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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嘶!天吶,心黑手狠,殺孽罪重!”當即有夫人不忍地別過頭去。

    “人比人顯出人!果然,如祁世那般光風霽月、心懷仁愛的君子并不多見�!庇钟腥说�。

    祁書羨望著血淋淋的獸首蹙了蹙眉,很是不贊同。

    商行聿手指動了一下。

    他本是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但偏偏,他們非要將他同祁書羨做對比。

    對比也就罷了,還讓他做差的那一方。

    嘖......

    “諸位大人說錯了,在下心中可沒有這么多彎彎繞,在下只是想將東西帶下山,更何況,皇祖的天下是自馬上得來的,連畜牲都不敢殺,怎么,憑借光風霽月、心懷仁愛就能保護黎明百姓?”

    “好!說得好!”一道聲音傳來,校場立即靜了一瞬。

    “做人不能忘本,若是殺幾只畜牲便是沒有慈悲之心,那所有將領,包括朕,甚至皇祖、先皇,豈不都是無情無義?”

    柳如皋渾身一震。

    原本附和他的眾人也都跟著羞愧地垂下頭去。

    祁書羨更是瞬間臉色青白。

    崇晟帝身側站著皇后,身后跟著琦貴妃、太子和三皇子等人走來。

    遠處屬于北狄使臣的帳篷,此時也終于打開。

    氣色虛弱的四皇子潞綽也緩緩走了出來。他身后的北狄將士,此時傷的傷,瘸的瘸,其中受傷最重的還屬呼術邪和金日緒兩位將軍。

    “陛下!”眾人行禮。

    潞綽白著臉行了半禮,他身后的北狄將士盡管滿臉不甘,也跟著行了大禮。

    崇晟帝目光四顧這一幕,心情甚好,最終落到那些獸首之上,又忍不住笑了幾聲才道:“都起身吧!”

    第210章

    “潞綽皇子,不知此次校獵你北狄可輸?shù)眯姆诜�?�?br />
    潞綽還未作答,他身后的呼術邪將軍便忍不住要開口。

    “呼術邪!”潞綽冷冷看他一眼,呼術邪這才冷哼一聲垂下頭,潞綽望向崇晟帝:“輸便是輸,晟國陛下,此次我北狄大敗,心服口服�!�

    “好��!”崇晟帝聞言更高興了,目光轉了轉,看向一處:“商二,除了黃金千兩,你......可還有什么別的想要的獎賞?”

    什么?

    所有人愣了愣。

    二皇子盛芫淇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望向崇晟帝,再望向商行聿。

    “父皇,您是不是賞錯人了?此次校獵中,斬殺最多北狄將士的是祁世子,重創(chuàng)兩位北狄將領的也是祁世子!”

    “最后的旌旗也是兒臣所拔�!弊詈笠痪�,盛芫淇說得有些心虛,但,下一句,便又底氣十足起來:“無論如何,您該賞的人也不該是商二��!”

    盛芫淇的話,是在場絕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

    甚至就連那些北狄將士們自己,也是這般想的。

    崇晟帝略嫌棄地瞥了一眼盛芫淇,望向潞綽:“潞綽皇子覺得呢?”

    “晟國陛下明察秋毫�!甭壕b苦笑:“明面上,雖是這位祁世子所帶領的晟國隊伍打敗了我北狄將士,但從始至終,布局掌控的都是這位商公子�!�

    潞綽三言兩語,將商行聿的布局揭出。

    他身后將領一陣愕然,呼術邪和金日緒尤甚!

    他二人瞪著商行聿,不敢相信,自始至終,他們甚至沒在密林中見到對方,卻按照對方的計劃,一步步走入陷阱!

    “我呼術邪,服了!”

    “我金日緒,亦拜服!”

    兩人話落,祁書羨卻依舊沒能從潞綽的話中回過神。

    什么叫商行聿從始至終,布局掌控?

    沒錯,他的確意識到北狄將士一個個趕來,讓他們圍點打援很不對勁,但......怎么可能?

    商行聿一個紈绔,憑什么做到這些?

    他臉色相比方才,還要難看幾分。

    人群中的柳大夫人和柳顏,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商行聿......

    一個紈绔,怎么可能有這樣的能耐?

    商天昊瞇著眸子,目光緊緊落到商行聿身上。

    商修遠嘴唇囁嚅,眼眸茫然。

    怎么會呢?商行聿從小到大,做任何事都比不上自己!

    背書,他連念都不會,騎射,他連弓都拉不開,還有很多很多。

    商行聿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紈绔,怎么能想出如此精妙的布局?

    “商二,人人都道你只是一個紈绔,就連你的父親都在朕面前說你一無是處。你且說說,你一個紈绔是如何想到這般刁鉆,又精妙拿捏人心的計策的?”崇晟帝話音調侃。

    被點到的商天昊,瞬間感覺到不少異樣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垂下頭。

    商行聿這時卻笑了一下:“陛下真是抬舉在下了,其實父親所言極是!在下就是個紈绔,此次之所以會想到這種方法,不知......陛下小時候捉過鳥雀沒有?”

    “嗯?”崇晟帝挑眉。

    商行聿笑道:“有一種抓鳥雀的方法,只需用一根木棍支起籠子,在鳥雀聚集的地方,撒上一些鳥雀喜愛的稻谷糧食,貪食的鳥雀便會順著糧食,一步步走到設好的籠子下......”

    第211章

    “這時候便只需輕輕一拽,木棍倒塌,籠子扣地,鳥雀便被捉住了。”

    “所以,你是將紅狐的爪痕當做餌料,將北狄將士當做鳥雀......那祁書羨一行人,便是你所謂的,籠子?”崇晟帝側首問道。

    “呃,正是�!鄙绦许埠呛切α藘陕�,又把低著頭,一言不敢發(fā)的葉榮幾人亮出來:“其實也不是在下一人,還有在下的幾位兄弟!”

    “朕知道,你是葉榮,你是裴玉安,你是陳寶靖。”

    葉榮幾人嘴巴張了張,沒想到陛下居然知道他們的名字!

    “對對!”商行聿一踢幾人。

    幾人立即慌張地再次行禮跪拜。

    崇晟帝被幾個紈绔逗得再次開懷笑起來,最重要的是,此次校獵,遠比他設想的還要成功。

    想來只要潞綽不死在晟國,北狄至少兩年,不會向晟國出兵。

    單單震懾自是做不到,但若是將此次校獵的成果傳揚出去!那北狄士兵不戰(zhàn)而屈,未知的恐懼,自會削弱北狄戰(zhàn)力。

    “好一個京城第一大紈绔!”

    崇晟帝望向商行聿,又看了片刻才道:“蘇德運!賞!商行聿黃金千兩!葉榮、裴玉安、陳寶靖各黃金百兩!”

    “另,盛芫淇、祁書羨二十六人,賞白銀百兩。”

    “是——”蘇德運連忙應下。

    葉尚書、裴將軍、陳御史幾人抱在一起,熱淚盈眶。

    有人向商天昊道喜,“商將軍教子有方!”

    可不是教子有方?兩個兒子都能受賞,就連聞名京城的第一大紈绔,都有這般才能。

    嘖......

    羨慕啊,真心羨慕。

    商天昊對著眾人羨慕的視線,擠出一個難看的笑。

    祁書羨身姿筆直立在原地,方才崇晟帝離去時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其他。

    總之,原本他預想的官復原職,甚至能夠往上再走一步,因為商行聿,如今全部成空。

    商行聿,一個連名字同自己放在一起,都讓他覺得是侮辱的人。

    這樣一個人,卻死死壓住了自己!

    他怎能甘心?

    “世子,您......您沒事吧?”孟央走來,仰頭,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

    祁書羨閉了閉眼,正要說話。

    便見出足了風頭的商行聿提著紅狐過來。

    此刻他手上那只紅狐,軟塌塌的,耷拉著頭和尾,祁書羨卻覺得連只畜牲也似在嘲笑自己。

    方才調整好些的心緒頓時又沉上兩分。

    “商二公子好計策,竟將我們所有人玩弄鼓掌,當做工具�!逼顣w聲音沉冷。

    商行聿笑笑:“祁世子謬贊了,實在是在下相信祁世子的能力,對了——”

    他提了提手中:“在下思來想去,這紅狐既是祁世子專門為公主向陛下求的,那......五萬兩白銀,在下便將它送給你如何?”

    “五萬兩?”祁書羨臉一黑:“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倒也不是......但既是要送給公主的禮物,也不能太便宜,祁世子花銀子越多,公主定是越高興�!鄙绦许惭孕需忚�。

    祁書羨氣得不想看見他。

    第212章

    孟央死死盯著紅狐,這才明白為何校獵場內會有蒼南的物種,原來......竟是世子特意為盛知婉求的。

    自己的愛人,為別的女子勞心費力。

    孟央想到這心中既酸又痛。

    眸光瞥見盛知婉過來,她抿了抿唇,開口:“若是公主喜歡紅狐皮毛,世子同妾說便是,上次母親送給妾的暖手爐套便是紅狐皮毛所制,公主喜歡,妾讓給她便是。”

    盛知婉腳步一頓。

    她本是瞥見商行聿同祁書羨說話,眼皮直跳,生怕這紈绔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沒想到居然聽到這一句......

    原來,祁書羨在蒼南是獵到紅狐了的,只是人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

    她忍不住自嘲笑了一下。

    “知婉......”

    祁書羨聽到她聲音,回過頭看到她,當即面色驟變,冷冷瞪了孟央一眼,上前想握住她的手:“上次的紅狐母親看著喜歡便要去了,這次我定是要送給你。”

    盛知婉蹙眉避開他的手。

    祁書羨又望向商行聿:“商二公子,如今市面上紅狐皮毛雖然難尋,但即便拿出去拍賣也只值四、五千兩,你拿著沒用,本世子愿意用八千兩白銀買,如何?”

    “不如何�!�

    商行聿臉上笑沒了,他有些生氣。

    這祁書羨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壞了?

    知道她想要的東西還送給別人,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妾,也敢在她面前作寵。

    他越想越不高興。

    一不高興,便想做出點讓別人也不高興的事來。

    他忽地看向盛知婉:“公主若喜歡,這只紅狐便當在下送給公主的。”

    說著,將垂著頭的紅狐身體遞出去,遞到一半,又覺不對:“公主不若直接告訴在下,您想要紅狐皮做什么,在下直接讓人做好了給您送去�!�

    盛知婉抿唇,這于理不合。

    但對上商行聿的目光,又頓了頓,祁書羨都能寵妾滅妻,她只是收下商二公子看不過才送的一匹狐皮,有何不可?

    “那便勞商二公子將皮毛處理好,送給本宮了�!�

    紅狐毛相比灰狐和白狐更為柔軟細膩,她一直想為祖母做一對護膝,前世沒做成,如今,總算能如愿。

    “知婉!”祁書羨臉色鐵青,冷斥:“你怎么能收外男之物?”

    盛知婉看他一眼,笑了下:“自不是收,到時本宮會出五萬兩白銀給商二公子,這狐皮,便當本宮向商二公子買來的�!�

    商行聿不在乎銀子。

    但也知道若是當著祁書羨的面收了自己的東西,于她名聲不好,總歸她的銀子都在自己這保管......

    當即一拱手行禮:“公主豪氣!那在下便謝過殿下了�!�

    五萬兩?

    她哪來這么多銀子?還不是要用他還給她的那些?

    祁書羨心中生出惱意,咬牙低聲道:“知婉,你若真想要,我去別處為你尋就是,何必非要他手中的——”

    “四皇子、四皇子?快來人吶!”忽地,一陣疾呼打斷祁書羨的話。

    盛知婉手指驀然收緊。

    轉眸,朝聲源處望去——

    PS:離!明天就離啊寶!

    第213章

    北狄四皇子潞綽臉色慘白被人攙著,牙齒緊咬,整個人痛苦地捂住心口。

    “藥!藥呢!”金日緒瘸著腿沖上前。

    然而他翻遍潞綽衣襟內外,依舊沒找到藥的痕跡。

    兩個貼身伺候潞綽的北狄宮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地上。

    “緒將軍,皇子的藥一直都是自己隨身帶著的!奴婢、奴婢們也不知道��!”

    他們交流時用的是北狄語。

    北狄語雖受晟國影響,但很多話,晟國官員是聽不懂的,需得精通北狄語的官員在旁翻譯。

    盛知婉雖聽得懂,卻沒表現(xiàn)出來,而是同其他人一般在旁。

    很快,潞綽臉色由白轉青,俊朗的臉上眼看著便要染上灰敗。

    幾個隨行的晟國太醫(yī)終于疾步趕到。

    江太醫(yī)指揮將人扶到帳篷里。

    另外幾位太醫(yī),分工為他把脈、聽心,還有人扒開他的眼皮。

    盛知婉這些晟國女子自是被擋在外頭。

    崇晟帝得知消息匆匆趕來,原本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他所有的設計震懾都建立在北狄四皇子不能死在晟國的基礎上。

    若是潞綽死在晟國,北狄的打算昭然若揭——

    便是要用皇子的死激揚士氣,同晟國反目,順理成章的開戰(zhàn)!

    可如今的晟國不適合打仗。

    所以,潞綽不能死!

    崇晟帝當即下令幾位太醫(yī)無論如何也要先保下潞綽的命,又派人快馬加鞭回京請宋太醫(yī)。

    宋太醫(yī)年齡大了。

    兩個多月前為人看診淋了雨,染上風寒,這才沒能跟著來行宮。

    崇晟帝想到這,心中恨那不知好歹讓宋太醫(yī)淋雨之人。

    但這會也沒空去查對方是誰,心中煩悶,望著帳篷內。

    呼術邪和金日緒面色極為難看。

    二人也不只是會打仗的粗人,如今情形......

    四皇子本就要死,可他們身為北狄武將,難道也被當成了棄子?

    明明來之前說好的是他們即將離開晟國境內時再動手,可如今猝不及防。

    二人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更何況同晟國的文盛武凋相比,北狄最不缺的便是能打的武將!

    隨著太醫(yī)聲音傳來,潞綽情形越來越不好。

    江太醫(yī)在凜冬愣是出了一身薄汗:“陛下,潞綽皇子中了毒,且本身心疾已久,此次倒下,怕是撐不到宋太醫(yī)前來�!�

    “不可能!”

    一直跟在潞綽身邊的一個北狄宮人忽然起身,用北狄語高喊道:“四皇子雖體弱,可多少次病發(fā)都挺過來了,怎么在晟國便不行?定是你們要害四皇子殿下!”

    話未落,已拔下簪子往崇晟帝撲去!

    “父皇小心!”盛芫皓第一個擋在崇晟帝身前。

    但也不用他擋,羽林衛(wèi)統(tǒng)領謝安武藝高強,還有這么多晟國官員在此,崇晟帝安全無虞。

    那宮人不過剛撲出便被謝安攔下。

    “卸她下巴,別讓她死!”崇晟帝吩咐。

    但還是太晚了,那宮人既然敢做此事,便是抱著必死之心,恐怕在此之前便已經服下毒藥。

    果然,謝安剛卸下對方下巴,宮人口中便流出黑血。

    脖子一軟,倒了下去。

    “混賬!!”崇晟帝暴怒。

    第214章

    如此拙劣的布局,這宮人定是為潞綽下毒之人,可她如今死了,臨死前還喊出這番話。

    臟水已經徹徹底底潑到晟國頭上......

    除非,除非潞綽能夠不死!

    但是,可能嗎?

    方才江太醫(yī)走出帳篷的時候掀開了簾子,所有人都瞧見了潞綽的模樣,臉色青紫,死氣灰敗......

    呼術邪同金日緒沖入帳內。

    潞綽嘴唇顫動,躺在其中,卻已經說不出完整的一個字。

    校場內外,一片死寂。

    “父皇!”一道金石般清麗的聲音卻在此時,自眾官員身后傳出:“兒臣或有一法,能救潞綽皇子�!�

    什么?

    跪在地上的江太醫(yī)愕然抬眸。

    祁書羨也不可置信望向說話的人。

    盛知婉緩緩上前,雙手交疊,對著崇晟帝行了大禮:“懇請父皇,讓兒臣一試!”

    崇晟帝愕然看著跪在面前的人:“慶寧?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兒臣知道。兒臣自幼體弱,久病成醫(yī),嫁入國公府后,為了婆母崔氏的病,更是翻看不少醫(yī)書......”

    盛知婉抬眸,再次懇求:“潞綽皇子的癥狀,同兒臣在醫(yī)書中所看到的情形極為一致。”

    “胡鬧!”崇晟帝呵斥!

    祁書羨連忙跪在盛知婉身側:“陛下恕罪,知婉只是一時情急才會胡言亂語�!�

    說罷,又看向盛知婉,低聲道:“莫要胡鬧,那是北狄皇子,連太醫(yī)都沒辦法,你看了幾本醫(yī)書便敢照本宣科去試?”

    說著就要拉她向崇晟帝求情。

    然而盛知婉卻甩開他的手,抬眸,定定望向崇晟帝:“父皇,若兒臣沒能治好潞綽皇子,兒臣......愿用性命相賠!”

    “知婉�。俊逼顣w臉色一變。

    人群內,商行聿也攥緊手心。

    “知婉......是我不對,你別鬧了好不好?”祁書羨驚慌不已。

    盛知婉就算略通醫(yī)術,也萬萬比不過幾位太醫(yī)......

    她這是恨他將紅狐給了孟央,居然用這種方法嚇唬他!

    可她向來嬌縱不知事,朝堂怎能同后宅相比?更何況,這時晟國正需要一個身份相當?shù)娜顺鰜沓袚壕b的死......

    想到這,祁書羨越發(fā)驚慌望著盛知婉。

    然而盛知婉卻只是一笑。

    鬧嗎?

    她早就沒有同他鬧了,只是他自己還未發(fā)現(xiàn)而已。

    “父皇,求您讓兒臣一試!”盛知婉雙手交疊,再次行了大禮。

    祁書羨伸手想要阻攔。

    但她連看都未看他一眼。

    崇晟帝眸色復雜,“慶寧,你當真有法子?你可知若是救不了潞綽皇子,你要面對的是什么?”

    千萬討伐,即便他這個父皇阻攔,面對北狄,也會有無數(shù)臣子讓他將盛知婉交出去。

    崇晟帝的確需要一個身份合適的人,去分散北狄的怒火。

    但他沒想到......這時候敢站出來的,卻是盛知婉!

    都說女肖父,呵!

    果真是那人的女兒,即便這性格,也如他一般。

    “兒臣知道!只是兒臣也有一個請求�!笔⒅竦溃骸叭羰莾撼寄軌虮W÷壕b皇子的性命,求父皇答應兒臣�!�

    崇晟帝居高臨下,并不以為意:“好。只要不危害社稷百姓,朕自然答應你!”

    第215章

    “陛下......”祁書羨腳步挪動,還想說什么。

    盛知婉已經行禮謝恩,起身,沒有絲毫猶豫地步入帳內。

    祁書羨丟了魂一般望著她的背影。

    孟央同他說了好幾句話都毫無反應,半晌,忽然身子一顫,反應過來。

    對了——

    太后!

    若是太后知曉,興許能夠保知婉一命!

    祁書羨想到這,更加顧不得孟央,一甩手匆匆離去,他這會只想著如何才能將消息盡快送到宮中。

    崇晟帝也不信盛知婉能保住潞綽的命。

    他只以為盛知婉此舉,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換晟國和北狄的安寧。

    一如當年......

    一如那個人......

    他用甘愿赴死,換自己對母后、對盛知婉的放過......

    想起舊事,崇晟帝目光沉沉。

    帳內。

    盛知婉背著身,趁太醫(yī)準備她點名的幾種藥材時,將小半枚解藥塞入潞綽口中。

    原本閉著眸子忍受痛苦的男子驀地睜開眼,望向她。

    盛知婉動了動唇。

    潞綽瞧清她說的居然是北狄語,眼眸滿是愕然。

    他不認得盛知婉,更不知對方為何要救他。

    或許是為了晟國?

    既然注定要死,賭一次又何妨。

    潞綽拼盡全力將半枚藥咽下去。

    盛知婉這才松了口氣。上輩子,她便看出潞綽中的毒是覆丁花,但為了藏拙選擇將解藥給了祁書羨。

    祁書羨不信她......

    直到潞綽只剩最后一口氣,才以孟央的名義將藥拿出。

    潞綽沒死......卻因中毒太久,留下病根,再加上原本就患有心疾,回北狄不久后便病重去世。

    太醫(yī)將盛知婉要的藥材研磨好送來,因是校獵,免不得受傷或者被毒蟲毒蛇傷到,是以,太醫(yī)們來時帶了許多藥。

    如今恰好派上用場。

    盛知婉讓人將藥為潞綽灌下。

    一半入口,一半吐出。

    就在太醫(yī)們懷疑這藥是不是當真管用時——

    “咳......”

    一聲猛咳,潞綽只覺有東西從胃部涌出來。

    身子微側,吐出一團穢物。

    幾位太醫(yī)望著潞綽吐出的黑血,大喜!

    “公主這是什么法子?居然能讓潞綽皇子將毒藥吐出來?”

    盛知婉謙歉一笑:“只是一些在書上看的催吐法子,也好在潞綽皇子中毒不深,否則怕是本宮也難為。”

    “多謝......公主。”潞綽任太醫(yī)為自己擦拭后定定望著她。

    他還不知她的名姓、稱號。

    “不必!”盛知婉起身,早已有人向外頭復命。

    得知潞綽居然真的吐出了毒,崇晟帝很是訝異。

    祁書羨猛然聽到這句,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第216章

    “潞綽皇子......無事了?”他抓住身旁一個太醫(yī)。

    太醫(yī)原本不耐,見是他,慶寧公主的夫君,當即臉上帶出笑:“是啊祁世子!沒想到公主居然有這般醫(yī)術!”

    多虧了慶寧公主,若不是她,自己幾人即便不被處死,也定是要受責罰。

    這下好了......

    誰能想到?慶寧公主一位公主醫(yī)術居然這般好。

    連他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太醫(yī)拱手去忙了,祁書羨這才像是重新活過來,連忙沖去帳中找盛知婉,孟央望著他背影,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緊。

    但盛知婉這時已被召去了主帳。

    崇晟帝目光深沉,“朕倒是不知慶寧何時有這般厲害的醫(yī)術了?”

    盛知婉跪在地上輕輕搖頭:“并不是兒臣醫(yī)術了得�!�

    “哦?若是不了得,怎么太醫(yī)無法做到的事,你卻做到了?”崇晟帝聲音漸冷。

    盛知婉不卑不亢道:“只是湊巧,兒臣看過的一本醫(yī)書中,恰有潞綽皇子中毒后的跡象一一對應�!�

    “當真有這般巧的事?”崇晟帝不信。

    “父皇若是感興趣,回去可命人去國公府取醫(yī)書。”她早就籌備著這一日,自然也做了萬全準備。

    “竟真有這般湊巧的事,也好,等回程時便讓蘇德運陪你去取。”

    這是一點準備的時間都不想給她。

    盛知婉斂下眉,乖乖巧巧。

    崇晟帝擺手讓她出去。

    盛知婉卻未動:“父皇可還記得答應兒臣的事?”

    崇晟帝一怔,這才想起。

    他沒認為盛知婉能夠救活潞綽,自然也不會將她當時提的要求放在心上,如今聽她提起,探究的視線望來,“你且說說�!�

    “兒臣,想求父皇下旨,準兒臣同祁書羨和離。”盛知婉一字一句。

    崇晟帝難掩驚愕,“和離?”

    當初盛知婉的婚事他是另有打算,誰知還未說出口,盛知婉便決然跪在紫晟殿求旨要嫁給祁書羨。

    當時的他很是惱怒。

    但盛知婉那般高調為一個男子求下嫁,他原本的打算也是不成了,便歇了心思,為她和祁書羨賜婚。

    可如今才過兩年,她便要同祁書羨和離?

    崇晟帝心中怒意難掩:“君無戲言,令出法隨!當初你那般執(zhí)意,逼著朕下旨,如今一句話便想讓朕收回旨意?慶寧,你當朕的話是什么?”

    盛知婉俯下身,語調堅定:“慶寧知道,所以慶寧今日才斗膽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求父皇降旨!”

    說罷,又是一叩首。

    光潔的額頭觸碰帳下青石,發(fā)出悶響。

    崇晟帝目光冷幽幽望著她,“為何?你是公主,還是正妻,那農女便這般讓你容不下?”

    盛知婉抬頭,眸光冷然:“當初兒臣愿意嫁給他,是為了情愛,如今不愿同他在一起,亦是為了情愛。”

    她又垂下頭,長睫沁出兩滴淚。

    崇晟帝聞言心中嗤嘆。

    卻不知不覺放松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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