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陛下，微臣不必考慮，微臣此次之所以能夠立功，便是因為心中想著要為公主攢更多聘禮，這個信念支持，微臣才能無畏無懼！”
“陛下......陛下要是真覺得微臣功不可沒，不妨就多賞賜微臣一些值錢珍貴的好東西，好讓微臣送給公主！”
商行聿說到后頭，還恬不知恥地對崇晟帝搓了搓手。
崇晟帝眸色復(fù)雜地望了他一眼：“愛卿不必這么急著下決定，如今距離你與慶寧的婚事還有十來日，你再想想，三日之后，給朕答復(fù)。”
他說罷，商行聿本來還想再說什么。
只是對上他望來的眼神，撇撇嘴，委屈地垂下頭去：“是，微臣三日后再向陛下復(fù)述方才的話�！�
崇晟帝：“......”
崇晟帝這回沒再理會他，望向跪著的諸位副將和大軍，揚聲道：“平身！眾將士聽令，此次凱旋，皆是爾等功勞，朕定當論功行賞，但在此之前，朕允你們繞城巡游，接受百姓的恭賀！”
“謝陛下！謝陛下！！”層層疊疊的聲音傳來。
崇晟帝頷了頷首，又看向裴令遠等人：“宮中已經(jīng)備好宴席，諸位愛卿待巡游完后，再入宮去。”
“是！”眾人行禮，崇晟帝先一步乘坐龍輦回宮。
商行聿極小聲嘀咕了兩句。
旁人沒聽清楚，裴令遠卻是聽清楚了，這小子是想趕著快點去見公主呢......
說來，他也有些想念自家夫人了！
不過他夫人肯定在前頭等著他！哈哈！
第427章
裴令遠得意地拍拍商行聿的肩膀：“你小子，還早著呢！”
商行聿嘖一聲。
“高興吧，裴叔別忘了，您可能很快就要調(diào)任漠北，您覺得，到時候裴夫人會丟下玉安陪您同去嗎？”
裴令遠：“......”
娘的，高興的心情一下子就惆悵起來了！
大軍入城，百姓們夾道相迎。
身后有將士不斷在兩側(cè)百姓中看到相熟之人，陣陣驚呼聲中，各色絹花也朝隊伍丟來。
裴令遠果真瞧見人群中的自家夫人。
裴夫人眼眶有些紅，裴令遠走了多久，她便在京城擔心多久，如今總算將人給盼回來了。
想到這老東西居然也能立這樣大的功，心底到底為他覺得驕傲。
裴夫人有些尷尬地看看四周，趁著沒人注意，將一朵精致的絹花朝裴令遠砸去。
裴令遠接住絹花，心中蕩漾。
不等他顯擺，商行聿又把剛才的話重復(fù)一遍......
裴令遠不想同他說話了，對著自家夫人大喊幾句，意思讓她入宮再見。
像他這樣的將領(lǐng)，今日晚宴，家人必然也是要參加的。
到時候他便又能見到自家夫人，不像是商行聿，哼哼！
“商二商二你最強，追得北狄撞大墻！”
“大哥大哥你最棒！英俊瀟灑又強壯！”
一陣極有節(jié)奏的喊聲傳來。
裴令遠僵住了。
商行聿也僵住了。
葉榮、裴玉安、陳寶靖、周玉崢幾個人穿著極為鮮艷的衣服，手上扯著橫幅。
橫幅上的口號，又大又紅，生怕別人看不見！
商行聿真想當自己眼瞎了。
裴令遠也冷哼一聲，他沒記錯的話，裴玉安好像是他兒子吧？怎么這會瞧著，成商行聿的了？
他這個老子在旁邊，硬是一個眼神都沒看來！
祁書羨也在巡游的隊列中，大勝而歸，他并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
只是同上次相比，他再也不是人群關(guān)注的中心，甚至連他的名諱都無人提及。
他仿佛褪去所有的光環(huán)，泯然眾人。
“二哥！”
“世子！”盛央和祁非蕊、祁書朗也來了。
祁書羨看到孟央，眉頭霎時蹙緊。
這樣的場合，以她的身份實在不適合出現(xiàn)！
只是此時人多，他也只能將心中的想法壓下，對著那邊點了點頭。
商行聿掃到這邊，眼眉輕挑——看來，京城又發(fā)生了什么，孟央與祁非蕊、祁書朗這站位，不大對啊。
“奉國將軍府，似乎無人來迎商二公子�！逼顣w見商行聿目光四顧，忍不住開口。
商行聿回過神。
祁書羨又道：“也是，商二公子為做駙馬，將父母兄妹從府中趕出的做法實在令人心寒�！�
“祁世子倒是不令人心寒，成個親，一家子老少都扒在公主身上吸血�！鄙绦许脖緛響械美頃�，但這人非要湊上來。
祁書羨聞言氣得心中一怒。
緩了好片刻，才平復(fù)下來。
他商行聿再上趕著討好盛知婉又如何？
沒有成婚，盛知婉不可能來為他接風(fēng)！
這眼巴巴的眼神，不就是在找盛知婉嗎？呵！
第428章
“公主！商二公子來了！”
祁書羨剛想著，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他愕然抬眸。
汀蘭根本沒注意到他，激動地提醒著盛知婉。
盛知婉自然也看見了，她唇角含笑，透過人群與商行聿四目相顧。
真好，他回來了。
“是公主！”商行聿激動地抓住裴令遠的胳膊，“裴叔你看到了嗎？公主來為我接風(fēng)了！”
裴令遠：“疼疼！我又沒眼瞎，快松開！”
商行聿這才松開，整理整理自己的頭發(fā)，又覺得好些天沒有刮的胡子是不是會嚇到她？
但應(yīng)該不會！
公主笑得可真好看��！
想到臨別前那一吻，商行聿頓覺胸腔滾燙，大喊道：“公主，我為你帶了好多好多禮物！等到宮宴結(jié)束，我再送去公主府！”
“公主，商二公子打仗還不忘記給您帶禮物？！”汀蘭詫異。
盛知婉唇角沒忍住又往上勾了勾，她沒說話，卻輕輕頷首。
好，本宮等你。
盛知婉站在原地沒動，大軍很快便從她面前走過，商行聿頻頻回頭去看。
祁書羨也沒忍住，回了頭。
可是自始至終，盛知婉都沒有朝他望來一眼。
一眼，都沒有。
祁書羨心中酸澀難擋，想起自己去蒼南時，她雙眼含淚，說等著他歸來。
后來他歸來了。
她不曾為他接風(fēng)洗塵，讓他帶傷站在雨中，如今，卻為另一個男子自降身份，同那些百姓站在一處。
憑什么？
他不明白！
還有商行聿的戰(zhàn)功，不也是她為他謀劃的嗎？
商行聿會武，他的確沒料到，可是那樣的心計和戰(zhàn)略，不可能是一個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人想出來的。
只有一種可能，便是盛知婉身邊的高人在幫他。
祁書羨想到這里，巡游也結(jié)束了。
宮中設(shè)宴，也不是普通將士能參與的，幾位沒在名單中的副將負責(zé)將援軍送回大營。
裴令遠、商行聿、祁書羨和徐平等幾位立了大功的副將則要入宮去參加慶功宴。
商行聿幾大車東西被留下來。
好在還有葉榮幾人，商行聿再三叮囑，最后不放心地一步三回頭入宮去了。
只是到了宮中，才發(fā)現(xiàn)公主居然也來了。
盛知婉也沒想到。
今日慶功宴，文武大臣、皇室宗親、官員家眷在列，都很正常。
可她一個成婚在即的公主，按理是不該來的......
但偏偏，父皇卻宣她入宮。
汀蘭說定是因為陛下想讓她與商二公子早日見面，可她卻清楚，不可能是因此。
父皇，怕是已經(jīng)對商行聿和自己起疑了。
盛知婉垂眸，聽著宴席上眾人對商行聿的恭維之詞。
商天昊雖拖著病體，卻也攜帶家眷在列。
宴會上氣氛濃烈。
就在此時，崇晟帝忽然開口：“諸愛卿，可知此次北狄能如此快退兵割城，簽下附屬國條約，誰的功勞最大？”
眾人一愣，紛紛看向裴令遠。
然而崇晟帝卻哈哈大笑：“非也非也！裴將軍的確功績不菲，但是功勞最大的，卻不是他，而是商大將軍的次子，商行聿！”
第429章
“的確�！笔④攫┑溃骸皟撼悸犅勅舨皇巧潭恿ν炜駷�，裴將軍率去武渡關(guān)的四萬大軍很可能全軍覆沒，因此，裴將軍的功績理當分給商二公子大半！”
他說這話時，崇晟帝目光一直落在裴令遠身上。
果然看到他臉色在這句話后凝滯一瞬。
放在桌上的手，也倏然握緊。
崇晟帝唇角浮現(xiàn)一抹笑意。
很好，若是裴令遠真的如傳言中看重商行聿，他反倒要再考慮考慮，該不該將漠北的軍權(quán)交給他。
自古帝王，最忌臣子相合。
文臣，武將，合該各自有各自的立場，又都為他所用。
裴令遠難看的面色下，則是駭然驚訝，他沒想到，商二那小子居然真的說中了！
早在漠北時，商行聿便同他說過，待回到京中論賞，陛下會有意挑起他與商行聿的嫌隙，還囑咐他一定要表現(xiàn)得不忿一些。
他方才那些表情、握拳，都是商行聿特意教的。
他那時還覺得商行聿小人之心，陛下賢明，最是愛重臣子，怎么可能愿意看到臣子之間出現(xiàn)內(nèi)斗嫌隙？
但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自己臉都被打腫了。
裴令遠呆了好一會，才在裴夫人的提醒下沉悶開口：“三殿下說得是！商副將大才，臣自愧不如！”
他說罷，也不看盛芫莙，端起酒杯，仰頭飲盡。
裴夫人瞪大眼惶恐地戳了戳他。
他卻是冷哼一聲。
裴夫人面色有些發(fā)白，看著陛下蹙眉望來的眼神，恨不得一巴掌甩到裴令遠臉上。
這人瘋了？居然敢跟皇子和陛下擺臉子？
裴令遠心中也很緊張，但他親眼見過商行聿的神機妙算，所以此時強撐著演下去。
果然，崇晟帝在盯了他幾息后忽然哈哈大笑：“裴愛卿這是真性情啊！哈哈功勞便是功勞，哪有誰該給誰的道理，今日在這宴上的所有人，都是晟國的大功臣！”
裴令遠面色這才好看稍許，只是望向商行聿的目光再沒有之前親厚。
崇晟帝要的便是如此效果。
他目光又望向商行聿，只是開口，話卻是同盛知婉說的：“慶寧，你應(yīng)也知曉商行聿，在此次漠北之戰(zhàn)中立下的大功吧�！�
盛知婉起身，行禮：“兒臣知曉�！�
“嗯，”崇晟帝望著她，道：“朕覺得商行聿此等有大才之人，若是成為駙馬，實在有些埋沒他的才能，你覺得呢？”
盛知婉聞言，恭敬垂下的眼睫微動。
果然來了......
但金口玉言，賜婚圣旨已經(jīng)下過，崇晟帝既然在這等場合詢問她的意思，應(yīng)當也不是要更改這樁婚事。
大概率，是要將原本的尚駙馬，改為讓自己下嫁。
她思及此，心中有些發(fā)冷。
若是沒猜錯，崇晟帝此舉只是開始，他的目的絕對不可能僅僅是讓自己下嫁，更重要的，是要讓商行聿和自己離心。
若是她不同意，便是為一己之私，阻了商行聿的前程，即便商行聿成為駙馬，將來也在心中同自己存在隔閡。
若是她同意，非駙馬，又無承諾，商行聿如今的功績，不知多少千金貴女上趕著為妾。
而她的性子，又是絕容不下夫君納妾的。
陛下，還真是她的好父皇啊......
盛知婉眸底冰涼，若是如此，她寧愿與商行聿合作，也不愿成婚。
第430章
“父皇說得是......”
“不！不是！”盛知婉話還未落，商行聿便急匆匆站出來：“陛下，微臣都說了，微臣之所以能立功，便是為了做駙馬，為了多攢聘禮，您若真覺得微臣有功，那就多賞賜微臣些好東西，微臣不嫌棄！”
“哦？”崇晟帝聲音揚起。
商行聿能在漠北扭轉(zhuǎn)戰(zhàn)局，說明他并不是紈绔、無能之輩。
為了一個女子，便放棄大好前程，他可不信。
遂他繼續(xù)笑道：“愛卿可知，本朝若是尚公主成為駙馬便只有虛職，原本，按照你的功績，朕是準備賜你從三品威衛(wèi)大將軍之位的。
雖比不上你父親，但于你如今年齡，也是極為顯耀，子承父業(yè)，將來未必不能超過商大將軍。你，也不要嗎？”
從三品，威衛(wèi)大將軍�。�
在場不少人驚愕又羨慕，當初祁書羨在蒼南立下大功，也不過是從五品。
如今陛下開口就許出從三品，且還是當著眾朝臣的面說出，只要商行聿點頭，那便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br />
距離近的甚至開始向梁嬈和商天昊道喜。
梁嬈面色扭曲。
商天昊神情復(fù)雜。
對于這個原配商女生出的嫡子，他從未有過半分疼愛，卻沒想到，到頭來是他繼承了自己在戰(zhàn)場上的謀略。
修遠那孩子并不想成為武將，若能和商行聿文武照應(yīng)，倒也不錯......
商天昊思及此，起身便想替他謝過。
可還不待他起身。
商行聿已經(jīng)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道：“不要不要！微臣一個紈绔，胸?zé)o大志，只想做公主的駙馬，這什么大將軍......陛下還是給換成實際點的好處吧！”
他說完，宮宴之內(nèi)，落針可聞。
商天昊臉色鐵青地瞪著商行聿，一時間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不要？！
商行聿瘋了？他哪來的底氣拒絕陛下的賞賜？
更何況那可是從三品的大將軍之位！商行聿說不要便不要了，他可問過自己的意思！
哪怕是崇晟帝，此時也忍不住微微瞇起眼。
偏商行聿自己無所覺一般。
在場眾臣也被商行聿的話驚呆了。
離譜，太離譜了！
尚公主，和讓公主下嫁。
不用問，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該選哪個！
當初，祁世子不就是不愿意尚公主，慶寧公主才跪求三天，請旨下嫁的嗎？
如今陛下給了商行聿這個機會，他卻往外推、拒絕了？連帶著，還拒絕了從三品的武將職位！
眾人看他的目光像是看傻子。
祁書羨雙唇緊抿。
他不信商行聿能做到此，就算他愛慕盛知婉，盛知婉也已經(jīng)是一個二嫁婦！
為了一個二嫁婦，將到手的功績往外推？
太可笑了！
“你啊，還是太年輕，尚公主也好，讓慶寧下嫁也罷，都是虛名。良將難得，朕再給你三日的時間考慮考慮�！�
第431章
“三日之后，你再給朕答復(fù)�！�
崇晟帝說罷似有不悅，起身離場，只是離開前，目光忽又望向盛知婉，說了句“慶寧也要多勸勸他”，這才走了。
盛知婉心緒復(fù)雜。
雖然商行聿不站出來，她也有應(yīng)對之法，但商行聿站出來了......
她目光望去。
只這片刻，商行聿已經(jīng)被上前敬酒的百官包圍住。
這是屬于將士們的慶功宴，盛知婉悄然離場。
誰知剛離開宮門不遠，便聽到商行聿的聲音，“公主�！�
盛知婉驚愕轉(zhuǎn)頭：“你怎么出來了？”
“公主不在，我還留在那做什么？”
商行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銀錠丟給張大：“去買點熱乎吃食，我趕車送公主回去�！�
張大“啊”了一聲。
盛知婉道：“去吧，流觴岸芷汀蘭把你們想吃的也告訴他，讓他一并帶回來�！�
張大這回明白了，撓撓頭應(yīng)下。
商行聿如愿坐在了自己親手布置的馬車上——當車夫。
別說，這地兒坐著還挺不錯的。
他一邊趕車，一邊順手將張大丟在一旁的帷帽戴上，“公主，這些日京城可是又發(fā)生什么了？我今兒見到那什么孟央了�！�
“她如今可不叫孟央�！笔⒅駥淹醺氖抡f了。
“知婉！”卻在這時，又一道聲音從后傳來。
商行聿趕車的手一頓。
祁書羨腳步急促，面上帶著濃濃醉意：“知婉，我知道是你！是你身邊有人助商行聿立功對不對？你想讓他壓過我，讓我難堪、讓我后悔，可現(xiàn)在呢？”
“他將踩著你成為從三品大將軍，你以為他真的會為你拒絕陛下？”
“醒醒吧知婉，他只不過是以退為進，你是二嫁婦，他商行聿可不知道你沒有同我圓房！你覺得，他會真心待你？”
“他不過是利用你，在他心里你就是個被我睡過——”
“啪！！”巨大聲響擦過。
祁書羨的聲音戛然而止。
唇邊火辣辣的痛感讓他下意識抬手撫唇。
然而還不等他的手抬起，昏暗中，一個身影猝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砰”地一拳，將他的頭打得偏向一側(cè)。
緊接著，“砰！砰！砰！砰！”接連四拳，每一拳，都在他想要開口時精準落在臉上。
他想要躲避，但那拳頭如跗骨之蛆一般。
他試圖還手，然而手臂打出，對方卻輕而易舉卸掉！
他自幼習(xí)文練武，武師傅說他內(nèi)力深厚，不算武林中，在朝堂上鮮有敵手。
可如今，他卻輕易被對方壓制！
祁書羨此時終于認出了那人是誰，“商——”
“砰��！”最后一下，卻是狠狠踹在了他腹部，祁書羨整個人往后踉蹌數(shù)十步，最后勉強站穩(wěn)。
他扶著墻，胸腔鈍痛，整張臉火辣辣的，卻依舊死死盯著朝自己走來的人。
“商行聿！”他額角青筋直跳。
商行聿卻是步步朝他走來，十步、九步......越來越近，祁書羨渾身緊繃，做出對敵姿態(tài)。
商行聿卻是嗤笑一聲，從他身后的墻上取出鑲在其中的東西。
雖沒有壞，但......
第432章
“臟了�！鄙绦许蚕訔壍乜粗种兄�。
祁書羨適應(yīng)了昏暗，這才看清之前擦著自己唇邊的居然是一頂帷帽。
可一頂沒有棱角的竹制帷帽，卻深深嵌入了石墻之內(nèi)！
祁書羨自問，自己做不到。
商行聿卻能做到！
“祁世子莫怪，實在是你這張嘴太臭，臭不可聞，滿嘴噴糞！祁世子有功夫在這編排本駙馬，不如好好去涮個嘴，也省得臭到花花草草。”
“商行聿！你敢說我說的不對嗎？”祁書羨用手背擦了嘴角，冷笑一聲：“你敢說，你不是利用她？你敢說，你心中就沒一點芥蒂？！”
“......”
幽深的夜色中，商行聿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我當然敢說，只是，我憑什么向你說？你算什么東西？”
商行聿走向馬車，深深覺得自己方才還是打輕了。
等到公主不在的時候，自己一定再找機會收拾他一頓。
商行聿重新坐上馬車，正準備揚鞭，一只手，卻是掀開了簾子。
“公主？”商行聿錯愕轉(zhuǎn)身。
盛知婉對他笑了一下。
商行聿視力極好，即便昏暗，也能看清公主眼中并無半分失落憤怒，他心中松了口氣，也對她咧嘴一笑。
盛知婉這才看向馬車外站著的身影。
祁書羨也朝她望來。
“知......”
“祁世子還是稱呼本宮的封號吧，你叫本宮的名字，本宮，覺得惡心�！�
“知婉��？”祁書羨雙拳攥住。
盛知婉厭惡地擰眉，有些事，她原本并不想說，但如今倒覺得，應(yīng)該再提醒提醒他。
“祁世子可還記得，你每次大考前，本宮都會為你送去許多注解過的資料�！�
祁書羨眸色一頓，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說起這些。
但......的確有此事。
他頷首，當著商行聿的面道：“記得，那時你說是心疼我溫習(xí)辛苦，所以從各處搜羅了那些書籍資料。”
盛知婉面上沒什么表情：“祁世子可還記得，每次大考前，本宮都會與你討論社稷民生？”
祁書羨亦頷首：“你說，想讓我做個于社稷有功之人，我也是因此，才會去蒼南。”
“呵！”盛知婉坐在馬車上，垂下眸，“那祁世子竟從未發(fā)現(xiàn)，你每次于大考上遇到的題目，在本宮送你的書籍資料中，都有類似之題嗎？”
“你未發(fā)現(xiàn)，殿試上父皇的出題，亦與本宮與你討論的社稷民生，很相似嗎？”
祁書羨愣住。
他眼珠直直盯著盛知婉嘲諷的目光，片刻，一些遙遠模糊的記憶浮現(xiàn)在心頭。
他眼瞳縮緊，緊抿的薄唇因為錯愕猛然張開：“你、你什么意思？”
“本宮的意思，祁世子應(yīng)該很明白�！笔⒅駬P起下頜，一字一句清晰又殘忍：“另外——”
“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從、銳從勿攻，餌兵勿食，歸兵勿竭......，還有那沼澤之地，瘴氣之用�！�
隨著盛知婉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祁書羨面上的神色，越發(fā)凝滯。
他怔怔地聽著，又似乎一根弦從大腦中斷裂，什么都沒聽清楚。
這......是那半卷《兵法七略》中的內(nèi)容。
可為何，盛知婉能如此熟悉默背出來？！
第433章
祁書羨盯著盛知婉，下意識搖頭。
盛知婉笑了，“祁世子說本宮助商二公子立功？可惜，并沒有。倒是你，祁世子�！�
“你連中三元，狀元及第，蒼南立功，甚至還有不久之前運糧去漠北途中，哪一件功績，不是本宮相助？”
“不！不可能！”
“是我！是我自己冬來寒暑，從不間斷看書習(xí)武，他商行聿做了什么？一個紈绔，招貓逗狗......那些、那些都是我自己的努力換來的！”祁書羨唇角的傷口因為激動崩裂。
他往前走了兩步，急于向盛知婉證明那些都是自己的功績。
然而盛知婉只是靜靜坐在馬車內(nèi)，目光清明地回望他。
如此昏暗。
他卻似乎從那雙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可笑。
“我......我不相信�！彼瓜骂^，喃喃說了一句。
又抬起眸，望著盛知婉，再次重復(fù)：“我不相信�！�
說罷，他轉(zhuǎn)身走了。
他腳步很快，盛知婉和商行聿很快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商行聿眼中亦滿是愕然。
盛知婉知道他定有許多問題，“先回去再說�！�
馬車很快便回到公主府。
盛知婉將眼睛晶亮的汀蘭幾人打發(fā)出去。
一轉(zhuǎn)身，差點與商行聿撞個滿懷。
她佯裝鎮(zhèn)定地往后退了半步：“商二公子可有什么問題？”
商行聿又往前走了半步，剛好將她后退的那半步重新拉回來，“公主�！�
盛知婉以為她要問祁書羨之事，本已想好了如何告知他。
誰知，他卻微低下頭，氣息落在如綢發(fā)間：“可有想念我？”
“......”
盛知婉眨眨眼，抬起頭，“這就是你最想知道的問題？”
“嗯？”商行聿不明所以。
盛知婉忽然便笑起來，她伸出雙手，借著他彎下的身子，纖細手腕扣住他脖頸。
商行聿身體一僵。
“本宮擔心你。”她抬起腳，如蘭的氣息刺得人心底癢癢。
商行聿眼眸發(fā)暗，喉結(jié)滾動，“公主......這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
“你不喜歡？”盛知婉貼近，說話間，微涼甜軟的唇，似觸非觸般，掠過他的耳畔。
幾乎瞬間，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商行聿身體繃緊。
他呼吸有些急。
“公主——”
最后一個字，戛然止住。
盛知婉在這瞬間，用牙齒在他下耳垂輕咬了一下。
很輕，但商行聿卻覺得小腹處一股熱意翻滾著沖入腦中。
“公主......”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