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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又摸了摸戒指,發(fā)現(xiàn)它分成兩層,外層可以轉(zhuǎn)動,她稍微轉(zhuǎn)了一下,突然想到迦涅眼睛中間同樣可以轉(zhuǎn)動的齒輪。

    啊,這個戒指不會是“遙控器”吧?

    她這邊轉(zhuǎn)緊了幾圈,迦涅那邊也會……

    卿鳶感覺戎予看了過來,趕緊把手放下,悄悄試圖把戒指拿下來,但她做不到,只能沖戎予尷尬地微笑。

    啊啊啊,卿鳶悄悄跟戒指搏斗了一會兒,最后因為沒力氣而放棄了。她真想把戒指轉(zhuǎn)到底,給閾值哥一個教訓(xùn),但又不想影響哨兵有關(guān)生死的作戰(zhàn),只好暫時忍了。

    “好香啊�!弊咧咧澍S被鼻尖越發(fā)濃烈的香味搞得有點想要打噴嚏,轉(zhuǎn)頭看身邊的哨兵,“隊長,你聞到了嗎?”

    戎予的回答格外簡略:“嗯�!蹦貙λ年爢T下達了一個命令,“你們先停下來,等我和向?qū)〗阕叱鋈ヒ话倜�,再跟上來,記住,保持距離,不許擅自靠近�!�

    卿鳶回頭看了一眼戎予的隊員們,站得筆挺的他們,目光似乎一直膠著在她的身上,隨著距離拉遠,他們隱在叢林的陰影里,卿鳶叫不準(zhǔn)自己看到的冷光來自他們的眼睛,還是他們眼角處的金屬釘鏈。

    卿鳶收回目光,問戎予:“有什么情況嗎?”

    哨兵隊長看著前方:“沒有什么值得向?qū)〗銚?dān)心的事情,所有事項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等到天色暗下來,卿鳶才再次看到另外四個小隊的成員,他們已經(jīng)架好了篝火和帳篷,坐在各自陣營里,整理著自己。

    黑狼最靠近入口處,也不怎么見負傷,看到她和戎予走近,還亮著綠油油的眼睛,興奮地用大爪子刨著地,一副還能大戰(zhàn)三天三夜的樣子。

    狼族哨兵坐在篝火旁邊,簇擁著他們的首領(lǐng),火光映在訣隱的臉上,將他的五官映照得更綺麗鮮艷,綠色的眼珠隨著她的身影不急不緩地轉(zhuǎn)動,一寸也不離開。

    看到她向著烏曜那邊走去,他的眼眸冷下來,隨手往篝火里丟了什么,火光被壓下去,他的臉龐被陰影籠罩,只剩下沒什么血色的唇在重新燃起來的光下。

    卿鳶來到汪汪大隊中間的時候,卻沒看到那只穩(wěn)重可靠的大德牧,犬族哨兵的表情也怪怪的,時不時會瞟一眼他們的隊長。

    除此以外,卿鳶還聞到了一股奇怪但又香香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是她餓了,或者說,不只是她餓了,她的小水珠聞到了新鮮的好吃的的味道,吵著要她跟汪汪大隊要飯呢。

    她又不是乞丐,怎么會跟人家要飯��?卿鳶讓小水珠先安靜下來,等她的節(jié)奏。

    卿鳶悄悄靠近香噴噴的烏曜,沒在他的身上看到明顯的傷口,只能主動開口問:“烏曜隊長,你受傷了嗎?”

    烏曜聽到她的話,警惕地直起身,而且往后退了退:“沒有�!�

    卿鳶感覺不對勁,往他那邊湊了湊:“真的嗎?”

    烏曜又往后躲,耳朵被火光映得通紅:“向?qū)〗�,不要靠近了,我身上……很臟�!�

    在叢林里走一天了,誰身上不臟?而且卿鳶現(xiàn)在也餓得顧不上那些了,鼻尖動了動,又向前走了一步:“我不嫌你臟啊……”看自卑得不敢看她的哨兵隊長還要躲,她皺了下眉,“坐好�!�

    烏曜怔了一下,抬眼看她,但在驚訝的時候,他已經(jīng)按照她的指令坐好了。

    他的隊員們也靜靜地看過來。

    意識到自己在其他犬族哨兵的面前命令了他們的隊長,卿鳶也慌了一下,放輕聲音,假裝剛剛什么也沒發(fā)生:“讓我檢查一下好嗎,烏曜隊長?”

    烏曜沒再動,狗狗眼垂下來,看她白皙纖柔的雙手,喉結(jié)微微滑了一下:“卿鳶向?qū)霗z查哪里,我自己來……這里不方便清理,別把你弄臟了�!�

    卿鳶蹲在烏曜面前,他坐著,比她高出一截,她往他身上看了看:“你身上有傷口嗎?我?guī)湍闵弦幌滤帲俊?br />
    烏曜的臉也開始紅了:“外傷藥我已經(jīng)自己上好了�!�

    “是嗎?”卿鳶有點懷疑,烏曜看她不信,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把作戰(zhàn)服的領(lǐng)口扯開一點,給她看里面的繃帶。

    卿鳶蹲著看不清,站了起來,感覺烏曜的下頜擋著,又輕輕幫他把臉轉(zhuǎn)開,確實有繃帶,纏著哨兵寬闊纖厚恰好的胸膛,可繃帶上滲著鮮艷的血跡,顯然他說的外傷藥對他的傷口沒特別有效的作用。

    而且,當(dāng)他拉開衣領(lǐng),卿鳶和小水珠都咽了下口水。

    好香的傷口。

    應(yīng)該是精神體太過脆弱,精神體遭到污染或毒化的攻擊后,在哨兵的身體上也有了對應(yīng)的創(chuàng)口。

    小水珠又豎起了液體刀叉,做好了開飯的準(zhǔn)備。

    別那么心急,嚇到哨兵,她們誰也吃不到了。

    卿鳶平緩了一下呼吸,剛剛落在烏曜臉上的指尖稍微收緊,把他的臉正著對向她。

    烏曜抬眼看她,他們的高度差,讓她低垂的眼在搖曳的火光里,顯得冷淡睥睨,而他仰望她的眼睛則是純澈而又虔誠。

    卿鳶指尖劃過他的眉眼,剛剛光注意香氣了,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也有稀碎的傷口,這些掠過他高挺眉骨,鼻梁的傷口對哨兵來說太微不足道,所以他都沒有處理,而這些滲著血的傷痕卻讓他的臉多了一種堅毅而又破碎的矛盾美感。

    同樣的,這些傷口雖然小,但也很美味。

    卿鳶把指尖輕輕按壓在其中最鮮艷的傷口上,利用疼痛哄誘曾經(jīng)拒絕過她的哨兵隊長:“把它放出來,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

    烏曜看著他面前,對他來說嬌小易碎的向?qū)В杏X她哪里不一樣了,又感覺她就應(yīng)該是這樣。

    他做好的決定在她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只剩最后一點不肯放下的羞恥心,輕輕地掃了眼周圍,再抬起眼看她時,眼里多了點不敢顯露得太過分的哀求意味:“在這里嗎?他們都在看……”

    不只是他的隊員,另外幾隊也在旁邊。

    卿鳶也看了看周圍,人是有點多,而且感覺他們明里暗里都在往這邊看。

    “那就去那邊吧。”卿鳶見烏曜答應(yīng)了,也就放開了他,指了指犬族哨兵帳篷的后面,那里有塊空地。

    烏曜看過去,喉結(jié)又滑了滑,站起身后,小聲問:“卿鳶向?qū)�,可以讓我的隊員跟去嗎?我想讓他們學(xué)習(xí)一下�!�

    卿鳶沒懂:“學(xué)習(xí)什么?”

    “學(xué)習(xí)……”烏曜深吸了口氣,覆著薄肌的胸口微微挺起,顫顫地落下,聲音稍微有點抖,但聲線依舊清冽堅毅,“怎么做向?qū)〗愕墓�。�?br />
    正在想要不要帶個餐布,不,墊子過去的卿鳶差點沒被他這句話絆倒了。

    她還以為汪汪大隊的隊長最純情,最不變態(tài)的,他怎么突然給她來了個大的?

    烏曜伸手扶住了卿鳶,接著又拿出干凈的手帕幫她把他碰過的地方擦干凈:“其他向?qū)Р辉敢饨邮瘴覀兪怯性虻�,犬族的精神體依賴性特別強,通俗地說,就是特別……賤�!彼椭郏粠榫w地說,“尤其我們還是經(jīng)過基因改造,精神體特別不穩(wěn)定,情況會更糟糕,會在連接過程中自發(fā)地認主,認主以后,如果主人不滿意,或者不想要我們,我們就會發(fā)狂自毀,給向?qū)砗芏嗦闊!?br />
    說完,他抬起眼看向卿鳶:“對不起,卿鳶向?qū)�,之前我一直用火元素可能會傷害你的精神體為借口,拒絕你的好意,這些實在是……太難啟齒了�!�

    “不能人為阻止……認主的發(fā)生嗎?”卿鳶也不想汪汪大隊從好好的哨兵變成他說的那樣。

    烏曜靜靜看了她片刻:“連接程度不深的話,應(yīng)該可以在發(fā)現(xiàn)我們出現(xiàn)異常反應(yīng)的時候,及時中斷�!�

    卿鳶眉心松開,懂了,那她就吃一點,吃一會兒,有什么不對勁就撤。

    看卿鳶聽完這些,竟然還沒有嫌惡他們,烏曜的狗狗眼里好像亮起了什么,看她的眼神更為專注虔誠。

    卿鳶跟他一起往帳篷后面走,邊走邊問:“對了,你說的異常反應(yīng)是什么?”她得注意看著點。

    烏曜眼里亮起的光又慢慢暗下去,沉默了一會兒才艱澀回答:“卿鳶向?qū)е廊苿游飼山Y(jié)嗎?”

    卿鳶腳步微頓,她好像聽過,她無意間點開過一個視頻,看到兩只狗狗忘了情發(fā)了狠,彼此分不開了。

    那個視頻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烏曜感覺自己全身的火元素都集中在耳朵上了:“那是犬科最能表達依賴性的行為,也是讓犬科哨兵最為羞恥的反應(yīng),讓未來的主人看到,自己最需要她,最難堪的樣子,也是象征犬族哨兵向她臣服的標(biāo)志性環(huán)節(jié)�!�

    第24章

    升什么破級

    烏曜耳邊安靜,

    很久沒聽到向?qū)У幕卮穑靼琢耸裁�,停住腳步:“我不打擾卿鳶向?qū)У男菹⒘耍?br />
    我……”他轉(zhuǎn)身,想盡快遠離她,他覺得自己的呼吸對她來說都很污濁,

    他不想弄臟她。

    可袖口被輕輕勾�。骸盀槭裁匆�?難道烏曜隊長還是想在大家面前做嗎?”

    烏曜怔了一下,

    抬眼看拉住他的向?qū)В?br />
    她微微虛起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看著他,

    他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一簇火焰里,連濕潤的舌頭都被蒸騰出滾燙的水汽:“不是,我……向?qū)〗恪乙詾槟悴弧?br />
    卿鳶放下手,

    還是輕輕軟軟的語氣:“不要擅自替我做決定哦�!�

    烏曜沉默片刻,

    站好頷首:“是,向?qū)〗恪!?br />
    幾分鐘后,

    卿鳶坐在烏曜對面的墊子上,

    汪汪隊的其他隊員圍著他們坐了一圈,

    大型犬安靜肅整地蹲坐在他們身邊。

    被這么看著,卿鳶還是有點不適應(yīng)。她努力說服自己,她是正規(guī)向?qū)В?br />
    做的也是正經(jīng)治療,沒什么不能看的。

    就和醫(yī)學(xué)生圍觀老師做示范一樣,

    她先和烏曜做一次,如果順利,

    其他犬族哨兵就會知道怎么做了。

    相反,她和烏曜哪里做錯了,其他哨兵也可以吸取教訓(xùn),

    少走彎路。

    對,就是這樣,卿鳶仰起頭,看了看還站著的哨兵隊長:“你這樣太高了�!彪m然他們體位上的高度差,不影響精神鏈和他的精神體連接,但她覺得他還是也坐下來比較好。

    可能是本來對汪汪大隊印象就比較好,還和他們的精神體玩過一輪,卿鳶相信他們不會傷害她,不是很怕他們。

    烏曜感覺在神游,聽到她的話低頭看了她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看了看他的隊員們,低下身。

    卿鳶看了看他盡量和她平齊的姿勢:“……也不用跪著。”

    烏曜長長的眼睫低垂下去,他也很厭惡自己的本能的確像那些看不起他們的異化哨兵說的,那樣下賤。

    他沒有看向?qū)�,怕在她臉上看到同樣的表情,輕聲解:“犬族哨兵以這樣的姿勢接受連接會比較放松,也會更方便向?qū)〗氵B接�!�

    “這樣啊�!鼻澍S還是有點不習(xí)慣好人跪在她面前,她拿給烏曜一個墊子,“那你跪在這上面吧,不然膝蓋會疼的�!�

    烏曜抬起眼,眼尾下耷的狗狗眼和異種廝殺時冷漠狠厲,可此刻卻哀哀潤潤的,本來想告訴向?qū)�,不必為他們這樣的賤骨頭考慮那么多,可手還是不聽使喚地接過了她遞來的軟墊,指尖還很無恥地暗暗移動到她拿過的地方,偷竊她殘留的體溫。

    可他體溫那么高,根本感覺不到她的體溫。

    “謝謝你,向?qū)〗�,但不要對我們這么好�!睘蹶装褖|子放到一邊,“生來輕賤的東西如果得到了不該得的好臉色,很容易不要臉地纏上去。正確使用犬族的方式是。”他看向向?qū)崦兰兞嫉难劬�,溫和而又堅定,“不把他們�?dāng)人看,狠狠地糟蹋他們,這樣他們才會在對你感激涕零的同時,保持敬畏�!�

    卿鳶聽得有點懵,接著搖頭。

    她是比較軟弱膽小,選擇聽烏曜的話做,對她來說是既安全又輕松的方式,但她也是有底線的。

    她最討厭的就是自詡高等生物,對貓貓狗狗態(tài)度輕蔑,甚至虐待虐殺它們的人了,她絕對不會成為那種人。對真的貓貓狗狗尚且如此,她當(dāng)然也不會無緣無故踐踏哨兵的尊嚴(yán),糟蹋他們了。

    話說,糟蹋這個詞放在這里合適嗎?卿鳶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看烏曜的眼睛,看到他下意識低下眼睫,她叫他看著自己,認真地說:“別人那么說你們,你們怎么自己也這么說自己?以后不要這么說了,不然主動要給你們進行治療的我成什么了?和你們一樣輕賤,不,比你們更輕……”

    烏曜皺起眉,被異化狼族那么羞辱也沒有太多波瀾的眉眼顯出痛苦難過,打斷她的話:“卿鳶向?qū)�,別這樣……”

    卿鳶順勢下達指令:“那你也不許這么說了�!�

    烏曜看著她,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但感覺再這樣看下去,他眼底如同巖漿流動的情緒就要流到她的身上去了,他低下眼,點頭接受她的命令:“是,向?qū)〗��!?br />
    卿鳶滿意了,跪著的哨兵隊長,還是能輕易用上半身覆住她,這樣高挑有力的哨兵對她顯出這樣順從的樣子,看得她心里軟軟,抬手假裝拍拍他的頭:“真好。”

    烏曜從地上的影子看到她拍了拍他,可頭上沒有觸感傳來,忍不住抬起眼。

    哨兵隊長看她的手的樣子和德牧好像,讓卿鳶忍不住笑起來:“好啦,我們開始吧。”她都要餓死了。

    烏曜收回向上的目光,在她含笑的眼睛上停了片刻,點頭:“是。”

    “哦,對了�!鼻澍S想起什么,小聲跟烏曜商量,“如果你要……成結(jié)了,告訴我一下,我好停下來。”

    成不成結(jié)的她也沒辦法看啊。

    總說自己皮糙肉厚的哨兵隊長表皮其實生得很薄,臉紅起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那紅都逼到了他的眼眶,從眼尾溢了出來,但就這樣,還是老實回答她的每個問題,再難堪也是這樣:“是,向?qū)〗�,我會及時提醒你�!�

    卿鳶放心了,放出自己的精神鏈,哨兵隊長在感覺到她的鎖鏈靠近時,呼吸快了一下,但很快就逼著自己放緩,將雙手交叉扣在身后,以絕對順從的姿態(tài)等待她的降臨。

    唔,卿鳶有點意外,不是看不起狗狗,但她確實沒想到烏曜的精神巢竟然也那么大。

    就是太破了,卿鳶豎起精神鏈,俯瞰這個巨大但飽經(jīng)滄桑的精神巢,火元素凝成的巖漿從它縱橫的裂縫中溢出來,它們好像還在流動,卿鳶的精神鏈還沒靠近,就被它們散發(fā)的熱度燙得微微發(fā)紅。

    這處沒有實體的建筑在她的“注視”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破爛不堪,會影響她的心情,滾燙破敗的外璧微微蜷縮,裂縫中的巖漿擠詐出來,到處流淌著金紅的滾燙細流,整體呈現(xiàn)出拒絕的樣貌,但很快又意識到這是對向?qū)У牟痪�,強迫自己舒展,只有裂縫輕輕張盒,時而汩流出一股收不住的巖漿。

    筆直跪著的哨兵,背上好像多了無形的重量,壓得他從頸椎到脊椎都發(fā)漲發(fā)癢,他極為克制,才讓脊骨的彎曲微小到旁觀者無法肉眼看到。

    好熱……卿鳶被發(fā)燙的精神鏈感染,感覺口干舌燥,不由張開唇,把滾燙的氣息換出去。

    精神鏈慢慢裹住灼熱緊張的精神巢。

    水屬性的精神鏈被熱意蒸騰出滋啦啦的細響,細密的水汽有些粘膩地貼附上來。

    卿鳶有一瞬危機感爆棚,以為自己纖細的精神鏈要被燒沒了,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她覺得她的精神鏈能夠承受得住哨兵精神巢恐怖的溫度。

    不是所有水,都會被火烤干吞噬,至少她的不是。

    她的直覺沒有錯,她的精神鏈經(jīng)受住了炙烤,緊緊箍住了快要滾沸起來的精神巢,巖漿更多地淌出來,卻沒有打斷她的精神鏈,只是在經(jīng)流它的時候,眷戀地放慢流速。

    它們是滾燙的來源,卻想融化在與它們相克的水流里面。

    而它們的主人比它們更想,也更難過,他不應(yīng)該擅自動作的,幾經(jīng)掙扎,還是難耐地微微仰起頭。

    汗珠順著他堅毅緊繃的下頜線滑下來,順著他頸間突起的筋骨,流進衣領(lǐng)中。

    只有一滴汗在流,可烏曜覺得自己好像站在花灑下,雜亂的水流哪里都是。

    體溫高于常人的他不應(yīng)該輕易感覺到其他的溫度,低溫的水流碰到他就應(yīng)該蒸騰掉。

    可他感覺到了它們,它們好似微涼,流動的鎖鏈,束緊住他關(guān)節(jié),讓他打開臂膀和髖關(guān)節(jié),將他跪著的姿勢糾正得更方便讓人享用,這對犬族哨兵來說沒什么,有什么的是,鎖鏈移動時難免會蹭到附近神經(jīng)密集的部位。

    他又一次擅自行動,張開了唇,吞吐滾燙得仿佛有了實質(zhì)的氣息,犬族哨兵痛恨自己的行為,尤其是他還在為他的隊員做示范,他都這樣,讓向?qū)〗阋院笤趺从?xùn)狗?

    哨兵隊長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巴,強拉起自己要弓起的脊背,重新跪好。

    卿鳶雖然熱得額頭都沁出了汗,但心情愉快,她的精神鏈質(zhì)量真好,簡直比菠蘿皮還要耐高溫。

    小水珠早就在精神鏈口等著了,她剛動動念頭,高舉刀叉的小水珠就跑了出來,跑了兩步,又跑了回去。

    好熱好熱。

    卿鳶在剛剛便閉上了眼睛,此刻眉心微微蹩起。

    烏曜精神巢的情況比她想的還糟糕,里面根本就是一片巖漿海啊,別說小水珠,她的意識剛進來這么一會兒,她就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蒸發(fā)了。

    通過基因改造強加給哨兵的火元素,并不一定能被哨兵的精神體全部吸收,改造越成功,融合度才越高,這和哨兵本身的等級也有關(guān)系,像烏曜他們本來的等級不是很高,所以他接收的大部分火元素都與他的精神體無法相融。

    溢出來的火元素會流淌到哨兵的精神巢,量多的時候甚至要擠破巢體,當(dāng)它們撕開哨兵的精神巢,哨兵也會暴走失控,直到將自己燃燒殆盡,或者被其他哨兵消滅才會停下來。

    所以,經(jīng)過基因改造的哨兵都有“保質(zhì)期”,臨近期限,就會被帶走銷毀,除非,有向?qū)г敢庥镁矜溨瞥商厥饧湘i,控制住他們,有能力,也愿意這么做的向?qū)?shù)量很少,且他們本身就很珍貴,上面權(quán)衡利弊,覺得還是將基因改造得不太成功的哨兵直接更新掉,更為劃算。

    卿鳶越“看”越覺得觸目驚心,雖然她不是那么“專業(yè)”,但她感覺烏曜好像離被銷毀的那天不會太遠了。

    想到會小心翼翼通過止咬器金屬網(wǎng)格輕舔她手心的大德牧,卿鳶心里有點酸澀。

    叫出小水珠,小水珠給自己捏了個防曬帽,小短手里那兩個水流電風(fēng)扇,另一只舉著個水流做的瓶子,剛出來就對著自己一頓噴,胖嘟嘟的水流腦袋還仰起來轉(zhuǎn)了一圈,讓“防曬噴霧”噴得均勻。

    卿鳶:……她在難過,它在干什么?

    這里是熱,不是曬,又是防曬帽,又是防曬噴霧的,它還怕自己會被曬成黑水珠嗎?

    還好,比起怕曬黑,小水珠還是更怕餓肚子,很快又把手上的家伙換成了刀叉。

    卿鳶頂著炙熱,尋找烏曜的精神體,但她的意識被烤得都有點扭曲模糊了,只好延展精神鏈,讓它們向精神巢深處探索。

    她在這邊滿頭大汗的找,小水珠不幫忙就算了,它還趁她不注意舀了一口巖漿吃了。

    “嘶……”卿鳶被燙得輕輕吸了口氣。

    小水珠也把不好吃的巖漿吐了出來,殘留在巖漿表面的水液并沒有蒸發(fā),反而覆在上面,包裹住了巖漿,它流回到精神巢表面,明明就那么一小滴,還被水液稀釋了溫度卻“燙”得巨大的精神巢細微痙攣,它沒有立刻停下來,像其余的巖漿一樣,而是滲透到精神巢寧愿裂開也不肯融化在巖漿里的內(nèi)壁里。

    烏曜的嘴唇被咬破,鮮血流出來,被汗水沖淡,變成淺粉色,一滴滴流進衣領(lǐng)。

    那滴降了溫的巖漿好像落在他的身上,燙得他骨頭發(fā)顫。

    這是很奇怪的,他時刻都在火焰里燃燒,此刻卻連等同于燃燒蠟燭流下的蠟油的溫度都承受不住。

    是因為除了痛,他還感覺到別的了嗎?痛可以忍受,但從痛楚里擠榨出的,不能見光的歡愉無法忍受,是這樣嗎?

    他怎么可以在向?qū)]有同意的情況下,自作主張地體驗快樂呢?他真的好賤。

    烏曜對自己的憎惡達到頂峰,不,他還是低估了自己。

    犬族哨兵的隊長驚訝又絕望地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了“認主儀式”,他的想法也被牽連下墜:

    好想變成一只真正的狗。

    好想躺在地上,搖著尾巴,抬起四肢,蜷起爪子,向她露出肚皮。

    她會覺得很惡心吧?烏曜握起修長的手指,被極力壓抑而破碎不堪的嗚咽在仰起的脖頸中起伏,德牧毛茸茸的耳朵從他發(fā)間立起,尾椎延展,生出同樣蓬松靈活的大尾巴。

    他掙扎著小聲開口:“向?qū)〗�,請停下來,我快要……�?br />
    卿鳶沒聽到哨兵的呼喚,確認巖漿不能吃的小水珠急需可口的食物“漱口”,從身體里探出好幾個比它身體都大的巴掌,把往它身上流的巖漿噼里啪啦地扇開。

    殺開一條火路后,向某個方向俯沖。

    就是那里,卿鳶也感覺到了,收緊精神鏈,讓精神巢中躁動的巖漿們都老實一點。

    她看到了大德牧,心里一松,它的樣子比她想的要好一些,胸口處有一塊散著黑霧的爪痕,從爪痕滲出的除了鮮血還有紅金色的火元素。

    它的身上還有其余傷口,它們也很猙獰,但好歹都已經(jīng)愈合,只留下了時不時竄過一縷黑氣的疤痕。

    那些可以放到以后處理,這個爪痕必須現(xiàn)在吃,不是,是治療,去吧,小水珠。

    小水珠立刻飛過去,先按卿鳶的意識,敷衍地摸了摸有些躁動的德牧耳朵,把它摸得更躁動了也不管,把自己像餃子皮一樣搟開,覆在德牧胸口的傷痕處。

    卿鳶“看”得出德牧很痛苦,串聯(lián)整個身體的脊柱都弓了起來,操控精神鏈垂下,輕輕安撫它。

    它一開始掙扎得更劇烈,但后來僵硬地安靜下來,只有大尾巴還保持柔軟,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尖圈住她的精神鏈。

    小水珠吃得很專注,有些巖漿流到它身上也不管,吃著吃著,攤平的身體就慢慢流進了德牧的傷口里。

    它身上附著的火元素和它一起滑入。

    德牧實在受不了嗚咽了兩聲,低頭咬住了自己的爪子。

    不要咬自己,卿鳶其實也不太好受,感覺自己在抱著太陽啃,肚子又撐又熱,但還是分出意識安撫德牧,她摸小貓小狗的時候,有個習(xí)慣,會順著它們的頸椎一路捋到尾椎。

    她的意識有點恍惚,無意識地重復(fù)著這個習(xí)慣。

    德牧乖乖按照把爪子交給她的精神鏈,沒再咬自己,但大耳朵趴下來,儼然還是很難受,比之前還要難受,但它又離不開她的順撫,它無法處理這么矛盾的感受,只是憑著本能拱起脊骨,想要得到更多。

    液滴滴在地上,來自支撐不住,用手撐地的哨兵隊長濕淋淋亮晶晶的下頜。

    微燙的蠟油滴進了他的心里,順著心尖緩緩?fù)铝�,覺得疼得受不了的時候,脊柱處的輕撫恰到好處地按捺住他。

    他不敢承認,真的好爽,爽得他尾巴根都要炸開。

    他哀求著,想要的確實是和他說出口的祈愿相反的東西:

    “向?qū)〗�,請停下來�!?br />
    “真的,要,不行了�!�

    卿鳶睜開眼,長長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好像個噴火龍。

    低下眼,看到的是匍匐在她面前的哨兵隊長,他筆直的脊柱微微弓起,在作戰(zhàn)服下微微凸顯。

    他的耳朵,尾巴……卿鳶目光落在他的頭頂和……

    烏曜放開攥緊的手,拼命地支起手臂,直起身,又在要抬頭看她的時候,低下了眼睫,把毛茸茸的大尾巴藏到身后:“對不起,向?qū)〗恪鳖D了頓,抬起眼睫,看著她,“請?zhí)幜P我�!�

    他很不聽話,身上每個地方都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卿鳶擺擺手:“別說那個,我好渴。”

    身上的水分好像都蒸發(fā)了。

    烏曜沒站起來,就這么靠近她,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水杯遞給她,看她沒力氣接:“請讓我?guī)湍惆桑驅(qū)〗�。�?br />
    卿鳶點點頭,張開唇,烏曜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盡力不碰到她干凈的作戰(zhàn)服和身體,讓水慢慢流進去。

    活過來了,卿鳶感覺自己像一根快速吸收水分的小草,拍拍烏曜,示意他可以了。

    嘴角還是流了一點出來,卿鳶自己沒在意,讓烏曜用紙巾擦干凈了,可烏曜卻緊緊皺著眉心。

    “你要不要喝點?”卿鳶看烏曜,看過他的精神巢,感覺他比她更需要水分。

    烏曜搖搖頭,大耳朵微微動了一下。

    治療成功,卿鳶的心情也輕松,看著他的耳朵,笑了起來:“好可愛呀�!�

    烏曜聽到的一瞬一定是開心的,狗狗眼眼底都亮起了光,但很快又深深黯淡下去:“向?qū)〗阍趺催能夸獎我,如果你知道它們?yōu)槭裁磿俺鰜�,就會……�?br />
    “不許瞎猜我是怎么想的�!鼻澍S沒什么力氣地豎起手指,立規(guī)矩,感覺臉上有點灼熱,抬頭看到犬族哨兵還在認真看她和烏曜學(xué)習(xí),咳了一聲,和烏曜拉開距離。

    目光落在烏曜胸口,有點期待:“看看你的傷怎么樣了�!�

    “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卿鳶向?qū)А!?br />
    卿鳶感覺烏曜的回答特別像,她不太相信,想親眼看看。

    烏曜跪坐著,沒有動:“我的身體很難看……真的好很多了……”

    卿鳶盤起腿,撥開臉上被汗水粘到的發(fā)絲,剛經(jīng)歷過高溫,被潤澤的唇格外柔軟鮮艷:“烏曜隊長,你說是犬族最聽話了,但我發(fā)現(xiàn),你就一點也不乖,每次都不肯好好執(zhí)行我的‘命令’。”

    烏曜看了她一會兒:“對不起,向?qū)〗�,我現(xiàn)在就執(zhí)行你的命令�!�

    他說著,抓起作戰(zhàn)服下擺,把它脫掉。

    哨兵比平常人體力更強,運動量也更大,可以把肌肉鍛煉到仿佛建模出來的完美程度。

    尤其肌理的溝壑間還流淌著汗水的光澤,就算上面覆著些許傷疤,也只會讓人想到擁有這具誘人而傷痕累累的軀體的哨兵性格是多么堅韌。

    好奇怪,流了這么多汗,卻一點味道都沒有誒,總說自己“出身不好”的犬族身上反而香香的。

    而且好像越熱,越流汗,越香,不只是哨兵,大德牧好像也是。

    卿鳶沉浸在香氣里,離烏曜越來越近,他也沒有退開,只是稍微把臉側(cè)開一點,免得她撞到他,手上悄悄地把作戰(zhàn)服往腰腹處拉了拉,遮住還在儀式中的位置。

    卿鳶抬起眼,看到烏曜連脖子都紅了起來的側(cè)顏,也有點不好意思,坐好了,看了眼哨兵勁瘦漂亮的上身,又有點想喝水:“把繃帶打開吧�!�

    烏曜這次沒有異議,安靜地按照她的話做。

    卿鳶讓自己專注,不去管顏色淺淺的,很吸引人的地方,去看他的傷口。

    好像不再出血了,但還是隱隱能看到黑霧。

    沒吃干凈,卿鳶高漲的情緒回落,對自己有點失望。

    烏曜看著向?qū)o比認真地看著自己,鎖骨處也彌漫開潮紅,在她沒發(fā)覺的地方悄悄看她的眼睛,知道自己沒資格,但又忍不住想要止住她眼里的落寞,輕聲說:“沒關(guān)系的,卿鳶向?qū)�,剩下的一點毒素我可以自己消化的。”

    哨兵怎么自己消化毒素?只不過是忍著罷了。

    卿鳶有點不解,明明小水珠都已經(jīng)深入到傷口里面了,怎么還會留下殘余的毒素呢?

    她抬起手,指尖輕輕觸碰著那條血紅。

    有什么東西好像從她的指尖流下,鉆進了哨兵暴露在外的血肉中。

    猝不及防的哨兵發(fā)出了禁忌的悶哼聲,他怎么可以這樣,他這么令人作嘔的聲音,這是對向?qū)У奈耆�,烏曜想要躲開,向她請罪。

    卿鳶還在感受那種奇異的感覺:“不要動�!�

    輕顫的胸膛停住,卿鳶感覺和剛剛有些不一樣了,但自己沒動,命令剛剛擅自移動的哨兵:“移回來�!�

    烏曜抿了下唇,羞恥地將自己送回去,并調(diào)整回剛剛的姿勢,分毫不差。

    好吃好吃,她的小水珠反饋給卿鳶這樣的信息,除了它,她身上的每個細胞好像也都在這樣滿意地囈語。

    卿鳶全神貫注,沒有發(fā)現(xiàn)她和烏曜的身影被他們身邊的燈光投在了乳白色的帳篷上。

    對比哨兵的體型,纖柔脆弱的向?qū)⑹职丛谒麑掗熃Y(jié)實的胸口。

    跪著的哨兵極力壓抑,卻還是在感激地顫抖,想要仰頭,又在脖頸有了一點角度的時候,逼著自己停止。

    黑狼一族的首領(lǐng)正對著犬族的帳篷坐著。

    兩道沒有色彩的黑影映在他暗綠色的獸瞳里,把蟄伏的獸性一縷縷抽出來。

    他的狼耳微轉(zhuǎn),捕捉到他身后有惡狼在焦躁地輕喘。

    他沒回頭,仍盯著原處,冷冷地下達命令:“轉(zhuǎn)過去,不許看。”

    黑狼不甘心地呲牙,和它們的主人一起調(diào)轉(zhuǎn)方向。

    可背對著看不到,更方便想象,而且可以加進很多他們個人的偏好。

    訣隱當(dāng)然知道,這群骨子里惡劣到極點的惡狼會怎么意銀,他皺起眉,站起身:“所有人跟我過來,我來幫你們耗掉多余的精力,省得你們一個個屁股硬得坐不住�!�

    幾分鐘后,密林深處傳來凄慘尖叫和狂熱大笑的交響。

    戎予的副隊往密林那邊看了一眼,回頭看戎予,戎予頭都沒抬:“不用管他們。”

    副隊點頭,下意識想要往犬族那邊看。

    戎予威嚴(yán)肅穆的聲音響起:“你們也一樣,不許抬頭看�!�

    副隊深吸了口氣,把目光拉回來:“是,隊長。”轉(zhuǎn)頭看向其他隊員,他們也都低下頭,可空氣里奇異的烈香卻越來越濃。

    戎予停下處理公務(wù)的手,指尖碰了碰眼下,接著又如常繼續(xù)工作。

    戴著作戰(zhàn)手套的大手抓住了想往犬族那邊跑的緬因,緬因炸毛,瞬間就讓寂吾的手臂覆滿薄冰。

    寂吾沒有看它,走過閉著眼枕著手臂躺在旁邊的迦涅,帶著自己的隊員也進了密林。

    迦涅睜開眼,往犬族那邊看了一眼,轉(zhuǎn)頭,一如既往地慵懶冷淡,對自己的隊員下達指令:“時間不早了,都休息吧�!闭f完自己先進了帳篷。

    ——

    她的“指尖”好像在“吃”傷口里殘余的毒素,卿鳶低下眼看自己的手,想再多確認一下,但很快她的手指就疼得受不了了,好像皮膚要被什么扯開了。

    卿鳶甩了甩手腕,把手放下來,烏曜出了更多的汗,它們鋪在他的頸側(cè),小臂,鎖骨,又在他肌肉凹進的線條里淺淺聚集,他輕緩呼吸著,蘊藏力量的河流上也泛起金色的漣漪。

    “你覺得怎么樣?”卿鳶這回真的吃不下了,摸著肚子,問烏曜。

    烏曜好像以胸口為中心,被狠狠擰緊的身體放松下來,眼瞳也漸漸聚焦,認真地按照她的話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傷口。

    還是很疼,不過,這次是因為它在愈合,不停腐蝕它的毒素消失了,哨兵肉,體上異于常人的自愈能力開始發(fā)揮作用。

    一點也不剩。

    他從未接受過這樣的恩澤,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卿鳶看懂了他的表情,歪頭沖他笑:“是不是舒服很多?”

    烏曜點頭:“是的,向?qū)〗�,我很舒服�!?br />
    “那就好�!钡玫酱鸢负�,卿鳶連撐起眼皮的力氣都在快速流失,“我得閉一下眼睛,就一下……”

    烏曜在她要倒下的時候,扶住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側(cè)頭叫來副隊:“把卿鳶向?qū)ПУ剿膸づ窭镄菹ⅰ!?br />
    “是,隊長�!蹦_邊跟著狼犬的哨兵將軟綿無力的向?qū)П饋怼?br />
    烏曜沉默地看著她遠去,看到她纖細白皙的手上沾了他傷口處的血污,低聲囑咐副隊:“記得幫她清理一下�!�

    副隊頷首:“是�!�

    看他們離開后,烏曜在原地坐了很久。

    頂著一頭白毛的哨兵抱著他的大白熊蹲在隊長旁邊,皺著眉有些苦惱,時不時往隊長還搭在腰腹處的作戰(zhàn)服那里看一眼,終于忍不住,小聲請教:“隊長,我們成結(jié)都要這么久還不能打開嗎?”

    烏曜耳朵又紅起來,但還是履行了隊長的義務(wù),為他解答:“我還沒有完全成結(jié)�!�

    “沒有完全成結(jié),都要緩這么久嗎?”白毛哨兵和大白熊一起震驚地看著烏曜。

    烏曜低下頭:“嗯�!�

    “那我們每個人成結(jié)都是一樣的形狀嗎?”白毛哨兵歪頭又問了個問題,“如果我的形狀,向?qū)〗悴幌矚g怎么辦?要去換一個機械的嗎?可是我好窮,要攢好久的錢才行,向?qū)〗憧梢缘任覇�?�?br />
    烏曜:……

    他還有好多奇怪的問題,見隊長不說話,就自己一個一個問出來,直到烏曜站起身,影子陰沉沉地蓋在他身上,他還無知無覺。

    最終被烏曜拎起來走進密林:“這么有問問題的力氣,一定有再殺幾只異種的力氣�!�

    卿鳶感覺自己掉進了巖漿里,掙扎了沒一會兒,巖漿又變成了渾身蒸騰著熱氣的大狗狗,她剛放松下來,大狗狗們又變成了他們的主人,還是沒穿作戰(zhàn)服的那種……

    卿鳶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熱醒的,還是驚醒的了。

    好渴,卿鳶轉(zhuǎn)頭,看到折疊床邊的小燈旁放著一杯水。

    她端起來,一口氣喝光,抬起手,她的手被清理過,干干凈凈的,湊近聞一下還有軍區(qū)很少還有人在用的清洗皂的淡淡香味。

    她搓了搓手,指尖的痛感已經(jīng)消失。

    她竟然能不借助精神鏈,徒手治療哨兵被毒素腐蝕的傷口。

    是偶然,還是她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呢?

    卿鳶思考著這個問題,大腦活躍得睡不著,想要走來走去,于是打開帳篷,外面靜悄悄的,她探出頭,往旁邊看了一眼,戎予竟然在她的門口坐著睡著了。

    是不放心她的安全,在這里放哨嗎?卿鳶回到帳篷里,拿了個小毯子,蓋在鹿族哨兵隊長的身上。

    嗯……她記得她這個毯子沒這么短,能把她從頭到腳蓋起來的呀。

    怎么跑到戎予身上就像個浴巾似的?

    卿鳶又折回去拿了條別的毯子,勉強把身高腿長的哨兵隊長蓋住了。

    她放輕腳步,圍著篝火走了幾圈,感覺自己冷靜了很多,這才坐下,打開一瓶營養(yǎng)劑慢慢喝起來。

    還是喝到一半,她看到了密林間亮起一雙雙綠瑩瑩的獸眼,這些眼睛也不知道在暗影里看了她多久,只是現(xiàn)在才走近,讓她知道他們的存在。

    被猛獸暗中窺伺的寒意從卿鳶尾骨升起,但她還是第一時間把剩下的營養(yǎng)劑放到了安全的位置。

    帶著血腥味的黑狼步伐悄然無聲,高貴冷傲地從她身邊走過,只有幾個隊員看了她一眼,他們的首領(lǐng)目光沒有一絲偏移。

    直到卿鳶沒忍住很輕地咳了一聲。

    訣隱的腳步停住,低頭看她,卿鳶感覺他看她的眼神和之前不同,格外冰冷,她還想咳,見訣隱開口,硬是憋住了,他的聲音比眼神還要冷漠:“從你選擇接納那些賤狗開始,你就失去了為狼族治療的資格。不是每個犬科會輕易下跪求饒,認主,你以為我會像他們一樣搖著尾巴翻開肚皮給你看,讓你看得高興了,再施舍我一點骨頭嗎?不,別說只是一點小傷,我就是死……”

    卿鳶的目光向下,這才看到有黑血在順著訣隱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訣隱從向?qū)У哪樕峡闯�,她才發(fā)現(xiàn)他受傷,并非因為看到他受傷,才出聲叫住他。

    不對,她根本沒叫他。

    訣隱眼里的墨綠攪動,翻起許多情緒,最終唇角勾起,溢出一聲冷笑,隨手抓來一只黑狼,把它的狼吻掰開,將受傷的手緩緩按在它鋒利的牙齒上。

    這頭瘋狼又在干什么?卿鳶往后退了一下,天地良心,她就被營養(yǎng)液嗆了一下,不小心咳嗽了一聲。

    是他自己哇啦哇啦說一堆,還用狼嘴榨汁給她看。

    訣隱在劇痛里擴大笑意,那雙綠色的獸眼竟在病態(tài)的狂熱中生出幾分繾綣的溫柔,學(xué)著正統(tǒng)哨兵肉麻惡心的語氣,輕聲說:“是我自作多情,冒犯了向?qū)〗�,理�?yīng)付出點代價,向你賠罪。”

    他說著還轉(zhuǎn)了轉(zhuǎn)手掌,卿鳶被他的骨頭和狼牙摩擦的聲音刺激得起了雞皮疙瘩。

    黑狼嘗到血液的味道,興奮得直咽口水,訣隱輕柔地摸著它的大腦袋,允許它咬合,加深他的傷口,在黑狼開心地搖尾巴的時候,又把它一腳踹開。

    鮮血順著他手背如同鋼琴琴弦似的掌骨流下來,有種血腥又暴力的美感,非常帶感。

    他就用這只血線淋漓,隱隱都能看到白骨的手松松握住武器,掃了她一眼:“但我說的話,仍然有效�!�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和那些低賤的犬類擁有同一位向?qū)А?br />
    選擇他們的向?qū)б矐?yīng)該是低……訣隱止住心聲,接著慢慢握緊生生把被污染的爛肉扯掉,仍在汩汩流血的手,命令疼痛懲罰自己。

    他好像真的被那群狗傳染上了賤病。

    一個小小的向?qū)Ф眩谷贿B在心里都不肯貶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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