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石柱子到處都是,許多是好幾根交錯相疊,師清漪穿梭其中,費了不少的力。
鬼郎很謹慎,兩條前腿往下壓,腦袋伏低,匍匐著過去。
月瞳輕松一躍,躍過幾根石柱子,直逼斷柱之下的那片空地,隱隱約約,能看見那里躲著一個人,手里握著槍,因為緊張而瑟瑟發(fā)抖。
月瞳的綠眸子盯住了這個影子,腦袋轉了轉,像在思考什么,跟著它慢慢地朝他走了過去。
它的爪子落地無聲。
那人影低低喘息起來,似乎已經知道自己被怪物包圍了,師清漪聽見她細微的吸氣聲,心里一凜,立刻大聲道:“雨霖婞!”
她喊這聲目的是讓雨霖婞不要緊張,是自己人,結果下一秒,就聽見了雨霖婞的慘叫。
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慘叫。
師清漪趕緊開了燈,跑過去一看,雨霖婞就爛泥似地癱倒在地上,手上舉著槍哆哆嗦嗦地對準月瞳。
月瞳腦袋一歪,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朝她抬起了爪子。
看見那爪子下來,雨霖婞花容失色:“師師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快點把它弄走��!是不是不想一起做朋友耍了��!”
月瞳的爪子輕輕擱在了雨霖婞肩膀上。
它的爪子那么大,相比之下,雨霖婞的香肩實在是小巧玲瓏。
小小一只,可愛極了,甜美極了。
如果雨霖婞現在是個毛線團子,月瞳肯定會用它的大爪子抱著她,滾著玩超級制造系統全文。
師清漪:“……”
雨霖婞兩眼一黑,眼看著就要暈了。
“月瞳!”師清漪趕緊喝退。
月瞳退回去,師清漪打著手電過去扶起雨霖婞,雨霖婞桃花眼里含著淚花,差點哭暈在了師清漪身上。
原地安撫了一陣,雨霖婞的情緒這才稍微有了緩和,師清漪扶著她轉出石林,來到隊伍里。
一看見洛神熟悉的臉,雨霖婞差點又哭暈在了洛神身上。
洛神:“……”
雨霖婞揪著洛神的白襯衫領子,蹭了蹭眼淚,桃花眼眼圈通紅,又透著喜色:“你們兩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就知道你們命硬,閻王爺才不喜歡收你們這種石頭命。”
“你也是石頭命。”洛神這才微微一笑,釋然道。
“……小姐�!憋L笙和蘇亦一早就站在一旁,面上激動和欣喜掩蓋不住,將雨霖婞從頭到尾一陣打量,生怕她哪里有什么不適。
雨霖婞這才回過神,在手下面前不好丟臉,她忙咳嗽一聲,斂了神色“嗯”了一聲。
“千芊和小姨呢?”師清漪見她就一個人,非常奇怪:“她們沒跟你在一起?”
“在的,在的。”雨霖婞閑話不扯,道:“她們就在大殿里,之前我看見遠處有亮光,還以為是什么人來了,就一個人先到門口那邊躲著看情況,誰知道遠遠地看見一批黑壓壓的人,又看不清你們的臉——師師,我說你讓它離我遠點行不行!它是不是要吃了我��!”
師清漪只好做個手勢,讓月瞳走遠。
雨霖婞調整了一下呼吸,說:“養(yǎng)蛇的身體不好,你小姨在里面照顧她。走,我?guī)銈冞M去�!�
師清漪想起她之前跳瀑布之前,千芊曾吐血了,沒想到情況還是這么嚴重。
大部隊穿過巨門,陸續(xù)進入其中。
這里面果然是一個類似主殿之類的地方,空曠巨大,一眼甚至還望不到殿尾。
師清漪暫時無心觀察殿里的情況,跟著雨霖婞走過去,雨霖婞朝一指不遠處的盤蛇柱:“看,她們就在——”
然后她的話戛然而止,被嚇了一個哆嗦。
師清漪也完全呆了:“……”
千芊正騎在師輕寒身上,上半身伏下去,一手壓著師輕寒的手腕子,胸口貼著師輕寒的胸口,腦袋埋在師輕寒肩上。
師輕寒的臉偏向門這邊方向,被千芊強制壓著,目光無力又無奈,楚楚可憐的模樣。
洛神隨行在旁,看見這一幕,臉色也倏然變冷。
師清漪忙將手電照過去。
手電照在千芊和師輕寒交疊的身上。
千芊感知到了強烈的光線,在那白光中,慢慢抬起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誰讓你亮手電筒照的!
還想不想做朋友耍了!【。
212卷二(shuke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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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六章——主神殿(上)
雖然抬起頭,千芊并沒有轉過臉來,臉頰旁的長發(fā)垂下,將她的面部表情遮得嚴嚴實實。本書最新免費章節(jié)請訪問。
也就是在那一刻,師清漪很想去看看她的臉,卻又有些顧忌。
師清漪最終還是沒能看清楚千芊當時的模樣。
因為洛神早已經快步走過去,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洛神蹲下了身,伸手兜住千芊,將她的身子轉了個方向,背向眾人,帶她離開了師輕寒的位置。
千芊沉默著,沒說一個字,連聲音都沒發(fā)出來,安靜得瘆人。
洛神攬住她,她也不知道撞邪了還是怎么的,立刻就伸長手臂抱住了洛神,一手勾在洛神脖頸處,毫無顧忌。
本來她就是水蛇腰,身材妖嬈火爆到極致,這樣勾著洛神,就好像是蛇一樣纏在洛神身上,腦袋一點一抬的,欲要往洛神肩膀處貼。
洛神臉色冷至蒼白。
不過她居然沒有推開千芊,而是任由千芊這樣掛在她的身上,保持著目前這個貼身狀態(tài),慢慢地往遠處退。
那邊有另外一個遮擋的石柱子,她估計想帶著千芊退到那邊去。
師清漪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幕,唇下意識抿起來:“……”
除了師清漪,洛神還從未這樣抱過什么人。
實話實說,師清漪并不太樂意看到這種場景,以前洛神就算是和蕭以柔演戲吃個飯散個步她都胃疼,不管真假,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她都不希望洛神和任何其他人有什么牽扯。
可實際上,她又很通透明白,洛神會這么做,肯定是有其自己的用意。
“我?guī)^去那邊休息,清漪,你看一下你小姨�!甭迳襁厧ек泛笸�,邊眼神示意師清漪。
“嗯。”師清漪雖然滿腹狐疑,還是忙不迭應著。
“待我處理完。”洛神說。
“……好�!�
就在這個時候,師清漪發(fā)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千芊蛇般糾纏著洛神,洛神雖然攬住她,手勁看起來卻用得很大,一般抱人可不會用這么大的力,師清漪懷疑洛神連縛鬼手都使出來了,只是使出來的程度不深,遠遠地也就看不清。
這好像不是抱千芊,而是一種含蓄壓制千芊的動作。
千芊腦袋一抬,洛神抬手,立刻不動聲色地捂住了她的嘴。
師清漪眼尖,其實看見洛神捂住千芊的嘴了,但她也沒有表現出來,趕緊回頭去顧看師輕寒。
師輕寒被師清漪扶著坐起身。
師清漪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師輕寒一番,發(fā)現她還是在瀑布時的那副模樣,身上雖然有血,卻是之前的,沒什么變化。
“小姨,你覺得怎么樣?”
師清漪下意識又去看師輕寒的肩,往上,目光輾轉落到脖頸處。
之前千芊就埋在師輕寒頸子這里,舉止曖昧詭異,讓人不得不在意。
師清漪看了看,發(fā)現并沒有異樣,不由得松一口氣。
師輕寒臉上沒什么血色:“……我很好�!�
頓了頓,她摸著師清漪的頭發(fā),這才隱約面露喜悅:“阿清,看見你沒事就好,當時在瀑布……老天保佑�!�
師清漪微笑道:“我說了我不會死,就一定會好好活著。現在我沒事,你也不用再擔心我了,倒是你自己,你和千芊剛才是——”
這時候師夜然也走過來,單膝跪在師輕寒身邊,第一句話就問:“怎么回事?”
見師夜然來了,師輕寒明顯非常高興,看起來似乎松了一大口氣:“夜然�!�
“我來晚了�!睅熞谷槐砬檫是一貫的嚴肅,話語倒是挺柔和。
“沒什么,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F在大家聚在一起就好辦多了,等下我有許多事要和你商量�!�
師夜然心知肚明,沉默地點點頭。
師輕寒看回師清漪,想了想,表情略顯復雜:“其實剛才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千小姐身體不好,我在這里照顧她,之前她睡著了,渾身止不住地發(fā)抖,還在說夢話。我以為她可能是有點發(fā)燒了,就到她旁邊替她擦汗,順便給她蓋個衣服,誰知她突然坐了起來,我當時有點被她嚇住,就往后退了一下,她的身子壓下來,結果就……就變成你們看見的那樣了�!�
“她抓著我的手,抓得很用力,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師輕寒補充:“不過我猜想她可能是做了什么噩夢,加上發(fā)燒,神志不清所致吧�!�
看師輕寒那認真的樣子,師清漪認為她可能是真的不知道這里面的情況。
作為當事人,師輕寒當局者迷,當時也許就只能看到千芊壓著她的這個舉動,聽她話里的意思,她還有些糊涂,原因都是靠猜的。
“那你剛才說千芊說了夢話,她說了什么,小姨你聽見了么?”師清漪只好換了個問法切入。
“夢話么。”師輕寒回憶一番,道:“她說得含含糊糊斷斷續(xù)續(xù)的,我聽不太懂。不過她一直在重復兩個字,那兩個字我倒是聽得蠻清楚的。”
“哪兩個字?”師清漪眸子略略亮了。
“好像是阿軟?”師輕寒笑說:“你叫阿清,人家叫阿軟,想不到還有人比你還軟呢。”
師清漪臉紅道:“胡說,什么阿軟比我軟的。不是那個軟綿綿的軟,是那個樂器阮,千芊在叫阿阮。”
千芊最開始一直稱呼師清漪阿阮,師清漪也不知道為什么,后來漸漸的,千芊再也沒叫過。師清漪有時候都快將這個名字淡忘了,想不到千芊一直還心心念念,病了竟都記著。
也不知道那個阿阮,究竟是個什么模樣的人物,令她癡到如斯不忘。
師輕寒恍然點頭,又笑了:“原來是阿阮,我誤解了�!�
師清漪見再問不出什么,便說:“算了,總之大家沒事就好�!�
師輕寒也溫柔一笑:“我好端端的,沒事。倒是千小姐,我想她可能病得有點嚴重,阿清你還是去看看她比較好�!�
“洛神在照顧她�!睅熐邃袈曇舻拖氯�。
剛才洛神給她的眼神暗示和囑咐的話,她很清楚,洛神不希望她過去。
“也對,洛小姐心思那么細,有她照顧阿清你也可以放心了。我看你臉色不好,那就自己好好休息,我這邊和你姐有點話說。”
“是關于外祖母么?”
老太太的尸體是假的。
那真的尸體去了哪里,師清漪并不清楚,甚至她還有過一個很可怕的念頭,那就是老太太其實根本就沒死。
如果沒死,那她人究竟在哪里呢?
師輕寒表情黯然:“……是。”
“我不能聽么?”
師輕寒面露難色。
師夜然倒是說得很直截了當:“現在還不能,等我們談完了,到時候會和阿清你說�!�
“那好吧�!睅熐邃敉讌f。
師夜然扶著師輕寒站起來,走到另外的地方去。
期間師夜然朝祝和平與祝錦云打手勢,這兩堂兄妹心領神會,就地讓師家的大部隊休整,安排一些之后的細節(jié)工作。
這是一個龐大的家族,相當于一個嚴格的小社會。
在師夜然的領導下,每一個人都分工明細,即便是在這種陰森的地下世界,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他們每一個人也都表現出了極高的個人素質。
雨霖婞也去整頓雨家的隊伍去了,月瞳和鬼郎被師清漪派出去守殿門,這下子就剩下師清漪一個人靠著石柱。
她看向遠處石柱子的陰影,心里有只爪子在撓似的,很想過去,但是想到自己曾答應過洛神,便只得作罷。
石柱子后。
千芊還在渾身發(fā)抖,洛神一直緊緊捂住她的嘴,頂住她的下頜。
她雙肩顫得厲害,低下頭,雙手緊緊攥著洛神的手腕。
“……忍著。很快便過去了�!甭迳衤曇粢舶l(fā)了抖,用極其低的聲音道。
“……唔。”
千芊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著洛神,幽藍的眼里噙著淚花。
她原本眼睛就帶了點藍,充滿異域風情,現在這種藍色比她原先更加深了。
“還是殺……殺……了我�!鼻к繁晃孀∽�,含糊說:“我撐……撐不……”
洛神垂下眸子,憐憫地覷著她。
洛神這一心軟松懈,千芊察覺到被困住下頜的力道略微松了,突然脫開洛神的手,低頭咬在洛神的手腕上。
殷紅的鮮血立刻涌了出來。
像久旱的裂縫里涌出清泉,千芊渾身一個哆嗦,將頭低了下去。
洛神微不可覺地嘆息一聲,伸手撩開千芊的長發(fā),免得她的頭發(fā)沾上血氣,到時候被嗅覺靈敏的師清漪發(fā)現。
“只許一分鐘�!甭迳袢讨鴦⊥�,冷聲無奈道。
等到雨霖婞安排回來了,師清漪還在原地坐著,表情有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腦子里現在亂七八糟,該想的不該想的,全都一股腦涌過來了。
“喂。”雨霖婞拿手在師清漪面前晃了下。
師清漪挑起眼角,懶洋洋瞥她一眼,給她讓個位置。
“嘖嘖�!庇炅貖荒樥f不出的意味。
“有話說?”師清漪目光掃了下遠處柱子。
如果雨霖婞這時候不過來,她可能就忍不住走到那邊柱子處去看洛神和千芊的情況了。
“姐姐小姨走了,表姐也陪著養(yǎng)蛇的走了,她們都不要你,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好空虛,好孤單,好寂寞,好冷�!庇炅貖Φ酶频摹�
師清漪:“……”
她心說你也的確夠冷了。
我這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雨霖婞沖她眨了眨桃花眼,笑瞇瞇地去挽她的手臂:“她們不要你,我要你嘛,我和你耍朋友�!�
“之前不是說不和我耍朋友?”師清漪斜她。
“只要那家伙在,我就不和你耍朋友。你自己掂量看著辦吧。”
“月——”師清漪作勢沖殿門喊。
雨霖婞大驚失色。
師清漪本來就喊得很低,這時候不喊了,繼續(xù)斜眼看著雨霖婞。
“你,你說你還有沒有點良心?”雨霖婞指著師清漪的心口。
師清漪這時候扭過頭,一愣,立刻站了起來。
那站起來的姿態(tài)特別迅捷,又漂亮,雨霖婞坐在地上看著她,又望向不遠處走過來的洛神。
如果綿羊可以搖尾巴,那就完全可以想象師清漪這尾巴搖得有多么欲語還休。
雨霖婞:“……”
師清漪快步跑了過去,洛神微微一笑,清逸絕倫的臉上卻沒什么血色,蒼白得很。
千芊跟在洛神后面,腳步虛浮,面色也同樣不好,不過眼角眉梢的神態(tài)還是沒變,依舊是那種掩藏不住的媚態(tài)。
“怎么樣了?”師清漪其實一頭霧水,便只能先問出這么籠統的一句。
洛神沒說話。
隔得近,師清漪聞到她身上輕微的血氣,混在她清幽的體香中。
師清漪蹙眉。
之前洛神身上的確有很多傷口,但是包扎休整過后,那種血腥氣淡了很多,現在這種血氣似乎又變重了,很新鮮。
莫非是洛神的傷口又裂開了么?
洛神也察覺到師清漪鼻息輕嗅的那個微動作,臉上倒是沒什么變化,波瀾不驚。
一時安靜。
千芊打圓場,輕輕笑道:“現在好多了,剛才嚇到你們了,不好意思�!�
三個人走回雨霖婞的位置,四人聚在一起坐著,雨霖婞趕緊說:“養(yǎng)蛇的,你沒事吧?剛才那樣,我還以為——”
“現在還好�!鼻к仿曇艉茌p,歉意道:“我其實一直有隱疾在身,沒告訴你們,之前犯了病,誰知道卻冒犯了師輕寒小姐,還害你們擔心�!�
“你生的什么��?”師清漪問。
以前的確有過好幾次看見千芊身體不好的情形,尤其是瘋人院竊聽那次,師清漪以為她體虛,還曾經送她去醫(yī)院看過醫(yī)生。
“其實是家鄉(xiāng)帶過來的舊患了。我一直有藥帶在身上,之前醒了突然犯病沒顧得上吃,在柱子后面洛小姐給我吃過,現在好多了。我這個病,以前也只有洛小姐見過,我曾拜托她不要告訴你們�!�
說話間,千芊眼風掃向洛神。
洛神端坐著,漫不經心地用濕紙巾擦拭自己的手。
“你們……為什么一定要在柱子后面,躲著不讓我們看?”師清漪憋不住了,終于問出來:“我們很擔心的�!�
洛神抬了下眸子,面無表情道:“因為很難看,會流口水�!�
師清漪:“……”
雨霖婞:“……”
千芊心思靈巧,順著洛神的話,故作無奈地道:“如洛小姐所說,這的確是有些……難以啟齒,我犯病的時候形象不好,不想讓你們看見了,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養(yǎng)蛇的,你難道是羊癲瘋?還是養(yǎng)蛇太多,蛇癲瘋了?”雨霖婞說。
“我看就你抽風�!睅熐邃羰疽庥炅貖f點好話:“人家都病了�!�
千芊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如果她真的得了這種怪病,的確是不好被別人看見,現在說出來倒是沒什么,畢竟只是言語表述,要是當時真被看見了,那才叫尷尬。
而千芊會這么承認說出來,目的也不過是想讓大家放心,不然大家還指不定會猜到什么點子上去。
想到這,師清漪覺得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又想了想,還是隱約有幾個點想不太明白。
雨霖婞攤手:“我是關心她,問一問嘛。她表姐,你干嘛老在那擦手,難道養(yǎng)蛇的口水流到你手上了?”
洛神又抬了眸,淡淡地看著雨霖婞:“是�!�
雨霖婞這下子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養(yǎng)蛇的,她這么摸黑你形象,你怎么不削死她?”
千芊勾唇一笑:“雨小姐,我可是個病人。要是你不介意的話,下次犯病的時候,我還是抱著你吧。”
雨霖婞心說我才不要被抹一手口水,立刻擺手:“是,是,你是病人,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師清漪懶得跟著雨霖婞這個不靠譜的一起攙和,換了個位置,坐到了洛神旁邊。
洛神擦完了手,看著她。
師清漪目不轉睛地看著洛神的手,手指修長漂亮,沒什么異樣,襯衫袖口放了下來,掩在白皙腕上。
“你是不是……身上傷口又裂開了?”師清漪輕聲說。
“嗯�!甭迳袢彳浀哪抗馄尺^來:“鼻子還是那么靈。方才千小姐神志不清,氣力有些大,有些傷口裂了�!�
“……不好意思�!鼻к穱@口氣。
這聲嘆息蘊含著百般的意味。
“你跟我到這邊來,我?guī)湍憧纯�,哪里裂了?”師清漪信以為真,作勢去牽洛神起來�?br />
“無礙。我已經包扎好了�!甭迳袷疽馑�。
作者有話要說:我先發(fā)出來,待會回復之前的留言,有幾篇長評還沒回,不好意思0。0
213卷二(shuke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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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七章——主神殿(下)
師清漪這回倒是不動了。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洛神坐著,她則站著,完全可以居高臨下地睨下來。
她再度將目光落到洛神被袖口遮掩的腕子上,空氣里同時彌散著很淡的血腥氣,像無形無質的煙霧。
這樣看了一會,師清漪漂亮的眼珠子慢慢地轉了下,終于低聲說:“嗯,包扎了就好�!�
洛神見她不再糾結傷口之事,朝她清淺一笑,竟隱約有了種松口氣的意味。
師清漪并沒有坐下,抬起腕子看了下表,平靜說:“現在很晚很晚了,忙了一個晚上,睡眠嚴重不足,這個時間點又是人體最倦怠的時候,我建議就在這座大殿里休息�!�
她看向雨霖婞:“這座大殿你之前檢查過沒有?”
“粗略檢查過,暫時沒發(fā)現什么異樣�!庇炅貖肓讼耄卮穑骸拔矣X得還挺干凈的。”
雨霖婞表面上不靠譜,實際上做事卻是十分謹慎穩(wěn)當,她說檢查過,至少不會存在什么明顯的隱患。
“那就行�!睅熐邃魰簳r放心了,看回洛神身上:“你就和千芊在這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先不用想。如今人數那么多,又有鬼郎和月瞳守著,不會有什么顧慮。”
“好�!甭迳翊饝�。
千芊也點頭。
“大家應該餓了,先吃點東西墊墊�!睅熐邃粽f著,將洛神的背包打開,拿出部分食物出來。
她自己的背包被水泡過幾次,甚至還在水里和蛇群親密接觸過,雖然有防水包裝,師清漪還是覺得不舒服,所以自己背包里的東西她現在都沒打算吃。
食物基本上只能是便攜式的壓縮餅干,還有一些體積小熱量高的零食,比如說巧克力,洛神的背包里還裝了一袋牛奶球,這也算是補充熱量的甜食,師清漪知道洛神喜歡,特地給她帶的。
千芊也打開背包,將她的食物分出來。
“雨霖婞,你背包那么鼓,這都帶什么了,你不嫌重?”師清漪撕開一盒餅干,戴上一次性薄膜手套,捏出一片喂給洛神吃。
洛神小口咬了,低聲淡道:“約摸是帶了好幾斤重的化妝箱罷�!�
雨霖婞:“……”
師清漪和千芊在那笑。
千芊說:“我這眉毛好像有點淡了,雨小姐不介意的話,給我畫一畫?”
師清漪也道:“洛神說我嘴唇沒什么血色,你幫我涂點唇彩,應該會好一點�!�
雨霖婞抱著她的包放在面前,倨傲地哼一聲:“為了革命的勝利,物資裝備必不可少,重了受點累又有什么關系。什么鬼化妝箱,你們仨這種思想覺悟太低的同志,能懂這種革命獻身精神么?”
師清漪搖頭:“我就只是一個小同志,沒有那么高的覺悟,怎么能跟司令你比呢。我往后爭取每天都聆聽你的黨訓,學習新知識,掌握新技能,熏陶好情操,培養(yǎng)高覺悟。”
雨霖婞哼得更高傲了,不理師清漪,從背包里摸索了一陣,拿出好幾個肉罐頭來。
師清漪眼睛立刻亮了。
雖說她們在外面的時候,想吃什么美味珍饈沒有,可是到了這種地方,能有餅干巧克力就不錯了。而罐頭,明顯是相較餅干更討喜的東西,因為它至少是肉,熱量高,還很有味道。
只是罐頭太重,體積相對又占空間,師清漪當初考慮再三,最后還是沒帶。
雨霖婞這些罐頭辣的,鹵的,醬的,各種口味,肉質還都分了好幾種。
在外面的時候,雨霖婞對這類東西連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也只有等到她下地的時候,這類東西才變得特殊和珍貴起來。
畢竟在墓里面,你也不能穿條款款長裙端坐在棺材旁邊,跟里頭的粽子說:“你好,麻煩來份紅酒鵝肝�!�
誰搭理你,不把你撕成血漬人肝就是燒高香了。
“傻眼了吧?哭瞎了吧?你們這幾個小同志沒有吧?”雨霖婞一臉想吃就來求我啊快求我啊的表情。
“清漪,我不喜歡吃這種�!甭迳裎⑽Ⅴ久迹曇粑⒂朽烈�。
“哦�!睅熐邃糁缓冒押谇煽肆Ψ呕刈约鹤炖镆б豢冢毫伺D糖煽肆Φ陌b喂給洛神:“那吃這種,甜些�!�
“師師給我一塊。”千芊說。
“給�!睅熐邃魧⒘硪粔K巧克力遞過去。
雨霖婞:“……”
“我說你們到底要不要吃啊?這什么意思?”雨霖婞憋了半晌,終于憋不住了。
師清漪佯作恍然大悟:“原來司令體恤小同志,要請我們吃肉么?我們還以為這只是全國古墓肉罐頭巡回展覽呢,只許看,不許吃�!�
雨霖婞咬牙,大氣量地一擺手:“拿去分了吧�!�
師清漪這才笑了,哄她說:“好了,好了,謝謝。背這些裝備物資辛苦了,到時候你分我一點,我?guī)湍惚�,免得你腰折了。我來開罐頭,你們吃�!�
說著,師清漪開始替她們幾個開罐頭,開完了,洛神道:“霖婞,我拿兩個,可以么?”
雨霖婞抱著手臂:“隨便你吃多少,給我留一罐就行。”
師清漪順著洛神的目光擰頭一看,那隨行的鬼面女人就坐在不遠處,由始至終都沒動過,跟空氣一般。
師清漪明白了。
洛神拿起兩盒罐頭站起來,又拿了點其他的東西,她走到那鬼面女人面前,將一盒罐頭和半盒餅干放下了。
那鬼面女人抬頭,看她一眼。
洛神并沒有說什么,給過吃的,轉身便走了,走向對面遠處的人群里。
師清漪她們幾個坐在這邊,旁邊就是雨家的隊伍,對面則分散著師家的大部隊。在祝錦云和祝和平的安排下,師家的人都已經開始原地休息,不少人紛紛打開背包,拿出食物補充能量。
蕭以柔就坐在一個角落里,那幾個看守她的男人暫時離開了,去同伴那里搭伙吃東西,那里就她一人,沒有食物和水。
作為人質,師家雖然并沒有對她怎么樣,但是顯然她也沒有得到應有的照料,師家待她很冷漠。
“吃罷�!甭迳穸紫聛�,將罐頭和一瓶礦泉水遞過去。
蕭以柔眼睛睜大,嘴唇似乎有點顫,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對你而言,恐不是什么好吃食,卻可以飽腹�!�
怔了好一會,蕭以柔才將罐頭和水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喃喃道:“……謝謝�!�
洛神低聲道:“在酒會時,是我該多謝你提醒我——你家那位老祖宗巫寐�!�
蕭以柔腦袋低著,不太敢看洛神。
“我曾騙過你的指紋,是以我不會多說別的什么�!甭迳竦溃骸暗窃谶@下面,我會盡量保證你的安全,前提是你不會與他們產生沖突�!�
蕭以柔這時候突然又抬起眼,看著她蒼白的唇和身上早已干涸的血跡:“你的身體……還好吧?”
“很好�!甭迳裾酒饋�,走回去了。
蕭以柔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遠去,過了一會,她眼圈紅了,又看著地上的罐頭和水瓶。
洛神回來,師清漪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沒說別的什么,只是道:“我給你留了半罐牛肉,再吃點吧�!�
“嗯�!甭迳顸c點頭,看著師清漪的眼睛。
師清漪也看著她,然后輕輕笑了。
吃過東西收拾完,幾個人在一起說了些話,考慮到都離過隊,便將一些必要的經歷信息相互交換了一下,力求信息完整。
期間師輕寒和師夜然談完了事,到這邊轉了一趟,也回去休息了。
時間太晚,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忙了一宿,很多甚至還有不同程度的傷痛在身,疲憊更甚,之前一直強打著精神,現在一聽到集體休整的號令,不禁都松懈了下來。
很多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很快睡著了,只留下一部分值班守夜的人,考慮到月瞳和鬼郎在殿外不和,師清漪將鬼郎叫了回來,讓它守著大殿內部。
整座大殿,一片安靜。
手電光凄冷,冰涼月光般散在各個角落,幽幽的。
因為有守夜的,尤其是有兩只可靠的動物在內外,大家便都睡得沉,千芊和雨霖婞靠在另一側,閉著眼也睡過去。
洛神怕師清漪冷,一直都是抱著她睡,但是實際上師清漪睡了,洛神卻只是表面上閉著眼,內里保持著清醒。
時間緩緩而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神汗涔涔地睜開了眼。
她的臉好像已經白得不成樣子,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冷汗黏著發(fā)絲,順著脖頸漂亮的曲線往下流。
她手指哆嗦了一下,緩緩摸到師清漪的臉上,往下,又到了頸子處。
師清漪肌膚柔滑,吹彈可破似的,頸部的血管隱隱約約,掩在長發(fā)下,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純凈又蠱惑的氣息。
洛神深吸一口冷氣,薄唇發(fā)抖,慢而小心地松開懷抱,讓師清漪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墻上睡,之后站了起來。
她拎起一瓶水,帶上手電筒,腳步踉蹌地往殿外走。
月瞳在殿外趴著,看見洛神過來,抬起腦袋,立刻就要跳起來。
“噓�!甭迳癯隽藗手勢,示意它乖乖待在原地。
月瞳只好繼續(xù)趴著,沒動了,幽碧巨眼似乎有些疑惑地望著洛神遠去。
洛神走進之前石柱堆積的石林里,一直走進深處,那里斷柱子遮天蔽日,人在石林外面要想看清楚里面的情況很難。
洛神找了找,找了一個相對而言最隱蔽的地方,靠著其中一塊巨石顫顫巍巍地坐下來。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鼻息深重,喘息越來越痛楚。
翻出一把匕首,她抬起左手腕子,解開上面的繃帶,在那腕子上劃了一刀。
白皙手腕上本就有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看起來是被牙齒咬開的,剛凝結不久,她又在旁邊完好的肌膚處劃了一道,鮮血立刻汩汩而出。
手電光凄然極了,她美麗深邃的眸子無比專注地看著那片刺目的紅色,內里壓著再也無法抑制的渴望。
她一低頭,含在了自己手腕切開的傷口上,她的鮮血立刻涌進來自己的口中。
這大概是世上最諷刺的事了。
那種渴望,居然只能依靠她自己來填補。
而那些鮮血涌進她的口中,也不過只是一個自我催眠的過程,一種妄想達成的虛幻安慰。
不久前她才喂過千芊,現在她整個人似乎已經變成慘白的一張紙,血管就像是趨近干涸的渠道,不管心臟再如何掙扎著躍動,都再也無法拯救了。
不愿意傷害他人,那就只能可悲,可憐地,用自己的血去自我安慰。
她閉上眼,牙根哆哆嗦嗦地發(fā)了顫,得到的僅僅是一個虛幻的過程。
卻永遠得不到一個真正的結果。
“你在做什么?”身后女人輕軟的聲音顫抖道。
洛神渾身一滯,第一時間閉上眼,跟著迅速背過了身去。
她就像是慌亂的鹿一樣,被聰明的獵人逮住了,不,比之那種慌亂,甚至還要絕望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