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時。」我聽到自己近乎虛脫的聲音，「再等我一下，我拍完就回去�！�

    當(dāng)晚，我趕了最近的一班飛機(jī)。

    可還是來晚一步。

    沈阿姨臨終前的最后一句話是：「小時，你不許怪小灣，她是個好孩子，就是吃了太多苦。以后無論貧富，你都要好好待她，兩個人相互扶持著走下去�！�

    我撲在病床前泣不成聲：「媽媽……」

    「叫什么媽媽！你不配！」周時用通紅的雙眼瞪著我，「許灣，在你心里，我媽還沒你的工作重要是嗎？」

    我流著淚，瘋狂搖頭。

    不是的。

    我只是不忍。

    不忍看周時那雙彈鋼琴吉他的手，被磚塊磨得出血生繭。

    不忍看他賣掉夢想，渾身沾滿炒飯的油煙味。

    不忍看一個音樂才子，糾纏在債務(wù)里無法自拔。

    我想著，等我拿到這筆錢，就能幫他早一點(diǎn)脫離困境。

    可我想錯了。

    周時他恨我。

    7

    或許是因?yàn)槲业懒藷o數(shù)次歉，或許是因?yàn)樯虬⒁痰呐R終囑托。

    我和周時又和好了。

    片酬發(fā)下來那天，我請他去外面吃飯。

    點(diǎn)了三個菜，他笑我：「這么奢侈啊，以后不過了？」

    我炫耀道：「我賺了三萬塊錢哦，不光請你吃飯，還送你一個小禮物�！�

    那個鐲子就在飯桌上給了他。

    周時太有骨氣，他從不肯要我的錢。

    我只能如此偽裝。

    三個月后，那部劇上映，周時凌晨把我叫醒。

    「許灣，你告訴我，你拍的這是什么？」

    他怒氣沖沖，我有點(diǎn)心虛地解釋：「我知道尺度是大了一點(diǎn)，但是合作的演員非常有職業(yè)操守，我胸部墊了東西，一些敏感的情節(jié)也只是借位而已。」

    我之前提過，做演員難免會有為藝術(shù)犧牲的時候。

    我有我自己的底線。

    周時也說過，不介意不干涉。

    我悶悶出聲：「對……對不起……」

    反正先道歉總沒錯。

    周時盯著我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許灣，你就那么缺錢？

    「你為了錢，什么都能做，和去外面賣的女人有什么區(qū)別？！」

    我死死咬著嘴唇。

    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周時，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我說錯了嗎？」那是我第一次在周時眼里看到厭棄和鄙夷，「惡心�！�

    我愣在原地，渾身僵冷。

    「許灣，我是你男朋友啊，你瞞著我做這些事，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當(dāng)回事！」

    我喉嚨一哽。

    連最后爭辯的力氣都散盡了：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晚，他以為我去書房睡了，其實(shí)我連夜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出租屋。

    周時一早醒來，只看到空了一半的房子，和手機(jī)上的信息：【周時，我們分手吧�！�

    我走得太干脆。

    一點(diǎn)余地都沒留。

    周時大概是覺得，我能這樣狠心一走了之，肯定是沒有真心愛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