無奈地看了看被堵在最后面的辛博厚,默默地掏錢買了票,走到了班車車廂的最后面。

    辛博厚往里挪了挪,給他擠出一小塊地方,兩人擠著坐。

    “老齊,你這是打算送我回省城?你這也太好了吧?”辛博厚感動地捶了捶齊曄的胸口,沒想到才這么短短的時間內(nèi),齊曄就對他這么好。

    同父異母的兄弟都沒這么好!

    辛博厚就差眼淚汪汪地抓著齊曄的手,誰知齊曄卻一甩手,直接道:“不是,我是想問你,要不要再在我那兒辦一場展銷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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