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不都是幻境嗎？
他為什么沒有回到現(xiàn)實呢？
褚央如夢初醒，轉(zhuǎn)頭看向臥室地板上的褚君，雙眼瞪圓。他如驚弓之鳥掙脫厲卿的束縛，尖叫著、不顧一切地跑向她，跑向他的女兒，跑向他與厲卿唯一的、視若珍寶的、無論怎樣疼愛也不嫌多的掌上明珠。
“君君！”褚央抱著褚君尖叫，“啊啊啊�。 �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
本可以握在手里的
一點點看它溜走
這種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太能令我共情了，寫完這章早已淚流滿面
第89章-89*長，腿89老啊姨89整理
正月初八，開業(yè)大吉，恢復(fù)熱鬧的集市人聲鼎沸，褚央當(dāng)著厲卿的面殺掉了女兒與父母。這樁驚天命案被中央塔強(qiáng)行壓了下來，宣江塔得知消息后十分震驚，趙培涵與王淼更是開車從老家趕回宣江。
褚央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他瘋了嗎？
沒有人知道答案，就連褚央的哨兵也不知道。工作人員包圍老式居民區(qū)后幾分鐘，厲卿押著褚央緩步下樓，昂貴大衣布滿干涸的血。褚央兩眼空洞，金屬手銬發(fā)出“嘩嘩”的聲響。
“厲首席�！壁w培涵咽了口唾沫，“褚央他……怎么回事？”
厲卿將褚央拽進(jìn)車?yán)�，迅速拉好車門，隔絕了外界圍觀。失去親生骨肉的哨兵莫名有些憔悴，從衣兜里掏出玫瑰煙。
“我只是出差一天，回家就看見他把刀子插在女兒身上�！眳柷涞皖^點火，“然后他殺掉了父母，動作太快，我沒來得及阻止�！�
“怎么會這樣？”聞訊遲來的王淼氣喘吁吁，“褚央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天大的誤會他也不該動手殺人�！�
粉色煙霧融入飄雪，像極了稀釋后的某種液體。厲卿與宣江塔高層耳語片刻，指著車點頭：“帶他去機(jī)場�！�
褚央降下車窗，潰爛的手指拼命扒拉窗縫，對厲卿吼：“君君，我要君君，讓我去見君她死了。”厲卿站在窗外，“你現(xiàn)在還冷靜嗎？”
褚央瞪著他指間的香煙，用悲憤而孤絕的語氣說：“你不是他……把厲卿還給我，把君君還給我。”
趙培涵與王淼對視，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狐疑。
哨兵冷笑道：“褚央�！�
褚央扯下沾血的婚戒，丟進(jìn)骯臟如臭泥的雪地里，惡狠狠地看著厲卿。厲卿推開他的手，讓車內(nèi)的人管好褚央，強(qiáng)行關(guān)上車窗。
“趙隊長，我就不陪你閑聊了，告辭�！�
“慢走�！�
眾多車輛魚貫而出，轍印混亂，正如這荒唐的雪。趙培涵撿起褚央丟掉的戒指，低聲說：“好奇怪�！�
“哪里奇怪？”王淼看見擔(dān)架上的褚君尸體，脫帽行了個哨兵禮。
“如果厲卿在場，怎么會阻止不了褚央殺人呢？”趙培涵打了個寒顫，“他可是黑暗哨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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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qū)я已胍蛏嫦庸室鈿⑷吮徊�，對所犯罪行供認(rèn)不諱。由于案件極其特殊，中央塔連夜將他提回北京，厲卿作為涉案人員，除了配合警方調(diào)查，其余時間禁足避嫌，不允許離開塔半步。
兩天內(nèi)，褚央接受了高強(qiáng)度的審訊，精神狀態(tài)岌岌可危。種種問題向他狂轟濫炸，他時而沉默，時而拒絕回答，常常講著邏輯不通、前后矛盾的廢話。IGA對此提出抗議，要求中央塔保護(hù)向?qū)?quán)益，得到酌情批準(zhǔn)。經(jīng)檢查，褚央患上了分離轉(zhuǎn)化性障礙，認(rèn)為自己活在“幻境”里，周遭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假象。
“褚央，你生病了，知道嗎？”醫(yī)生隔著玻璃對他說，“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活在幻境里？”
“我生不了寶寶�！瘪已胍е讣�，這是他第一百三十九次說出這句話，“肚子上有疤�！�
醫(yī)生拿起報告：“側(cè)腹處的疤痕是你在分娩期間意外留下的，我們做過傷痕鑒定，你不能撒謊。”
“我沒有撒謊�！瘪已雽⑹直骋У醚饽：�，“你也是假的，你們都在騙我。”
醫(yī)生無可奈何地結(jié)束了談話，IGA有心幫褚央，可褚央完全不配合，固執(zhí)地敵視所有人。關(guān)押的日子里，他總是縮在房間角落，撫摸無名指戴婚戒的位置，然后抱膝沉睡。
歷溪云，徐圖，千霧，趙培涵，王淼……不斷有人來看褚央，勸他開口，問他為什么。
“你為什么要殺害自己的女兒？”
“厲卿是你的共犯嗎？”
“為什么說楊菲菲和楚逸不是你的父母？”
“你有什么苦衷？”
……
褚央將自己封閉起來了，他的心被關(guān)上鎖，破損告廢，銹跡蔓延進(jìn)肌骨里，加速了腐爛的進(jìn)程。他變得很瘦，很白，像雪一樣輕盈，病態(tài)地消融，失去昔日的活力與神采。
“天吶，他居然是厲首席的聯(lián)結(jié)向?qū)�？”值班的小哨兵與同伴閑聊，“居然能對女兒下手，真是禽獸不如！”
“你知道嗎，宣江發(fā)生了一起命案。”消息仿佛香檳杯中的酒，被名利場搖晃散播，“有人用刀捅死了全家�！�
“你們聽說了嗎？上學(xué)期給我們帶課的褚老師……”校園里多出三兩傳聞，“是殺人犯�！�
褚央清醒地知道這一切，有時他覺得世界瘋了，有時他覺得自己瘋了。難道他真的神經(jīng)錯亂，走上不可挽回之路嗎？他無數(shù)次想過放棄，背上千古罵名，被法律與道德審判制裁，撫平內(nèi)心的煎熬。
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沒有錯，錯的是世界。他站在正確的流向里，冷眼旁觀倒退的時間，誓死不屈。手指在墻壁上穿行，穿過崎嶇不平的凹痕，走向沒有光的陰影。
“這是……”褚央終于認(rèn)了出來，“厲卿以前被關(guān)的地方啊�！�
空曠的房間灰塵浮動，他看見會游泳的鳥，會展翅的魚。是幻覺嗎？是真象嗎？是夢境嗎？是現(xiàn)實嗎？
“君君……”褚央用頭撞地板，“媽咪好想你……可是媽咪答應(yīng)過你……”
又是寒冷漫長的夜，明天就是一審開庭的日子，檢方將對他提起訴訟。褚央倒地蜷縮，永恒的質(zhì)疑對他一言不發(fā)。
“咔嗒。”
門開了。
厲卿逆光走進(jìn)房間，悄無聲息地關(guān)上門。曾經(jīng)他們也這樣對視過，但那時的褚央在外頭，厲卿在里頭。
“小貓�！鄙诒劭鄄Ａ�，“我?guī)阕摺！?br />
“去哪里？”褚央虛著眼睛看厲卿，他的視力已經(jīng)開始退化：“你怎么進(jìn)來的？”
對黑暗哨兵而言，這樣的問題算是侮辱。厲卿拿出一把鑰匙，插進(jìn)關(guān)押褚央的那道鎖。
“第三次了�！�
他停下動作。Q?Q群⒎⒈0⒌％⒏】⒏⒌﹑⒐﹀0追?更％本︿文﹂
“第一次，我意識到這是幻境的時候，想要把君君扼殺在肚子里�！瘪已氲脑捳Z微不可聞，“但那時我心軟了，拿刀刺進(jìn)了別的地方�！�
“于是她出生，有著和厲卿一樣的眉眼，叫我怎么下得了手？我不停告訴自己這是夢，可我想看她長大成人，我想陪她走完一生。”
厲卿安靜地俯視褚央：“那你為什么又殺了她第二次？”
“因為太美好了�！瘪已肱e起瘦骨嶙峋的手，“婚戒，孩子，父母……這些都太美好了，美好得讓我挑不出錯�！�
“而你是唯一的意外�！�
哨兵挑眉：“我不是他嗎？”
“你不是厲卿�！瘪已胩撊醵V定地說，“你是我臆想的厲卿�！�
一展完美無瑕的標(biāo)本，一具精壯強(qiáng)健的肉體，一道雙能說會道的厲嘴，一個圓滿的、令人沉緬其中的溫柔愛人。
“他沒有你這么好，有很多小脾氣和壞毛病，暴力，自我，有時獨斷專行得叫我生氣，有時又油嘴滑舌討我開心。可世間哪有完美的人呢？我也很糟糕，總是撒謊欺騙，逃避推卸。都說愛讓人自卑，和他在一起，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他擁有全部罪孽，而我的使命是帶領(lǐng)他離開天堂，永入煉獄�！瘪已朊虼叫�，“他答應(yīng)過我要做鬼，我們不當(dāng)好人了�！�
鐘擺搖晃，生命的丈量渺小如塵埃。
褚央跪坐在欄桿前，明明仰望著厲卿，卻好似看透了他的皮，直視另一個靈魂：“我要是跟你走，是不是再也不會醒來？”
“我?guī)闳ッ绹�。”厲卿避而不答，“沒有人會找到我們，你要相信我�！�
“君君呢？”
厲卿話峰陡轉(zhuǎn)，試圖擊垮褚央的心理防線：“你要看君君嗎？我?guī)砹怂墓腔摇！?br />
褚央喉結(jié)滾動：“……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所以？”
“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和她分開，我，褚君，還有厲卿�！瘪已胱ブ鴻跅U支起上身，搖搖晃晃地與厲卿對視，“生生世世都不會分開了。”
說罷，褚央騰出一只顫抖的手，燃燒生命釋放絢麗的精神觸絲，凝聚成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面對厲卿，目光堅定，淚流滿面。
“你可以繼續(xù)保持沉默，但我只給你三十秒鐘的時間，如果我非正常死亡，你想成為黑暗向?qū)У暮陥D偉業(yè)就此功虧一簣——”
“左瀟，我要和你說話�！�
厲卿哂笑，他很少露出如此難看的表情，仿佛被奪舍。須臾過后，他的面容發(fā)生變化，眼里亮起深藍(lán)的火。
左瀟如同幽魂穿過欄桿，遮住半張臉，對褚央微笑：“我只有一個問題，你被抓那天我短暫地附身在他身上，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因為你抽煙�！瘪已敕畔率种械牡�，“他答應(yīng)過我戒了�！�
【最后致敬一下大劉，應(yīng)該都看得出來，嘿嘿】
第90章-90*長，腿90老啊姨90整理
左瀟環(huán)顧牢房四周，感慨萬千：“以前我也被關(guān)在這里。”
褚央不置可否：“三十年前？”
“魏德耀殺了周老師，把我囚禁在這里強(qiáng)行聯(lián)結(jié)。”左瀟苦笑道，“親手改良的星月之痕，成為害死我和愛人的罪魁禍?zhǔn)�，是不是很諷刺？”
“你擁有那樣強(qiáng)的天賦，本可以幫助更多的向?qū)��！?br />
“我沒有幫助向?qū)幔俊弊鬄t反問褚央，“黑色鳶尾做的事情比你知道得更多，褚央，你無法想象野生向?qū)鎸υ鯓拥奶幘常覀優(yōu)樗麄兲峁┧幤�，武器，�?zhàn)斗知識，法律援助……”
拳頭代表話語權(quán)，如此簡單的道理左瀟花了很長時間才弄懂。他研制種種殘害哨兵的藥物，不過也是保護(hù)向?qū)]有辦法的辦法。只有能威脅到哨兵的生命，他們才愿意用平等地目光看待向?qū)А?br />
至少在這一點上，左瀟沒有妄言。
“可我的父母呢？他們是你的前輩，為什么你還要把槍口對向他們？”褚央感到費解，“就因為父親不加盟你的人體實驗，你就將他殺掉？”
“如果他們安靜離開，什么也不說，我當(dāng)然不會管！”左瀟拔高音量，“可是你的父親太多管閑事了！他想阻止我繼續(xù)實驗，偷偷上報IGA總部，害得我多年心血毀于一旦，我怎能不恨他？”
正是因為楚逸的正義檢舉，中美兩國才會在2003年開展聯(lián)合行動，剿滅左瀟的窩點。左瀟自身難保，丟下071倉皇逃竄——而與他一同出生的其余99個實驗體，都在左瀟的殘酷實驗中殞命。
褚央聯(lián)想到厲卿與自己的童年經(jīng)歷，怒火中燒：“那也不是你殺人如麻的原因！我知道你恨塔，我也恨，可為什么你要把怨氣施加在無辜者身上？你殺掉我的父親，為什么又跑來宣江追殺我的母親，追殺我和妹妹？”
褚央至今記得那個黃昏，母子三人逃到宣江不過半年，好不容易安頓下來，連以往的親朋好友都不敢聯(lián)系。某天他實在饞蟹腳面，想要楊菲菲帶他去吃，楊菲菲拗不過他，帶上兩個孩子出門。
“哥哥，快看，好漂亮的蝴蝶！”
褚璇穿著粉嫩的公主裙，活像個洋娃娃。褚央與她一起看路邊花草上的蝴蝶，楊菲菲笑意盈盈，伸手喊：“央崽，璇璇，快來點餐。吃完我們?nèi)フ椅囊掏妫貌缓醚�？�?br />
“好！”
褚央牽著妹妹走進(jìn)店，他才六歲，只能踮起腳尖趴在收銀臺上。
“兩斤蒜蓉小龍蝦，一盤椒鹽蝦蛄，一份少辣的蟹腳面。”褚央脆生生說道，“給媽媽的蟹腳面要多加辣椒。”
“好乖的娃�！崩习迥镞呌洸藛芜吜模斑@兩個都是你家的？”
楊菲菲用方言與她攀談：“是啊�！�
“有福氣嘞。”
得到夸獎本來就是一件開心的事情，褚央拉著褚璇笑，像跟屁蟲跟在楊菲菲身后。店里生意不忙，妝容精致的老板娘彎腰對褚央說：“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褚央看了楊菲菲一眼，得到肯定目光后，才仰頭對老板娘說：“我叫褚央�！�
老板娘把糖果罐舉到他面前：“菜馬上就好，你和妹妹拿點糖吃�！�
“謝謝老板娘！”
褚央正要伸手，楊菲菲臉色突變，提著他與褚璇的衣領(lǐng)往后退。只聽見“砰”的一聲，糖果罐炸開了，五彩斑斕的蝶群飛舞而出，密集得像是螞蟻。
“左瀟！”楊菲菲釋放出精神觸絲圍住孩子，咬牙切齒，“你果然追到了宣江�！�
“老板娘”嫵媚地看著楊菲菲，笑容猖狂：“只差一點，你兒子的命就歸我了。不過沒關(guān)系，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走出這道門�！�
“媽媽，媽媽！”年紀(jì)小的褚璇直接被嚇暈了，褚央抓著楊菲菲的裙擺，聲音打顫，“媽媽，他是誰……”
“別怕，站在媽媽身后�！�
燒烤店空間扭曲，路人徹底消失，剩下空曠而陰森的戰(zhàn)場。彼時左瀟的幻術(shù)還不成熟，無法捏造太逼真的幻境，能夠蒙蔽楊菲菲一時，已經(jīng)足夠。
楊菲菲凝神片刻，再度睜眼已是璀璨藍(lán)瞳。左瀟索性揭下偽裝，露出真容與楊菲菲扭打在一起。兩股精神觸絲噴薄交織，撕扯著氧氣，癲狂翻涌，如同江洋匯集。
“央央！”楊菲菲抓住左瀟的破綻，抬膝將他踢倒在地，用盡全身力氣壓制他，背對褚央大喊，“快帶妹妹跑，快跑！”
褚央害怕得腿軟，他聽話地背起褚璇往外跑，卻又不想離開母親，哭著說：“媽媽，媽媽……”
左瀟帶了手下來抓楊菲菲，哨兵們被接駁進(jìn)入幻境，直奔兩個孩子。褚央哪里跑得過成年人，被一個哨兵絆倒，狠狠摔向地面。
“啊！”
一只拉布拉多流著口水朝他奔來，年幼的褚央甚至能通過精神體感知到它主人的情緒——猥瑣至極的邪念讓褚央惡心得想吐，他奮力拽著褚璇往外爬，無師自通地，他眼里亮起了晶藍(lán)的火。
“還想往哪跑？”拉布拉多哨兵很快追上褚央，將年僅六歲的他提到半空中，邪笑地說，“天生向?qū)前桑课业挂纯茨銈冇卸唷�！�?br />
哨兵皺眉往下看，褚璇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把刀插進(jìn)他的小腿。褚央趁機(jī)掙脫，帶著褚璇往街道上跑——
快點，再快點，他要找人救媽媽，他要找人救媽媽！
“啊啊啊啊！”
女人的悲鳴如野外孤狼的嗥叫，刺破了慘淡的黃昏。褚央與褚璇雙雙回頭，左瀟不知什么時候占了上風(fēng)，正抓著楊菲菲的脖子，將蝴蝶送入她的眼中。
“媽媽！”
褚央撕心裂肺地吼著，眼淚奪眶而出，推開一眾哨兵往楊菲菲跑去。也許是感受到幼童的情緒波動，眾多哨兵沒有一個攔住他與褚璇的，兄妹倆接近左瀟，歇斯底里：“媽媽！”
精神力遭受重創(chuàng)的楊菲菲承受著五指連心之痛，看見孩子們接近，搖頭吶喊不要。可褚央與褚璇怎么會懂楊菲菲的苦心，一前一后抱住左瀟的腿，懇求他放過楊菲菲。
也許是想到自己未能出世的孩子，左瀟毀滅報復(fù)的心思火上澆油。他丟開幾乎失去呼吸的楊菲菲，踩著褚璇公主裙上的蝴蝶結(jié)，露出癲狂的神情。
“左瀟，住手！”
楊菲菲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左瀟將精神觸絲凝結(jié)的刀刃插進(jìn)褚璇的膝蓋，雙眼流出血淚。左瀟只覺得還不夠，他要讓楊菲菲品嘗自己經(jīng)歷的痛苦，他要讓全世界都償還——
“璇璇，央央！”
在楊菲菲凄厲的尖叫聲中，褚央撲到妹妹身上，替她擋下了本該穿過心臟的致命一擊。四十公分長的利刃穿透褚央的腰，甫一拔出，鮮血如注。他沒能再躲開左瀟的手掌，被捏住后頸猛砸到地面，冰涼液體扎進(jìn)耳側(cè)尚未發(fā)育的性腺。
楊菲菲爆發(fā)出了回光返照的能量，一個母親的絕望足以填平溝壑海川，托舉孩子們飛升上岸。她不惜焚燒自己，用海量的精神觸絲淹沒左瀟，拖他跨過陰陽兩界，一心求死，冥府生花。左瀟沒想到她竟有如此深厚的幻術(shù)，猝不及防中招，松開對褚央的桎梏。
“我的孩子們……”楊菲菲不舍地閉上雙眼，“好好活下去�！�
曼珠沙華盛開，一位藍(lán)瞳獅子貓向?qū)ЙI(xiàn)祭了自己的生命，她懇求上天放過她的孩子，于是整座宣江城陷入暴雨永夜。
褚央感覺自己快要靈魂出竅了，媽媽的呼喚與妹妹的哭聲逐漸遠(yuǎn)去。懷中出現(xiàn)了很小的獅子貓，舌頭輕舔他的鼻尖，似乎在寬慰他。
“芝麻球……”
褚央不斷下沉，下沉，他像是掉入無底黑洞，墜落的感覺永無止境。周身好冷，肚子好燙，他的某個器官好像枯萎了，大腦卻異常活躍地接收爆炸后的余波。
「由我進(jìn)入悲慘之城；」
「由我進(jìn)入永劫之苦；」
「由我進(jìn)入萬劫不復(fù)！」
掙扎，吶喊，尖叫，哀求。身體永遠(yuǎn)在失重，后背冰冷空虛，褚央害怕極了，能不能有人抱抱他，哪怕一秒鐘也好？
“誰來抱抱我……”
褚央兩腿蜷曲，不安地哭泣。失去意識前，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有人低聲說著他聽不懂的話，生疏但強(qiáng)硬地與他額頭相碰。
“Vous
être
qui?”
“……”
褚央想聽清那人在說什么，抬頭往前探。人時已盡，人世很長，天光依稀透著亮，他終于停止飄蕩。
“小央？”文心蘭紅著眼對褚央說，“你醒了？”
“文姨……”褚央如幼獸嗚咽，“媽媽呢……妹妹呢……”
文心蘭悲傷地說：“媽媽去很遠(yuǎn)的地方了�！�
“……她去找爸爸了嗎？”褚央看到另一張病床上的褚璇，扯出一個微笑，“文姨，我的肚子好痛啊�！�
文心蘭不知道該怎么向褚央解釋，母親的死亡，妹妹的殘疾，還是他腹部重傷，幼嫩的孕腔被貫穿壞死，向?qū)匚蓙y失調(diào)，終生無法生育？
他才六歲，就杜絕了向?qū)松囊粋�美好可能。
褚央看出文心蘭的欲言又止，主動開口：“沒關(guān)系，我會帶著妹妹活下去的�！�
繼承了父母的絕佳天賦，褚央同時擁有變色龍和獅子貓兩大精神體，他是命運送給楊菲菲的珍寶，亦是無數(shù)年后打破僵局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褚央苦心蟄伏，掩蓋容貌，為了給父母報仇，不惜偷師危險的禁令幻術(shù)。
復(fù)仇之路何其艱苦，好在褚央與厲卿再度重逢，能夠帶給他安全感的擁抱如愿以償。多年前他邁入071的房間，平行的命軌由此糾纏。
“我等這一天太久了�！瘪已肱c左瀟分立房間兩個角落，“左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的父母不是你發(fā)泄的對象�！�
“雙向幻境一旦生成，就是你死我活的決斗。當(dāng)年你母親的‘水月鏡花’令我元氣大傷，我花了十多年才掙脫出來，聽說你母親臥床兩年后就死了�！弊鬄t優(yōu)雅抬手，欣賞指尖的逍遙蝶，“看來我的能力還是在她之上。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幻竅是什么�！�
褚央看他被厲卿挖出的右眼：“水月鏡花……是我母親幻境的名字�！�
“你覺得你有這個能力嗎？”
單眼的左瀟仍舊不怒自威，像清冷雪蓮，由純粹的恨意醞釀而成。
褚央頭頂鉆出貓耳：“答案不重要了，左瀟，來吧�！�
“好心告訴你，我的幻境叫作‘夢蝶’�！弊鬄t走向褚央，胸口的黃色鳶尾明媚耀眼，“越是你心底渴求之人，越會牽動你的心緒，你以為的蝴蝶，其實就是你自己……”
褚央看著提刀跑來的厲卿，駭然大驚。閃轉(zhuǎn)騰挪間，哨兵將他抵在墻上，伸手挖出跳動的心臟。
“厲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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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
休眠艙內(nèi)警報驟響，代表褚央生命狀態(tài)的諸多曲線急轉(zhuǎn)直下，趨于水平。
可能很多寶貝忘了第一章的內(nèi)容??????????
歡送小貓（暫時）下線！
他真的很努力了，給他一點時間??
晚上加更
叩群＜⑦﹔零︰⑤.8＜8⑤⑨﹐零看﹒后文〉
第91章-91*長，腿91老啊姨91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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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90
厲卿抬頭望向四方的天空。
研究院坐落在城郊，高居不下的氣溫沖淡了秋意，天空湛藍(lán)，被規(guī)規(guī)整整地圍住。厲卿坐在中心草坪的長椅上，背影有些肅寂與孤獨。
“喵嗚～”
一只流浪貓躥到厲卿腳邊，張嘴咬他褲腳。流浪太久的貓看不出原本花色，尾巴灰撲撲的，走路跛腿。
厲卿低頭看，既沒有伸手逗它，也沒下逐客令，視貓如空氣。流浪貓扒拉了一會，見厲卿毫無反應(yīng)，舔爪子轉(zhuǎn)圈，發(fā)出不滿的咕嚕聲。
“以為我會隨身攜帶貓條么？”厲卿終于開口，“你怎么跑到這里來的？”
園區(qū)平時監(jiān)管嚴(yán)格，連蒼蠅蚊子都得過幾道安檢，真不知道流浪貓還有什么野路子。厲卿用皮鞋輕輕踢開它，說道：“我沒有吃的，你不用浪費時間了�！�
只對目標(biāo)下功夫，不留任何斡旋余地。這是厲卿行事的準(zhǔn)則，也是他拒絕不必要仁慈的根本原因。如果在平常，他或許有閑心陪流浪貓找找吃的，可今天他情緒異常不好，為免發(fā)生流血事件，他趕走了腳邊的貓。
“喵嗚——”
流浪貓像是聽懂了厲卿的話，轉(zhuǎn)身離開，一瘸一拐消失在垃圾桶后。厲卿掏出手機(jī)，鎖屏彈出幾百條消息。
即將在日本召開的亞太青年哨兵圓桌會議組織混亂，出岔子比出方案還勤；大灣區(qū)內(nèi)所有塔的高層如今向他匯報，三天兩頭雞飛狗跳，不是吵預(yù)算就是要撥款，除此之外還有ISA總部的，北京的，亞太的，外交的，電信詐騙的……
從前他沒覺得累過，頭天殺完人，第二天就能站在聚光燈下發(fā)表和平萬歲人類偉大的高調(diào)演講�，F(xiàn)在他比以前更忙碌了，日日夜夜打雞血上班，像是要麻痹大腦忘掉什么，忙到失去自我，才不會胡思亂想。
可身邊所有人都看得出厲卿的失常，他像是被精心調(diào)試的鐘表，每分每秒運行完美，聽報告不茍言笑，西裝領(lǐng)帶從不重樣。徐圖與千霧勸他去看心理醫(yī)生，療程結(jié)束后他的自測評分又降了等級。
他越來越不像一個“人類”，甚至失去本能中的獸性。他是冷漠的，刻板的，偏執(zhí)的，昏睡中的向?qū)且蛔贡�，癡情哨兵在此長眠。
厲卿劃開屏幕，逐個回復(fù)重要消息，將后半周的工作安排妥當(dāng)。明天出差澳門，凌晨飛新加坡，大后天回深圳看褚央一眼，晚上直接去大阪參加外交晚宴。
秘書風(fēng)格隨他，雷厲風(fēng)行訂好機(jī)票，差旅信息做成智能插件放進(jìn)手機(jī)日歷。厲卿起身系好外套紐扣，鬼使神差地，那只流浪貓又伸出腦袋，朝他齜牙。
他忽然想起剛回國的那段時間，由于掛念著褚央，厲卿迫不及待讓厲溪云送他去寵物店，想先養(yǎng)只小貓，觀察它們的生活習(xí)性。厲溪云欣然應(yīng)允，帶厲卿走進(jìn)貓舍，說隨便選。
“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