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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我倒是想擦!”寧凝大罵。

    師清漪將酥油茶外帶碗擱在一旁,慢條斯理地替寧凝擦好,這才坐到沙發(fā)上,等過了一會,她才繃著臉拿起手機(jī)。

    今天洛神她會說什么?

    應(yīng)該還是早安吧。

    師清漪清秀柔美的臉上微不可覺地現(xiàn)出一絲紅暈,長睫毛輕顫,雙眸暈水,拿起手機(jī)解鎖一看。

    短信是10086發(fā)來的:“移動3g,春季好禮送不停!現(xiàn)在預(yù)存話費(fèi),即可享受三倍積分……”

    師清漪:“……”

    她現(xiàn)在真的有點(diǎn)想把手機(jī)砸了。

    寧凝看師清漪表情陰郁,以為她又憋著什么壞水要整治自己呢,正發(fā)愁著,短信音又響了起來。

    師清漪抬眸瞥了一眼,發(fā)信人顯示是洛神。

    “起了么?在做什么�!�

    短短的幾個字,一下子將師清漪臉上的冰霜融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更了,么么噠=3=

    第270章

    卷二(shuke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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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七十三章——一念思

    師清漪唇邊綻出柔和的笑意,低頭快速地打起字來:“起來了,在吃早餐�!�

    點(diǎn)擊發(fā)送。

    想了想,師清漪又接著補(bǔ)充一條:“吃的面條和酥油茶。你呢?吃過沒?”

    明明是這種很簡單的,簡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一日三餐吃什么”問題,她都能這樣滿心歡喜。許多東西橫亙在她面前,沉重又敏感,不可說,于是這些看似瑣碎絮叨的短信變成了她感情傾瀉的唯一口子,她珍視無比。

    捏著手機(jī)等洛神回信的間隙,師清漪扭過頭,朝寧凝那邊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

    她臉上的笑意讓寧凝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又咯噔一聲墜下去。

    之前還陰云密布呢,轉(zhuǎn)眼又春風(fēng)拂面了,讓人不亂想都難。

    寧凝以為這小妖精終于盤算出了一個整治自己的終極毒辣對策,心里也有點(diǎn)發(fā)怵,臉上卻犟著不認(rèn)輸,還是擺出了那副兇狠冷酷的慣常表情,瞪向師清漪。

    伴著輕輕的震動聲,洛神的短信來了:“吃過了。也是面條�!�

    師清漪抿了抿唇,在輸入框里繼續(xù)打字:“我想你了�!�

    輸完之后對著屏幕發(fā)了一會怔,她又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深吸一口冷氣,重新編輯發(fā)送了一條:“嗯。我吃完早餐還有點(diǎn)事要做,就先不說了,晚點(diǎn)我再發(fā)短信給你�!�

    “好�!甭迳窕貜�(fù)。

    她的短信總是很簡潔,隔著冰冷的屏幕,卻似乎傳遞出一種獨(dú)有的淡淡韻致,就像她在師清漪耳邊低語一樣清雅低柔。

    師清漪看著那個“好”字,垂下頭去,輕輕嘆了口氣,這才把手機(jī)放回茶幾,看著手機(jī)發(fā)呆。

    短短幾分鐘,陰郁,喜悅,猶豫,低迷,寧凝只覺得她翻臉比翻書還快。

    師清漪突然抬起了頭,瞥著寧凝。

    目光冰雪一般掃過來,直看得寧凝一個激靈。

    師清漪站起了身,慢慢朝寧凝這個方向踱步過來,表情有點(diǎn)似笑非笑的,寧凝眼睜睜地看著她離自己的椅子越來越近,下意識又掙了兩下。

    木蘭辭里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磨刀霍霍向豬羊。大概就是這味道。

    “醒了?”師清漪笑起來。

    寧凝這才發(fā)現(xiàn)師清漪是走向了她旁邊的椅子,在跟那個男人說話,不是沖著自己,虛驚一場,于是又將師清漪里里外外默默地罵了個遍。

    男人身體里的麻醉劑效用還沒有完全褪去,他勉強(qiáng)抬起頭,面具下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師清漪,眼神朦朦朧朧的,渙散得厲害。

    緩了一陣,男人那雙眼漸漸變得清明起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師清漪,居然好長時間沒眨過,也不說話。

    然后他的眼睛睜大了。

    他臉上戴著面具,表情之類的并不好怎么去分辨,師清漪卻能敏銳地捕捉到他情緒里流露出來的那種震驚與古怪。

    “你認(rèn)識我?”師清漪壓下嗓子,低聲道。

    男人喉嚨滑了一下,伴隨吞咽的動作發(fā)出細(xì)微的“赫赫”聲,沒有回答。

    “你認(rèn)識我的,對不對?”師清漪看著男人的眼睛:“昨天晚上我跟你交手的時候,天太黑了你看不到我的臉,現(xiàn)在你看清楚了?”

    男人還是不吭聲,眼神卻很快平靜了下來。

    師清漪不愿與他多費(fèi)時間,探手過去伸到男人面具邊沿,就要掀開。

    男人脖子梗著,劇烈地晃動著椅子,顯然很抗拒。師清漪眼疾手快一下就把他的青頭鬼面具揭了下來,男人痛苦地低嚎了一聲,身體隨椅子一起翻倒在地上。

    他將臉朝向地板,想要掩藏自己的長相,師清漪卻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臉側(cè)那種一塊一塊的黑色瘤狀突起,有些還是長條形的,猙獰可怖。

    師清漪趕緊蹲下去撈起他的袖子一看,手臂上也全是可怕的黑色肉瘤,脖子上也是,可想而知這種黑色的東西遍布了他的身體,也難怪他會一身黑衣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又一個。

    師清漪腦海里晃過了師家地底那鬼面女人面具下的臉。

    那張和洛神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臉,和眼前男人一樣,上面也密布了這種可怕的肉瘤,身上也全都是,仿佛惡鬼留下的烙印。

    “你是啞巴?”師清漪看得心底發(fā)寒。每次想起那個和洛神相似的女人,她都極度不舒服。

    男人嘴里發(fā)出低低的含糊悲鳴。

    那女人也是啞巴。

    師清漪卡著男人的下頜,將他的臉往自己這邊扳,聲音放輕了,說:“給我看一眼,我就把面具還給你�!�

    男人抗拒的力道松了一些,師清漪終于順利將他的臉扳了過來。

    男人的身材很好,如果去掉那些黑色肉瘤,他的面部輪廓也很順眼,臉底子有種劍眉星目的硬氣俊朗。

    但是師清漪并不認(rèn)識這張臉。

    她可以看得出那鬼面女人的臉底子酷似洛神,卻分不出這男人的臉底子究竟是誰。

    但是他好像認(rèn)識自己?

    師清漪越想越覺得蹊蹺,但男人是啞巴,問是問不出什么東西來,要他寫出來的話,難度就更大了。

    暗忖了一陣,師清漪琥珀色眼珠轉(zhuǎn)了下,替男人重新戴好面具,男人的情緒才終于緩和了一些。

    寧凝在旁邊有點(diǎn)幸災(zāi)樂禍地看熱鬧:“他是個啞巴。你要失望了,師小姐,你什么也問不出來�!�

    師清漪慢悠悠地摸出一個造型詭異的青色古董小瓶:“我可以問你�!�

    “我的嘴比啞巴還嚴(yán)�!睂幠托Γ骸拔艺f過,我要你跟我一起下地獄——”

    她話音剛落,嘴巴里就被師清漪塞了一個什么東西進(jìn)去,她兩眼發(fā)直,急著就要壓著喉嚨吐出來,師清漪手法凌厲地卡著她的左右腮幫子,先是那么一擰,然后將她的腦袋往后一仰,最后端起旁邊沒喝完的酥油茶灌了下去。

    師清漪松開手,寧凝偏開腦袋對著地板就是一陣干嘔。

    結(jié)果什么也沒吐出來。

    師清漪將古董小瓶里的白色丸子又倒了一粒出來,放在寧凝眼前慢慢晃悠:“先給你吃一顆,作為見面禮吧。這是我朋友千芊給我的,說我出門在外要是遇見壞人,就用這個對付。見過幾次,你應(yīng)該對她也很熟了,她可是苗疆那邊調(diào)毒制蠱的好手,至于蠱毒的滋味,你在貴壽村也見識過,對么?”

    看到古董小瓶上苗疆那邊的五毒圖案,寧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到底誰才是遇見的那個壞人。說出來都沒人信。

    簡直沒人性。

    師清漪盡可能詳細(xì)地描述:“這每顆蠱丸里就是一顆蠱卵,細(xì)細(xì)的,小小的,就藏在里頭。慢慢地,過了幾天,那丸子的外殼被你的胃酸融化了,里面的蠱卵釋放出來,它可不怕胃酸侵蝕,會依附到你的胃壁上,再穿刺,繁殖,充斥你——”

    寧凝大罵:“你他娘的給我閉嘴!”

    “充斥你的胃,腸,膽囊等等一切腔道,在那做窩�!睅熐邃粜Φ溃骸皩幗悖么踝屛艺f完最后一句。哦對了還有腦子,腦腔里頭,到時候你連閉嘴也說不出來了�!�

    “我他娘的殺了你!殺了你!”寧凝又踢又罵,一哭二鬧跟個潑婦似的,就差三上吊了。

    “千芊為了提升口味,給試吃者一個‘蠱丸也有好味道’的良好體驗(yàn),特地在里面加了蜂蜜和牛奶�!睅熐邃粲恍Γ骸拔蚁矚g蜂蜜和牛奶。很甜吧?”

    “甜你大爺!”寧凝簡直要瘋了。

    “后面好好表現(xiàn),不要亂跑,乖乖跟著我,我到時候可以酌情考慮給你蠱解的�!睅熐邃粽Z重心長地拍拍寧凝的肩膀。

    寧凝還在那罵,師清漪走到男人面前,將手里那顆白丸子晃了晃。

    “你也吃�!睅熐邃舻吐曊f:“聽話,不要亂跑�!�

    男人探過臉來,乖乖張開了嘴。

    他真的很聽話,就像是一頭被馴服了的獅子。畢竟昨天晚上,他還是殺人的惡鬼。

    師清漪一愣,將藥丸快速塞進(jìn)男人嘴里,男人吞咽了下去。

    “你來說,甜不甜?”師清漪抱著手臂道。

    男人木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

    師清漪滿意地指指男人,嚴(yán)肅地對寧凝說:“他比你聽話多了。表現(xiàn)良好,我會比你早給他蠱解的�!�

    寧凝最后折騰得連罵師清漪的力氣都快沒了。

    師清漪后面給兩人松了綁,將房間恢復(fù)原樣,拉上窗簾遮擋防盜窗融開的洞,收拾行李帶著兩人下樓退房。

    退房前有一個房間檢查,但是師清漪知道一般不會有人拉開窗簾去看,于是退房過程十分順利。寧凝被師清漪挾持,不過她最怕的還是警察,要是警察來了她這輩子就別想活了,于是一路上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帶兩人上車,重新綁住手腳,師清漪開著越野一路往五明佛學(xué)院開去。

    五明佛學(xué)院在喇榮溝,那是世界上最大的佛學(xué)院,取“聲明,因明,醫(yī)方明,工巧明,內(nèi)明”五學(xué)科之意。

    一路上山,高原天幕高闊幽藍(lán),半山坡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喇嘛和覺姆們修行的紅色木房子,一眼望去說不出的視覺震撼。因?yàn)槲蓓斏线積著薄薄的白雪,于是這種白色相間其中,又將那一大片神秘又熾熱的紅色沖得淡了。

    山坡上五顏六色的經(jīng)幡飛揚(yáng),喇嘛和覺姆們穿著紅色僧衣行走誦念,游客們來來往往,還有許多過來朝拜轉(zhuǎn)經(jīng)的藏民。

    師清漪帶著寧凝和那個男人穿過人流,男人臉上的面具惹得行人頻頻側(cè)目。

    最后師清漪敲開了一座紅色木屋的門,一個年輕的喇嘛打開門,將師清漪讓了進(jìn)去。

    “貢布。”師清漪笑著叫喇嘛的名字。

    貢布也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他的漢語相對而言比較流利:“師小姐,你好。”

    師清漪附耳在貢布耳朵邊上說了幾句話,貢布的表情立刻就變了,師清漪重新綁住寧凝和那男人,貢布不知道從哪里的一個隱秘角落翻出一桿獵槍,指著寧凝和那男人。

    寧凝臉色也沉了下去,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動也不敢動。

    她冷笑說:“出家人也可以殺生么?你要是開槍打死了我,外面的人都會知道,你也會死的。死后,佛祖和你的上師也是不會原諒你的�!�

    貢布臉上帶著怒色:“惡鬼沒有說話的權(quán)利。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愿意將我這庸碌的皮囊拋棄,佛祖到時自可審度我的靈魂�!�

    寧凝這才真的被嚇到了。

    師清漪陰測測地嚇唬:“他真的會開槍。所以寧姐,你最好不要妄動�!�

    寧凝不敢再動,那男人一直都很沉默聽話,師清漪低聲跟貢布說了幾句,貢布低聲回復(fù),最后點(diǎn)點(diǎn)頭,說:“你去吧,我在這等你回來�!�

    師清漪推開木門,朝山上行去。

    一路經(jīng)過轉(zhuǎn)經(jīng)樓,長長的廊道上一排金色的經(jīng)輪,上面刻著藏經(jīng),虔誠的人們撥動著經(jīng)輪,一邊誦念著經(jīng),慢慢走過去,再拐向另外一條長廊。

    師清漪的手指撫上經(jīng)輪,也同那些轉(zhuǎn)經(jīng)人一樣,邊轉(zhuǎn)邊前行。

    眼看著師清漪就快要走到盡頭了。

    這邊的廊道起始處探過來一只白皙的手,女人齊腰的長發(fā)輕晃,低下眉眼,摸著刻滿經(jīng)文的經(jīng)輪默默地轉(zhuǎn)了一圈。

    師清漪的背影最終消失在了廊道。

    洛神看著師清漪遠(yuǎn)去,這才沿著那一排長長的經(jīng)輪,輕轉(zhuǎn)著往前走。

    【轉(zhuǎn)過所有經(jīng)輪。

    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廊道長長的,她纖細(xì)高挑的身影走在明亮的天光下,遠(yuǎn)處的薄雪和紅色廊道反射過來的光落到她的身上,就像是行走在梵音吟唱的夢中。

    《[GL盜墓]探虛陵現(xiàn)代篇》來源:

    第271章

    卷二(shuke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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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七十四章——天葬

    來到一間佛堂外,一個紅衣喇嘛站在外頭守候。

    師清漪做了個佛禮,眉眼溫婉地說:“你好,我來拜訪江央平措上師�!�

    這個喇嘛和貢布不同,并不會說漢語,但待在這久了也能聽懂一些大致的意思,他微笑著對師清漪用藏語說了幾句話。

    師清漪聽喇嘛說到“尸陀林”,心里也明白了,謝過喇嘛之后轉(zhuǎn)身離開。

    尸陀林的意思是葬尸之所,也就是墓地。在佛學(xué)院這里,尸陀林指的便是附近的天葬臺。江央平措上師在這里是比較有威望的一位上師,估計今天被請去天葬臺那里為亡者誦念超度去了。

    師清漪抬手看看表,見時間也差不多,就隨便吃了點(diǎn)東西,開車往天葬臺方向去。

    天葬臺離得近,師清漪到達(dá)的時候,半山坡上已經(jīng)聚集了一批前來觀看天葬的人。

    這里的天越發(fā)的幽藍(lán),看起來也格外的低,就像是俯身親吻薄雪山坡的寶石,抬手就可摘天。

    空曠山坡上到處是飛揚(yáng)的經(jīng)幡,五顏六色的,天地之間肅穆寂靜。

    對于藏族而言,天葬是一種神圣的喪葬儀式,最為普遍。鷲鷹在當(dāng)?shù)厝搜劾锸巧聒B,是空行母的化身,人死后,尸體被鷲鷹啄食干凈,于是靈魂也跟隨鷲鷹被帶往高高的天國,就此登入極樂。不管是貧富貴賤,男女老少,人死了就只剩下一副白骨皮囊,大家都一樣,最后留在世上的肉體作為食物被鷲鷹吞食果腹,在藏人眼中也算作一種慈悲的布施了。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獨(dú)特的氣息。

    師清漪五感靈敏,聞到其中那股分外濃重的尸體味,還是積年了的。

    她對每個民族的獨(dú)特文化和風(fēng)俗都非常尊重,并沒有什么不適,表情平靜地穿過山坡,朝新修不久的天葬臺那里走去。

    天葬臺的白色佛塔旁邊站了一批紅衣喇嘛,為首的那個正是江央平措上師,等下儀式開始的時候,他們就要繞白塔念經(jīng)。

    師清漪想了想,繞到了后面去。

    那里有個低洼地,是陳尸肢解的地方,周圍的地表寸草不生,黑乎乎油膩膩的,經(jīng)常有血水和尸油滲進(jìn)去,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時辰也快到了,不斷有鷲鷹從山那邊飛過來,黑壓壓的一大片,長長的翅膀張開,像安靜的死神劃過天際。

    很多游客不敢靠近,都站在那邊的山坡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靠近這邊的大多是藏民家屬。

    師清漪發(fā)覺大多數(shù)家屬表情都很平靜,在這里,這種釋然的表現(xiàn)才是最正常的。其中只有一對夫婦似乎很不安,手里捏著赤紅色的佛珠,不斷地低聲誦念著。

    夫婦兩時不時低聲交談幾句,說的是藏語,師清漪聽得不是很懂。

    這里基本上都是藏民,師清漪容貌清麗秀雅,一副游客打扮,看起來就很突出

    作者有話要說:_:3」∠_大家周末好

    第272章

    卷二(shuke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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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百七十五章——絳曲

    師清漪跑得飛快,也不知道天葬臺后面又演變成了什么情況,一路跑到越野車那里,將音歌放上去,利索地發(fā)動越野往回開。

    中途找了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停下。

    師清漪從后備箱的行李里找了一身她的衣服出來,打開車門放到后座上,囑咐:“先穿好衣服�!�

    聲音低低的,帶著她特有的溫柔。

    裹了風(fēng)衣的音歌扭過頭,看看遞來的衣服,又抬頭看著師清漪。

    她如今身量拔節(jié)長高,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傻傻呆呆的小姑娘了,成熟的眉眼之間疏離冷漠,一句話也不說,完全算作另外一個人似的。

    只有盯著師清漪的時候,眼珠轉(zhuǎn)了下,那里面才帶了幾抹當(dāng)初的熟悉意味。

    師清漪也并不多說什么,走到一旁安靜等著,抬頭去看天空。

    這里的天太干凈了,也太藍(lán)了,遠(yuǎn)遠(yuǎn)的天邊浮起一層黑影,時而聚攏時而散開,那些都是之前的鷲鷹。

    側(cè)耳聽著車?yán)飺Q衣服的響動,掐算時間,過了一陣師清漪才說:“好了么?”

    “好了。”音歌沒有情緒起伏的回答響起來。聲音有點(diǎn)低啞,顯然是很長一段時間沒喝水了。

    師清漪體貼地給了她一瓶水,之后帶著她回了佛學(xué)院。

    貢布出來開門,師清漪領(lǐng)著音歌進(jìn)了貢布的小紅木屋,寧凝和那個鬼面男人被捆著蜷在角落里,男人靜如死水,寧凝一看師清漪回來了,又是一臉上火的表情。

    “這位是?”貢布看向眼神空洞的音歌。

    “她是我的妹妹。”師清漪微笑。

    音歌臉上這才浮起隱隱的一絲漣漪。

    “你妹?”寧凝尖酸刻薄地看過來。

    “貢布�!睅熐邃糨p輕瞥了一眼過去,笑道:“把寧姐的嘴巴暫時塞住吧。雖說有槍在這頂著,她不敢喊,但我還是覺得保險起見比較好。”

    貢布修行的時間并不是很長,還是少年心性,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師小姐你不在時,此鬼污言穢語辱罵我佛。世事有不可說,在她這里,應(yīng)是不能說�!�

    于是寧凝被軟布堵了嘴,就剩一雙眼怨氣森森地將師清漪瞪著。要是眼神能成刀殺人,師清漪身上現(xiàn)在一定不止一百個窟窿。

    隔著一張紅漆矮腳木桌,師清漪跪坐在陳舊的地毯上。

    貢布給她倒了一杯水:“師小姐見到上師了么?”

    “沒有。”師清漪裝作對天葬臺一事一無所知,淡淡道:“聽門口的<小師父說,上師去尸陀林超度亡者了。”

    貢布道:“原來如此。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上師會回來的,今天下午四點(diǎn)至七點(diǎn),他都會在佛堂抄經(jīng),你可以在我這里等著,到時候再去拜訪�!�

    師清漪的確也是這樣打算的。

    她頓了頓,偏過頭對音歌說:“餓了吧,想不想吃點(diǎn)東西?”

    音歌垂著眉眼,沒吭聲。

    她剛從尸體堆里爬出來,身上帶著一股明顯的血腥氣。

    “廚具可以借我用一下么?”師清漪笑著問貢布。

    “當(dāng)然可以了。”貢布熱情道:“師小姐請隨意,我去幫你打水去�!�

    貢布修行的時候是自己做飯的,修行的木屋雖然狹小簡陋,工具倒也齊全,師清漪就著貢布打回來了水煮飯,另外炒了兩個簡單的小菜。

    貢布,寧凝還有那個男人午飯都已吃過,師清漪中午沒吃多少,她沒什么胃口,拿著手機(jī)坐在桌邊發(fā)呆,只有音歌一個人靜靜地吃著師清漪做的飯菜。

    洛神并沒有來新的短信。

    師清漪將以前的短信又看了一遍,手肘撐著木桌揉了揉眉心。

    木筷輕觸瓷碗邊沿的聲音細(xì)細(xì)地響起來,師清漪見音歌擱下碗筷,便給她盛了一碗清湯,溫柔道:“好吃么?”

    音歌微不可覺地抿了下唇,點(diǎn)點(diǎn)頭。

    手機(jī)又震動起來,信息來了。

    師清漪嘴角勾起來,連忙低頭去看,卻是雨霖婞發(fā)來的。

    點(diǎn)開來就是雨霖婞的自拍照,海藻般柔軟的微卷長發(fā)隨意披散,她周圍的陽光很明亮通透,給她這張臉帶來了朦朧的光感,桃花眼里滿是風(fēng)情。

    照片下面是一句話:“師師,我美么?覺得我美請按1,膽敢回復(fù)其他的你就去死�!�

    師清漪笑了笑,輸入文字,發(fā)送短信:“我去死。”

    雨霖婞倚著車門看著師清漪回復(fù)的短信笑,旁邊的風(fēng)笙體貼地?fù)伍_防紫外線的傘,高原上一年四季紫外線都很強(qiáng)烈,他姐小姐愛臉如命,肯定受不得這刺激。

    車門突然被推開了,長生掩著嘴沖下來。

    千芊在外面提著她那只花紋古樸詭異的苗風(fēng)工具箱,似乎在等著誰,一看長生下來跑到樹下,連忙走過去。

    長生捂著嘴在樹下干嘔。

    “長生,怎么還暈車呢?”千芊柔聲道。

    長生清麗雙頰暈出些許紅暈,尷尬道:“莫要看我。實(shí)在是失禮了�!�

    跟著洛神出來也有好一段時間了,也見識過外頭桑海桑田的變遷,就是有一件事她怎么也適應(yīng)不了,那就是坐車。越野車開在路上她暈,車子停了她坐在車?yán)锫勚枪伤朴兴茻o的汽油味,也要暈,偏偏一路上總要坐車四處奔波。

    “吃點(diǎn)藥壓一壓吧。”千芊遞過去一瓶藥。

    “多謝�!遍L生接過,胃里又翻騰了,連忙又彎腰,低下頭掩著嘴。

    旁邊行人經(jīng)過,有個游客見長生那臉色蒼白的嬌柔模樣,以為她是孕吐,心疼之下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千芊笑盈盈的,對那人眨眨眼,無辜道:“孩子不是我的�!�

    那游客被千芊那媚樣看得骨頭都酥了,趕緊拔腿就跑。

    雨霖婞也走了過來,看著長生:“好點(diǎn)了沒?暈車都暈成這樣,以后要是坐飛機(jī)可怎么辦?”

    長生抬頭笑道:“天上飛么?那我倒是無礙�!�

    雨霖婞奇了怪了:“難不成長生你還坐過飛機(jī)?不至于啊�!�

    長生搖頭,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回答:“我不曾坐過什么飛機(jī),可我坐過阿瑾的。長空御風(fēng),山河正好�!�

    雨霖婞差點(diǎn)沒形象地噴出來,顧全美貌好歹忍住,眼角都笑出了淚:“等等,你坐過師師?你的意思是說,師師是……飛機(jī)?”

    這什么亂七八糟的。

    暈車暈得好好的一個美人都給暈傻了,簡直心疼。

    “長生的意思是坐了木鳶�!鄙砗笈说馈�

    幾個人回過頭去。

    洛神長身立在日光中。高原上的日光永遠(yuǎn)那么耀眼明亮,而到了她的身上,仿佛一瞬清冷了下來,細(xì)細(xì)冷冷的光暈浮在她雪白的肩頭。

    “我們那時飛在天上的是匠人做的木鳶�!彼f。

    “來了啊。”千芊拎著她的工具箱笑。

    洛神點(diǎn)點(diǎn)頭,走到長生身后輕拍她的背,撫順了低聲道:“好些了么?”

    長生道:“現(xiàn)下還好�!�

    “等下便去縣城歇息罷,莫要隨我到處奔波了�!甭迳癯炅貖尺^去:“霖婞,你帶長生先行回城里去�!�

    “你呢?”雨霖婞說。

    “我與千芊有些事要處理。到時我也會去縣城的。”

    “行�!庇炅貖I(lǐng)著長生回去。

    “又要坐車么?”長生聲音低低的。

    雨霖婞摟著她的肩,笑瞇瞇的:“今天最后一次了�!�

    剩下洛神和千芊相互看著。

    “備齊了么?”洛神瞥向千芊手里的箱子,溫言道。

    “都齊了�!�

    “走罷�!�

    洛神朝山上走,千芊跟了上去。

    下午四點(diǎn)半,師清漪看看表,見時間差不多,就起了身。

    “在這里待著,等我回來,知道么?”她對靜坐的音歌說。

    音歌不說話,師清漪看她眼里的神色,知道她是默許了,于是放心地朝門口走。臨到推門的時候,她又退了回去,將寧凝嘴里的軟布取了出來。

    一個下午沒辦法說話,寧凝看起來終于收斂了一些,至少沒有破口大罵。

    師清漪喂寧凝喝了一杯水,聲音蠱惑低柔:“該說的,就要一點(diǎn)不漏地說出來;不該說的,永遠(yuǎn)也不要說多余的一個字。這才是聰明的人。”

    寧凝終于沒吭聲,師清漪滿意地離開了。

    師清漪推開山上的佛堂木門,掀開里面的一重明黃色幕布,安靜地走進(jìn)去,跪坐在蒲團(tuán)上,恭敬道:“上師。”

    一身紅衣的江央平措擱下抄經(jīng)的筆,慈眉善目地點(diǎn)點(diǎn)頭。

    “上師在天葬臺時其實(shí)看見我了,目睹了全程,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要問我的么?”

    江央平措笑道:“今天是你來問我,非我問你。世有因果,我不在其中。”

    師清漪點(diǎn)頭道:“世有因果,眾生皆困,我被這世上許多因果推搡著走,很多時候身不由己,要是有一朝一日能有上師萬分之一的明凈豁達(dá),那就好了。”

    紅衣喇嘛只是微笑。

    師清漪放緩了語調(diào):“那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我想問三,其一,上師知道佛學(xué)院建成后的這些年了,陸陸續(xù)續(xù)有喇嘛失蹤了么,他們究竟去了哪里�!�

    “其一,不可說。”江央平措還是微笑。

    師清漪聲音很輕:“上師是擔(dān)憂上面么?請寬恕我放肆的猜測,那些喇嘛的相同之處都是徹底拋去凡塵,來這里修行的,他們跟家人,朋友等全都斷絕了來往,專心向佛,那么就算真的去了哪里也不會有人知道。佛學(xué)院負(fù)責(zé)這方面的人應(yīng)該也沒有將他們的名字信息登記在冊,如果上師是覺得說出了什么會驚動上面管事的,那我就不再問�!�

    “他們雖是佛主的人,卻又不是佛主的人。”江央平措嘆口氣:“我只想誠心侍奉佛主�!�

    師清漪知道這第一條過于敏感,不能再問了,于是接著問:“其二,我想知道最近出現(xiàn)的那些鬼面具,他們的源頭究竟是來源于哪里。不求上師細(xì)說,但求做個指引。”

    江央平措看著師清漪的雙眼,那雙眼靜如琥珀,深處內(nèi)斂流光。

    “我桌上有面鏡子,你過來拿。”這位喇嘛終于說。

    師清漪起身走過去,拿起了那面金色的佛鏡,背面花紋繁復(fù),刻著藏經(jīng)。

    “照鏡�!苯肫酱氲馈�

    師清漪低下眉眼,將那佛鏡轉(zhuǎn)了向,鏡子中顯出一張柔美的女人臉孔。

    “鏡中一雙,雖相似,卻皆反向�!苯肫酱氲吐暤溃骸笆郎嫌猩瘢匀痪陀泄�。此鬼,當(dāng)在海中尋。”

    師清漪想到了什么,唇角帶了點(diǎn)嫵媚地勾起來。

    “多謝上師提點(diǎn)�!睅熐邃粜Φ溃骸爸皇呛I蠠o邊無際,容易迷途,上師是否可以舉薦一個可信的向?qū)В俊?br />
    “可以�!苯肫酱胨坪鯇熐邃舻穆斆骱軡M意:“晚上我會讓貢布領(lǐng)她去找你。”

    師清漪閉目點(diǎn)了下頭,表示感激。

    “你還有第三問。”江央平措笑道。

    “其三�!睅熐邃袈曇衾锝K于有了明顯的起伏:“敢問上師,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變成了鬼,應(yīng)當(dāng)如何自處?又該如何面對我心里的那個人?”

    舉劍刺向洛神的那幕又在她腦海中閃現(xiàn)了。

    江央平措道:“你是極其有緣的一個人,一切隨緣。只是緣多了容易成劫,還得看你自己,佛主也幫不了你。”

    師清漪低下眉,抿了抿唇。

    三問問完了,師清漪不想再打擾這位喇嘛,于是起身告辭。

    回到貢布的小木屋里,跟貢布低語說了一陣話,貢布點(diǎn)點(diǎn)頭,師清漪這才松開寧凝和鬼面男人的束縛,帶著音歌回到越野車上。

    佛學(xué)院住宿不便,師清漪晚上還是住在縣城里,這次她換了一家酒店。音歌全身都是血腥味和若有若無的尸氣,師清漪給她備好衣服,讓她去浴室沐浴,自己則安靜地等著向?qū)У牡絹怼?br />
    咚咚咚。

    晚上九點(diǎn),敲門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廊道里。

    師清漪之前就收到了貢布的短信,她起身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面看,看見外面站著一個女人。

    師清漪擰開了門。

    那女人里面穿著妥帖的緞面白底,外面裹了寬大的絳紅色藏袍,紅白相間,肅穆非常,腰間掛了棕色的牛皮酒袋和寶石鑲嵌的藏刀,手上戴著厚厚的皮手套。

    她的美貌不同于漢人,是另外一種味道,肌膚是高原上比較常見的小麥色,臉頰上略微勾出淺淺的高原紅,這都是長年生活在高原上的體現(xiàn)。藏袍寬大,也不能看出她的身材究竟是什么樣,只知道她個子很高,偏偏她好像有點(diǎn)含胸駝背的,實(shí)在可惜。

    “你好�!睅熐邃艨粗钏{(lán)色的眼睛。

    就像是高原上的藍(lán)天一樣,肅穆渺遠(yuǎn)。

    “你好�!迸擞脻h語回答她,聲音低而沉,甚至有點(diǎn)近乎磁性的喑啞。

    師清漪趕緊將她讓了進(jìn)來。

    女人背上背著很大的牦牛皮背包,一端長長的東西伸出包外,被暗色的皮子包裹得很緊密。

    師清漪為人謹(jǐn)慎,不放過任何的細(xì)節(jié),女人見師清漪盯著她的背包看,古板地說:“貢布將他的獵槍送給我防身了,你不介意吧?”

    師清漪微微一笑,表示并不介意。

    她的鼻子很靈敏,很多時候都會通過人的氣味進(jìn)行分辨,就像是洛神身上那種淡淡的女人香,空如幽蘭,雅似梨花,她總是無法忘記。

    這女人身上卻有著很濃的藏香氣,另外混著隱約的酥油茶味道。

    “我叫師清漪,你叫什么名字?”師清漪一邊倒茶水,一邊說。

    女人瞥了她一眼。

    過了片刻,女人漠然道:“絳曲·白瑪格�!ぱ虢鹎洹ぜ友肜贰ぷ楷斶_(dá)瓦·梅朵桑節(jié)·江白洛桑旺加桑珠索娜�!�

    師清漪:“……”

    雖說藏族人很多名字都很長,甚至有的長達(dá)十幾個字,但是這名字也太長了吧?

    這女人的父母當(dāng)時給她取名字的時候,真的沒有大喘氣么?

    還好師清漪記性好,心里的念頭轉(zhuǎn)了一遍之后,微笑道:“你好,絳曲·白瑪格桑·央金曲珍·加央拉姆·卓瑪……達(dá)瓦·梅朵桑節(jié)·江白……格桑旺加桑珠索娜。”

    一口氣說完,最后不由心說她也要大喘氣了。

    女人似乎有些不悅,皺了皺眉,糾正:“不是格桑,是洛桑�!�

    “洛桑,好的,是洛桑�!睅熐邃魧擂蔚溃骸安缓靡馑�,你的名字有點(diǎn)長,我第一次可能有點(diǎn)……”

    藏語里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洛桑則是善良智慧的意思,的確有很大不同,這么一想師清漪就更尷尬了。

    “算了�!迸说溃骸澳阋彩堑谝粋聽一遍就能幾乎記住我名字的�!�

    師清漪笑著遞過茶水:“絳曲,請喝茶。”

    “我們很熟么?”女人高冷地瞥她一眼。

    藏族里面,比較熟悉的才會稱呼名字前面的兩個字。

    師清漪心說就算不熟我也不能稱呼你那個名字啊,太折騰人了,女人冷漠地看著她:“我家里的習(xí)慣是稱呼全名,才算尊重。遠(yuǎn)方的客人,你懂么?”

    師清漪只好擺出“我懂”的表情。

    “請喝茶�!睅熐邃魟又〈�,盡量讓自己的話語溫柔又禮貌:“絳曲·白瑪格桑·央金曲珍·加央拉姆·卓瑪達(dá)瓦·梅朵桑節(jié)·江白洛桑旺加桑珠索娜。”

    ……都要斷氣了。

    絳曲這才接過了茶水慢慢喝。

    “先坐下吧,我們慢慢談�!睅熐邃糁噶酥干嘲l(fā)。

    絳曲掃視了一下客房里的寧凝和那個鬼面男人:“這里人很多,我不知道你這是請誰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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