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但是他問,那個他是什么樣的?
季暖的手貼在男人的胸前,心頭不正常的跳了跳,恍惚間真的沉浸在那個夢里。
夢里那個在她嘴邊淌血倒地不起的瞬間忽然沖進(jìn)來的男人,和現(xiàn)在的他沒有多少區(qū)別,只是頭發(fā)比現(xiàn)在更短更精煉,十年的歲月根本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一點(diǎn)痕跡。
她沒能在夢里看清他的表情,就像是那十年的歲月里她根本觸摸不到的他一樣,很遠(yuǎn),觸手難及。
季暖悶悶的在他懷里回答:“反正是帥的�!�
男人修長的手指忽然板過她的臉,額頭抵著她,低啞道:“真的?”
季暖忽然間不太敢對視他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忙點(diǎn)頭:“真的!”
墨景深捏著她的下巴直接低頭吻住她,輾轉(zhuǎn)廝磨,結(jié)束時還略帶些故意的不輕不重的咬了下她的唇,舔地她的嘴角:“夢里的我,也會這么親你?”
季暖:“……”
當(dāng)然不會。
那個他,是個她連想見都見不到的他。
她的背抵在床上,閉上眼睛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含糊其辭的答了句:“反正沒你現(xiàn)在這么流-氓,我要睡覺,你不困嗎?”
“嗯,抱著你睡。”他在她身后,將她環(huán)抱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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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集團(tuán)的合作晚宴在四天后,按國內(nèi)的春節(jié)來算,相當(dāng)于年初五這一天。
畢竟是華人企業(yè),又與許多華人華裔的企業(yè)有諸多聯(lián)系,在這一天舉辦晚宴也的確很適合。
這樣的晚宴上除了各個企業(yè)的合作之外,還是因?yàn)樾履甑臍夥赵谶@里,所以不會太嚴(yán)肅,吃的喝的有很多,季暖又因?yàn)閼阎�,所以沒穿太緊身的禮服,而是去買了身適合在晚宴上穿的寬松娃娃裙試的白色雪紡長裙,本來要穿高跟鞋,結(jié)果被墨景深給否了,懷孕不允許穿高跟鞋,于是她只好換了雙平底的。
今夜的晚宴,南衡也在場,封凌也來了,沒穿禮服,仍然是那身又酷又黑的勁裝。
季暖一看見封凌,便讓墨景深先去與那些企業(yè)的高管們打招呼,免得他每一次都顧慮到她適不適合聞酒味兒而拒絕了別人敬來的酒。
“墨太太,怎么不跟墨總一起過去?”封凌見季暖忽然湊了過來,疑惑的問。
“他已經(jīng)帶著我去介紹了一圈,但一直顧及著我也實(shí)在不方便,我說要過來找你聊天,他才讓我過來�!奔九瘜λA讼卵劬Γ儆制沉搜勰虾獾姆较颍骸澳愀黄饋淼�?”
封凌面色不改道:“他是基地的老大,也是我老板,讓我來我就來了�!�
“急著撇清關(guān)系干什么,我又什么都沒說。”季暖剛要拉著封凌一起去里面找個人少的地方呆一會兒,忽然瞥見安書言的身影。
安書言是跟安家人一起來的,今天并沒有站在墨紹則身邊,對方也眼神極好的看見了季暖,在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時,安書言對季暖客氣的笑了一下,便直接移開了視線,與安家人踩著紅毯去了里面的貴賓區(qū)。
“你在美國這么久,對Shine集團(tuán)經(jīng)常往來的這些公司與世家了解的多么?”季暖邊拿起一杯香檳酒放在手中把玩著,邊仿佛不經(jīng)意的問著身邊的封凌。
封凌果斷的將她手里的酒杯拿了下來,再塞給她一杯果汁,回答:“今天在場的這幾十家華人企業(yè)都與Shine集團(tuán)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但如果說與墨先生有關(guān)的,類似于安小姐和蘇小姐這種的,其實(shí)也有,只是對墨先生仰慕的居多,多年前就已經(jīng)被他冷落過的許多世家小姐也不在少數(shù),蘇小姐僅僅是幾年前與墨先生有了那些瓜葛才會糾纏不清,而安小姐是墨董真心想撮合的一位,其他的,基本上都記不住名字�!�
季暖挑了下眉,依這種情況來看,其實(shí)墨景深和墨紹則也都算是很有原則的人,至少一個是當(dāng)年有過瓜葛,而另一個是墨紹則單方面想要的兒媳婦。
至于其他的,在上流圈里已是十分常見。
別說是墨景深,就是她在國內(nèi)的上流圈也被許多男士追求過,但是她那時心高氣傲逢人都不理會,跟誰都沒有太過理不清的關(guān)系,也就是那么一個盛易寒,結(jié)果跟他之間也只有拒之千里,絕對沒有半點(diǎn)曖昧。
這樣一想的話,季暖的心里多少還平衡了些。
不過就是一些世交圈子里年輕男女之間的愛慕,人都管不了別人對自己的喜歡,何況她老公也的確是很優(yōu)秀。
……
蘇老帶著蘇知藍(lán)來的時候,估計(jì)是在場的許多人曾經(jīng)都參加過蘇知藍(lán)和墨景深的訂婚宴,頃刻間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蘇知藍(lán)那一方向,還不時的有些年輕名媛的眼神意味深長的往季暖這邊瞟了瞟。
但真正吸引季暖視線的卻不是這些,而是跟在蘇知藍(lán)身邊一起來的人,蘇雪意。
T市那次驚心動魄的一別過后,季暖還以為這輩子該是都見不到蘇雪意這個人了。
墨景深看了眼門前,目光從蘇知藍(lán)和蘇雪意的臉上移走,而季暖同時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向她而來,她轉(zhuǎn)過眼就見墨景深已經(jīng)過來了。
“封凌,看住太太�!蹦吧顮科鸺九值耐瑫r,忽然看了封凌一眼。
封凌對蘇家這兩位小姐的做派很清楚,從剛才看見蘇知藍(lán)和蘇雪意的剎那就本能的豎起了十二萬分的防備心,她點(diǎn)點(diǎn)頭。
明明這宴會廳里的紅毯在中間的方向,且有很多路可以走,蘇知藍(lán)仿佛有意要在這邊路過,她拉著不知道為什么一臉驚惶的蘇雪意向這邊走,在路過季暖和墨景深跟前時,周遭許多人的視線里都添了些八卦的意味,看看墨景深的前未婚妻與他如今名正言順的妻子之間究竟會不會擦出什么火花來。
就這樣被人給掃視了一頓,季暖強(qiáng)行別開目光沒去理會那些人無聊的視線,眼神只落在蘇雪意的身上。
她明明記得蘇雪意是個很漂亮又很機(jī)靈的人,怎么這會兒蘇雪意看起來瘦了許多也蒼白了許多,而且好像很怕人的樣子,一路上都是被蘇知藍(lán)拉著手腕向前走的,眼神也是幾乎找不到焦距似的,對四周的人群是滿滿的畏懼和害怕。
第3卷
第349章:角落的黑暗中,似有若無的曖昧
特別是在忽然看見季暖的時候,蘇雪意更像是受刺激了一樣,雙眼發(fā)紅的盯著她,轉(zhuǎn)身就直接朝季暖的方向過來了。
季暖還沒看清蘇雪意這是怎么回事,墨景深已經(jīng)不動聲色的直接將她拉到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擋在她面前。
“季暖?你怎么會在這里?”蘇雪意仿佛看不見其他所有人似的,只是雙眼死死的盯著季暖。
蘇雪意正要上前,墨景深低沉冷淡的聲音這時響起:“蘇老,這是什么意思?”
“雪意自從上一次被驚嚇到之后,一直被關(guān)在家里,這不是過年了嗎,總也不能讓這孩子整天悶在房間里。知藍(lán)和她的關(guān)系最好,趁著今天這里熱鬧,所以帶雪意過來散散心,雪意的心理疾病也是需要經(jīng)常到這些人多的環(huán)境來鍛煉鍛煉,也許能有所好轉(zhuǎn)。”蘇老笑呵呵的說。
心理疾��?
季暖沒料到蘇雪意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居然是有心理疾病,但蘇雪意剛才還能叫得出她的名字,難不成是那一次的事情過來,墨景深或者南衡對蘇雪意做了什么?報(bào)復(fù)是肯定會存在的,但究竟是受到怎樣的驚嚇和報(bào)復(fù),才會變成了這副模樣?
蘇雪意現(xiàn)在這種瘦了至少十多斤,又滿臉蒼白,一副惶恐不能受刺激似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顯然是真的病了。
季暖也就沒再往前去,只隔著墨景深的肩,若有所思的看著蘇雪意在盯著自己時的那眼睛越來越紅的模樣。
“好了,雪意,季小姐也是來參加宴會的,事情都過去了,她不會再對你怎么樣的,別怕�!碧K知藍(lán)拉著蘇雪意的手,聲音不淺不淡的說著,哄著,像個非常疼愛自己表妹的一個好姐姐。
但頃刻間周圍的人皆是有些詫異。
沒有人知道蘇雪意究竟是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但聽這話的意思是,蘇雪意現(xiàn)在會變成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全是因?yàn)榧九�?蘇雪意很怕季暖?這蘇家的背景有多大且就不說了,僅是蘇雪意好歹也是SUAN集團(tuán)的大小姐,這蘇家的姑娘,一個被搶了男人,一個被嚇出了心理疾病,居然都是因?yàn)榧九?br />
一時間周圍那些人看向季暖的眼神都仿佛多了些什么,季暖面無表情的瞥著正拉著蘇雪意向人群里走的蘇知藍(lán)的身影,是真的沒料到她居然會把蘇雪意帶到這種地方來,這樣旁敲側(cè)擊有什么意義?
手上,墨景深的力度加大,似乎在給她安撫,季暖不由的勾起嘴角,臉上是無視眾人目光的嫣然一笑,坦然的回敬著所有的目光。
其間,剛剛被拉走的蘇雪意又回頭向季暖看了一眼,那眼神似瘋似顛的盯著季暖。
季暖收回與蘇雪意對視的目光,在墨景深身后低聲問:“她怎么了?”
墨景深握在她手上的手再度緊了緊,回眸看她一眼:“今晚宴會早點(diǎn)走,我們不在這里久留,嗯?”
季暖下意識點(diǎn)點(diǎn)頭,封凌這時站在她身側(cè),低聲以著只有她和墨景深能聽見的聲音道:“在T市時你被綁架的那件事,是蘇雪意一手策劃的,她借著蘇家背后曾經(jīng)與黑.道勢力有所聯(lián)系,所以膽子也很大,敢與那種地下酒吧聯(lián)手,她被強(qiáng)行送回美國之后,南衡派了阿K他們給了她點(diǎn)顏色看看,之后她就這樣了�!�
季暖轉(zhuǎn)眼迎上墨景深的目光,再又轉(zhuǎn)眼看向封凌:“阿K他們對蘇雪意做了什么?”
“不過是復(fù)制了她當(dāng)時的手段,將她迷暈綁走,受到打罵和恐嚇,再被賣到美國.黑.市的地下酒吧,她被三個身高力壯的黑人買了,被他們折騰了幾天,蘇家人求著警方去救人的時候,蘇雪意幾乎只剩一口氣了�!�
那種可怕的場景再度在季暖的腦海里浮現(xiàn),當(dāng)時如果不是墨景深趕來的及時,她可能真的會遭到毒手,結(jié)果會怎么樣?是遭到凌.辱然后自殺,還是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再轉(zhuǎn)賣個無數(shù)的人?
蘇雪意遭到這樣的下場也全由她自己種的因,阿K他們既然只是復(fù)制了她的手段,那也只能怪她自己。
可先是受到驚嚇,再又被三個黑人給折騰了幾天,蘇雪意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魂不守舍又瘦骨嶙峋的模樣也就不奇怪了。
蘇家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墨景深一直握著季暖的手,將她放在身邊,沒再離開。
宴會舉行到了正熱鬧的時候,場中響起一陣笑聲和掌聲,似乎是墨紹則與幾位合作方正在喝酒談事懷,季暖看見身邊的許多人都跟著在鼓掌,她也抬起手附和著鼓掌,目光若有若無的在人群里搜尋,卻沒再看見蘇雪意和蘇知藍(lán)的蹤影。
估計(jì)是蘇雪意的狀態(tài)實(shí)在太大,而蘇知藍(lán)剛才借著蘇雪意的理由來坑季暖一句的這件事也已經(jīng)達(dá)成了,所以已經(jīng)把人帶走了?
大家舉杯共飲時,季暖因?yàn)閼言械年P(guān)系,今晚倒是沒喝酒,而墨景深而是微微笑著,安然無波的將她的手一直牽在掌心,這男人是真的好看,特別是笑的時候。
晚宴還算順利,到了晚宴的后半程時,季暖摸了摸肚子,懷孕期本來就上廁所頻繁,她說:“景深,我去個洗手間。”
這時正有合作方與墨景深在談事情,女洗手間墨景深也不方便去,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去找封凌:“讓封凌陪你一起去。”
“好。”
季暖轉(zhuǎn)身就去了封凌那邊,正要過去,忽然看見南衡那廝正趁人不注意把封凌給推到了宴會的角落里。
角落的黑暗中,似有若無的曖昧。
季暖:“……”
好像不太適合過去�。�
她瞥瞥那邊,再瞥瞥就在身后幾步之遙的洗手間方向……
這一邊,封凌剛從南衡的桎梏中退出來,面無表情的向宴會廳里看了眼,卻發(fā)現(xiàn)本來一直跟在墨景深身邊的季暖不見了。
封凌疑惑的轉(zhuǎn)眼,就在同一時間,發(fā)現(xiàn)蘇知藍(lán)和蘇老正站在一起,而蘇雪意也不見了。
第3卷
第350章:看見車窗外迅速倒退的一切,眼皮狠狠的跳了下
就在封凌心底起疑的那一瞬,驟然,不遠(yuǎn)處的洗手間里發(fā)出一陣驚叫。
“啊——”
那聲音聽起來不像季暖,但這樣異常的驚叫被淹沒在正熱鬧非凡的宴會廳里,只有剛走到這附近的封凌聽的最為清楚。
封凌快步走向女洗手間,抬起手正要推開,卻發(fā)現(xiàn)這門居然被反鎖了!
“墨太太?你在里面嗎?”封凌警戒的蹙起眉,貼在門上低聲問了句。
里面一片安靜,無人回答,就連剛才發(fā)出驚叫的人也沒了聲音。
封凌赫然抬腳狠狠的門上一踹,巨大的撞擊聲驚動了宴會廳里的眾人,隨著洗手間的門鎖被踹下來的一瞬間,封凌迅速推開門,銳利的眼神向里搜尋,洗手間里卻是空無一人。
剛才的驚叫聲不是季暖,但這洗手間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東西,卻是季暖的!
……
一陣尖銳的痛從脖頸間傳來,季暖皺了下眉,在昏沉中緩緩睜開眼睛,最先看見的是眼神癲狂的蘇雪意正握著一把水果刀,將鋒利的那一側(cè)貼在她的脖子上。
頸間的痛感和涼意讓季暖逐漸清醒,她下意識正要向后一縮,蘇雪意同時將刀隨著她的動作一起向后。
“你干什么?”季暖的頭很疼,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怎么被迷暈的,但是眼前的蘇雪意的眼神看起來很瘋狂,她渾身的汗毛都因?yàn)閷Ψ竭@樣的眼神而根根豎了起來。
“季暖,你總算是落到我的手里了!”蘇雪意瞪圓了眼睛,盯著季暖白皙的脖子上那條隱隱滲出的血痕,更像是被激出了什么更嗜血的情緒一樣,滿臉陰沉沉的笑,更用力的將水果刀貼著她頸動脈按了下去:“你們毀了我,我要?dú)⒘四悖〖九�!我要�(dú)⒘四悖 ?br />
季暖感覺自己身上還有些迷.藥的藥性,沒有多大力氣,但見蘇雪意握著刀的手一直都是顫抖的,她試探的緩緩抬起手,趁著蘇雪意一心要將水果刀按進(jìn)她的脖子里時,赫然抬起手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再又使了些力氣將她的手腕狠狠掰開,趁機(jī)將水果刀奪了下來。
蘇雪意眼睜睜的看著這可以殺了她的機(jī)會居然就這樣沒了,當(dāng)即怔然了片刻,看著空蕩蕩的手,再又陰冷的瞪了季暖一眼,抬起雙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季暖我要你死——”
“蘇雪意,你清醒點(diǎn)!”季暖避開她的手,抬起手臂用力將她揮開,轉(zhuǎn)眼看見車窗外迅速倒退的一切,眼皮狠狠的跳了下。
怎么回事?
她們怎么會在車上?
車窗外像是哪里的高速公路,路兩邊很荒蕪,什么都沒有。
忽然被季暖這樣吼了一嗓子,蘇雪意才渾身顫抖的盯著她:“你以為你還能害我嗎?季暖,就算你們想要我的命,我也要跟你一起死!也要你先死!”
聽見這話,季暖猛地轉(zhuǎn)過眼看向蘇雪意那雙癲狂的眼睛:“不是你把我迷暈的?”
蘇雪意像是聽見了什么玩笑一樣:“你還裝?你就是憑著這樣裝無辜的本事才讓墨景深對你死心踏地的是吧?明明是你們把我迷暈了!幸好我醒來的早!也幸好我去宴會之前就在包里裝了刀!我隨時隨地可以要了你的命!”
不是蘇雪意……
她們兩個是同時被迷暈的?
蘇雪意說著說著就又要撲過來,季暖凜起眉,揮開她:“你先給我冷靜!”
她的手按住蘇雪意手腕的同時,抬起眼打量著這輛車。
是一輛正在高速公路上疾馳的新款寶馬,她和蘇雪意在車后面的位置,與車前的駕駛位之間隔了一個類似玻璃或者厚塑料材質(zhì)的檔板,看不見正在開車的人是誰。
以窗外迅速倒退的場景來看,這輛車的速度起碼已經(jīng)超過了150邁!
她們?yōu)槭裁磿瑫r被迷暈帶上這輛車?
季暖抬起手按了按額頭,記得自己去洗手間的時候,正巧看見蘇雪意也在里面。
當(dāng)時蘇雪意正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涂口紅,一邊涂一邊透過鏡子看向身后路過的季暖,眼神里像是有個深淵要將季暖給吞噬了一樣,那眼神很詭異,透著和現(xiàn)在一樣的癲狂和恨意。
季暖只往里走了兩步,就下意識的要退出去,不打算跟這樣一個精神狀態(tài)不正常的人共處在同一個地方。
結(jié)果她還沒出去,身后忽然跑進(jìn)來兩個急于上廁所的女人,她沒看清楚那兩人,但正好當(dāng)時她也確實(shí)是想上廁所,而且那一層只有這個洗手間,見這里不只有她和蘇雪意兩個人,季暖才避開蘇雪意那邊,向另一側(cè)稍遠(yuǎn)一些的門走了過去。
等她從洗手間里的小隔間出來時,蘇雪意已經(jīng)不見了。
然后季暖去洗手,剛將手放到水下,忽然聽見最近的隔音里傳出一道驚叫聲,那聲音像極了蘇雪意,她聽的渾身一寒,本能的轉(zhuǎn)身就要向外走,就在那時,身后的隔門“咣”的一聲被打開,有人從里面沖了出來,季暖的腳步還沒能從洗手間的門口出去,人就直接被向后拖了回去,同時洗手間的門被那兩個力氣很大的女人反鎖上,季暖的口鼻間被捂上一塊濕布,刺鼻的味道讓她越來越恍惚,直到最后失去了知覺。
一切只發(fā)生在兩三秒時間,根本反映不過來。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和蘇雪意兩個人居然同時被迷暈,同時被帶走了?
“聽著!現(xiàn)在不是發(fā)瘋的時候!”季暖看著車窗外的高速公路和路兩邊荒蕪的山丘與河道,肅聲說:“我們兩個可能同時被綁架了,你去宴會之前是誰找的你?是蘇知藍(lán)邀請你跟她一起去參加宴會,還是你單方面主動要跟著她一起去的?”
蘇雪意雙眼死死的瞪著季暖:“你還想挑撥我和我表姐之間的關(guān)系?”
“現(xiàn)在這種時候,我們兩個的命已經(jīng)被栓在了一起!我有什么可挑撥的?”季暖忍住要罵她的沖動:“我們現(xiàn)在連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又究竟處于什么境地都不知道!回答我,是不是蘇知藍(lán)讓你去的宴會?”
第3卷
第351章:果然,不簡單。
蘇雪意看見季暖那種冷漠又嚴(yán)肅的眼神,多多少少的還是被震住了,有些發(fā)白的嘴唇囁咄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說:“表姐看我被家里人關(guān)的久了,心疼我,說要帶我出來散散心�!�
說著,她忽然瞪著季暖:“你別妄想挑撥離間!我和我表姐的感情好著呢!就算真的有綁架,也絕對不會跟她有任何關(guān)系!”
蠢就是蠢,被利用了一次還不知道,被利用第二次還樂顛顛的給人數(shù)錢,完全不知道她自己的表姐究竟是什么段位,如果她們姐妹的關(guān)系真的好,從一開始蘇知藍(lán)就該攔住蘇雪意,不會讓她去國內(nèi)去T市找死。
如果不是蘇知藍(lán)的扮可憐和慫恿,這性格沖動的蘇雪意又怎么可能會膽大包天到往墨景深的槍口上撞。
而今時今日,蘇知藍(lán)如果沒有任何目的,也就不會把已經(jīng)瘋癲成這樣子的蘇雪意帶去宴會。
現(xiàn)在跟這種瘋子沒有道理可講,季暖在這樣可怕速度的車上,孕吐的感覺又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迷.藥里的成份刺激到了她,從醒過來開始她的肚子里某個地方就在一抽一抽的疼。
季暖壓下那種讓人心慌的心臟失重感,揮開蘇雪意想要向她肩膀上掐過來的手,抬手在眼前與駕駛位相隔的隔板上拍了拍。
是一層黑色的類似玻璃與塑料相間的東西,應(yīng)該并不是特別結(jié)實(shí)。
季暖又拍了拍,然后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平底鞋,再轉(zhuǎn)眼看見蘇雪意腳下的高跟鞋,果斷的俯下身將她的鞋給脫了下來。
“你干什么?”蘇雪意因?yàn)榧九@莫名奇妙的舉動而瞬間滿眼防備。
季暖沒理她,舉起堅(jiān)固的鞋跟就狠狠的砸在眼前的隔板上,現(xiàn)在這車以這樣可怕的速度在開,車兩邊還不時的有各種大小車輛,而且她發(fā)現(xiàn)這車一直呈直線行駛,必須得想辦法讓車停下來。
重重的砸打聲驚的蘇雪意縮在一旁,一時間也不知道伸手去掐季暖的脖子還是要做什么。
季暖知道對于蘇雪意這種受了刺激且有些瘋癲的人來說,這樣的噪音更會影響她的情緒,于是只一聲不吭的用力砸著隔板,沒再拿任何話去逼問她。
現(xiàn)在不是斗嘴掐架的時候,她們兩個是同一條線上的螞蚱,萬一出了事,兩個人都是非死即傷。
隔板被季暖用力砸了幾下,中間終于出現(xiàn)了一條裂縫,季暖的手已經(jīng)有些麻了,換一只手繼續(xù)砸,直到隔板中間被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那一瞬間季暖沒有任何該有的欣喜和松一口氣的感覺,只是頃刻間心便狠狠的一沉。
車前空無一人!
這輛車居然是無人駕駛的!
從她們被扔上車,再到醒來,再一直到現(xiàn)在至少已經(jīng)過去了幾十分鐘,這輛車一直保持150邁的速度向前行駛,沒有彎路的高速公路在美國很常見,但是這樣將車定了速,讓她們兩人在車上,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簡單。
“到現(xiàn)在,你還相信你表姐嗎?”季暖盯著空蕩蕩的駕駛位,聲音幽沉的說。
蘇雪意一臉震驚的表情,還沒反映過來,無人駕駛的車跟她和蘇知藍(lán)之間的關(guān)系有什么聯(lián)系?
“有人想借著你的手鏟除我,但卻也根本沒打算讓你活下去,蘇雪意,你真是可憐,從小到大,替你表姐出頭的事情沒少做過的吧,但最后承擔(dān)責(zé)任的一定都是你,而被你處處袒護(hù)的好姐姐一直都像個高冷的藍(lán)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是么?”季暖譏諷的看了她一眼。
蘇雪意僵坐在后邊,像是還沒能從季暖這話里回過味來。
本來就是夠蠢的人,現(xiàn)在瘋了就更說不通了。
季暖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視線,用鞋跟迅速把眼前的窟窿砸的更大,直到大半個隔板都砸了下來,再又向前鉆到了駕駛位上,抬起手正要去掌控方向盤,才發(fā)現(xiàn)這車不僅被定了速,就連方向盤也被鎖上了,她根本沒辦法去控制方向,更沒法剎車。
腳下無論是剎車還是離合都很松,完全沒有用,季暖低下頭向下打量,才發(fā)現(xiàn)這輛車?yán)锉蝗烁难b過,車座下的幾個地方明顯是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她再看見有幾根紅黃藍(lán)綠很粗的線在下面交錯,一瞬間只感覺整個脊背都涼了。
這車該不會是……被人裝上了自燃系統(tǒng)?
蘇雪意見季暖的臉色不是很好,當(dāng)即渾身顫抖的扒在她身后的座椅上露出頭來:“能停車嗎?”
季暖無聲的看了她一眼。
說蘇知藍(lán)有狂躁癥,不如說蘇知藍(lán)是個為達(dá)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人,處處為自己著想的親表妹都能被她利用到這一地步,現(xiàn)在這是為了鏟除自己,真的連蘇雪意的命也不惜搭上了。
如果她們真的死在這輛車上,沒有人會去考慮始作俑者會不會是蘇知藍(lán)。
因?yàn)樗腥硕贾捞K雪意和季暖之間有糾葛,也知道蘇雪意恨季暖,更知道蘇雪意已經(jīng)瘋了,瘋子是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所以這樣瘋狂又可怕的同歸于盡的行為,只有可能是已經(jīng)瘋了的蘇雪意做得出!
到時蘇雪意也已經(jīng)死了,死無對證,成功鏟除情敵的同時,又可以成功洗脫嫌疑。
封凌說過,別把蘇知藍(lán)想的太簡單。
果然,不簡單。
季暖看了眼腳下那些被藏在車板下的線,她和蘇雪意的包都不見了,手邊也沒有任何剪刀之類的工具,高跟鞋也不可能砸得動這么粗的電線,手更也不可能扯得斷,電線沒那么長,無法扯起來在哪里磨斷。
季暖又抬手在方向盤上動了幾下,沒有任何地方能動的,她再看了眼這車一直定在150邁的速度,再抬眼看向車窗外以著可怕的速度一直向后倒退的公路邊的景色,周圍不時的有車輛飛馳而過,或者被這輛車超過。
就算這條筆直的高速公路沒有盡頭,就算可以等到油耗光了慢慢停下,可這車上如果真的裝了自燃系統(tǒng),這車就隨時可能會爆炸。
也許一分鐘,也許半個小時,隨時會發(fā)生未知的危險(xiǎn)。
要跳車嗎?
150邁的速度,跳車?
可能嗎?
第3卷
第352章:黑色賓利以著驚人的速度沖入她的視線
季暖將手捂在一直在陣陣發(fā)疼的肚子上,眼底漸漸顯出了一些紅意,這樣跳下去不死也傷,何況她還懷著孕……
對方可真是給她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季暖,你一直坐在這里干什么?你停車�。槭裁催不停車?”旁邊又路過幾輛車,速度奇怪,讓人看著心慌,蘇雪意在后邊尖叫:“你是想害死我嗎?快停車!”
“想活命就下車,這車停不了�!奔九瘧械酶忉屘啵衷谲囬T上試了幾下,果然不出所料,都是鎖上的。
好在車是在陸地上,而不是水壓,沒有水壓的話用尖銳的東西足以將車窗敲開。
季暖將蘇雪意的高跟鞋在車窗上敲了幾下,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些麻了的手臂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使不出什么力氣,來回?fù)Q著手去敲,最后干脆將比自己的腳還大一號的高跟鞋穿在腳下,在座椅上側(cè)過身,用腳狠狠的去踹車窗。
“你在干什么?”蘇雪意一臉茫然的看著她這些怪異的舉動。
“廢話別那么多�!奔九咍哌呣D(zhuǎn)眼看她:“想活命就過來幫我把這車窗打開�!�
蘇雪意縮了一下脖子,她完全不相信季暖,車?yán)镆恢表懫疬圻鄣穆曇糇屗睦锔牛鋈晦D(zhuǎn)眼看見被遺棄在地上的水果刀,驟然撿了起來,將水果刀再度指向季暖:“你要是不趕快停車,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季暖眼神很冷的看她一眼,抽出些力氣來抬手將水果刀搶了過來,再不顧蘇雪意那越來越驚慌越來越癲狂的眼神,起身將水果刀放在車窗和車門的縫隙里用力的別了幾下,然后再配合著高跟鞋一起砸打。
這車窗太結(jié)實(shí)了!
怪不得對方是專門買了新車來設(shè)下這樣天大的陰謀,新款的車所有車窗基本都有防打砸的功能,季暖咬了咬牙,依照曾經(jīng)她和墨景深在水下逃生過的方式,用力拔出副駕駛椅上的金屬桿,去敲車窗。
車窗這樣接連的遭到傷害,終于見了些縫隙,季暖再用力的去別,再用水果刀去劃開下邊的密封層,再用鞋去砸,直到車窗整個被別碎,嘩啦啦的全都掉了下來,季暖趴了上去觀察著這高速兩邊的荒地,前方路過的是凹下去的山丘,沒有水,四周荒蕪一片,不知道究竟是哪里。
150邁的速度,車窗開了的瞬間就有狂風(fēng)呼嘯的鉆了進(jìn)來,季暖瞇著眼睛看周圍,忽然轉(zhuǎn)眼道:“蘇雪意,過來!”
蘇雪意被鉆進(jìn)來的狂風(fēng)吹的一臉驚恐,用力搖頭。
季暖沒了耐心,伸手就去拽她:“你表姐想害你!你還真打算就這么順了她的意?雖然可能會受傷,但我們跳下去才能活命!快跳!”
“我不要!這種速度跳下去肯定會死!你果然要害我!”蘇雪意尖叫著推她。
季暖用力去拽她,說不清道理就只能用強(qiáng)的。
就在兩人撕扯間,季暖忽然仿佛聽見哪里傳來滴滴的警報(bào)聲,她猛地轉(zhuǎn)過眼看向座椅下的那幾根線,這警報(bào)聲聽起來讓人心驚膽顫,手下的力度也加大了幾分,用力扯著蘇雪意到了已經(jīng)開了的窗口上:“快跳!”
“我不要跳!”
兩人不停的撕扯爭執(zhí),季暖分不出心去注意到這輛車后邊一直跟著的那輛巨型裝貨車。
蘇雪意一次次險(xiǎn)些被季暖推出去,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來的蠻力,忽然反手用力去掐住季暖的脖子強(qiáng)行讓季暖松開手,再一個翻身將季暖狠狠的壓在車門上,紅著眼睛一邊掐著她的脖子一邊大吼:“要死你自己死!別拽上我!去死吧你——”
季暖震驚的看著蘇雪意眼中的恨意,想要讓她清醒點(diǎn)卻被她掐的臉上漲紅根本說不出話,就在她整個人幾乎要被蘇雪意從車窗推出去的一瞬間,季暖的半個身子已經(jīng)露在了車窗外,她眼角的余光終于看見那輛一直緊隨其后的巨型貨車,同時看見在那輛車后疾馳而來的黑色賓利!
賓利?黑色的賓利?
這種角度和速度之下她看不清車牌,但是那輛車的車型讓她眼熟到瞬間狠狠皺起眉。
就在她分神的一瞬間,蘇雪意用力的將她推出去,季暖的背在車窗殘留的一些玻璃碎片上擦過,痛的她沒了反抗的力氣,整個人被推出去的一剎那,隨著車速疾馳的慣性和拋下來的速度,她感覺自己有那么兩秒鐘像是飛了起來,接著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摔下去的一瞬間季暖的手下意識去捂肚子,可身體卻在地上連續(xù)滾了幾圈,四肢百骸都有劇痛傳來,痛的她幾乎要失去知覺。
幾乎就在那同一時間,那輛巨型裝貨車直奔著她的方向沖來,甚至更是加快了速度。
季暖聽見聲音,猛地抬起眼看向那輛即將沖向自己的巨型貨車。
車是直接奔著她來的!
連跳車這個后路都已經(jīng)被堵死?居然連最后一線生機(jī)都沒有留給她?
絕望和驚恐的情緒一瞬間淹沒了她……
就在千鈞一發(fā)間,在巨型貨車后方幾米開外的那輛黑色賓利忽然傳出恐怖的加速聲,在季暖即將被貨車碾壓而過的一瞬,黑色賓利以著驚人的速度沖入她的視線,果斷橫擋在季暖與貨車之間!
轟——
一聲沖天的巨響。
季暖在那輛黑色賓利沖來時恍惚間仿佛看清了車牌號,大腦里的某一根弦瞬間就跟著這巨大的撞擊聲而斷裂。
“不要——”
季暖的身體因?yàn)檠矍皟奢v車的撞擊而被震的整個人被動的向路邊滾去,連滾了幾下無法控制住身子,整個人向著高速路邊的安全欄狠狠撞了下,腹腔內(nèi)部似撕扯一般的巨痛一波一波的向她侵襲而來。
后方的車輛因?yàn)榍斑叺倪@場可怕的車禍而一個接著一個的急剎車,隨著接連的剎車聲響起,接著,世界也仿佛一瞬間靜了下來。
季暖有些吃力的抬起眼,看向幾乎被那輛巨型貨車撞到全身鋼板扭曲的那輛黑色賓利。
被撞毀的車身正向下滴著汽油,隨著滴下來的汽油越來越多,逐漸有腥紅血色混合著汽油一起向外蔓延……
第3卷
第353章:墨景深,你給我出來,快出來啊
季暖渾身疼到發(fā)抖,心更是像是空了一大塊,望著那輛車,兩手徒勞的在地上用力的爬,卻怎么也爬不動,腹部尖銳的抽痛一下一下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
“景深……”
遠(yuǎn)處,一聲轟然的爆炸巨響,不用猜也知道是蘇雪意所乘的那輛車自燃爆炸,沖天的火光和濃重黑煙將天蒙上了一層霧色。
高速公路上一瞬間就安靜的窒息,死寂的味道慢慢滲透季暖的皮膚。
她緊繃而紊亂的神經(jīng)一點(diǎn)點(diǎn)的冷卻了下來,卻是冰冷刺骨。
季暖從來都沒有覺得天是這樣的灰暗過。
黑色賓利一動不動的停在那里,蔓延到車身下方的汽油躥起了一小片火光,季暖盯著那火光,忙咬牙拼命的要爬過去把火撲滅,卻是努力了半天也只向前移動了幾厘米。
“墨太太!”封凌的聲音緊隨其后,在巨型貨車后方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停下車的司機(jī),她迅速推開人群跑進(jìn)去,紅著眼睛看見趴在地上的季暖,忙快步?jīng)_了過去。
封凌蹲下身要去扶季暖,季暖卻是雙眼死死的一直盯著那輛黑色賓利,啞聲說:“車?yán)锏娜恕钦l……”
“我先扶你起來。”封凌幾乎從未哭過,現(xiàn)在看見季暖這樣茫然空洞的眼神,又看見她下身滲出的那些血跡,幾乎也紅了眼睛,上前用力將她扶起身,然而季暖卻是連站都站不穩(wěn),只是雙眼一直看著那輛車。
“告訴我……車?yán)锏娜耸钦l……”
封凌咬著牙根,沒說話。
季暖緩緩轉(zhuǎn)過眼,看向封凌:“是墨景深嗎?”
封凌抓著她的手臂免得她摔下去,握在她手臂上的手卻是微微有些顫抖的,努力的要去安撫她,卻根本沒能壓抑得住情緒,只能垂下眼低聲說:“我們和墨先生已經(jīng)追蹤到了你們所在的位置,全程開車追過來,本來已經(jīng)落下了半個小時的距離,以著盡可能最快的速度終于追到了,但是剛才看見你忽然被人從車窗推出半個身子,墨先生的車就突然加速到了極限……”
季暖的腦子里瞬間恍惚了下。
車?yán)锏娜耸恰吧睢?br />
意識停留在這里的一瞬間,季暖驟然用力推開封凌,轉(zhuǎn)身踉蹌著就往那輛車的方向撲去。
封凌沒料到她還能有力氣推開自己,向后退了個措手不及,再忙伸過手要去扶時,季暖已經(jīng)撲到了黑色賓利邊,她忙上前將險(xiǎn)些跪倒在地上的季暖拉住,緊緊抓著她的胳膊:“墨太太,你別這樣……”
季暖的雙眼只盯著眼前一動不動的賓利,耳邊仿佛什么聲音都聽不見。
幾乎與封凌同時沖進(jìn)人群的南衡一句廢話都沒多說,直接叫阿K等人把巨型貨車的司機(jī)逮下來,同時一群人正臉色肅然的準(zhǔn)備救援。
周圍那些司機(jī)一個個對著這個方向指指點(diǎn)點(diǎn)——
“前面那輛車是不是爆炸了?怎么會忽然爆炸?太可怕了?”
“這輛車被撞的這么嚴(yán)重,賓利的這款車的車身很堅(jiān)固,都能被撞成這樣,可見撞擊力究竟有多大……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高速路謀殺吧……”
“這車已經(jīng)漏油了,快看,油上已經(jīng)著火了!”
“這輛會不會也爆炸啊……”
一群人的竊竊私語都灌不進(jìn)季暖的耳朵里,她強(qiáng)忍著眼淚,雙眼腥紅的盯著已經(jīng)碎裂的車窗,用力的要揮開封凌,封凌卻仍是用力的抓著她的胳膊,最后干脆兩手去抱住季暖:“墨太太,你別沖動!”
“放開我!”
“墨太太!”
“封凌,你放開我!”季暖撕聲喊著:“放開——”
“現(xiàn)在這輛車隨時可能會發(fā)生大面積自燃的狀況!墨先生不顧性命將車沖過來橫擋在這里,就是為了保住你的命!無論墨先生怎么樣,如果你現(xiàn)在還不退開,墨先生不是白白犧牲了嗎?”
“犧牲什么?怎么可能會犧牲?他不會的——”季暖瘋了一樣的在她懷里掙扎,最后實(shí)在掙扎不動,聽見南衡他們正在試圖翹開車門板的聲音,眼淚再也止不住,整個人無力的向地面上跪了下去。
“季暖……”封凌忍不住叫她的名字,低下頭看見季暖不停顫抖抽動的肩膀,手握在她的肩膀上,努力平靜著聲音說:“你下身都是血,你先上車,季暖,你別這樣……”
眼見著車下汽油上的火苗越來越大,季暖想要上前去撲滅,南衡驟然抬起眼看向季暖的方向,沉聲道:“封凌,立刻把季暖帶走!”
帶走季暖是必然的,有了南衡的命令,封凌更是強(qiáng)行將季暖從地上扶了起來,摟著她的肩,拉著她的手:“走!”
季暖沒說話,也不動,只一直盯著黑色賓利,看著順著車門蔓延出越來越多的一大片的血泊,只覺得天昏地暗。
“墨景深,你給我出來,快出來啊。”季暖腦袋發(fā)空的,無意識一般的要向車門走去,卻被封凌按住。
她怔怔的看著已經(jīng)變了形的車門:“賓利車的安全氣囊比很多車的都要好,他不會有事,對不對……”
季暖像是在與封凌說話,又像是在與車?yán)锏娜苏f話,更仿佛像是在自言自語。
封凌沒吭聲。
再怎么好的車,剛剛是直接以著極限的速度沖上來的,這種速度之下如果是普通的車,估計(jì)一瞬間就會撞散了,那種巨大的沖擊力就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能承受得住的,何況剛剛墨先生是把車橫擋了過去,被撞的部位是車側(cè)身,側(cè)身的防御性本身就沒有前后的車身那么牢固,車內(nèi)的情況顯然不會比車外更好,只會比她們看見的更糟。
在季暖幾乎要被巨型貨車活活碾壓至死的一瞬間,墨先生是拿他自己的命來換季暖的命。
剛才他忽然將車開到極限的一瞬間,沒有人能料到這一幕。
即使封凌出生入死這么多年,早已經(jīng)見慣了生死,可剛才那一幕,她仍然永生難忘。
封凌握著季暖的手,用力扳過她的身子就要帶她走。
季暖其實(shí)的確沒有多少力氣,下身的腥紅與粘膩更是讓她明白在這一刻她究竟都失去了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忽然間就變成了這樣?
在被強(qiáng)行帶著轉(zhuǎn)身的瞬間,季暖的眼神空洞發(fā)直的望著地面,耳邊仍然能聽清賓利車上滴著汽油的聲音,一滴,兩滴……
第3卷
第354章:全身的骨頭與血肉都拆開又重組過一樣的疼
封凌強(qiáng)行帶著季暖回到后方不遠(yuǎn)處的黑色越野車邊,剛打開門,忽然那邊傳來一道響聲,聽起來像是變形的車門終于被翹開了的動靜。
聽見那動靜,季暖渾身一滯,猛地轉(zhuǎn)過眼朝那個方向望去,轉(zhuǎn)身就要往回走。
“季暖你別過去!”
“墨景深在那里,我聽見他們把車門打開了……”
封凌拉著她,沒讓她動。
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墨先生估計(jì)滿身都是血,季暖這種狀態(tài)要是過去,估計(jì)會受到不小的打擊。
“封凌,你讓我過去�!�
“季暖!”
“求求你……”季暖終于再也忍不住,哽咽了出來,眼淚大滴大滴的順著狼狽的沾著血跡的臉向下滾落,執(zhí)著的望著那個方向:“讓我去看看他……我要去看看他……”
封凌一個狠心,用力將季暖往回一拽,季暖整個身子撞到她懷里,封凌正要將她扶進(jìn)車?yán)铮九瘏s是忽然渾身一軟,整個人向下栽倒。
“季暖!”封凌一驚,忙將她扶穩(wěn),怕她真的出什么事,直接將人扶進(jìn)了車?yán)�,再低頭看見季暖下身的血時,忙脫下身下的黑色外套,裹到她下身,再迅速聯(lián)絡(luò)離這里最近的救援隊(duì)和急救中心。
封凌是眼睜睜看著季暖從那輛車上被推下來的,一個正常人在這樣的車速中被推下車都會摔傷,何況季暖的肚子里還有……
封凌不敢再想,一手拿著電話,另一手緊緊的握住季暖的手,卻只握到了一片徹骨的冰涼。
季暖渾身的血都像是被凍住了一下,從手到臉到脖子,哪里都是冷的,她在昏迷間也仍然皺著眉,嘴里隱約有著模糊不清的囈語,仔細(xì)聽,像是在叫墨景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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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暖醒來的時候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但是她剛剛要動一下就渾身都在疼,仿佛全身的骨頭與血肉都拆開又重組過一樣的疼。
有那么一剎那她幾乎懷疑自己的重生都是假的,或許她只是回到了十年后的絕望和痛苦里。
她怔然的看著醫(yī)院雪白的墻壁和棚頂,很久才緩緩的轉(zhuǎn)過眼打量著四周。
又是醫(yī)院。
但卻是重癥加護(hù)病房。
感覺到鼻子上似乎有兩根固定的管子在為她輸送氧氣,感覺手指上像是有東西夾著,周圍有幾臺醫(yī)療檢測的儀器,不時的傳出滴滴的聲音。
季暖睜開眼,又閉上眼,片刻之后,復(fù)又睜開。
在高速公路上的那夢靨一樣的經(jīng)歷揮之不去,她想把那一切只當(dāng)成是一場噩夢,可肚子里隱隱的痛處還有她手背上正在打著的吊瓶都在告訴她一個最殘忍的事實(shí)。
如果孩子還在,醫(yī)生根本不可能給她打針。
病房里很安靜,季暖一動不動,也確實(shí)是沒有力氣可動,一個人默默消化著這一切,心間仿佛與腹部同時在抽痛。
她剛才明明還做了個夢,夢見墨景深帶她去洛杉磯河上游河,夢見墨暖工作室在海城正式掛牌,成為股份制的房產(chǎn)公司,夢見她和墨景深一起出現(xiàn)在國內(nèi)的企業(yè)管理者大會上,夢見他們并肩而立,她就在他的身邊,成為了最好的自己。
可是一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周圍是冰冷蒼白的病房。
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一間無菌病房,只有穿著消毒衣服的醫(yī)生能進(jìn)入,季暖一個人安靜的躺著,看見醫(yī)生進(jìn)來后在床邊檢查她身體的各項(xiàng),發(fā)現(xiàn)季暖已經(jīng)醒了,醫(yī)生將帶著醫(yī)用手套的手貼在了她的額頭上,安慰似的以英文對她說了一句:“季小姐,雖然知道這一切對你也許很殘酷,但我們必須抱歉的告訴你,孩子沒有保住,在那種巨大的摔落和撞擊的情況下,大人的命能保住已經(jīng)非常不容易,你在這里昏睡五天了,成功度過了危險(xiǎn)期,再觀察兩天就可以轉(zhuǎn)去普通病房�!�
季暖默默無聲的看著醫(yī)生,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她聽見了。
醫(yī)生見過很多遭逢大變故而發(fā)瘋或者情緒激動的女人,但季暖卻是很安靜的一動不動的對他慢慢的閉合了一下眼睛,很平靜。
卻平靜的讓人心疼。
醫(yī)生向來喜歡這樣配合的病人,又見她太平靜也太安靜了,這才耐心的又對她說:“是我們最棒的醫(yī)療團(tuán)隊(duì)為你做的手術(shù),請放心,你的生育功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等到身體康復(fù)之后,孩子還可以再有。兩個月的孩子還只是個小胚胎,不要太難過。你摔傷的真的很嚴(yán)重,在那種車速下掉下來,相當(dāng)于至少在四五層樓掉下去一樣的程度,能活下來就是幸運(yùn),以后什么都會繼續(xù)有的,安心養(yǎng)傷�!�
季暖靜默的合上眼,很微弱緩慢的點(diǎn)了一下頭。
……
兩天后,季暖如醫(yī)生所言,果然可以從重癥監(jiān)護(hù)室轉(zhuǎn)進(jìn)了普通病房。
換病房的時候季暖還在睡,醒來的時候人就已經(jīng)在病床上躺著了。
封凌推門進(jìn)來,見季暖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正在看病房的天花板,她走進(jìn)去:“墨夫人剛才來過,但是你還在睡,她親手熬了雞湯給你,讓你補(bǔ)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