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倒抽一口涼氣,手肘與膝蓋處的衣物已被磨破,幾縷棉絮翻卷出來,鮮血從擦破的皮肉一點點滲出來。
她抬眼望去,只見穿著軍裝的段淮川直接跳下井,落水的濺起無情地濺在她的臉上。
不知不覺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這里,提著扁擔的婦女站在人群后頭竊竊私語。
“好像是這女的把人推下井了。”
“不會吧?看著不像啊,這姑娘平時挺文靜的�!�
“誰說得準呢,而且她可是資本家出身,說不定骨子里就……”
井口的水面一陣翻涌,段淮川濕透的頭露了出來。
士兵們趕忙將繩索拉緊,七手八腳地把他和賀知瑤拉上來。
段淮川剛一上岸,連身上的水都顧不上擦,便徑直朝著溫書儀沖了過來。
“溫書儀你有完沒完!”
“知瑤不過是想跟你學學打水,你就怎么容不下她?”
“把她往井里推,你安的什么心?”
溫書儀無法相信眼前陌生的男人是以前說一輩子都對她好的男人。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
“你以為你還是在首都那個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呢?在這海島上,就得守規(guī)矩,別仗著有點文化就肆意妄為!”
段淮川發(fā)完脾氣,轉(zhuǎn)身抱起地上的賀知瑤上了車。
一般接團長上班的車只有團長和開車的人坐,就連溫書儀進島的時候只坐過一次,之后段淮川都不允許了。
汽車飛馳而去,溫書儀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還有幾天,只要拿到回信,她立刻就走。 溫書儀回到家,看著被簡陋家具填滿的屋子,悲從中來。
之前她家在首都家里富裕,可因為解放前資本家的身份常被人看不起。
只有段淮川不嫌棄她。
他是第一個不在意她出身的人。
在他眼里,溫書儀飽讀詩書,渾身散發(fā)著獨特魅力。
每次參加舞會,她都能感受到段淮川對這種場合的不自在。
他寬厚的手掌因為常年握槍,布滿老繭與傷痕,每次輕搭在她腰間,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
在戰(zhàn)場上打仗的男人,習慣了硝煙彌漫的刺激,面對舞會周身氣場格格不入,可他還是緊緊拉著她的手,努力把她介紹給每一個人。
盡管一開始口音總是改不過來,可他一遍又一遍跟著她學。
后來他接到去海島守島的命令,他問她愿不愿意一起。
溫書儀看著他眼中的忐忑,心一軟就答應了。
一個人帶著所有行李踏上了與家里幾百萬公里的海島。
沒有獨立衛(wèi)浴,只能去氣味難聞的公共廁所。
沒有方便的自來水,每天都要費力去水井打水。
沒有買東西的小賣部,每天都得眼巴巴地等著船來運送。
可溫書儀從未覺得苦。
……
突然門口一陣嘈雜的喧鬧聲。
溫書儀回過神來,一打開門,濃烈的酒氣夾雜著歡聲笑語撲面而來。
一群男人簇擁著走在前方,臉上帶著微醺的紅色,叫囔聲此起彼伏。
賀知瑤小鳥依人地挽著段淮川的手臂,笑得眉眼彎彎。
男人們的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
“新嫂子,以后可得多關(guān)照著俺們��!”
說完,他們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到了門口的溫書儀。
剎那間,所有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原本喧鬧的聲音戛然而止。
畢竟溫書儀還是有學問,他們這些老大粗還是不敢得罪有知識的人。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小聲地喊了句:“嫂子好�!�
其他人也跟著有氣無力地附和,隨后匆匆忙忙地逃離了現(xiàn)場。
賀知瑤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溫書儀。
她像個得勝的將軍,旁若無人地扶著段淮川往房間去,進了房間,熟練地幫段淮川脫下外套,嘴里還輕聲細語地說著什么。
做完這一切,賀知瑤才慢悠悠地走出來。
她嘴角一揚,看著溫書儀滿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