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謝城南道:“這個啊,他說得亂,其實我也不太懂他的意思。”
“那能直接給我翻譯一下么?”
謝城南點點頭:“扎西說的是,‘鬼都戴著面具。鬼為什么都戴著面具?因為鬼怕見人,也怕見鬼,怙主也怕鬼見人,鬼見鬼。我也怕,我要被吃掉了�!�
師清漪蹙眉沉吟。
鬼怕見人,也怕見鬼。
怙主也怕鬼見人,鬼見鬼。
前面鬼和人的指代姑且不論,這村子名叫怙主村,怙主意為守護主,為什么要叫這個名字,是暗示這村子某位守護神的意思?
謝城南扶了扶眼鏡:“我反正聽著就像繞口令似的,師小姐,你明白扎西的意思么?”
師清漪保持得體的微笑:“其實我也聽不明白。扎西那個狀態(tài),說出的話不能信吧。”
她心里卻考慮起人,鬼,怙主這三者指代的關(guān)系來。
扎西肯定看見什么,聽見什么了,甚至是去過什么特別的地方,否則不會這么驚恐地喊出來,另外鬼面男人肯定是引發(fā)他想起這些的誘因。
謝城南嘆氣道:“也是,只怪扎西命苦。師小姐,很晚了,我們還是都回去休息吧。”
師清漪笑說:“好,你們先走,我就回來�!�
謝城南招呼桑吉等人回去,絳曲沒說什么,也離開了,只留下師清漪一個人站在矮樹叢的附近。
師清漪看著絳曲遠去的背影,手里的手電光映照出她一雙異常冷靜的淺色眸子。
等其他人全都走遠了,她仔細檢查過現(xiàn)場來自各個方向的凌亂腳印,才開始朝矮樹叢里面走去。
里頭就是林子。
夜里,林影幽深,師清漪孤冷的影子拖在身后光下,隨著她的步伐搖曳。
之前都是泥地,追趕的時候還能看見鬼臉留下的靴印,對方穿著鋼釘圓頭靴,尺碼大約在四十三碼左右,不過這種靴子厚實,也無法準確推斷靴主人真正的腳尺寸。
進了林子后,靴印就不見了。
師清漪沿著一棵棵樹慢慢往前,目光瞥到落葉上。地上散了許多新葉,她撿起最上面幾片葉子摸了摸,繼續(xù)往前走。
那人肯定跑進來了。
沒有腳印,從落葉的狀態(tài)來看,他應(yīng)該是踏著樹枝跑過去的。
這么說他的輕功十分出色?
現(xiàn)代人能有輕功么?不太可能,那么只剩下一種解釋。
另外扎西拿到他的面具躲在矮樹叢里,轉(zhuǎn)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后來又驚動了村子許多的人,在這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足夠離開了。
他去哪里了?
還是仍躲在這林子里?
師清漪一路沉思,直到她看見了一塊空地,空地中央立著一種類似祭壇的擺設(shè),祭壇中央一口巨大的鐵鍋。
師清漪走上祭臺,發(fā)現(xiàn)鐵鍋內(nèi)外表面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火垢,顯是被人用來燒火用了許多年月。
鐵鍋后方立著五根長長的干木,上面掛滿經(jīng)幡。
那些五顏六色的經(jīng)幡很新,在這暗沉沉的林子里透出一股過分鮮艷熠熠的冷意,像是才剛掛上去不久。
祭臺附近堆放了好幾車柴火,剛好是傍晚看見的那幾車。
村子里的春曲大會,會在這里舉辦么?
師清漪在祭壇上轉(zhuǎn)悠了一段時間,臉上沒什么特別表情,拍過照之后,轉(zhuǎn)身離開。
第二天上午,師清漪提出要求,想在這多待一天,見識見識村子里的春曲大會。
這要求倒也沒人反對,于是就這么定下來了。
春曲大會在夜里七點開始,白天師清漪等人就被謝城南領(lǐng)著,一起在村里轉(zhuǎn)悠,中途師清漪編了個理由,借故離開。
她并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回了謝城南的家。
謝城南的房間在一樓,沒有上鎖,師清漪走進去檢查了一圈,沒有任何異常。
桑吉和那鬼面男人的房間,也沒有問題。
最后上到二樓,來到絳曲,音歌和寧凝三個人的房間外,房門是鎖著的,不過這種鎖十分老舊,師清漪摸出卡在門縫里劃拉了幾下,房門輕松開了。
師清漪鎖好門,這才往里走。
房間里擺設(shè)普通,放著各自的行李,絳曲的大牦牛皮背包靜靜放在一條藤椅上。
背包上藏香氣息撲鼻而來,憶起絳曲身上的藏香,師清漪的心底莫名忐忑,心臟砰砰躍動,可能再稍微多一點刺激,這顆滾燙的心就要從腔子里蹦出來了。
要真正看清楚一個人,可以從她隨身攜帶的東西著手。
她的包里有什么?
打開來一看,里面主要是換洗的里衣,還有一套厚實的藏袍,另外一只藥品箱,一只食物盒,手電,藏刀等等必備的一些工具,倒是沒什么別樣之處。
師清漪的目光輾轉(zhuǎn)落到一個長長的東西上。
這東西被厚厚地包裹起來,從形狀來看,師清漪知道這是貢布的獵槍匣子。貢布持有獵槍,但多數(shù)時間都是將他的獵槍封存在匣子里的。
師清漪伸出手,本打算去拆槍匣外面的包裹,卻跟著縮回來了。
默默地深吸一口冷氣,她有點迷惘,也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是否真的妥當。
如今一個人在外面,加上各種波折,她能交托出去的信任,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少了。
洛神,雨霖婞,千芊還有長生她們不在身邊,她感覺自己一個人越來越孤獨,再也感受不到她們在身邊時的那種全心全意的信賴,那種如同云朵般暖柔的舒適感。
謝城南和桑吉,她根本不熟,對于不熟悉的人,態(tài)度永遠保留,點到即止。
寧凝和那個鬼面男人,她總有顧忌。
音歌她當她是妹妹,但是音歌的異常也不能讓她徹底放松。
……還有那個絳曲。
那個古怪的絳曲,聯(lián)系各種細節(jié)想想,身上的疑點其實也很多,透著一種無法描述的復(fù)雜感覺。
她誰也不相信。
如同深陷孤島,甚至為了調(diào)查而查探他們的房間。
自己的處境特殊,為了排除隱患,為了安全,這一切的謹慎小心都很有必要,但是真的太累了。
現(xiàn)在這種做賊一樣的舉動,甚至都讓她覺得羞恥。
門外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
師清漪心頭一凜,在確認背包恢復(fù)原樣之后,立刻推開窗戶,翻了出去。
窗戶外面有一道狹窄的窗臺,兩邊邊沿伸出許多,掩在磚墻后面,并沒有對著窗戶。師清漪在那一方極小的角落站穩(wěn)后,從外面將窗戶閉合,站在那里,大氣也不敢出。
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有人進來了。
絳曲走進來,瞥了一眼她的背包,之后拿起她的旅行水杯,下樓去打水。
師清漪吁了一口氣,借機從二樓窗臺輕盈跳下去,趕緊揣著一顆紊亂的心繞路離開。
過了一陣,絳曲拿著裝好水的水杯進來。
她推開窗戶,定定看著窗臺最邊沿那局促到可愛的腳印。
脫下手套,白皙手指撫在那積塵中的腳印上,腳印隨著空中那細細的塵埃,被她安靜地拂去了。
吃過晚飯,一行人跟著謝城南去參加春曲大會,如師清漪所想,春曲大會的確是在那林子里的祭壇舉行。
祭壇巨鍋中燃起熊熊大火,照亮林子上空的黑夜,周圍的矮桌上擺滿奶酒,酥油茶,糌粑等食物,村民們都聚攏了來,圍著大火轉(zhuǎn)圈,吹著骨笛,晃著響鈴,跳起極富民族特色的舞蹈。
大火映照著每個人的臉龐。
師清漪在人流中被狂歡的村民們推搡,甚至被他們帶著也尷尬地跳了幾個動作,旁邊絳曲穿著紅艷綺麗的藏服,領(lǐng)邊和袖口的白皮毛格外晃眼,有兩個熱情的村民邀請她一起跳舞,被她冷冷地瞪回去。
師清漪一邊注意觀察四周,一邊盡量避免被人沖撞到。
有個漢子送了哈達給她,并用蹩腳的漢語對她說:“圓方?jīng)]離的可人,挑,挑舞八�。ㄟh方美麗的客人,跳舞吧�。�
師清漪笑著接過哈達,禮貌地戴在脖子上,打趣他:“我不圓也不方,還在談對象不會離婚,也算不上可人。謝謝你了。”
那漢子似懂非懂,笑著跟旁邊一個女人跳開了。
師清漪在人流中穿梭,潔白的哈達隨著她的動作,白雪羽翼般飄蕩�;鹧鎿u晃,將這林子熏出一片熱烈泛紅的交錯光影,她便如同這烈火里面最耀眼灼人的鳳凰。
絳曲看著她。
她回過頭,也看見了絳曲。
紅衣長發(fā),眼眸流光。
絳曲走過來,破天荒與她閑聊般開口,語氣依舊寡淡:“你的背包還好么?”
“什么,我的背包?”師清漪一聽背包二字,汗毛都束起來了,卻還是平靜道:“沒問題啊。怎么了?”
“我的背包被翻動了�!�
“是么?”師清漪說:“怎么回事?有丟什么東西么?”
“沒有�!�
“沒有丟東西,那應(yīng)該就不是賊了�!睅熐邃艨囍槪瑖烂C地分析:“可能是你房間里誰翻動了下吧�!�
“是貓�!�
師清漪一愣。
“謝城南說這里有野貓,估計是從窗戶進來,想偷吃我背包里的秘制罐頭�!�
絳曲眼神木木的,冷道:“這貓都成妖精了�!�
師清漪干笑兩下:“……是吧�!�
“下次被我逮到這只貓偷吃,我扒了她的皮�!�
師清漪:“……”
正好這時謝城南一邊喝著奶酒,一邊笑瞇瞇地過來,說:“師小姐,春曲大會玩得還開心吧?”
“……開心。”師清漪瞥了絳曲一眼。
謝城南對師清漪道:“師小姐,我想起前幾天也來了一批人,其中有個女人本來跟你一樣,也是想見識見識春曲大會的,她似乎對各地的民俗十分感興趣,時常詢問記錄。不過他們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等不到春曲大會,就走了。你和她不一樣,算是來對時間了呢�!�
“那批人具體來做什么的?”師清漪心里一動。
謝城南搖搖頭:“沒問�!�
“那女的什么模樣?”
“三十多歲吧,姓尹,很漂亮,就是太嚴肅了,戴眼鏡。對了,別人都喊她教授,應(yīng)該是哪個大學帶學生出來做考察的吧。這么年輕就當教授了,可厲害�!�
師清漪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_:3」∠_如果萬一出現(xiàn)章節(jié)空白,就是抽了……淡定等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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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卷二(shuke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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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jjwxcppjjwxcp 第兩百八十一章——村圍
謝城南喝著奶酒,面上有了幾分薄醉,便沒有注意到師清漪輕微變化的臉色。
師清漪繼續(xù)試探:“你知不知道這位尹教授究竟是去了哪里?或者說,后面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莫非她是師小姐你的熟人?”謝城南扭過臉來。
師清漪微笑著扯謊:“也不算是。只是聽你的描述,很像是我大學老師的一位朋友,剛好她最近也出來考察了,還真有些湊巧,就想多了解確認一下�!�
謝城南點點頭:“原來如此。他們的事情,其實我也不好多問,基本上都是村長招待的,所以也不確定他們的目的地。但是我看見他們最后往村東北角走了。”
“村東北角,那不就是這林子方向?”
“是的。所以我猜他們也是去神之海了吧�!敝x城南回答得倒是很隨意:“去神之海,一般都往這邊過去。聽桑吉的意思,你們明天也是要走這條路的�!�
師清漪沉默不語。
教授去神之海做什么?
是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還是……
謝城南望著祭壇上的火焰巨鍋,接著說:“來我們這邊旅游的,基本上都是沖著神之海去的,一些考察隊也是如此,那里對我們來說,是個神奇的寶地。”
師清漪笑道:“聽說那里有十分神秘的寶藏?”
謝城南哈哈一笑:“有沒有寶藏,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神之海對村子來說,的確是寶藏,隨著旅游的人多起來,我相信以后這個村子的發(fā)展也會被帶動著好起來的�!�
他鏡片下的目光充滿向往:“到時村里條件好了,會有更多的醫(yī)生和老師過來吧,畢竟村子總不能永遠這樣�!�
“謝醫(yī)生,你是志愿者對么?”師清漪說。
“是的,九幾年醫(yī)專畢業(yè)后,在各地做醫(yī)療志愿者。后來到了這里,看到這里沒有一個醫(yī)生,就在這定下來了�!�
“現(xiàn)在像謝醫(yī)生你這樣奉獻的人,可真的不多了�!睅熐邃魮崤讼麓瓜碌臐嵃坠_。
謝城南推了推眼鏡,笑笑:“哪里,我只是在做自己愿意做的。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永遠是最好的事情。”
來往的村民有不少向他打招呼,或者敬酒,這位唯一的醫(yī)生的確是很受村民愛戴。
兩個人在人群中這樣閑聊,聊了一陣,師清漪適當?shù)赜执┎辶藥讉問題:“對了,剛才你說到的那位尹教授,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十幾個吧,大部分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他們對她很尊敬,應(yīng)該是她的學生�!�
“除了尹教授外,還有別的女人么?”
“沒有,女的就她一個。”
有個村民熱情地拉著謝城南過去跳舞,謝城南一邊被那人扯著,一邊抱歉地笑道:“師小姐,失陪下�!�
“玩得開心�!睅熐邃舫麛[擺手。
回頭一看,剛才站立位置的人流一撥換了一撥,早已沒有了絳曲的影子。
之前與謝城南打探消息的時候,絳曲就在旁邊站著,一聲不吭,也不挪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座雕像,現(xiàn)在轉(zhuǎn)眼就瞧不見了。
高躥的火舌肆意地舔舐著巨鍋,在這狂歡的盛宴之下,師清漪總覺得有些壓抑。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觀察四周,直到面前出現(xiàn)了一抹絳紅色的身影。
絳曲在一方長長的木桌前站著,背對著她,長發(fā)流瀉而下。
這孤寂冰冷的紅,似乎永遠也融入不了周邊的喧鬧。
師清漪走近了,低聲說:“絳曲小姐?”
對方轉(zhuǎn)過臉來。
一張模糊到幾乎沒有口鼻眼睛分化的木灰色臉龐瞬間躍入眼簾。
那一瞬,師清漪的確被嚇到了:“……”
絳曲微微偏開她臉上的木藝面具,一半是她美麗的輪廓,藍眸幽邃,一半則是木藝面具的呆板僵硬。這原本即將盛放的美被半邊面具一遮,猶抱琵琶般頓時收斂了,掩在昏黃的火光下,對比尤為強烈。
“有事?”絳曲取下面具。
那面具是村民雕的,桌上還擺放了許多,刀工質(zhì)樸簡潔。這些木制面具大多雕刻了微笑的表情,在春曲大會里似乎有著特別的含義。
師清漪搖搖頭:“沒事。就是剛和謝醫(yī)生說完話,然后看你不見了。”
絳曲漠然道:“別人同我無話可說,我自然也不會自討無趣�!�
師清漪見她果然是誤解了,以為自己心生嫌隙,故意冷落她,連忙道:“不好意思,剛顧著跟謝醫(yī)生了解情況,沒有顧慮到你在旁邊,我不是不想跟你說話,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可已經(jīng)往心里去了,還能再出來么?”
師清漪:“……”
絳曲定定地看著師清漪的琥珀色瞳仁,看著那內(nèi)里暗斂的光華。
她的手突然動了動,捏著面具往師清漪的臉上比了比,然后輕緩地戴上去。
師清漪陡然往后退了幾步。
她的表情在那一瞬變得十分警覺,雙眸清亮中透出警惕,如同黑夜里的野鹿。
也只是幾步而已。
不溫不火,謙和有禮,點到為止,如同師清漪與一般人相交時的態(tài)度,不會讓人覺得冷淡,可也不會讓人真正地靠近她。
她的內(nèi)心,只有她真正信賴的那少數(shù)幾個親人和朋友,才能走得進去。而其中的大多數(shù),早已被名為洛神的女人填滿。
因為師清漪退了,絳曲手中的木制面具跌落在地上,濺起細細的灰塵。
絳曲瞥了地上的面具一眼。
師清漪就站在她前面,表情尷尬,久久都沒說話。
相隔幾步,兩人之間的間隔突然好像變得十分遙遠,如同怎么也跨不過去的陌生鴻溝。
“不好意思�!睅熐邃艋剡^神,訕訕說:“我剛才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最近狀態(tài)也不太好,下意識就……反應(yīng)過大了點。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針對你的�!�
絳曲彎腰撿起面具,看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灰塵,繃著一張臉:“我只是逗你玩。”
師清漪:“……”
“誰知經(jīng)不起逗�!�
師清漪:“……”
絳曲跟那守面具桌案的藏族男人低聲說了句話,那藏人笑笑,絳曲這才將面具細心地收進自己的藏袍里。
“我回去了。”絳曲朝師清漪撂下一句話:“無聊。”
然后她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誰也不搭理。
師清漪嘆口氣,拿這脾氣古怪的女人沒轍。她走到那藏人面前,問他這些面具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那藏人聽不懂漢語,嘰里呱啦一大堆,師清漪聽得腦袋都大了,謝城南和桑吉都不在身邊,絳曲也走了,連個翻譯都沒有。
最終師清漪什么也沒問到,卻又收到了那藏人送給她的哈達。
春曲大會結(jié)束時,她也沒有得到答案。
謝城南和桑吉均喝醉了,被人扶回去睡覺,反正也只是一件小事,于是就被師清漪擱置在了腦后,回去洗漱之后,上床睡覺。
依舊是師清漪一個人一間房,因為孤身在外,缺乏安全感,最近她夜里睡覺都十分淺眠。軍刀和狼眼手電一定會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背包也永遠是整合好的狀態(tài),隨時保持警惕。
一股嗆人的汽油味從窗戶縫隙里飄進來,師清漪聞到這股異味,即刻從床上彈起。
快速穿衣著靴,師清漪推開門跑到陽臺上一看,謝城南家外面烏壓壓地圍了一圈人。
房子周圍不知道什么時候堆起了柴火,幾個人影扛起汽油罐子往柴火上還有謝城南家的墻上潑灑,師清漪暫時不敢開手電,借著微弱的光線往下探看,發(fā)現(xiàn)陽臺下面至少站了有二十多人,其它地方黑漆漆的,依稀有數(shù)條人影在搖晃。
一個人摸出火柴,擦出火苗,暗夜中那一簇光照出他猙獰的面容。
這張臉師清漪曾在春曲大會上見過,當時還是好端端的,甚至熱情地邀請過她一起跳舞,可是現(xiàn)在,他的臉卻爛了。
面部肌膚腐爛,暗紅色的血肉從里面翻卷出來,甚至露出了顴骨,劃火柴的手上也全是爛肉。
師清漪瞥眼看過去,這男人周圍站著的那幾個人,臉也都爛了,如同活死人一樣死氣沉沉,歪著腦袋站在那,時不時僵硬地動一動關(guān)節(jié)。
點燃的火柴被丟在地上的汽油上,火焰猛地往上躥。
該死。
師清漪趕緊退回去,背上背包,掛好軍刀和手電就要往外面沖。
砰地一聲巨響,她房間的門被人一腳踹開,整條木門落在地上,彈了好幾下,四分五裂。
絳曲背著她的牦牛皮背包和獵槍匣子,踹門而入。
踹門那一瞬間,她看向師清漪的眸子光波微晃,眼神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復(fù)雜,嘴唇無聲地翕動了兩下。
師清漪趕緊跑過去:“村里人有問題,房子里其他人呢?”
“在隔壁�!苯{曲道:“都醒了�!�
師清漪沖出房門,跑到隔壁房間:“音歌,快點!跟著阿姐!”
音歌沒說話,卻往師清漪那邊跑了過去,寧凝也收拾好跑過來,表情異常難看:“那些家伙在搞什么鬼!他們想燒死我們!”
“別廢話了,趕緊下樓!”
師清漪和三個女人跑下去,鬼面男人已經(jīng)抓著剛剛酒醒的桑吉出來,師清漪跑到謝城南的房間一看,謝城南醉得很厲害,還在酣睡,渾然不覺。
“謝醫(yī)生!快醒醒!”師清漪使勁搖晃他:“除了前門和側(cè)門,你家還有沒有其它地方可以出去!地下室或者地道之類的,有沒有!”
“沒……沒門。門都沒有�!敝x城南擺手,醉話囈語。
“謝醫(yī)生!著火了!”
怎么搖晃狠掐,謝城南就是不醒。
濃烈的煙霧開始充斥整個房子,透過窗戶看過去,外面每個地方都被古怪的村民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絳曲走過來,一手搭在謝城南的脖頸處,猛地一用力,謝城南大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了:“再喝三杯!”
“三杯汽油,喝不喝?”師清漪將他往床下拽。
謝城南一看滿屋子的煙,還有窗戶外的火舌,頓時也嚇明白了,生死關(guān)頭酒也散了個差不多,匆匆忙忙去摸他的眼鏡。
師清漪把眼睛遞給他,再度問道:“你家有沒有地道?”
謝城南急得滿頭大汗:“怎么可能會有那種!大家趕緊往自己身上澆水,跟我一起從前門沖出去!”
“不光是火的問題�!睅熐邃舻溃骸澳阕屑毧纯�,外面全都是那種東西�!�
謝城南戴好眼睛定睛一看,窗戶那里火舌竄起,突然一張滿是血痕爛肉的臉貼在玻璃上,火焰烤炙著它,如同烤肉一樣滋滋作響,甚至都烤出油脂來了,它卻渾然不覺,只是使勁想推開窗戶進來似的。
謝城南表情凝固。
桑吉結(jié)結(jié)巴巴道:“那,那是什,什么?”
“好像是某種類似喪尸的東西�!睅熐邃羝逞圻^去,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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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現(xiàn)在正值大抽階段,如果點進來發(fā)現(xiàn)沒有內(nèi)容,是空白的,請多刷新幾次,內(nèi)容就會出來了……或者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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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接著去掛點滴,現(xiàn)在流感多發(fā),大家注意預(yù)防感冒_:3」∠_不要像君倒一樣,變成咳血刀tat,暫時沒辦法說話,跟人說話都要手機打字,虐cry
第279章
卷二(shuke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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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二章——疾走
“喪,喪,喪尸�!鄙<Y(jié)巴了,兩條腿都在抖。
寧凝臉色鐵青:“聽說被這種東西傷到,就會漸漸感染異變,最終也變成它們一樣?”
“也不一定是,只是看著像,我也不能太確認�!睅熐邃舯M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大家不要慌,不要被它們抓到�!�
之前春曲大會的時候,村民們明明都還好端端的。
為什么突然之間大范圍地發(fā)生變化?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師清漪吩咐各自去房子里尋找尺寸比較長的工具,木棒,釘耙,鋤頭之類的,并且朝身上澆水。
外面的火星子爆開,嗶啵作響。
砰砰砰!
屋子里越來越熱,許多異化的村民們開始撞擊主門的門板,木制門板本來就十分脆弱,被大火灼燒,又被村民們瘋狂推搡,很快就變得搖搖欲墜了。
窗戶同樣不能幸免,玻璃被暴力敲碎,木制的欄桿被攔腰折斷,一張又一張的爛臉不顧一切地往房子里鉆。
那些撞擊的村民身上全是火焰,衣服盡數(shù)被焚毀,身上本就腐臭的爛肉被大火烤炙,瞬間變成醬黑色的焦肉。隨著水分的不斷蒸發(fā),越縮越干,最后黏貼著骨頭,散發(fā)出一股腐爛又燒焦的難聞氣味。
即使如此,它們的瘋狂依舊不減,反而猶如火勢般肆虐。
眼看著木門就要被撞開了,師清漪只感覺一陣頭痛:“它們跟普通的尸體不一樣,智商相對很高。窗戶和門被毀壞之后,火勢會更好地蔓延到房子里來,我們很快就會被逼得待不住了,要么被燒死,要么必須得出去,出去了它們就會立刻撲上來。前面進來的都是犧牲者,為后面的鋪路�!�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沖出重圍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其他人呢?
她根本無法保證。
怎么辦?
如果洛神在這里,她會怎么辦?
旁邊的絳曲摘下了獵槍匣子,沉下眸子,快速地拆著匣子上的厚實的牦牛皮包被。
謝城南一邊握著釘耙一邊后退,滿頭的汗:“要不還是到二樓去吧!我家二樓不算高,我們從陽臺上跳下去!從那個地方跳,至少不需要穿越這么大面積的火勢,機會也多些�!�
“不可以�!睅熐邃赳R上否決了:“我之前就是從陽臺過來的,那下面守著的這些東西,至少是門口的兩倍。這么一跳,也許不會跳進火里,但是絕對會跳進喪尸堆里。落地的時候必然會有緩沖下蹲時間,在那個時間里,足夠被它們給撕了,要是正好崴了腳,立刻是死路一條�!�
“沖出去。”絳曲話語冷冷擲下。
師清漪抬起頭。
絳曲的獵槍匣子已經(jīng)被打開了一道縫,師清漪心里一動,目不轉(zhuǎn)睛地緊緊盯著,直到一條烏黑锃亮的長獵槍被絳曲取了出來。
匣子很快被合上,只能隱約看到下面墊著厚實的保護槍支的紅布軟墊。
絳曲提著槍聲:“我先走,你們找準機會,跟在我的后面�!�
她一人走向前方,猶如走在刀鋒之上:“速度快些。慢一點,就死�!�
謝城南和桑吉頓時咽了口唾沫,寧凝也忍不住深吸一口冷氣。
師清漪蹙眉,看著絳曲的背影。
這時,胳膊被一只冰冷的手輕輕扯了扯,師清漪略微低頭,對上音歌更加靜水無波的眼睛。
“它們有腦子�!币舾栲骸半m然沒活人新鮮�!�
師清漪沒明白音歌這沒頭沒腦的話,但是看著音歌這表情,心里倒是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有腦子,便會思考。新鮮的要思考,不新鮮的,也要思考�!币舾枘救坏馗{曲的方向過去:“只要思考,便有辦法�!�
“音歌!”師清漪大聲道。
音歌不予以理會,走向門口,猛地抬了頭。
就在那一瞬間,她的雙眸猶如點起螺旋的黑色水玉,空氣也隨著她這看似的隨意地一瞥而瞬間凝固了似的,而門口那些喪尸看著她的眼睛,也在同一個瞬間,突然呆住了。
它們陡然停下了動作。
任憑火焰熏烤,一動也不動,身上冒出的油脂兀自滋滋作響。
這樣的景象,猛地讓師清漪想起了當初在師家地底下,風笙被音歌雙眼看過之后呆若木雞的反應(yīng)。
與此同時,絳曲握住獵槍,將它當做了某種長形武器,朝門口幾具烤焦的尸體橫掃而過。
喪尸們?nèi)缤灰舾柙幃惖碾p眼攝去了魂魄,時間被奪走,于是絳曲這一掃,立刻倒下一大片。
門口燃燒的木板被絳曲挑飛,一條狹窄的通道露了出來。
兩人這配合天衣無縫的一舉一動,早已被師清漪看在眼里,她也顧不上驚訝,跟隨一聲令下:“跑!”
旁邊的寧凝,桑吉,謝城南立刻條件反射地跑了起來,直往那開辟的通道沖。
師清漪也跟著沖了過去,斷在其后。
時間有限,也許也只是彈指的幾秒。
師清漪看見面前閃過一張張或腐爛,或早已焦黑的臉龐,它們扎聚成堆,隨著師清漪地前進,它們一個一個地后退,如同默片里后退的慢鏡頭。
鼻息里混雜著不知道是什么的味道,一陣一陣的,熏得師清漪頭昏腦漲。都已經(jīng)是這種光景了,她一邊跑,一邊竟魔怔了似的,瞥眼去看絳曲。
一具又一具的活死人被絳曲帶倒,她手里的獵槍帶起凌厲的風,如同最鋒利的冷劍,無往不利。
“額�。 眴适牙锇Ш苛艘宦�。
十幾秒的凝滯陡然被打破,喪尸群立刻騷動起來,師清漪速度向來快,這時已經(jīng)跑出來了。音歌就在她后面靠門的地方,就在喪尸群恢復(fù)行動的同時,音歌雙腿一軟,突然變得有點搖搖晃晃的了。
師清漪見勢不妙,趕緊又往回跑。
兩邊三具活死人張開腐爛的手掌,喉部呼哧著,朝她這邊抓了過來,有一具甚至直接張嘴就咬,她矮身躲過,同時向前俯沖,抱住了音歌。
喪尸扎堆朝她圍過來,她害怕音歌暴露,也不敢將她背在背上,只能護著她挑選空隙往外躲。
門梁承受不住火勢,從上方墜下,眼看就要砸到兩人,后面的鬼面男人輕踏上前,直接用手頂開了。
師清漪趁機一鼓作氣,抱著音歌跑開。
眾人都已經(jīng)從房子里逃脫,來到外面相對空曠的地方,喪尸群顯得更加狂亂了,窗戶底下的,后門那邊的,陽臺底下的全都一窩蜂地往六個人所在的位置涌過來。
村子里黑漆漆的,似乎一夜之間全都斷了電,到處是涌起的大霧,遠遠地能看見霧氣中人影搖晃。
走近一看,又是一具一具搖搖晃晃的腐爛尸體。
“快往林子里跑!”師清漪大聲道。
隊伍迅速往林子方向狂奔,林子外圍其實也分布著三三兩兩的喪尸,絳曲從后面跑過來,接過了音歌,師清漪這才得以騰出手來摸出手槍,直接對著迎面走來的兩具喪尸一只來了一槍。
她特意瞄準了喪尸的腦門,子彈打穿了喪尸的腦袋,巨大的沖擊力又帶著這兩具腐爛的尸體往后仰,天色很暗,依稀能看到喪尸腦后飛濺的漿液軌跡。
打中大腦之后,這兩具喪尸才失去了行動能力,在地上不斷抽搐。
來到林中的祭壇那里,空氣中彌漫著還未散盡的煙火氣息。師清漪跳上祭壇,瞥到地上一根帶血的棒槌,她皺眉往鐵鍋里一看,鐵鍋的余灰里掩著三具早已燒成炭的東西,蜷縮起來,似極了扭曲的人形。
謝城南喘著粗氣,眼睛通紅:“是……是扎西一家?老天啊,之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后面樹影搖晃,窸窸窣窣的聲響與渾濁的呼哧聲越來越近了。
師清漪一咬牙,縮到熾熱的鐵鍋下面。
“師小姐,你要做什么,太危險了!”謝城南急忙道。
師清漪也不管他阻攔,按下了下方一個極不起眼的東西,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鐵鍋連著祭壇上的厚板往一側(cè)翻倒,一道狹窄的口子露了出來。
其他人都愣住了。
師清漪讓絳曲帶著音歌先行下去,跟著是寧凝,桑吉,謝城南,跟著是那鬼面男人,師清漪在后面放了幾槍,打中了追過來的幾具尸體,準備跳下去的時候,后面陡然撲過來一雙血淋淋的手,將她的靴子握住了。
師清漪踢不開,跟后面那東西一起滾了下去。
下面距離洞口還有些高度,那東西被師清漪墊在下面,一時半會也摔暈了,洞口探過來兩張腐爛的臉,師清漪在下面放了兩槍,立刻翻身滾開,洞口那兩個東西的臉被打穿,也滾了下來。
師清漪顧不上喘氣,抬手摸到一處突起按下,洞口上方立刻閉合,只剩下砰砰的敲打聲不斷響起。
兩具失去行動能力,還有一具卻緩過勁來,張口就咬在師清漪的左臂上,師清漪悶哼一聲,只覺得前胸被一只手護著往后一撈,然后身后那人抱著她翻了個身,滾在一旁。
身后女人的藏香暫時緩和了空氣里腐爛的氣息。
師清漪倒下時聽聲辨位,知道那東西又要抓過來了,急忙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