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女子便是女子,見識格局有限,為情愛癡狂,也為情愛做出不智之事。
她既求和離,也罷!
更何況,私心里,他亦不想讓盛知婉同祁書羨夫妻一體。
盛知婉的身份終究是個隱患。往后若自己要重用祁書羨,難保他知道盛知婉的身份后不會生出其他的心思......
如今盛知婉自己求和離,也解了自己的困擾。
“既然如此,”崇晟帝開口:“朕便應(yīng)下了,明日返程你且先回國公府,和離的旨意朕自會讓人送去�!�
盛知婉心中猛然一松,袖下緊攥的手指微微松開,再拜首,聲音鏗鏘:“兒臣謝過父皇!”
第217章
崇晟帝同盛知婉在主帳內(nèi)談話時(shí),內(nèi)侍已經(jīng)先引領(lǐng)眾人回了行宮。
祁書羨原本是想留在這等她的,但陛下發(fā)話,他也不敢硬要留下。
只得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回去。
盛知婉難道真的會醫(yī)術(shù)?
回想種種,他以前溫書受涼,府醫(yī)總治不好,留下鼻塞的毛病。
可盛知婉送的藥方只兩個月便好了。
還有母親的病,自己去蒼南時(shí),母親的確病得很重了,一天到晚病懨懨的......
可他剛回來,卻見到母親神采奕奕,雖然薄弱,卻中氣十足。
所有人都以為是宋太醫(yī)的藥起了作用。
可是同樣的藥,他回來后母親也吃著,為何效果便不如之前好。
他聽聞以往母親用完藥后,盛知婉都會為她揉按許久......
還有,那日自己被盛知婉傷了的手臂,盛知婉對穴位居然那般精通......
祁書羨越想心中越是震駭。
可若是她當(dāng)真會醫(yī)術(shù),為何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
“世子,公主救了北狄皇子,您說......她會求陛下什么?”孟央很擔(dān)憂。
盛知婉不會求世子休了自己吧?
祁書羨看著她,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蹙眉冷道:“放心,知婉不是這般女子,她若真想對付你,不會留你到如今�!�
知婉是公主,身份貴重。
若真想對付孟央,手段多得是,可她沒有,因?yàn)樗恍肌?br />
意識到這點(diǎn),祁書羨忽然便有些慌。
他想起那日聽到盛知婉要和離的話,難道,她要求陛下讓她和離?
不、不會的......
祁書羨薄唇緊抿,如今晟國對女子和離很是苛刻,哪怕她是公主,和離后又能嫁給什么樣的男子?
比自己更好的?
人家憑什么會看上她?
一個嫁過人的女子,便是稍有一些骨氣的男兒都不會碰!
祁書羨思及此心中稍微安定一些。
孟央見他面色難看,咬唇辯道:“世子可是怪妾說錯了話?妾也沒想到公主會聽到,妾只是不想讓那商二公子看輕世子!好讓他知道,世子也是獵到過紅狐的!”
她說著,眼淚忽然啪嗒啪嗒掉下來。
雙手忽然捧住肚子,臉色煞白。
祁書羨帶孟央回國公府時(shí),孟央的肚子便已坐滿三個月。
如今又三個多月過去,這肚子便有六個月大了。
她帶著這樣的肚子奔波,心情忽上忽下,也難為孩子能撐到現(xiàn)在。
眼見孟央這般痛苦,祁書羨也慌了,下意識便想對著外頭喊人,才想起這里是行宮。
外頭倒是有內(nèi)侍,可......叫內(nèi)侍來侍奉一個妾?
祁書羨想起盛知婉帶來的兩個丫鬟,當(dāng)即快步出去。
流觴和岸芷正在為盛知婉鋪床。
今日校場發(fā)生的事,她們也向內(nèi)侍打聽了,自家公主又是救人,又是被陛下留下單獨(dú)召見,定是累壞了。
又累又冷,岸芷鋪完床,便準(zhǔn)備同流觴一同出去接人。
然而二人剛打開門,便見到隔壁小廂房內(nèi)出來的祁書羨。
“你們二人可會醫(yī)術(shù)?”祁書羨劈頭蓋臉問道。
流觴一愣,岸芷搖頭:“不會�!�
第218章
“你們不是知婉身邊的丫鬟嗎?知婉都會醫(yī)術(shù),你們跟在她身邊,難道什么都沒學(xué)到?”祁書羨有些惱。
岸芷問道:“世子有何事?”
“孟央腹痛,我是男子,不方便照料,你們?nèi)樗纯矗胰フ姨t(yī)。”祁書羨說著提步直接往外去。
“世子!”岸芷很不悅,“奴婢同流觴正要去接公主,恐怕不能為您照顧孟姨娘,世子不若讓內(nèi)侍來吧�!�
她瘋了才去照顧孟央,一是不愿,二是恐怕惹上麻煩。
孟央上次算計(jì)公主,這次保不準(zhǔn)便是故技重施。
誰知道她是真腹痛還是假腹痛?
她們還是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好。
“你說什么?”祁書羨本已經(jīng)走出別院,聞言猛地停下腳步看來。
岸芷再次重復(fù)一遍:“世子還是找內(nèi)侍侍奉孟姨娘吧,奴婢們是公主的人,若是孟姨娘出了意外,奴婢們擔(dān)待不起。”
說著,岸芷對流觴示意,二人朝別院外走去。
“站��!”祁書羨怒不可遏。
一個丫鬟,居然敢拒絕主子的吩咐?!
“世子可還有吩咐?若是沒有,奴婢們還要去校場接公主。”岸芷恭敬道。
“她自有人送回來,你們現(xiàn)下即便去了也見不到她,先去照看孟姨娘,放心,無需你們做什么,只在旁照看即可�!碑吘故鞘⒅竦难诀撸敢饨o對方幾分薄面。
但岸芷根本不領(lǐng)情。
“世子還是請內(nèi)侍吧,奴婢們真的不行。”
她一想到來福是因孟央和眼前人慘死,就氣得牙癢癢,真的費(fèi)了好大心力才能強(qiáng)迫自己不對他們惡言相向。
還想讓她去伺候孟央?
真是想太多!
別院昏暗,但幾人便站在門口,外頭火光照射過來,將岸芷眼中明晃晃的鄙夷和厭惡照得真切。
祁書羨心中一怒,一個丫鬟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當(dāng)即揚(yáng)手......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祁書羨手臂上。
流觴把岸芷拉到身后。
祁書羨不成想流觴是個會功夫的,猝不及防下挨了一掌,手臂又酸又麻。
心中怒氣更甚,兩個丫鬟,真是好大的膽子!他今日定要替知婉好好管教!
他動手,流觴不可能不還手。
你來我往的動靜,很快驚動了祁國公同陶氏。
祁國公披衣出來,瞧見這一幕,駭了一跳,還以為是別院進(jìn)了賊人。
好在陶氏眼睛好,提醒他那是公主身邊的丫鬟。
“丫鬟?”祁國公更生氣,比別院真進(jìn)了賊人更甚:“書羨媳婦呢?還沒回來?連個丫鬟都管教不好,今日還出風(fēng)頭去救四皇子!男女授受不親她不知嗎?”
不像話!
什么樣的高門貴女會學(xué)醫(yī)術(shù)?即便學(xué),那也是為了自家人。
可她卻為一個年輕男子治毒!
若不是因?yàn)楸菹略�,那人還是北狄的四皇子,祁國公早就將盛知婉叫來訓(xùn)斥。
但如今,她身邊的丫鬟居然也敢對兒子動手?
倒反綱常!
“反了!當(dāng)真反了,無法無天,幾個女子......這是不要半點(diǎn)祖宗禮法了?”祁國公快步上前。
流觴還是很懂尊老的,瞧見他,往后收了手。
然,祁國公卻是一腳抬起——
第219章
“住手!”盛知婉回來,正看到這一幕。
祁國公抬起的腳被這一喝驚在原地。
看清是盛知婉,當(dāng)即眼含厲色:“你這語氣,是在同誰說話?”
流觴和岸芷趁機(jī)來到自家公主身旁。
盛知婉卻似沒聽見他的話,轉(zhuǎn)頭對送自己回來的內(nèi)侍和羽林衛(wèi)道:“勞煩諸位了�!�
待幾位內(nèi)侍和羽林衛(wèi)離開。
她這才看向面上依舊有怒色的祁國公。
黑漆漆的夜色下,兩盞燈籠在她身后,盛知婉面上的神情并看不清,但就是這樣的情形下,祁國公居然生出幾抹心顫。
他臉頰繃了繃。
“國公爺方才想做什么?”盛知婉聲音傳來,不帶一絲從前的恭謹(jǐn)。
祁國公一怔。
她稱他什么?
國公爺?
祁國公回過神,不悅的同時(shí),也對方才生出的那一絲心顫越發(fā)羞惱:“自是代你管教丫鬟!身為小輩,不敬長輩,教養(yǎng)出的丫鬟也不知好歹,居然敢對主子動手!”
祁書羨也道,“知婉,你這兩個丫鬟,的確太過沒大沒小,連我的吩咐都不聽�!�
不僅如此,還對他動手。
祁書羨蹙眉看著流觴,什么時(shí)候盛知婉身邊有了這般厲害的人?
“公主,”流觴有些心虛。
她以前沒當(dāng)過丫鬟,更不知道大戶人家的彎彎繞,她只看到了世子一個男人居然要欺負(fù)岸芷姐姐,自是不可能干看著。
她想要認(rèn)錯。
岸芷卻攔住她,上前,理直氣壯地對自家公主告狀:“公主,奴婢們想出去接您,世子卻說孟姨娘腹痛讓奴婢們?nèi)フ疹櫍洗蚊弦棠锵莺δ�,世子還因?yàn)樗�,殺死了來福�!?br />
“奴婢怕孟姨娘這回再借機(jī)向世子告狀,世子會直接打死奴婢,所以這才斗膽拒絕�!�
“誰知世子忽然就惱了,要對奴婢動手,流觴才來不久,不懂規(guī)矩,擋了一下而已。”
“你......”祁書羨氣得不行。
他在她們眼中便是這般是非不分的人?
但經(jīng)過岸芷這一提醒,他終于想到孟央還在里頭躺著腹痛呢。
目光當(dāng)即望向盛知婉,懇求道:“知婉,你回來的正好,孟央腹痛難忍,我知道她從前得罪過你,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你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去為她看看可好?”
祁書羨結(jié)合過去種種,如今已經(jīng)篤定盛知婉醫(yī)術(shù)不錯。
既然她來了,自己也不必再去請?zhí)t(yī)。
“呵!”盛知婉一言未發(fā),直到此時(shí),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世子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她腳步緩緩走入院內(nèi),美艷的臉在火光下,一點(diǎn)沒有遮掩譏誚。
祁國公眉頭一蹙,哪有妻子這般同丈夫說話的?
不過還不等他說話,盛知婉又望向他:“對了,國公爺方才說想代本宮管教丫鬟?”
“怎么!我管教不得?”祁國公黑著臉。
“堂堂國公爺摻和兒子的后宅事,說出去恐怕不太好聽,再者,如今國公爺?shù)拿曊陲L(fēng)口浪尖上,國公爺還是謹(jǐn)言慎行的好!”
“你、你......”祁國公氣得臉都黑了。
第220章
盛知婉這是在說他養(yǎng)外室的事?
這事旁人說也就罷了,畢竟是外人,他管不到,也聽不到,可如今盛知婉一個當(dāng)兒媳的,居然也敢指責(zé)他?!
祁國公氣得臉皮直顫,指著盛知婉怒道:“莫要以為你救了北狄四皇子便是立了功,哪家的婦人同你這般不知避嫌!不知廉恥?!”
“國公爺慎言!”盛知婉猛然上前,祁國公被她眼神震懾,只覺一股寒意攀爬,伸出的手不自覺收回。
“父親養(yǎng)外室是知避嫌,知廉恥,本宮為晟國和北狄安危,出手救潞綽皇子,倒是不知廉恥?父親居然是這般想的?”
“你......”祁國公一時(shí)說不出話。
盛知婉越過他便朝著自己住的廂房走去。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
“世子......太醫(yī)呢?妾、妾好痛......”孟央扶著門框跌跌撞撞出來。
盛知婉順著望去,便看到她身下流出的血跡,腳步頓了一下。
出手是不可能出手。
只是,上輩子孟央的孩子五個多月時(shí)早產(chǎn),如今沒有浣竹再借她的名義動手,這孩子應(yīng)該很安穩(wěn)才對。
怎得還會如此?
難道這孩子命中注定是個死胎?
那她同祖母的命運(yùn)......也無法更改嗎?不!盛知婉只是一息便否決了腦海中的想法,事在人為,如今事情已經(jīng)同前世大不相同。
她求得了和離圣旨,待明日回到國公府,接旨后,便同祁書羨再無關(guān)系。
“知婉!”祁書羨看到孟央身下一片血跡,攔住她:“你真要見死不救嗎?”
“求、求公主......救妾!”孟央手指死死摳進(jìn)門框。
此時(shí)此刻,她寧愿盛知婉真的會醫(yī)術(shù)。
只要能救自己......
孟央痛苦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盛知婉卻笑了笑:“世子若是不在這浪費(fèi)時(shí)間,早早去請?zhí)t(yī),孟姨娘興許還不會如此。但世子若強(qiáng)行讓本宮動手,一尸兩命,你選哪個?”
“知婉��!”祁書羨不可置信,盛知婉怎能這般冷血無情?
他不愿相信,可對上盛知婉的眼神,不見其中絲毫波瀾。
“啊——”孟央身下的血更多了。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祁國公瞪著盛知婉:“這可是國公府第一個孫輩!他若出了意外,我定不會輕饒你!”
“呵,那本宮拭目以待。”盛知婉抬腳,進(jìn)了房內(nèi)。
祁國公無能的怒吼被關(guān)在門外。
祁書羨終究還是去請了太醫(yī)。
外頭嘈嘈雜雜,哭喊一片,太醫(yī)來后一直折騰到下半夜,方才勉強(qiáng)將孟央情況穩(wěn)住。
孟央沉沉睡去。
太醫(yī)卻將祁書羨叫到外頭:“唉......世子來得太晚,這位姨娘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沒了胎心,如今用藥,也只是先不讓她將孩子落下來,明日......世子回府再去找穩(wěn)婆,將孩子落下來吧�!�
無論生死,這個孩子都不能生產(chǎn)在行宮里。
太醫(yī)的話,讓祁書羨心中悲痛,目光忍不住望向早已熄燈的另一處廂房。
若是......盛知婉愿意出手,或許孩子不至于此......
第221章
校獵提前結(jié)束,再加上北狄四皇子中毒。
僅僅一日,翌日一早,內(nèi)侍便來宣眾人提前啟程回京。
盛知婉早讓流觴岸芷收拾好東西,剛出別院,便看到祁書羨扶著孟央走出來。
孟央臉色很差,但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看到盛知婉,故作無措地想要推開祁書羨。
但祁書羨哪能讓她一人,因此她只是佯裝掙扎幾下,便又無骨般靠在他身上,“世子,公主還在,您別這般�!�
祁書羨聞言只淡淡看了盛知婉一眼,“無妨,你傷了身子,她該理解�!�
他還沒將孩子沒了的事告訴孟央。
這是盛知婉欠孟央的,就算她不快,能比得上孟央失去孩子的痛嗎?
心中這般想著,祁書羨心中有怨,也沒理會盛知婉,扶著孟央上了馬車。
行宮別院本就一間靠著一間。
這里發(fā)生的一幕被不少人看見,許多錯愕探究的視線望來。
“公主!”岸芷咬唇,那些人見到這一幕,不知又要怎樣編排自家公主。
盛知婉卻是輕笑一下:“無妨,世子同孟姨娘鶼鰈情深,天生一對,很好。”
至于她,便不在這二人中間礙事了。
回到國公府,祁書羨的馬車直接入府,未曾與盛知婉說半個字。
盛知婉也不在意。
下了馬車,便有內(nèi)侍來取醫(yī)書。
不是蘇德運(yùn),但盛知婉認(rèn)出他正是前日來傳口諭的那位,也不為難,讓岸芷去書房取來,甚至沒有經(jīng)過她的手,便直接遞到對方手上。
內(nèi)侍離去。
盛知婉這才獨(dú)自一人去了書房。
她讓岸芷點(diǎn)了個火盆,放在外頭。
最先丟進(jìn)去的,是她第一次遇見祁書羨時(shí),他送她的草編蚱蜢。
那時(shí)他還不知她的身份,見到她躲在宮外逗蚱蜢,便隨手送了只草編的給她,少年的陽光如暖陽,但也只是于那時(shí)的她而言;
第二件丟進(jìn)去的,便是祁書羨送給她的那一支木簪。
盛知婉什么都不缺,因此當(dāng)祁書羨將親手做的木簪送給她時(shí),她是很高興的。光滑的木簪早已生出光澤,那都是盛知婉時(shí)時(shí)撫摸的結(jié)果。
至于剩下的......
盛知婉將書房各處的畫軸一一取出。
垂釣時(shí)的祁書羨,放風(fēng)箏的祁書羨,笑著的祁書羨,溫書時(shí)蹙眉的祁書羨......
她一筆一畫,在他不在的兩年,畫出無數(shù)個他。每一卷,只是看一眼,便能回想起自己畫時(shí)的心情,期待他回來時(shí)的等待。
盛知婉手指落在上頭,最后沒有一絲留戀,一卷卷,全部投入火盆中。
火光舔舐。
盛知婉聽到丫鬟們的驚呼聲。
打開門,便見祁書羨眼中蓄著冷意直奔她而來。
“流觴!”盛知婉蹙眉。
流觴立時(shí)攔在她身前。
祁書羨見此臉色陰沉得更加厲害,目光掃到書房內(nèi)的火盆和煙塵,也沒半點(diǎn)心思理會。
第222章
只是目光滿是失望地望著盛知婉,一字字道:“孟央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盛知婉挑眉,并不意外。
“是個男胎,已經(jīng)成型,若不是你昨日不愿出手......他或許還不會死�!逼顣w語氣冰寒,帶著質(zhì)問:“知婉,你何時(shí)變成這般冷血無情了?”
那是他的第一個子嗣!
卻因盛知婉,連見這個世界一面的機(jī)會都沒有。
祁書羨心中悲痛難當(dāng)。
盛知婉卻只是一瞬錯愕后,冷笑起來:“她的孩子死了,關(guān)本宮什么事?”
祁書羨沒想到她這時(shí)候居然還不知錯,難道別人的命,在她看來便這般輕賤嗎?
“孟央說你將她推下過花池,逼著她在里面泡了許久,你還推倒過她,她身體一向很好,若不是你一再為難,怎么可能會早產(chǎn)?”
盛知婉真是覺得好笑:“世子哪只眼看到本宮將她推下花池了?”
“你敢說你沒做過?早知如此,我就應(yīng)該等她生下孩子再帶她回府!”
祁書羨悔恨交織,更怨恨盛知婉無情。
盛知婉冷笑:“世子與其懷疑孟姨娘早產(chǎn)是因?yàn)槲�,還不如捫心自問,若不是你太沒用,她何須一邊為國公府操勞賺銀子,一邊還要伺候國公夫人�!�
“你若真心疼她,為何不自己親力親為照顧國公夫人?為何不自己在外辛勞賺取銀子?”
盛知婉字字句句,說得祁書羨既羞又惱,偏偏張口竟一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口。
“公主,國公爺請您過去!”外頭傳來通報(bào)。
祁書羨抿唇,冷冷拂袖。
盛知婉算著時(shí)間,輕笑一下:“也好,便去吧�!币沧屗倏纯�,國公府還能無恥到什么地步。
冬日的傍晚,依舊冷風(fēng)刺骨。
盛知婉和祁書羨一前一后走入,剛進(jìn)去,盛知婉便看到蓮姨娘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自己。
整個國公府的主子姨娘,除了祁非蕊和孟央,如今都在這里。
崔氏躺在床上,雙眸瞪得老大。
祁書朗怨恨的眼神陰森森望著她。
萍姨娘伺候在崔氏身旁,蓮姨娘和陶氏,都在祁國公下首坐著。
至于祁國公,高座在上首,見到盛知婉進(jìn)來,當(dāng)即一個茶杯砸過去:“書羨媳婦!還不跪下!”
茶杯在面前碎裂,盛知婉眼都沒眨一下地望著祁國公,輕笑:“本宮為何要跪?”
祁國公臉一黑!
“自是因?yàn)槟銦o德無義、善妒狠毒,害死書羨第一個子嗣!也是國公府第一個孫輩!”
盛知婉輕笑:“敢問國公爺有何證據(jù)?”
“自是我親眼所見!你善妒無情,明明會醫(yī)術(shù),卻只救外人,也不愿救自家人,你這般的兒媳,若不自省認(rèn)罪,我國公府絕不會要!”
“那......國公爺想讓本宮如何認(rèn)罪?”
“跪下自省,另外,你昨日救了北狄四皇子,陛下不是允你一個承諾?你便用那承諾,讓書羨官復(fù)原職。如此,也算你勉強(qiáng)贖罪!”祁國公說罷。
盛知婉再也忍不住,輕蔑笑出聲。
“你笑什么?”祁國公大怒。
外頭卻在這時(shí)傳來管家急匆匆的通報(bào)聲:“國公爺!世子!宮里有圣旨來了!”
眾人面色一變。
祁國公霍然起身,喜道:“定是書羨在校獵中表現(xiàn)上佳,陛下的賞賜圣旨到了!”
第223章
是嗎?
祁書羨怔愣之間。
祁國公已命人趕緊去前廳清掃準(zhǔn)備。
至于盛知婉......祁國公冷哼一聲,等接完圣旨再來說她的事!
前廳,蘇德運(yùn)看著父子二人有些錯愕。
祁書羨跪下:“下官祁書羨接旨!”
蘇德運(yùn)一愣,隨即目光有些古怪:“祁世子莫跪,公主難道還沒有告知您?這圣旨......不是給您的,也不是給國公爺?shù)��!?br />
祁書羨訕訕,“那是?”
“這圣旨是給慶寧公主的�!�
“給她?”祁國公不解。
盛知婉已經(jīng)緩步從花廳外走了進(jìn)來。
蘇德運(yùn)看到她,立即舉起圣旨:“慶寧公主,接旨!”
“慶寧,接旨!”盛知婉在眾人的視線中緩緩拜下。
蘇德運(yùn)展開明黃圣旨,昂首宣讀——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朕之慶寧公主與其夫祁書羨,成婚兩年,然,夫妻情薄,祁書羨亦另有所愛,不遵當(dāng)日約定,納妾進(jìn)門。今,從慶寧奏請,準(zhǔn)許其同祁書羨和離。自此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望二人各自珍重,勿生怨懟,欽此!”
盛知婉深深叩首,終于......
自此時(shí)、自此刻!
自己便再同國公府、同祁書羨,無半點(diǎn)干系!
兩世的期盼,讓她聲音都有些顫:“慶寧謝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額頭觸地,起身,緩緩接過圣旨。
祁書羨愣在原地。
不可置信望著這一幕。
和離?
盛知婉、居然真的要同自己和離?!
可是......為什么?
就因?yàn)橐粋孟央?何至于此!
哪怕她有孕,一個農(nóng)女,也萬萬越不過她去。
怎么,就鬧到要和離的地步呢?
更何況,如今孟央的孩子已經(jīng)沒了。她一個和離婦,又能嫁什么好人家?
“知婉,你瘋了?!”祁書羨快步走到盛知婉面前,目光不解,又滿是質(zhì)問:“至于嗎?”
“一個農(nóng)女,就這般讓你容不下?!你是不是早就在找機(jī)會同我和離了?”
否則昨日也不會那般決絕,以命相賭,也要求陛下答應(yīng)一個請求。
原來,便是為此!
祁書羨思及此,本就赤紅的雙眸,此時(shí),更紅了。
“是!”盛知婉毫不隱瞞。
“我不明白......我只是被人算計(jì)才同她有了關(guān)系,你為何非要這般斤斤計(jì)較?”
“世子忘了?那本宮不妨一件件說給你聽�!�
盛知婉語調(diào)輕慢,字句緩緩——
“她未入府,你便隱瞞有孕之事,哄騙本宮,說與她再不相見,被戳穿后,依舊恬不知恥,要將她的孩子記在本宮名下;
她摔一跤,你便認(rèn)為是本宮容不下她,推倒本宮,還搶了祖母留給本宮的天珠果給她入藥。”
“可是我也服了你給的寒毒!”祁書羨咬牙。
“是,世子的確是服下了,”盛知婉輕笑,回望他:“可后來,世子不是撐不住,自己偷偷去找人解了嗎?”
第224章
祁書羨身體驀地僵住,沒想到盛知婉居然連此事都知道!
可她若知道,為何之前不說?
“區(qū)區(qū)三個月,世子都受不住、等不了......呵!”
她眼底的輕蔑,如此誅心。
祁書羨錯開她視線強(qiáng)辯道,“我是武將,若讓人發(fā)現(xiàn)中毒......自然不妥�!�
盛知婉挑眉,不與他爭辯,也無謂爭辯。
她繼續(xù)道:“后來本宮被擄,好不容易回來,世子嘴上說著不嫌棄,卻縱容國公夫人強(qiáng)占本宮嫁妝——”
盛知婉又笑了一下,實(shí)在好笑。
上輩子,她究竟是怎樣瞎了眼、盲了心,才會心甘情愿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還有來福......”盛知婉最后悔的,便是沒有保護(hù)好來福,“孟央病倒,她的丫鬟說要用狗血驅(qū)邪,你便輕而易舉害了它�!�
“一只畜牲而已......”
“可在本宮這,祁世子連一只畜牲都不如!”
“本宮養(yǎng)只畜牲,尚且知道對本宮搖尾巴逗笑,而你們國公府呢?”
“盛知婉,你過了!”祁書羨臉色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