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鏡子中，少年臂膀抬起，拉動肌肉曲張，后背迸出壁壘分明的線條滲出點點血跡。

    果不其然，肩膀上的傷口又撕裂了。

    換了藥，重新纏上繃帶。

    出來時，看到房間多了一抹身影，正慵懶地靠在窗前抽煙，桃花眼微瞇，靜盯著病床上熟睡的女人。

    煙霧飄散，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還挺大，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都停不了。暗沉的光影擋去室內(nèi)大部分光線，女人埋在被窩里遮了小?半張臉，看不?清。

    時煜現(xiàn)在心情不錯，他懶洋洋開口：“來了？”

    裴徴收回目光：“嗯�！�

    “查得怎么樣？”

    “沒查出來，只要跟陸輕語沾點關(guān)系線索就直接就斷了。邪了門了……”

    時煜習以為常：“知道了，不用查了�！碑吘惯@不是一次兩次了，查不查都無所謂。

    裴徴碾滅了煙，輕描淡寫：“對了，許銘也在這個醫(yī)院。聽說火災發(fā)生時別人都在往外跑，就他往里面沖，說是再找人……”

    他膚色冷白，猩紅的光在他指尖泯滅，指骨因用力而顯出青白。

    然后意味不明地微扯下唇角，“后來爆炸時腿被柜子砸了，應該沒什么大礙�！�

    “不過，你說……他會是在找誰？”

    時煜撩起眼皮，抬眸正視他，神色莫測。

    裴徴挑了下眉，亦是直勾勾地對視回去。“狼多肉少，再晚點兒，說不定連口湯都喝不上�！�

    他的意思，雙方都心知肚明。

    即便時煜早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么一天，但還是心臟緊縮的厲害，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wǎng)，瀕臨窒息。

    這時，床上的人似乎睡不安穩(wěn)，嘟囔一聲翻了個身，蜷縮成小小一團。

    兩人視線看過去，臉色稍好一些。

    裴徴抬腳準備過去，時煜橫臂虛擋了下，“你身上煙味太重，她不喜歡�！�

    裴徴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轉(zhuǎn)身去了浴室。

    151｜下卷148.女老師與小狼狗（原男配覺醒）

    凌晨一點三刻，夜色正濃，五樓拐角處的病房里靜悄悄。

    張揚跋扈的少年不復往日的神采奕奕，眼皮懶倦地?半耷，眉頭微蹙，額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

    許銘睡著了。

    渾渾噩噩中，他做了個夢——

    夢里莫名其妙出現(xiàn)了一本言情。眾所周知，在一般中，女主人物塑造形象要不是天真爛漫、要不就是善良清純……大愛無疆等等。

    男主男配在一開始對女主愛搭不理，然后反反復復被虐，劇情如同老太太的裹腳布又長又臭，在結(jié)局的最后一章男女主肯定是皆大歡喜，男配求而不得而遠走他鄉(xiāng)或終生不娶。

    而他就是那個男配，對女主一往情深，隨時為保護女主而奮斗終身。

    ……

    畫面第一章：

    兩年前，他跟父親大吵了一架，心情不好，約著一群狐朋狗友去喝酒。中途接到母親電話，他站在二樓窗口，百無聊賴的聽著對面地辱罵，視線無意瞥到KTV后門，一個少女正蹲在地上喂幾只流浪貓喝牛奶。

    她模樣精致乖巧，小臉巴掌大，烏眸紅唇，軟著聲對小貓說，“慢慢喝，不要搶還有哦�！�

    她就是陸輕語。

    他們許家的男人一向濫情，他父親的情人更是一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他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什么高明手段沒見過。

    當時，他以為她故意引起他注意，所以只是冷冷一笑而過。

    在后來，他進了體院。在某個下雨天，他散漫地晃蕩，一個女生從身后小跑過來替他撐過傘——

    雨幕之下，她眉眼彎彎，對他溫柔地開口道，“同學，一起走啊！”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的心不知為何，如同鬼迷心竅一般動了。

    他的記憶里，她跟他是不一樣的。

    雖說他長得人模狗樣兒，內(nèi)里卻骯臟得不像樣了。

    ……

    畫面轉(zhuǎn)場第二章：

    是在昏暗的小巷子里，他看見了自己，姿態(tài)散漫不羈的靠在墻邊。面前是兩人頭發(fā)染得五顏六色的男生，一邊打人一邊罵著刺耳臟話……

    他記起來，這是一次陸輕語被人欺負，他私下處理了那幾個小雜碎的場景。

    腳邊，幾個鼻青臉腫的男人正躺在地上，一邊哀嚎一邊打著滾兒，身上都是血。

    其中，被打得最狠的男人求饒道，“……大哥，我、我真不知道那個女生是你的人，我錯了，不該犯賤去騷擾她……求、求求你饒了我吧……”

    “媽的，是不是沒打爽，還敢求饒？”

    打頭的黃毛抬手一巴掌糊他后腦上，“幾個意思啊，聽說大叔你說要找人弄死我們老大��？怎么，大放厥詞的時候可不見這么有骨氣啊，合著耍老子玩兒呢！告訴你，今兒我們老大心情不好，你算是撞槍口了�！�

    他啐了一口，一把提溜起那人領(lǐng)子拎起來，然后抬手對著腹部就是一拳，皮肉撞擊發(fā)出沉悶的重響。

    男人哀嚎一聲摔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著身體。

    另一個抽著煙，模樣兇橫的男生踢了一腳，“嘖，囂張啊，再給我們囂張一下��！現(xiàn)在知道求饒了？不如你們幾個給我們挨個磕個響頭，說不定饒了你……”

    旁邊黃毛立刻哄地笑起來，笑聲中夾雜罵罵咧咧的拳打腳踢聲。

    場面一度很混亂，男人抱著頭發(fā)出痛苦的悶哼，鼻血也順著下巴汩汩往下淌，十分慘烈。

    這時，原本在角落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手上的打火機的人，忽然動?了下。

    “他”眉頭不耐擰起，緩緩抬起頭說了句，“好吵。”

    聲音又沉又暗，透出又酷又拽的野痞勁兒，打人的兩人紛紛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立刻噤聲。

    黃毛艱澀地咽一口唾沫，上前。“老大，要不你去休息，人交給我們，保證做的妥妥的�！�

    “他”拇指很慢地磨了下食指指尖，上面有一道短小而深刻的傷口，已經(jīng)凝出烏黑色的血痂。

    打火機“咔嚓”一聲輕響，火光一閃，“他”居高臨下撇了他一眼，臉色倏地冷下來。

    “我需要你來給我安排？”

    微弱的光暈照亮“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神情陰翳，嚇得黃毛慌忙搖頭。

    “不用不用……”

    在這時候，遠處的警笛聲猝然打響昏暗的小巷，長街上響起凌亂的腳步聲。

    “靠！誰報警了！”黃毛罵了一句。

    “他”神色不變，目光卻越過巷子口，望向遠處的街道對面。

    朦朧夜色中一閃而過纖細的身影，微卷的長發(fā)在風里飄揚，裙角搖曳生姿，踩著毛茸茸的粉色拖鞋。

    “他”眸光輕微跳動，下一瞬，揚唇輕笑了下。

    很好。

    152｜下卷149.她是我老師，有什么事找她

    警察局。

    一臉懵逼的女人正站在警察小哥哥面前，被進行著口頭教育，罪魁禍首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滿臉寫著不耐煩。

    她埋著頭，雙眸放空發(fā)呆，長卷發(fā)有些耷拉下來，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為什么會在這？”

    一個時辰前，女人到小區(qū)街對面的水果店買蘋果，回去時路過一條巷子，聽到里面?zhèn)鱽硗纯嗟膼灪吆痛蚣苈暋?br />
    怕出人命，她直接報了警，然后就回家了。

    沒想到剛躺在床上準備刷手機時，卻突然接到警察局的電話，說是她學生打架被帶到警察局了，讓她去撈人。

    ？？

    一進警察局門，就看到那兩個頭頂染的花花綠綠的男生和幾個鼻青臉腫的男人蹲在墻角。

    此時唯一的凳子上，坐著個少年正做著筆錄，凌厲眉眼在頭頂白熾燈下額外清晰，雙手大咧咧地搭在凳沿上，一雙長腿很有存在感地橫在那兒，氣勢凌厲，姿態(tài)跋扈又囂張。

    女人愣了愣，頭腦瞬間空白。

    因為……他們就是她剛才報警打架的那群人。

    她瞬間有些慫，畢竟他們能進警察局，就是她的功勞。

    而那個正做筆錄的少年，是他們體校的學生——許銘，她以前從其他教練口中聽過不少關(guān)于他的“光榮事跡”的，如同街頭野狗般斗毆這種事也不是一兩次了。

    她僵在門口，滿腦子都是她可能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這時，“他”微微側(cè)頭，狹長的眼皮緩慢撩起來，不咸不淡地看過來。

    隨即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視線落在了她裹著外套的睡裙下面，露出一節(jié)雪白細膩的小腿，又長又直晃人眼，和粉色的毛拖鞋……

    一看就是從床上爬起來。

    四目相對，女人下意識縮了下腦袋。

    這個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眉梢玩味挑了下，揚了揚下巴，對做記錄的警察說道：“她是我老師，有什么事找她。”

    女人：“……”

    就很迷。

    警察說了一下大概事情，就是被打得賊慘的那個男人偷拍一個女生裙底，剛巧被她的朋友看到后狠狠打了一頓。

    那男人不服氣，于是叫來一群人來堵人，沒想到后來被打的更慘了……

    雖然男人掛彩最嚴重，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但這個事不好評定，畢竟是他先找的茬，純屬活幾把該，而且如果找到他偷拍證據(jù)就說明他已經(jīng)形成犯罪了。

    也可能是這個原因，警察也沒留底，就簡單說了下情況然后提醒女人回去好好教育學生，下次做事不要這么沖動。

    女人垂著腦袋，乖乖地應著，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

    警察見她態(tài)度良好，口頭說了幾句就讓她帶人離開了。

    ——

    出了警察局，黃毛瞄了一眼走在最后緊張到摳指甲的女人，和面上毫無波瀾的老大，非常眼色的領(lǐng)著兄弟先走了。

    路燈之下，只剩下他們兩人……

    夜色愈發(fā)濃厚，周圍安安靜靜只有蟲鳴聲，少年身高駭人，肩闊臀窄腿長，在水泥地上投出幽長的黑影。

    她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只弱小的螞蟻，無助又可憐……

    女人內(nèi)心慌得一批，無聲咆哮：完了完了，周圍沒人了，他現(xiàn)在不會要找她算賬吧，啊啊小命要不保了——

    啊，不對，為什么搞得好像她是做壞事的人？她不過是怕出人命，才報的警，按理說也是做好事！

    如果他敢對她動手，她一定……額，也打不過……

    面前的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變了又變，惶恐不安的模樣讓人很有想要逗她的沖動，“他”也確實這么做了——

    153｜下卷150.這個女人，是個有心機的

    “他”弓下腰，將距離前所未有地拉近，湊近女人耳側(cè)說道，“怕了——”

    右側(cè)的光線忽而暗下來，少年聲線熏炙發(fā)啞，混合濕熱的吐息噴灑在她耳后。

    距離太近。

    女人抬頭就能看見少年松垮領(lǐng)口后的性感的鎖骨，下頜處還沾上丁點血漬。她瞬間寒毛起立，頭皮發(fā)麻，結(jié)結(jié)巴巴到舌尖打結(jié)，“誰，誰怕……我才，才不、不怕……”

    她說得顫顫悠悠，說完了發(fā)覺很沒氣勢，猛地深呼吸了一口氣，又提高了嗓音，“我怎么會怕，我才不怕！”

    “他”被她兇得啞然失笑，突兀的喉尖滾動，唇角溢出一聲暗昧的低笑。

    輕佻又痞氣。

    “嗯，不怕�！�

    女人好像后知后覺地才反應過來他在笑她，瞬間臉紅耳熱。

    她咬了咬唇角，淡色唇瓣泛著好看的水紅。

    一陣風襲來，將女人卷曲的長發(fā)吹的有些凌亂，幾縷黑緞般地發(fā)絲劃過他脖頸。

    勾勾繞繞，纏住他。

    微涼，還摻雜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甜味。

    “他”虛瞇了下眼，喉嚨燥澀，舔了舔后槽牙。

    呵，這個女人，倒是個有心機的。

    前段時間突然對陸輕語示好，利用她的關(guān)系在周硯淺面前來回晃悠，左右逢迎的手段層出不窮。

    尤其一次“他”親眼目睹了她上一秒還在對陸輕語笑臉相迎，下一秒?yún)s在陸輕語離開的瞬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小嘴扒拉扒拉碎碎念，“呵，左一個硯淺哥哥右一個硯淺哥哥，要不要我把你家硯淺哥哥栓你褲腰帶上，走哪兒帶哪兒！上茅坑也一起……”

    這女人什么心思“他”倒是心知肚明，卻也不阻止，畢竟少了一個對手，對于“他”來說是好事。

    不過，現(xiàn)在她這是勾搭不上周硯淺，準備從“他”身上下手了？

    ……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那天分開后，“他”就沒見過她了，有幾次去找陸輕語的時候也沒見到人影。

    “他”冷嗤，這女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別說周硯淺了，就是“他”也看不上。

    后來，“他”再次遇到她是酒吧聚會上。

    “他”長腿微屈，慵懶地朝后靠在沙發(fā)上抽著煙，半張臉藏在昏昧的光線中，煙霧繚繞，身后舞池里鐳射燈光晃閃。

    旁邊一個長相艷麗的女生正側(cè)著身，諂媚地給他喂著果盤里的水果切。

    她穿深V字領(lǐng)，漏出大片白嫩的乳肉，若有若無蹭過他胳膊，包臀裙下一雙長腿裹著黑絲，十分具有誘惑力。

    “他”突然想起，那個女人又白又長的腿……姿色一般，身材卻不錯。

    微瞇了下眼，深深睨面前女生一眼，緩慢傾身，煙頭隨手一彈，不偏不倚落在桌上的煙灰缸里。

    “去一邊玩去。”

    女生嘟著嘴撒嬌道，“不嘛，人家想陪你�！�

    舞臺燈光漸亮。

    好兄弟戚謨詞比“他”后到半小時，隔著人群朝這邊走過來，他穿著一白色T恤，單手抄兜，另只手勾著外套反搭在肩上。

    “呦，挺會享受��？”

    “他”眼皮揭了揭，“呵，想要女人？你招招手不是一大把�！�

    戚謨詞笑了一下，他五官輪廓優(yōu)越，氣質(zhì)俊雅溫和，很是招人，引得周圍女生頻頻看過來。

    他在旁邊坐下來，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從桌上的煙盒里抽出一根來。

    金屬外殼在空氣中發(fā)出輕響，猩紅的火光明滅，煙霧騰起。戚謨詞吸了一口，吞吐煙霧，看向舞池里的人過去玩？”

    “沒興趣�！毙厍晃⒄�，懶洋洋吐了口煙，“他”不耐的推開懷內(nèi)的女生，有點不耐煩，“趕快滾。”

    一雙黑眸戾氣橫生，好似淬進冰。

    女生哼了一聲，不情不愿地起身離開。

    154｜下卷151.為什么連你也要這樣對我

    這時不遠處，驀地，傳來一陣嘈雜喧鬧聲。

    聽說是有人不知道從哪搞來了違禁藥，被陸輕語喝了，辛虧有周男神在，打電話叫來了私家醫(yī)生才穩(wěn)定了狀態(tài)�，F(xiàn)在，她的小姐妹團正在一起討伐那個下藥的人。

    戚謨詞聽了個大概，薄唇動了動，評價道：“呵，又一個作死的�！�

    然后紆尊降貴地撩起眼皮看向“他”，“你不去看看？給你未來的“小嬌妻”送送溫暖也行啊�！�

    “他”冷冷地賞了戚謨詞一記白眼，“他”還沒那么閑得慌！

    卡座狹小過道，湊完熱鬧回來的女生邊走邊跟同伴嘰嘰咕咕地說著話，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虧那人還是老師呢，竟然這么大膽給學生下藥，我看她就是嫉妒陸輕語，所以才想著陷害她……得虧有我們周神，要不然啊……”

    旁邊同伴接道，“我看陸輕語也不見得多無辜，說不定人家還是故意喝的，畢竟那可是周男神啊，她反正左右不虧�！�

    “他”頓住，表情忽然變得極其難看。

    ……

    酒吧側(cè)廳，人群攢聚，幾個女生七嘴八舌，各種質(zhì)疑、辱罵的聲音相互交替。

    被圍在中間的女人被吵的頭痛欲裂，額角青筋一跳，終于忍無可忍地開口，“都說了，不是我下的藥，那頂多就是個瀉藥，治便秘的，你——”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淹沒在一片質(zhì)問聲中。

    她閉上嘴，在周圍人輕蔑鄙夷的視線中，垂下眼睫，無力吁出一口氣。

    無意間，卻與人群后那雙黑眸對視上。

    只一瞬，她又面無情緒地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他”心頭沒來由涌起煩躁，低罵了句“草”。猛地起身，大跨步地朝著二樓走去。

    在休息室門口正巧碰見了周硯淺，正從里面出來。他臉色不太好，薄唇緊繃著，散發(fā)著一種難以靠近的冷淡。

    襯衣微亂，領(lǐng)口敞著，在冷俊的禁欲里剪出晦澀的色氣。

    兩人打了個對照面，但誰也沒開口，就這么擦肩而過。

    包廂里，裹著毛毯蜷縮在沙發(fā)上的少女聽見聲響，滿懷驚喜的抬起頭。

    “硯——”

    下一瞬，卻頓住，指尖無意識地攥緊毯子邊緣。

    她咬了咬下唇，“是你啊……”那雙紅透的眼中帶著一點委屈和失落。

    “他”唇角意味不明地一扯，直接開口，“違禁藥是怎么回事？”

    陸輕語睫毛微顫，垂下眼，“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唇角挑起一抹譏笑，然后俯下身，眉頭緊蹙，壓抑著某種呼之欲出的情緒。

    “你真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對她用過這種口氣，還是在質(zhì)問。陸輕語愣住，眸子微不可見地縮了一下。

    下一秒，她便紅了眼眶，眼淚順著蒼白的小臉滑落，顫著聲音道，“許銘，你不相信我……為什么……如今硯淺哥哥變了，為什么連你也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么……”

    她似乎是難過極了，貝齒咬著紅唇，聲音小小的輕泣著，帶著哭腔，淚水泅紅了她的眼角，整個人看上去無辜又脆弱。

    “他”一雙漆黑的眼睛靜靜看著她，似在嘆息又似無奈。

    下意識的抬手想要安慰她，但不知道怎么的，一瞬間又想到了樓下那個正在被一群人團團圍住，口口聲聲說要為“陸輕語”討回公道、言語辱罵的女人。

    “他”的臉頰抽動了一下，指尖不自覺地攥緊，淡青色的血管突起。

    然后倏地一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陸輕語愣愣的看著他離開，停止了哭泣，咬著下唇，硬生生咬出了血腥味……

    “他”沒有告訴她，誰下的藥“他”早已知道了。在深市混了這么多年，黑白兩道都吃透了，什么能逃出“他”眼皮底下。

    手段青澀，到底還是留了痕跡，最后還是“他”讓人給她掃的尾。

    只是“他”不知道，她會用來做這個……

    155｜下卷152.現(xiàn)在的她讓“他”陌生

    “他”又有些恍惚，記憶中的她是會給流浪貓喂食，是會給陌生人撐傘的善良、純真少女……

    現(xiàn)在的她，讓“他”有些陌生……

    樓下的人群已經(jīng)散去，而那個女人已經(jīng)被周硯淺帶走了，大廳燈光昏暗迷離，鐳射燈交替，氣氛曖昧朦朧。

    “他”走出去，站在酒吧門口幾級臺階上，面容微垂，身?影被拉得很長，投映在?冰冷的地面上。

    ——

    這件事“他”以為，到此就結(jié)束了。

    未想到，自那之后，就像是開了個什么不得了的閥門，各種事情鋪天蓋地接踵而來。

    ——訓練時女學生低血糖，女助教卻強制要求她跑完一千米，最后暈倒。

    ——故意在下雨天安排女學生去送文件，導致學生淋了雨，發(fā)燒住進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