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趙玉華始終靜靜地聽著,像尊雕像般靜止不動。
直到我說到這里,他才干澀著說:「那柄玉如意……」
我輕輕點(diǎn)頭:「是,那是太子殿下送給我的�!�
我和阿澤本就是光明正大,從無半點(diǎn)齷齪不堪。
只不過快樂不知時日過,后來陛下召他回去,臨走前阿澤問我,愿不愿意嫁給他做太子妃。
我思考了一晚上,拒絕了他。
我對趙玉華道:「我并不是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事實(shí)上,外祖父說我巾幗不讓須眉,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子�!�
我只是覺得自己當(dāng)不了一個太子妃,更不用說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所以我把阿澤送我的東西轉(zhuǎn)送給了我姐姐,就是代表著我要忘卻前塵。
趙玉華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凄然道:「那你為何還要回來?連太子妃之位都留不住你,我趙玉華又何德何能?」
我輕輕聳了聳肩:「姐姐病重,我回家奔喪。那時我才發(fā)現(xiàn),父母身邊只剩下我一人,我便留了下來�!�
再后來,一切都是造化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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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華聽了半晌,似乎心神大震。
我語重心長地說:「所以,無論如何,我是一定會回嘉峪關(guā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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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我留下來,只是為了父母之恩,姐妹之義,不是為了你�!�
從來都不是。
趙玉華長嘆一聲,一拳猛然打向馬車。
「砰」的一聲,他手上鮮血直流。
「無論你有何過去,你現(xiàn)在是趙家婦!你欠你父母的,可我又不欠你的,我又該怎么辦?!」趙玉華嘶吼道。
我無力地閉上眼睛。
趙玉華搖晃著我的肩膀,眼中透出熱切:「無咎,你就不能把心放在我身上嗎?我以后會帶你回嘉峪關(guān)省親,我會去拜見你外祖父!無論如何,你也是個女子,你總要嫁人的!」
我推開他,鏗鏘有力地說:「誰說我將來不嫁人了。」
嘉峪關(guān)有無數(shù)大好男兒,我根本不愁嫁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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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飛快,直到云姐兒八歲,佑哥兒五歲。
這一年起,佑哥兒也進(jìn)了學(xué)。
他上的學(xué)堂是趙家族學(xué),所有人都知道我越無咎最是護(hù)短,所以就連獨(dú)霸學(xué)堂兩年的聰哥兒也不敢給佑哥兒使絆子。
佑哥兒每日「趾高氣揚(yáng)」地跑去學(xué)堂,然后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后,給我講學(xué)堂發(fā)生了什么雞毛蒜皮。
而云姐兒越發(fā)像個大姑娘,她長得越來越像我姐姐,連性情也像她,寬和大度,溫婉懂事。
可我不想她這么懂事。
懂事只是便宜了夫家,就像當(dāng)初趙玉華對我姐姐那樣,予取予求,把自己當(dāng)大爺供起來。
真正的快樂,是要順從自己的心意。
所以除了教導(dǎo)云姐兒外,我會偶爾給她找些「小麻煩」,觀察她如何處理。
無論她怎么做,我都會給她復(fù)盤,告訴她怎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云姐兒幾乎把我當(dāng)成了親娘,有次笑著說:「母親這身本領(lǐng),可是從父親身上練就的?」
我也不生氣,道:「你父親那樣的,還不值得我出手�!�
經(jīng)過兩年的時間,兩個孩子越發(fā)依賴我,信任我。
尤其是佑哥兒,慢慢脫去膽怯,偶爾還會淘氣起來。
我始終認(rèn)為男孩子可以淘氣。
只要能抗住我的家法,淘氣也是一種選擇。
可這孩子最近學(xué)壞了,只要我教訓(xùn)他,他就會四處逃竄,大呼小叫,喊什么:「夫子說了,小杖受大杖走,兒子不是不孝,兒子是聽圣人言!」
什么狗屁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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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華這兩年沉穩(wěn)了不少,他對我的感情越發(fā)含蓄。
他不再哀求我留下,只是用心證明自己值得,頗有點(diǎn)兒溫水煮青蛙的意思。
他對我很好,好到在京城里甚至有了寵妻狂魔的賢名。
可惜他還是不懂我。
我當(dāng)初是喜歡過阿澤的,他承諾我未來國母的位置,我尚且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