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正當(dāng)此時,一聲雞叫從遠(yuǎn)處傳來。
剎那間,那些從兇宅里往外爬的鬼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松了口氣,又喊:“莫唯!”
“天要亮了,他不會有事�!蓖躺饽橇掷淅涞�,抱著我徑直出了大門。雖然這小鎮(zhèn)被遮蔽在雪山的陰影里,看不見日出,但也能望見遠(yuǎn)處天光已微亮,為雪山鍍了一道金色邊緣。
他將斗篷帽檐往下拉了拉,解開斗篷,將我整個裹在了里面,走下石階。我朝身后望去,看見漸漸遠(yuǎn)去的門內(nèi)莫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才徹底放下心來。
“噠噠噠.....”
下到石階底下,隨著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一匹白馬從林間來到了近處。吞赦那林抱我上了馬背,正要上馬,我的胃部卻“咕隆”一聲,又隱隱作痛起來。我捂住胃:“我又餓了。吞赦那林,我們?nèi)ユ?zhèn)上吃點(diǎn)早餐好不好?”
畫也毀了,我不需要幫他補(bǔ)畫了,他這是要帶我回山上嗎?
他還生我的氣嗎?
腳步聲從石階上傳來,我抬眸望去,與莫唯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他正扶著自己的胳膊,似乎脫了臼,很是狼狽,一頭金發(fā)亂糟糟的染著血,見著我卻加快了腳步:“秦染老師!我知道哪里可以打電話,你和我走吧,我?guī)闳�?�?br />
“哎.....”
我還沒答話,吞赦那林一扯韁繩,白馬小步奔馳起來,穿過林間小道,進(jìn)了小鎮(zhèn)。清晨,街道上沒什么人,只有個挑著木桶的老漢,一邊打著梆子,一邊喊:“賣蒸糕哩,賣熱奶哩!”
他勒停了馬。
“早,餐,你吃�!�
“你.....帶錢了嗎?”我疑惑扭頭,看著他,卻見他從胸口盤扣上拽下一枚瑪瑙,遞給了那老漢。老漢明顯愣了一下,接過來,反復(fù)在手心里看了看,摸了摸,有點(diǎn)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兩位阿郎,這東西太值錢了,我,我沒錢找哩!”
“一碗蒸糕,一碗熱奶�!彼吐暤馈�
瞧著那老漢顫顫巍巍地揭開木桶,我忽覺這情形很像是電視劇里微服私訪的皇子會干的事,忍俊不禁,扭頭看他:“你.....你還真是,你別告訴我,昨晚你送我去診所也是給的扣子。”
目光往下一挪,果然他胸口缺了兩�?圩印�
得,這價值上億的古董袍子,直接給他扔出去幾百萬。
我笑個不停,卻見他斗篷下臉埋得更低了些,不知是不是被我笑得不好意思,想起什么,我反應(yīng)過來:“吞赦那林,你是不是因?yàn)槲饭猓劬Σ惶娣�?�?br />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環(huán)顧小鎮(zhèn):“那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待到天黑?”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嗯�!�
“大爺,問一下,這鎮(zhèn)上的旅館或者民宿之類的在哪?”
順著小鎮(zhèn)的街道找到大爺說的第三條胡同,我們來到了一戶人家門前。大抵是因?yàn)檫@小鎮(zhèn)上沒什么游客,這戶據(jù)說可以借宿的人家門口也沒掛什么標(biāo)識,也是修的蘇南特有的矮門,彩色的門檐上掛了個很大的銅鈴鐺,鈴鐺底下掛著辟邪保平安一類的木符,風(fēng)一吹,叮鈴作響。
“有人嗎?”我喊了聲,見那木符“啪”一聲裂開來,砸在了地上,銅鈴發(fā)出很大一聲響,里面?zhèn)鱽砉矾偭艘粯拥姆徒小?br />
興許是因?yàn)檫@動靜,嘎吱,那戶人家老舊的木門才開了條縫,露出一只眼睛,只是朝外看了一眼,砰,又重重關(guān)上了。
“不,這里不住客哩,走�!�
“不是客,是那赦族的巫。”
一直安靜不語的吞赦那林卻突然開口道。
里邊靜了好一會,連狗叫聲都沒了。
“嘎吱”,木門又打開了,一個干癟的老頭佝僂著背,從里面顫巍巍地拄拐出來,彎著身子不敢抬頭:“請,大人進(jìn)來哩。”
我有些訝然,和吞赦那林彎腰跟著他進(jìn)去,低矮的客廳正中擺著一張神龕,龕上貢著一尊菩薩像,周圍擺滿了貢品。瞧見那神像不是那位詭異的尸神主,我不由松了口氣。
“嗚嗚.....”
低低的犬類嗚咽從邊上傳來,我往邊上一瞧,竟見一只體型威猛的大黑獒前肢曲起,頭埋得很低,像是人一樣在跪著,尾巴也夾得緊緊的,渾身發(fā)抖,身下還有一灘尿。
”這狗沒毛病吧......”
“我們樓上,有兩間房,一間朝陽,一間朝陰,兩位阿郎.....”
吞赦那林朝他伸出手,蒼白的手心朝上:“只要一間,朝陰的�!�
“嗯。其實(shí),我可以住那間朝陽的,我想曬....”
我話沒說完,“砰”地一聲,我嚇一跳,循聲望去,那神龕上那尊金光閃閃的菩薩倒了,頭掉了下來,碎成了幾塊。老頭打了個哆嗦,不敢看我們似的,爬過去收拾起神像的殘骸來。
我心里一陣不安,手腕一涼,被吞赦那林握緊,隨他上了樓。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自投羅網(wǎng)
我心里一陣不安,手腕一涼,被吞赦那林握緊,隨他上了樓。
房間很小,床也不大,因?yàn)槌�,也尤其陰冷。但好在地上有裝柴火的銅盆,點(diǎn)著后,房中很快暖和起來。
我脫了斗篷,坐在矮桌邊喝奶茶,見吞赦那林坐在對面,但照例一口不動那袋蒸糕,我拿了一塊遞給他唇前:“你吃點(diǎn)吧,昨晚你送我過來,又跑去那所兇宅,也沒吃東西吧?”
我料想他會拒絕,沒想到他竟低下頭,乖乖咬了一口。
“好吃嗎?”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喉結(jié)滾動,似乎極為艱難地咽了下去。我笑了笑,卻見他立刻起身,進(jìn)了房中的廁所,將門合上了。
不會是吐了吧?很難吃嗎?我有些疑惑,試著咬了一口。
香噴噴的,又軟又糯,還有堅(jiān)果,這不挺好吃的嗎.....
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他站在那兒,面龐潮濕,愈顯蒼白。
“我出去一會,很快就回來。在這兒等我�!�
“你去干嘛?”我一把抓住他的斗篷,又怕他不見了。
“我餓了,去找點(diǎn),吃的,還要去給你買藥�!�
我松了口氣,剛才那種詭異的想法煙消云散。
他怎么會不餓呢?
門口很輕的“嘩啦”一聲,像是落了鎖的動靜。
吃完早餐,我正想躺一會,才想起昨天在那兇宅滿地打滾,弄得一身污穢,連忙把衣服脫下來,打算沖個澡。
可洗到一半,我便隱約聽見這房屋后邊傳來一聲凄厲的狗叫,嗚嗚幾下,沒了動靜。我心里莫名一陣不安,匆匆洗完,一開門,吞赦那林竟已回來了,身上沒穿斗篷。聞到一股焦糊味,我瞧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他那件斗篷竟在火盆里。
“你燒斗篷干嘛?”
“沾到,污泥了�!�
“哦....”我擦了擦頭發(fā),才意識到剛才出來沒來得及穿衣服,拾了內(nèi)褲穿上,便鉆進(jìn)了被窩里。
這一躺,我便感到渾身跟散了架似的,已是疲勞至極,眼皮子沉重起來:“困死我了,吞赦那林,你要不要來躺一會?”
沒有回應(yīng)。突然腳踝一涼,被冰冷的五指握住,我驚醒過來,見他坐在床尾,托著我的腳踝,正為我的腳細(xì)細(xì)上藥。
目光上移,雖瞧不見他雙眼,但仍可看出他神態(tài)沉靜溫柔,捧著我的腳,宛如捧著神賜的寶物,堪稱虔誠。
他這是.....
經(jīng)我胃炎發(fā)作這一遭,不但消氣了,還認(rèn)清了自己的心意?
我揚(yáng)起眉梢,心里對他喜歡上我的猜想,終于在這一刻篤定。
——我高高在上的繆斯因愛我而臣服于我了。
我嘴角上揚(yáng),笑得得意,縮了縮腳趾,在他手心撓了一撓,便覺他手指驀地一僵,將我的腳踝攥得更緊了。
“別鬧�!彼ひ粑�。
就要鬧。我得意忘形,腳尖亂晃,腳趾在他胸前扣子上撥來挑去,見他不惱不躲,只一味忍著我,便得寸進(jìn)尺,抬腳撩了一下他的喉結(jié),這下腳踝突然被狠狠一拽,整個人被拖到他身下,吞赦那林嘴唇繃緊,似乎終于惱了:“叫你別鬧�!�
我輕笑起來:“你對我動心了是不是?吞赦那林,你喜歡我——秦染,是不是?”
靜默了片刻,他沙啞道:“喜歡。秦染�!�
我笑出聲來,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嘴唇:“我早就料到,你會喜歡上我�!�
話音未落,我眼前一暗,額上襲來冰涼柔軟的觸感,是他吻了我的額頭,一寸一寸,緩緩滑下,延至鼻梁,抵達(dá)嘴唇。
不同于之前那個粗暴的強(qiáng)吻,這個吻亦如剛才他捧著我腳的神態(tài),是溫柔的、虔誠的,他的嘴唇在顫,屏著呼吸,似乎盛滿了經(jīng)年累月的思念愛慕,又不忍傾倒于我身,便自死死抑著,在我的唇縫間輕輕摩挲著,輕咬我的唇瓣,并沒有擅自探舌侵入,似乎不帶任何欲念,只是極稀罕我、珍視我一般,與明洛溺人的索吻截然不同。
如此一個并未深入,干干凈凈的吻,卻令我心慌意亂,喘不上氣來,雙手攥緊床單,被他十指緊緊嵌扣,雙腿屈起,似被他腰帶上冷硬的寶石硌到膝蓋,我朝下掃了一眼,才突然發(fā)現(xiàn),那不是什么寶石。
他面容冷艷,身下卻反差極大,我一時愣了。
誰說他不帶欲念?多半只是不會舌吻吧?
“吞,吞赦那林......”
他的臉懸于我的頸側(cè),嘴唇?jīng)]有繼續(xù)向下進(jìn)犯,亦沒有摸我,只是手扣在我的腰身處,扣得很緊:“秦染,你,也喜歡我嗎?”
“當(dāng)然!”
我喜歡你,就像熱愛一件舉世無雙的藝術(shù)品。
“真的?”他仿佛有點(diǎn)不敢相信,聲音宛如堅(jiān)冰熔裂,因染上灼意而嘶啞,“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你都會,一直喜歡我?”
這樣特別的人,這樣特別的繆斯,我此生再也不會遇見另一個了。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撫上他絕世的容顏,趁熱打鐵地提出要求:“當(dāng)然。跟我走吧,吞赦那林,和我回江城,讓我為你作畫,好嗎?”
“好�!彼麕缀跏呛敛华q豫地回答。
我滿足地笑了。我真應(yīng)該感謝這次胃炎,賜給了我最珍貴的禮物,讓我以為難以征服無法捕獲的繆斯,就這樣降落在了我的手心。
而且他沒有探究我為什么喜歡他,這種態(tài)度讓我十分慶幸。
若他問了,我可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說是因?yàn)樽屛抑厝剂俗鳟嫷募で槎矚g,這答案,他恐怕不會喜歡。
“那我去找個打電話的地方,聯(lián)絡(luò)一下我的經(jīng)紀(jì)人,今晚,我們就動身。”我迫不及待地要起身,又被他按回了身下。
“等入夜,我和你,一起去�!彼孟衽挛遗芰怂频�,扣住我腰身的手更緊了些�?晌疫@樣喜歡他,又怎么會想跑呢?
不過我倒是真沒想到,他對人動心了是這種狀態(tài),就像本來高高翱翔于天穹的鷹瞧見了獵物,便露出了捕食時的尖喙與利爪。
不過我有足夠的信心,天長日久,總能教會他收回爪牙,磨合出最適合我們的相處方式。
我抬起手,指尖撥了撥他的喉結(jié),看了眼他身下,笑了笑:“你要不要先去解決一下?我....還沒有心理準(zhǔn)備�!�
——我不會和自己看中的繆斯上床,但這一點(diǎn),又何需現(xiàn)在告訴他呢?要是起了爭執(zhí),他不和我走了怎么辦?
吞赦那林沒有說話,只是喉結(jié)咽動了幾下,扣住我腰的手終于松開,起身去了廁所。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我滿意地莞爾。
學(xué)會忍耐,在我們這段關(guān)系里,是一個極好的開始。
入夜,我和吞赦那林穿戴齊整下了樓梯。
一樓一片死寂,空無一人,連那條狗都不在�?諝饫飶浡还珊軡獾姆傧阄叮有一種說不出的腥氣,聞著有點(diǎn)惡心。
”老板?”我捂住鼻子,把鑰匙放到桌上,“我們要走了,結(jié)賬�!�
無人回應(yīng)。吞赦那林道:“我已付過。”
他牽著我的手,一推門,什么東西砸到地上,發(fā)出“嘩啦”一聲,一眼看見那是一串護(hù)身符,正是之前莫唯給我的那種。我拎起來,桃核黑糊糊的,紅繩上纏著個紙卷。
“等等。”
我掙開吞赦那林的手,好奇撿起護(hù)身符,把紙卷打開,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
“診所電話已修好,秦染老師,我先走了,江城見。”
顯然,是莫唯留下的。
“太好了,診所可以打電話!”我一喜,拉起吞赦那林的手,他牽著馬,與我出了窄巷。
大抵是因?yàn)樾℃?zhèn)上剛出了命案的緣故,街道兩旁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加之雪勢已經(jīng)漸大,又沒有幾盞路燈是亮的,看上去竟好似寂靜嶺中那座飄滿灰燼的里世界小鎮(zhèn)一般。
但由于有吞赦那林在身邊,我一點(diǎn)也不害怕,反倒因我們并肩踏雪幾乎重疊的腳步聲,而品出一絲浪漫來。
是了,在這仿佛遺落在世界盡頭的小鎮(zhèn)上,長街覆雪,我與他攜手而行,形影相依,沒有比這更浪漫的事了。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吞赦那林。”
他攥緊我的手,低沉道:“我,也是。”
我托起他的手,側(cè)頭在他手背一吻:“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你�!�
燈影下,他的腳步一頓,似乎透過蒙眼布靜靜凝視著我,被我吻過的手探入我的斗篷,冰冷的手指捧住我的臉,指尖摩挲著我的眼角、臉頰,最后落到嘴唇上,按�。骸靶『�.....”
小狐貍?他怎么也給我起這樣的綽號......
“你自投羅網(wǎng),這一世,我不會放手,你記住了�!�
我心里一悸,手也僵了一僵。
我平生最害怕這樣的話,什么一生一世不會放手.....雖他可能只是在調(diào)情,可于我而言,這話非但不撩人,還有點(diǎn)嚇人。
第30章
圖糧
想起來轉(zhuǎn)一下WB上小伙伴們產(chǎn)的糧給這里的小伙伴們吃吃,還有不少等到了情節(jié)再轉(zhuǎn)嘿嘿,后面的洞房和什么什么的也都有糧圖,
下午更新~~



第31章
第三十章
燃雪
我平生最害怕這樣的話,什么一生一世不會放手.....雖他可能只是在調(diào)情,可于我而言,這話非但不撩人,還有點(diǎn)嚇人。
我放開他的手,笑了笑,想把手放進(jìn)斗篷內(nèi),卻又被他抓緊,一個暖熱的手爐被塞到手心,整個人被攬入他臂間。我斜眸瞧了他一眼,本來并肩走著還不覺得,被他這樣攬著,我倆的體型差距便格外明顯,完全便是成人和半大孩子的區(qū)別。
被掌控在手心的感受太強(qiáng)烈了,我心下不大舒服,可在把吞赦那林拐回城里前,我不愿惹他不悅,便只好忍著。
“哎,我還沒問你呢,你之前說,你去那所兇宅是祭祀故人的,你.....認(rèn)識那戶人家?”
“嗯�!�
我疑惑道:“可是,他們不是都已經(jīng)死了幾百年了嗎?”
靜默了幾秒,他答:“是那戶宅子后來的買主,我去,便是祭祀他的�!�
“哦�!蔽尹c(diǎn)了點(diǎn)頭,這樣說來,倒是合乎常理。這答案不禁勾起了我的好奇,先前他心里有人,不愿讓我了解情有可原,但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算是戀人,若再不許我一窺他的骨骼靈魂,便說不過去了,我追問,“那位故人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呀?”
他又靜了一瞬,答:“長輩�!�
“什么長輩,你的親人嗎?”
“不是�!�
“哦?我還以為那戶人家和你有什么親緣關(guān)系呢。”
“沒有�!八麎旱吐曇�,”別多問那戶人家的事,當(dāng)心厲鬼纏身�!�
我汗毛倒豎,頓時打消了追問下去的念頭。
“那....你今年多大?生日是什么時候?”我換了話題,專注于探尋他本身。
“我,”吞赦那林遲疑了一下,“三十,有一。”
“三十一歲.....九三年的,比我大六歲,幾月幾號?”
“.....記不得了。”
我笑了:“你怎么和我一樣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啊?”
“就算今日�!彼�,“你予我新生�!�
我的心頭一震。
這情話太動人,卻也太重了,重到令我捧之生怯,擔(dān)受不起,心底惴惴生出一絲想逃的沖動,卻又被想畫他的愿望壓住。
我扯起唇角,拍了拍他肩上的落雪:“挺好.....11月,天蝎座,很合你。不過,今天是幾號來著?來山里斷網(wǎng)太久,我連日期都不知道了,等會打電話問問。等回了城里,我們就給你慶生�!�
“好�!彼D了頓,問,“你為何,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你出生在何處?”
“我.....我小時候生過病,有些記憶缺失了�!蔽蚁騺聿辉负蛣e人談?wù)撟约罕还召u的身世,便含混道。見他欲言又止,似還想追問,我一彎腰,趁他不備抓了團(tuán)雪,砸到他臉上,他神色一怔,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大笑著轉(zhuǎn)身就跑。沒跑兩步,我就感到背后被雪團(tuán)驀然擊中。
我一愣,回過頭去,就驚訝地發(fā)現(xiàn)吞赦那林竟半跪了下來,正在抓雪,連忙搶先一步,左右開弓,對他發(fā)起連番攻勢。被我冷不防砸了滿頭滿臉的雪,他也不抓雪了,徑直起身朝我走來。
知道他要來抓我,我玩心大起,嘻嘻哈哈一蹦三尺高,扭頭就跑,結(jié)果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就撞進(jìn)了堅(jiān)實(shí)的懷抱里,被我撞得重心不穩(wěn),吞赦那林身軀一晃,我們兩人竟一起摔進(jìn)了雪里。
擔(dān)心他會被我撞傷,我立刻翻過身,見下方他靜靜躺在雪上,似乎凝望著我,散開的卷曲烏發(fā)如墨蜿蜒,真真是容顏如畫,傾國傾城,不由心下一癢,情不自禁地以指尖為筆,描摹起他的輪廓來。
“吞赦那林,你怎么長得這么好看�。磕闶窍蓡�?還是妖啊?”
他喉結(jié)一滑,捉住了我的手,聲音微�。骸岸疾皇恰!�
我舍不得眼前這一幕至美的畫卷,趴在他身上,想再多看一會,鐫刻在腦海里,可目光落到他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處,卻起了一絲壞心。
與我打了一番雪仗,又被我趴在身上挑逗,這人都不會臉紅的嗎?
想看看這冰雕一樣的美人面紅耳赤的樣子,我趁他不備,低頭咬了一口他的喉結(jié),他渾身一震,頓時乾坤倒轉(zhuǎn),我被他壓在了下方。
那張容色驚絕的面龐卻依然蒼白,沒有泛起紅暈,我失望不已,見他的蒙眼布的一頭垂到唇畔,一偏頭,叼住了,朝他挑了挑眉。
還沒來得及扯下他的蒙眼布來,下巴便被猝然捏住,修長冰冷的指尖竟然侵入我齒關(guān),迫使我松了嘴,布料也被抽走。
可指尖卻未隨之從我唇間退出。
他撐在我上方,屏著呼吸,亦無言語,身上古寂的檀香氣息卻變得濃郁了,如山雨欲來,在我唇間的指尖,竟探得更深了些……拈住了我的舌尖,輕輕揉捻。
在我唇上的拇指,亦控制不住地反復(fù)摩挲起來。
我合不攏嘴,懵懵望著他,被他揉弄著舌頭,唇角溢出津液來。這怎么好像在……
忽然腰身被他一把撈起,抱坐在了他膝上,他低下頭來,重重覆住了我的唇,舌猝不及防地探入我的齒間。
“唔!”
我渾身一顫,后頸立刻被冰冷大手牢牢按住,就這樣坐在我的新繆斯懷里,跪在雪上,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接納與他的第一次深吻。
這并非我的初吻,可與明洛無數(shù)次的接吻,也從未令我如此無措,我甚至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他,雙手只顧如上次一般攥緊他的衣襟,被他溫柔而肆意地加深了唇齒間的糾纏。頭暈?zāi)垦�,喘不上氣來之際,他亦似情動難抑,站起身來,我雙足離了地,被他抱著走進(jìn)了旁邊一條昏暗的窄巷。
背脊靠上潮濕的石墻,將我抵在身前,扣住了腰,吞赦那林低下頭,冰涼的唇落在我耳根處,我一個激靈,一縮脖子,躲閃開來。這處是我的敏感帶,因?yàn)椴辉概c明洛上床,連他也沒碰過幾次。
吞赦那林捏住我的后頸,迫使我仰起頭,嘴唇落至我鎖骨。
“染染,遲一日,我們再動身,可好?”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
——他想要我。
我心里一沉,生怕和他重蹈覆轍,變成和明洛那樣一片狼藉,搖了搖頭,卻難以直接拒絕他,只好搪塞道:“回去再說,好嗎?”
“都聽你的�!彼麚砭o了我,手指嵌入我發(fā)間,未有更進(jìn)一步的動作,身軀亦退開了些。
我不禁想到了那座名為蘇彌樓的雪山,冰川下的山心藏著一座未曾死去的火山,被我親手再次點(diǎn)燃,他這樣高傲的性子,想是已經(jīng)燒得巖漿都要噴薄而出了,無法忍耐,才會開口向我提出這樣的請求。
該是有多寵我,才會如此克制,寧可燒了自己,也不想燙著我?
他對他那個舊情人也像這么好嗎?
這么好、這么美的人,他那位和我一樣同為畫者的舊情人,是怎么恨心拋下他一去不返,把他一個人遺棄在這林海雪山深處的?
我憐惜地?fù)嵘纤南掳停骸拔也粫䲣佅履愕模躺饽橇�。�?br />
他將我擁得更緊了:“我記住了。”
此時,一陣風(fēng)從窄巷深處吹來,令我嗅到了一股誘人的菜香,胃里當(dāng)即咕隆作響,我側(cè)眸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那窄巷盡頭的人家亮著燈籠,門上掛著的木牌,上面的字樣顯示著這是個能提供飯菜的客棧。
好在門上掛了簾子,不然剛才我和吞赦那林就糗大了。
“那林,我們?nèi)ネ聿桶桑俊?br />
他一怔:“你叫我什么?”
“你的名字太長了,”我彎唇,“以后就叫你那林,行嗎?”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開心地牽起他的手,進(jìn)了那小客棧。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越線
客棧老板只有一個,是個長相憨實(shí)的女人,大抵是地理位置的原因,這噶廈鎮(zhèn)生意不多好,一見來了客,吞赦那林出手又是天價,她殷勤地端來碳盆和熱酒,忙不迭的燒了幾個拿手好菜上來。
酥油果、青稞烤饃、菌子湯、手抓羊排,都是蘇南地道的特色小菜,可謂是我來蘇南以來吃得最豐盛的一頓,只嘗了一口那菌子湯,鮮味頓時直沖天靈蓋,讓我感嘆在這偏僻小鎮(zhèn)上挖到了寶,當(dāng)下胃口大開,埋頭狂炫,吃得半飽,一抬眼才發(fā)現(xiàn)吞赦那林沒動筷子。
“你怎么又不吃呀?很好吃的!”我給他夾了兩塊羊排,又盛了碗湯,眼巴巴地看著他,吞赦那林才端起碗喝了一口,吃了小半塊羊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