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祁書羨錯愕。
徐總督擰眉：“裴將軍是說他們當(dāng)時的確快到了？但因?yàn)楦牡�，休整，延遲了？”
“是�！迸崃钸h(yuǎn)頓了頓，望向祁書羨：“所以我懷疑，是商行聿引開了援軍。”
“什么？”祁書羨聞言沒忍住搖了搖頭。
北狄援軍可能是因?yàn)榈匦�、因�(yàn)閾?dān)心伏擊、因?yàn)槿魏纹渌�，但，絕不可能是因?yàn)樯绦许玻?br />
商行聿一個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廢物，就算當(dāng)真帶了三百士兵，又能做什么？
都不夠北狄援軍射殺的。
他，引開援軍？讓援軍改道？
“末將知道裴公子同商二公子關(guān)系很好，但即便如此，裴將軍也不必什么戰(zhàn)功都往商二公子身上推。”
祁書羨冷然道：“即便裴將軍想為他安排戰(zhàn)功，也要考慮他自身的本事�！�
“一個一無是處的草包紈绔，他憑什么讓援軍改道？”
“憑著他那些讓同袍們送死的計(jì)策嗎？”
他聲音冷然肅穆，即便對上裴令遠(yuǎn)的眸子，也絲毫不覺心虛。
他本就如此認(rèn)為。
但他的話傳到所率的晟國士兵耳中，有許多原本跟隨他而來、知道商行聿紈绔之名的士兵，頓時心起怨忿。
十幾個原本在搜查關(guān)內(nèi)殘敵的士兵，也忍不住圍過來發(fā)聲。
“商行聿？我知道他！”
“從前在京城的時候他便是無惡不作的廢物點(diǎn)心，沒想到此次居然來了戰(zhàn)場......”
“他這種人來戰(zhàn)場做什么？還不是給咱們添麻煩？”
“這裴將軍居然還想給他安排戰(zhàn)功！這樣的廢物都能有戰(zhàn)功，那咱們這些浴血?dú)车娜怂闶裁�？�?br />
“算笑話嗎？”李銘安在中間拱火。
士兵們的聲音越來越大。
裴令遠(yuǎn)氣得面色鐵青。
他本只是說出自己的猜測，沒想到祁書羨居然直接嚷嚷出來，好像，他真的要為商行聿徇私一樣！
第405章
許多士兵的討伐聲中。
祁書羨的聲音顯得無比肅穆莊重：“裴將軍，請您回頭看看身后的將士，他們的熱血，絕不該為一個紈绔而流！”
如此慷慨直言。
讓眾多將士情緒越發(fā)高亢。
祁書羨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他自詡還有許多的事要去善后，沒空為商行聿在這里費(fèi)時。
然而，幾乎是在他剛剛轉(zhuǎn)過身的時候。
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
“裴將軍！徐總督！求二位去救......商副將！”
喑啞疲憊的嗓音，打斷了將士們的抗議。
不少人面面相覷。
商副將，是誰？
商......
商？！
不等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那士兵繼續(xù)道：“商副將為了拖延北狄援軍，假扮成二皇子......現(xiàn)在，被被困在山中了�！�
士兵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連下馬的力氣都已沒有。
徐總督愕然地看向他：“你是誰的兵？”
“我......”
“他是末將的人！”徐平快步而來：“你們不是跟著商二公子嗎？商二公子呢！”
“商副將被困山中！他為了引開援軍，假裝二皇子......又，又為了讓我們能逃脫，進(jìn)了山�！笔勘劭敉t。
祁書羨死死盯著他，不可能！
“不！商副將不在山里！”就在這時，關(guān)外又有陸續(xù)的馬蹄傳來。
幾十個渾身風(fēng)雪的將士道：“商副將知道只假扮皇子攔不住北狄援軍，就假扮北狄軍，燒了他們的糧草！”
“北狄援軍瘋了，商副將又被追進(jìn)了北狄境內(nèi)......”
他們親眼所見，“徐總督！裴將軍，求你們?nèi)ゾ染壬谈睂�！�?br />
他們原本稱呼商行聿商二公子，可是經(jīng)過這一戰(zhàn)，他們心甘情愿，稱他一聲商副將！
沒有哪個將領(lǐng)，會為了讓手下的兵多一絲活著的希望，以身誘敵。
可商副將，做了！
他們能活著，是商副將為他們換來的！
不止是他們，還有所有人！
若不是商副將，此時站在這里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是北狄軍刀下亡魂！
“徐總督，裴將軍！求你們，求你們?nèi)ゾ壬谈睂�！”幾十個兵，齊齊跪下。
祁書羨一言不發(fā)，他直到此時，依舊不信！
然而，裴令遠(yuǎn)聞言卻是一拍大腿：“老子就他娘的說，是商行聿那小子！不是他，北狄援軍憑什么改道？老子憑什么能等到你們！”
他說到這，目光直接望著徐總督：“徐總督！要不是商行聿，本將帶來的四萬將士早他娘被圍剿了！”
“屆時徐總督看到的，就是四萬人的尸骨！”
“北狄援軍和北狄軍，徐總督和祁副將能擋得下嗎？憑什么擋下！”
“沒有商行聿，此戰(zhàn)不僅會輸，還會輸?shù)脧氐�！�?br />
裴令遠(yuǎn)一聲比一聲高。
周圍士兵臉上的叫囂全部被錯愕取代。
他們方才還嘲諷不屑的，居然是此戰(zhàn)最大的功臣！
裴令遠(yuǎn)盯著他們，目光最后落在徐總督臉上：“這個人，徐總督救不救？”
“救！”徐總督也不遲疑，當(dāng)即便要整軍。
祁書羨腦海嗡嗡，雙拳緊攥，依舊不愿相信這一切是商行聿做的。
商行聿......他憑什么？
一個草包廢物。
一無是處，整日只會招貓逗狗的東西......
第406章
“不——”他嘴唇微動，還未說出反駁。
武渡關(guān)外，忽然傳來嘈雜的驚呼聲。
幾匹奔襲而來的馬后，還有許多人在追擊。
那些追擊之人有騎馬的，有跑著的，但無一例外，全都穿著北狄軍服。
一眾人趕緊踏上城墻。
徐總督人雖疲憊，眼睛卻不花，他目光望去，幾乎一眼便看出最前頭馬上馱著的，是自己的兩個孫子！
后頭的還有兒媳和次子！
“商行聿！！”
“射箭！對著那些后頭的追兵射箭，前頭的那個穿著北狄軍服的是自己人！”裴令遠(yuǎn)也認(rèn)出來了！
“真的是......商行聿？”李銘安最為失態(tài)！
他的聲音在聿字落下后，似乎像是被什么東西生生掐斷。
怎么、怎么可能呢？
商行聿，真的是商行聿。
一個紈绔，他居然從關(guān)外而來，難道......讓北狄援軍改道的人真的是他？
李銘安腦中亂紛紛。
而裴令遠(yuǎn)的人此時已經(jīng)將弓箭對準(zhǔn)了商行聿身后的一眾追兵。
商行聿趴伏在馬背上，他此時已取下了臉上的易容面具，死死抓著韁繩的手上，有鮮血不斷往下滴。
他也沒想到會這么巧。
逃跑的路上居然遇到一小股北狄軍挾著幾個晟國人往北狄方向撤退。
連撤退也不忘帶上的俘虜，不用想，也知道極為重要。
所以商行聿又故技重施，好在那時他身上還穿著北狄的軍服，那小股北狄軍不疑有他。
然后......
便輕而易舉被反殺了，只是他到底也受了些小傷。
商行聿齜牙咧嘴護(hù)住自己的臉，幸好，幸好沒有被戳到臉上，不然公主豈不是要嫌棄自己了？
想到這，他實(shí)在沒忍住對后頭做了個挑釁的手勢。
十足的紈绔樣。
可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人再敢將他當(dāng)做紈绔對待。
誰家的紈绔，敢以身犯險誘援軍改道？
誰家的紈绔，敢只身入敵營燒了對方糧草？
誰家的紈绔，此時又能從敵軍手中，劫回被帶走的晟國人質(zhì)？
徐總督眼中滿是激動和感激。
祁書羨沉沉目光一直落在商行聿的臉上。
商行聿卻來不及看他。
因?yàn)樾炜偠缴碜右话�，居然要對他跪下，商行聿連忙下馬扶住徐總督。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裴將軍，徐總督！我要七萬大軍！”
“什么？？”裴令遠(yuǎn)一愣。
徐總督感激的話也被他這話給震了回去。
商行聿來不及解釋：“我之前帶三百兄弟們在北狄軍的撤退路上準(zhǔn)備了一些驚喜，現(xiàn)在應(yīng)能派上用場，若是夠快，至少能留下五萬北狄軍。”
“不可！大軍人疲馬乏......”祁書羨話剛出口。
刺啦！
一把寒刀緊緊抵上他咽喉。
“祁副將！”李銘安下意識大喊，緊接著才看清那刀......
好眼熟！
他垂頭，腰間空空如也！
“你......”他看向商行聿。
商行聿森寒的眸子掃來，李銘安被其中殺意震懾地往后退了半步。
第407章
“祁書羨！我沒空在這里跟你浪費(fèi)時間，你判斷失誤，差點(diǎn)害死四萬大軍，你若還想用監(jiān)軍權(quán)壓我，我不介意現(xiàn)在給你個痛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相信陛下看在我引開援軍，燒了援軍糧草，保下四萬大軍的份上，不會同我太計(jì)較。”
“你說呢？”
商行聿在笑，手下的刀刃卻寸寸壓入肌膚。
祁書羨能感覺到鋒銳寒意從頸間傳來，他嘴唇蠕動一下。
裴令遠(yuǎn)直接道：“商副將，本將同你一起去！”
徐總督：“......”
他的家小都是商行聿所救，且，這場仗也全靠商行聿力挽狂瀾！
沒有商行聿，如今他便是死也難向陛下謝罪。
所以他這次沒再顧忌祁書羨的監(jiān)軍身份，便道：“我也去！”
“......徐總督還是在武渡關(guān)鎮(zhèn)守吧，留下一萬大軍，防止反撲�！鄙绦许簿芙^。
一個老頭子，還不夠拖慢行程的。
得了令，商行聿拋開刀。
整軍，追擊！
至于祁書羨，他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百里之外。
巨義，山下。
北狄軍已經(jīng)清了一圈積雪，放火，開始燒山。
江莽聽著樹木燒灼的聲音，越來越熏鼻的滾滾濃煙，卻是止不住的豪邁大笑！
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但沒關(guān)系。
他為商二公子拖住了那些北狄軍，他已經(jīng)聽到，之前來搜山的北狄士兵的對話，北狄援軍的糧草被燒了。
原來，商二公子混進(jìn)援軍，居然是去燒他們的糧草！
北狄軍大敗，退出裕文縣和武渡關(guān)。
晟國大勝！
自己就算死，也算死得其所！
他原本還想要沖出去，在臨死前再拉幾個北狄軍墊背。
但想到商二公子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他又只得生生按捺住。
商二公子，難不成還能來救自己？
江莽心想，應(yīng)是不會的。
祁副將那樣的人在面臨危險時亦會選擇自保，自己如今的情況，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所以，商二公子最好還是不要來救自己了！
他想到這，又實(shí)在沒忍住，一邊大笑著一邊重重咳了幾下。
他閉上眼，心想著再等片刻，若是還沒人來，自己便沖殺出去。
逃不了，也殺幾個北狄人。
然而就在這時，他似乎聽到下頭震天的喊殺聲。
他猛地睜眼。
“江莽？”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江莽看著濃煙中朝自己疾步而來的身影，濃煙熏人，嗆得他幾乎要流出淚來。
“愣著做什么，趕緊脫盔甲，咱們下山，去砍北狄軍！”
“......是！”
中氣十足的聲音嚇了商行聿一大跳。
“小點(diǎn)聲，你不要命了？”
江莽哈哈大笑，等脫完盔甲，二人趁著混戰(zhàn)一路往下。山下北狄大軍早已被晟國大軍纏住。
第408章
江莽覺得心中滾燙。
商二公子是專門來救自己的？
他看過去。
商行聿被他這眼神看得直起雞皮疙瘩：“別亂想，這山下有不少北狄的部落首領(lǐng)，你要是感激本副將，就多殺幾個，你的功績都記在我身上。”
“......那不行！”江莽說著，反手刺中一個想要偷襲的北狄軍。
這一戰(zhàn)，北狄軍和援軍未能匯合，便被晟國大軍追上。
又有雪傾山塌。
最終，原本的北狄軍僅余一些殘部逃出，援軍更是在倉皇撤退時，半數(shù)被埋在雪流沙下。
“這......便是你給他們留的小陷阱？”裴令遠(yuǎn)望著遠(yuǎn)處壯景。
怪不得商行聿下令不再往前追，可他是怎么知曉前頭會有推山雪？
商行聿摸摸已經(jīng)有些扎人的下巴：“本來以為能埋更多，沒想到他們膽子太小，動靜又大，才逃到一半就塌了�！�
商行聿嘆了口氣，似乎很是惋惜。
裴令遠(yuǎn)看怪物一般看著他。
*
京城，今日是孟央認(rèn)祖歸宗的日子。
懷王府一早便將帖子送了過來，盛知婉便是不想去，有那日孟央專門去鋪?zhàn)永锿f的話，也該去應(yīng)應(yīng)景兒。
更何況，她若是不去，孟央這揚(yáng)眉吐氣的日子顯擺給誰看？
岸芷汀蘭早早擺好了一長幾的首飾頭面，嚴(yán)陣以待。
“這是做什么？”
盛知婉好笑：“又不是你家公主本宮的大日子，如此打扮隆重，豈不是顯得本宮很在意？”
她這話一說，二人頓時覺得有幾分道理。
“可公主若是不好好打扮打扮，今日的風(fēng)頭豈不是都讓孟央給占去了？”汀蘭嘟著嘴，滿心不高興。
她好生氣，老天到底睜不睜眼？
孟央那樣的人居然成了懷王府遺落在外的真郡主。以前她還是農(nóng)女的時候，就茶言茶語、幾次三番想陷害公主。
如今成了懷王府郡主，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肯定又要跳起來了！
“她既然想出風(fēng)頭，便讓她好好出就是，與本宮何干？”盛知婉隨意指了幾件素日常帶的首飾。
汀蘭還想說什么，被岸芷看了一眼，撇撇嘴乖乖為盛知婉上妝梳頭。
待一切收拾好，岸芷又根據(jù)發(fā)型妝容，配了相應(yīng)的衣裳。
“公主便是不打扮，也比那孟央好看千百倍！更何況，還有奴婢的巧手�！蓖√m又高興起來。
盛知婉望著鏡中的自己。
簡單的妝飾，反而將她極具攻擊性的美往下壓了壓，整個人顯得大氣典雅，儀態(tài)萬方。
岸芷和流觴聞言都沒忍住笑出聲。
岸芷：“你這是在夸自己，還是在夸公主？”
“哼，當(dāng)然是都夸！”
話落，她自己也沒忍住笑出聲。
主仆幾人笑鬧一番，收拾好，盛知婉又從妝匣最底下取出一支從未戴過的紫粉玉鐲，看了看，裝入盒子內(nèi)。
馬車一路行駛到懷王府外。
許多華貴馬車陸續(xù)趕到，看到繡著公主府府徽的車駕，不少婦人小姐神情很是微妙。
盛知婉也不在意，畢竟，她同孟央的關(guān)系整個京城無人不知。
主仆幾人在懷王府下人的引領(lǐng)下走入府內(nèi)。
今日宴會，畢竟是有關(guān)懷王府子嗣的大事，因此來的人中不止有各府婦人貴女，還有許多皇室宗親、甚至同懷王府關(guān)系不錯的朝臣勛貴們，也都被請來了。
懷王在前頭招待男客。
后頭的花園內(nèi)，貴婦貴女云集。
第409章
今日的孟央穿了身懷王妃親自挑選的深青色翟衣，上頭五彩絲線繡出翟鳥圖案。
衣領(lǐng)袖口袖擺邊緣，亦有紅色的云龍紋鑲邊，月色大帶勒出纖纖細(xì)腰，頭上的百花冠珠翠琳瑯，盡顯尊貴。
她坐在懷王妃身側(cè)，接受著各大世家貴女的恭維和贊嘆。
盛知婉便是在這時，款款進(jìn)來。
室內(nèi)話音一頓。
韓夫人當(dāng)先起身，同她見禮，“見過慶寧公主。”
諸位夫人貴女聞言一愣，似乎這才想起盛知婉的身份，連忙跟著起身，轉(zhuǎn)過來向她行禮。
“見過慶寧公主�！�
盛知婉垂眸，對上韓夫人帶笑望來的眸子，當(dāng)即明了她是故意的，頷首應(yīng)了，這才坐在韓夫人讓出的位置上。
韓夫人則在她身側(cè)落座。
盛知婉余光掃到孟央咬著的下唇，笑了一下。
她是公主，若真論身份，比懷王妃還要高上一些。
孟央請她來，還想讓她難堪......
盛知婉抿了口茶水，才道：“諸位方才是在給孟姑娘送禮？不必顧忌本宮，繼續(xù)便是�！�
她話落，將茶盞放在桌上。
瓷器同木桌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室內(nèi)的氣氛，似乎也隨著這聲響重新活絡(luò)起來。
但孟央身為當(dāng)事人，卻能感覺到其中不同。
方才這些夫人小姐們個個夸她姿容出色、品貌俱佳，如今盛知婉坐在這，她們口中就都變成了王妃有福、尋回愛女云云。
孟央沒忍住看了盛知婉一眼。
見她今日打扮尋常，并不比自己出彩幾分，這些夫人貴女們是眼瞎了不成？
但她心中再不舒坦，也得忍著。
這時，蔣夫人命人將自己送的雙面屏風(fēng)抬上來。
整面屏風(fēng)繡著截然不同的兩幅圖案，一面冬日紅梅，一面夏日初荷，美輪美奐，渾然天成。而且上頭絲線，具都是云錦用絲混著金銀雙線，在稍有光線的地方，便能看到波光躍動，整幅屏風(fēng)仿若活了過來。
“蔣夫人真是有心了！”懷王妃自是識貨。
她話音落，孟央也巧笑嫣然地謝過對方。
再之后的禮物，各有特色。
雖不見得比蔣夫人送的雙面繡屏風(fēng)用心，但若論價值，都是千兩白銀起步。
比如韓夫人送的是一座白玉擺件；柳大夫人送的是鎏金鑲玉的頭面；就連祁非蕊，也送上了一套極具收藏價值的茶具。
最后所有人送完，孟央的目光落在盛知婉身上。
盛知婉笑了笑，對身旁一招手。
岸芷立即將一個看起來很是貴重的紫檀盒子取出。
這盒子雖小，卻古色古香。
看起來便很昂貴。
但，孟央可不相信盛知婉會送自己什么貴重禮物！
她甚至，懷疑盛知婉這盒子里什么都沒有。
想到這，有些羞赧開口：“公主，不知我是不是可以將盒子打開？”
盛知婉聞言側(cè)眸，對上她的視線。
孟央一笑。
盛知婉擰眉，似乎很是為難。
第410章
孟央心中更加肯定這盒子內(nèi)即便有東西，也不是什么值錢的。
不然盛知婉恐怕巴不得自己打開！
果然，盛知婉搖頭道：“這禮物，孟姑娘還是私下再打開看吧�！�
“好吧�！泵涎胨坪躅H為惋惜應(yīng)下。
然而下一瞬，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手肘一帶，居然將放在桌上的木盒掃落在地。
當(dāng)即——
“啪嗒”一聲。
玉石碎裂的聲音傳來。
所有人的視線在此時落到從木盒中滾落的碎鐲之上。
“這......這便是公主送給我的禮物嗎？”孟央委屈咬著唇。
在場其他人望向盛知婉的目光，也有些古怪。
雖說盛知婉與孟央的關(guān)系，在場人都很清楚，但堂堂公主送給一個準(zhǔn)郡主的禮物，居然是價格低廉的芙蓉玉......
這芙蓉玉，雖稱作玉，實(shí)際卻是石頭的一種。
因?yàn)轭伾珳貪�、質(zhì)地細(xì)膩，有很多人喜歡佩戴在腰間當(dāng)飾物。但實(shí)際上，它在市場上價值并不高，多是一些民間書生佩戴。
家產(chǎn)稍豐之人，也會選擇更好一些的真玉。
而不是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假玉！
如今盛知婉一個公主，送出的卻是這種東西......
眾人面面相覷，孟央咬唇望來：“公主，我以為那日你說的不怨我，感謝我是真的，才會邀請您來今日的宴會，沒想到......”
孟央說著眼眶一紅，望向懷王妃：“母妃，是我連累您同我一起受侮辱了�！�
“好央兒，這不怪你�！睉淹蹂焓职矒岬嘏闹涎�。
再看向盛知婉，帶了幾分譴責(zé)。
“慶寧若是沒有銀子送禮，或者不想送禮，也不是非送不可。這樣廉價之物，便是我們王府的下人都看不上，慶寧何必用這種東西羞辱本妃的央兒？”
盛知婉的目光，也落在碎裂的玉鐲上。
她嬌艷好看的唇，一直微微抿著，直到聽到懷王妃的話，才動了動，往上扯起：“廉價之物？便是王府的下人都看不上嗎？”
“是！”懷王妃隨手招來身邊的丫鬟：“秋月，本妃記得曾賞賜過你一只手鐲，你可戴著？”
“一直戴著的�！鼻镌鹿蛟诘厣�。
“那便讓公主看看，我們王府的下人戴著的是什么鐲子�！睉淹蹂�。
秋月伸出手腕，扯開衣袖。
一只質(zhì)地雖算不得上乘，但也精美的真玉鐲子露出來。
眾人都是見慣好東西的，自然能分清什么鐲子，什么材質(zhì)。
盛知婉的目光，也落在那鐲子之上。
再對上懷王妃帶著責(zé)問的視線，她忽然勾唇，笑了一下。
“慶寧，你可是將要賞給下人的手鐲，錯拿來送給央兒了？若是錯拿也無妨�！睉淹蹂肫鹬霸诠鞲⒅裾f的話，心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主動為她找了個理由。
然而盛知婉卻搖頭：“并非，這只芙蓉玉的手鐲，便是本宮送給孟姑娘的禮物。”
什么？
眾人錯愕。
沒想到懷王妃都為她找借口了，慶寧公主居然還要如此。
看來外頭流傳的那些都是真的——
雖然慶寧公主求了同祁世子的和離圣旨，心中愛著的男人卻依舊是他！
否則也不會，視孟姑娘為眼中針肉中刺，便是連孟姑娘今日認(rèn)祖歸宗，都要找不痛快！
第411章
眾人眼中八卦非常。
然而下一刻，盛知婉卻是抬起頭來看向懷王妃：“王妃，難道不認(rèn)得這只玉鐲了嗎？”
“什么？”
“本妃怎么可能見過這樣廉價的玉......”懷王妃的話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地上碎成好幾段的鐲子。
盛知婉笑了一下：“看來王妃是想起來了。當(dāng)日王妃將這支手鐲送給本宮的時候便說過，若是明嘉郡主文雅嫻靜，你定會將這樣漂亮的鐲子給她戴�！�
“但那時明嘉郡主活潑好動，您便只能將這支鐲子送給本宮。本宮想著，這鐲子雖然不貴，卻是王妃喜愛之物，因此一直留著�！�
“尤其今日，王妃有了另外一個文靜嫻雅的女兒，本宮便想起這件承載了王妃愛女之心的玉鐲，雖然，圈口或許小了一些，但用來收藏也可以�！�
“沒想到......”盛知婉似乎頗為惋惜：“沒想到竟然被孟姑娘不小心打碎了�！�
“也幸好，如今王妃，看起來也不喜愛這種芙蓉玉的手鐲了�！笔⒅裾f到這，又笑了一下。
懷王妃這才從僵愣的神情中回過神，她臉頰扯了扯，一時不知該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合適。
“看這鐲子的圈口，的確很小，慶寧公主難道一直保存著？”韓夫人恰到好處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