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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但比賽嘛,對顧鈞成來說,就是把比賽打好就是了,個人恩怨什么的,放在一邊。

    校隊水平其實很高,是各個系選出來的優(yōu)秀隊員,但顧鈞成他們也很出色,而且,在體力和速度上更占優(yōu)勢。

    比賽過半,顧鈞成他們以明顯優(yōu)勢領(lǐng)先。

    啦啦隊里的梅麗,本來是在錄影的,但扛著這么個家伙,耽誤她喊加油啊,于是,攝像機到了林清屏手里。

    林清屏冷靜地錄著比賽,鏡頭跟隨著場上的兩個人,梅麗則在一旁大喊大叫,巴掌都拍紅了,人也跳起來了。

    半場結(jié)束,中場休息。

    梅麗抱著水壺毛巾就上去了,給武天平送水、擦汗,熱情得不行,因為興奮和歡喜,滿臉通紅,眼睛發(fā)亮,對武天平更是夸個不停。

    外露而熱烈的情感。

    武天平很適應(yīng),習(xí)以為常。

    顧鈞成身邊卻空蕩蕩的,對比武天平,實在區(qū)別太明顯。

    忍不住往人群中看了一下,某人站在那里,和身邊的同學(xué)在說話,一動不動。

    難道,他那封信,她沒收到?

    還是,真如武天平所說,他那個檢查寫得很糟糕?

    “給你吧,喝水。”武天平把自己的水壺給他。

    顧鈞成揮手拒絕了。

    武天平“嘖”了一聲,“又不是沒喝過我喝過的!”

    反正顧鈞成不喝他的。

    武天平看看他,再看看遠處的林清屏,暗暗好笑,大聲叫梅麗,“媳婦兒,媳婦兒……”

    “干嘛呀?”梅麗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媳婦兒真好,嘿嘿�!蔽涮炱竭呎f邊看顧鈞成的背影,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武天平已經(jīng)能想到某人臉黑成什么樣子了。

    梅麗這下明白了,瞪了他一眼,“你少在這添亂!”

    武天平卻笑,“媳婦兒,打完球我們?nèi)ツ睦锿婺�?看電影?聽音樂會?就我們兩個人悄悄去吃好吃的,讓兒子在家哭怎么樣?”

    梅麗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笑,“虧你想得出來!”

    字字句句都在落在顧鈞成耳朵里,顧鈞成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某個人還在和別人說話。

    忍不住又扭頭看武天平,梅麗又在給他擦汗呢,都擦了十遍了,還有汗嗎?武天平笑得跟個傻子似的,有什么好樂的?!

    顧鈞成于是吹了聲哨子。

    他是隊長,吹這聲哨子的意思,是叫大家集合,聊聊下半場戰(zhàn)術(shù)。

    武天平也得到他身邊去了,梅麗還有些舍不得,又給他擦了把汗,拿著水壺給他喝了口水,才抱著水壺回去。

    顧鈞成把之前說好的戰(zhàn)術(shù)又講了一遍,一直講到休息結(jié)束,下半場要開始。

    別的隊員聽得紛紛點頭,表示記住了,隊長放心吧,只有武天平,在隊員們各就各位的時候,他在顧鈞成耳邊哼了一聲,“你這是眼饞吧?故意的!老顧同志!”

    顧鈞成冷著臉,“我是擔(dān)心你驕傲,怕下半場守不住�!�

    武天平反正是不信的,哼了又哼,上場去了!

    下半場開始,比賽更加激烈起來。

    而于成智,卻開始漸漸往顧鈞成身邊湊。

    整個上半場,顧鈞成都在專心打比賽,眼里只有對方隊員和己方隊員的區(qū)別,根本沒把于成智放在心上。

    于成智的靠近,看起來很像是對方戰(zhàn)術(shù),專人來防顧鈞成這個主力隊員的。

    而就在顧鈞成突破對方重圍,三步上籃的時候,球,進了,人,也倒下了。

    倒下的人,自然是于成智。

    于成智倒在地上,蜷著身體起不來的樣子,地上一灘紅色。

    比賽頓時暫停,雙方隊員、裁判、啦啦隊都圍了上來,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于成智卻只抱著自己,看起來十分痛苦。

    于成智身邊的一位隊員沖著顧鈞成大喊,“打人!軍人故意打人!我親眼看見了,就是故意的!”

    【第392章

    一巴掌。�!�

    于成智蜷在地上,用一種極其痛苦,還十分可憐的眼神看著他,“顧同志,你為什么這么對我?是,我們之間是有過節(jié),但是,你也不能這樣公報私仇吧?”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呢?誰和你公報私仇了?”武天平一看,這小子有問題啊,差點想飆粗話了。

    于成智一臉痛楚,“顧同志,在你面前,我早就認(rèn)輸了,你搶了我初戀,我已經(jīng)算了,把她讓給你了,你何必還要這樣針對我呢?”

    此話一出,周邊一片嘩然。

    “什么?這當(dāng)兵的跟于成智還有這樣一回事呢?”

    “軍人是神圣的啊,怎么做出來這樣的事?”

    “是�。《揖尤贿利用比賽公報私仇?太過分了,能不能向他們領(lǐng)導(dǎo)舉報?”

    “你們都瘋了嗎?聽他這瘋子一派胡言亂語?”武天平快氣死了。

    人群中開始有人回憶。

    “我想起來了,大一的時候啊,于成智還在大會上道歉你們記得嗎?是不是就是為了這回事��?”

    于成智躺在地上苦笑,“當(dāng)年,為了讓女孩不受傷害,為了讓她幸福,我承擔(dān)一切,我道歉,面子尊嚴(yán)都不要了,在大會上道歉�?墒�,我都這樣了,為什么你還不放過我?不放過我也行,比賽后你打我罵我都行,為什么要在比賽中這樣針對我?雖然只是友誼賽,但也事關(guān)隊友們的榮譽�。 �

    顧鈞成居高臨下,看著這個胡言亂語的人,走到他面前,“你起來�!�

    于成智看著他只是可憐地?fù)u頭,“起來再跟你打架嗎?四年前我們就打過了,我打不過你,我只是一介書生,你是威武的軍人,我怎么是你的對手,四年前,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你霸占我初戀女友,現(xiàn)在……我也只求你將個人恩怨放一邊,大不了我不再上場就是了,讓他們把比賽繼續(xù)打下去……”

    于成智說到這里,周圍公憤更甚。

    “太過分了!再軍人,這也是我們學(xué)校啊,當(dāng)我們學(xué)校都是死人嗎?這么欺負(fù)人的?”

    “就是!軍人也不能隨便打人吧?軍人也要遵紀(jì)守法吧?”

    “對啊,再說了,就算打,我們害怕嗎?一個人打不過,我們?nèi)5哪猩疾皇菓Z的!”

    “對!于同學(xué),你不要害怕,我們?nèi)D猩际悄愕暮蠖�,今天他敢動你一下,我們就讓他走不出首都大學(xué)!”

    圍觀的人圍得越來越攏,顧鈞成看著周圍的人,皺了皺眉,伸手去拉于成智,周圍卻響起齊聲怒吼,“住手!”

    “你敢動他試試?”

    “軍人打人了!同學(xué)們,報警!”

    “誰打人了?你們看見誰打人了?就這么亂喊?”武天平氣得真的想揍人,揍于成智這個混蛋!

    但他不能,如果動手了,就坐實了軍人打人這個事實了,哪怕他不覺得揍于成智有什么不對。

    膠著間,人群中響起梅麗的聲音,“讓開,你們讓讓,都讓一讓!”

    有人影從人群里擠了出來,帶著山雨欲來的憤怒,徑直走到于成智面前。

    “林清屏……”顧鈞成剛叫她的名字,讓她不要參與進來,話沒說完,就聽見一聲脆響。

    只見林清屏走到于成智面前后,直接蹲下,然后照著地上的于成智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這個巴掌,扇得又脆又響,瞬時,籃球場一切喧鬧都靜止下來了。

    【第393章

    走到你面前】

    “怎……怎么打人呢?你是什么人�。俊庇诔芍巧磉叺年犛褢�(yīng)是于成智后來結(jié)交的朋友,顯然對大一時發(fā)生的事不了解前因后果,不然既然能跟于成智玩得好,怎么會不認(rèn)識林清屏。

    林清屏根本就不理他,看著被他扇懵了的于成智,又是一巴掌甩過去,“打的就是你!公報私仇誣陷軍人的壞種!”

    “誣陷?”維護于成智的隊友怒了,“事實擺在眼前,我們都親眼看著他打于成智的,怎么會是誣陷?”

    “親眼看見的就是事實了?”林清屏沖著他一頓怒斥,“那我親眼看見我面前有一只狗在吠呢?你看見了嗎?”

    這位隊友一下子沒轉(zhuǎn)過彎來,還四下里看看,好像是真的在找狗。

    于成智見狀,再度做出一副既氣惱又可憐的樣子,“林清屏,你要罵就罵我好了,不要遷怒他人,拐著彎罵人是狗是什么意思?都是同學(xué),你不要太過分!”

    原本一臉懵的隊友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原來這只狗居然是在罵他!

    “你……”隊友指著她,“你……你是首都大學(xué)的學(xué)生嗎?你這樣粗俗配當(dāng)首都大學(xué)的學(xué)生嗎?”

    林清屏盯著他的手指,卻感到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要把她往后面拉。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顧鈞成要她退后。

    果然,隨之響起的是顧鈞成威壓的聲音,“把你的手指拿開!”

    不許那人用手指指著她,而他,也站在了她和他之間。

    而顧鈞成一站過來,對方就喊,“干什么?想打人啊?”

    周圍的人也跟著喊了起來,“想打人嗎?來�。 币粋個的,摩拳擦掌。

    武天平氣得,拳頭一捏,“打就打!揍他丫的!”

    “顧鈞成!”“武天平!”

    林清屏和梅麗此時心有靈犀,異口同聲,“你們來都給我站后面去!”

    林清屏直接拽住顧鈞成衣服,把他拉到后面去了。

    顧鈞成眼看著林清屏再次和對面的人面對面,忍不住還要上前,被武天平一個眼神和一個手勢阻止,意思是:聽媳婦的話,看看她們想干什么,對方要動手難道我們還阻止不了?

    顧鈞成一想也是。

    她兩個人站到前面來,明顯是有話要說的。

    于成智那個隊友還要罵人,被林清屏一頓熊,“再廢話連你一起扇!”

    那人沒見過這陣勢,一時啞了,不知道怎么回。

    林清屏這才看著賴在地上不起來的于成智,問道,“于成智,你說的,是這位軍人同志把你打到地上的是嗎?”

    于成智一口咬定,“是!我手臂上的血,地上的血,就是明證�!�

    “好!”林清屏朗聲道,“希望你記住你自己說了什么!”

    她看向周圍的同學(xué),“你們也是要為他作證的是嗎?”

    其實,她這么篤定,已經(jīng)有同學(xué)動搖了,但是,還是有一部分同學(xué)堅持,“是的!我們親眼看見他傷了同學(xué)!”

    “好!”林清屏拎過梅麗手里提著的攝像機,“這個東西,拍下了比賽的全過程,其中,正好有這位于同學(xué)倒地的瞬間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我就可以播放給大家看!”

    這年代的手持?jǐn)z像機其實還挺大的,但也是可看的。

    “你過來�!绷智迤林苯咏杏诔芍悄俏魂犛眩謱χ車瑢W(xué)說,“你們再派幾個代表來�!�

    林清屏此話一出,于成智就變了臉色,他的隊友也開始將信將疑,至于圍觀的同學(xué),想來看的人可多了。

    空間有限,幾個人湊在攝像機前,將過程看得清清楚楚。

    實際情況就是于成智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戲。

    拍下來的畫面里,顧鈞成只是在投籃,于成智自己撞上去,再摔下來,然后地上染了一片顏色。

    大家都愣住了。

    尤其是方才一直在為于成智說話的隊友,面紅耳赤,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現(xiàn)在你們說說,到底是軍人同志打人,還是于成智誣陷?”林清屏大聲問。

    面紅耳赤的隊友不好意思再開口,但其他人只是路人啦啦隊,不會拉偏架,紛紛指責(zé)于成智。

    其中一人還說,“于成智,你倒是起來啊,讓我們看看你是怎么弄的一地血的�!�

    于成智臉都白了,這會兒再也說不出話來,也不肯起來。

    “你起來!起來��!難怪方才軍人同志叫你站起來你死賴著不肯!”有同學(xué)說。

    其他同學(xué)也恍然大悟,紛紛喊道,“于成智,你底下藏了什么?”

    “來來來,我們把于同學(xué)抬起來!”

    于成智這會兒終于抵擋不住了,白著臉大喊,“不,我不起來!”

    “你這還不起來呢?你不是受傷了嗎?那我們抬你去醫(yī)務(wù)室!快起來!”

    “是啊,起來吧,別鬧了,這鬧著,別人還怎么比下半場!”

    “我……我自己去醫(yī)務(wù)室,不要你們管,不……不麻煩你們……”于成智匆匆站起來,夾著胳膊就跑,但因為跑得太匆忙,從身上當(dāng)啷掉下來一個東西。

    他俯身要撿,被眼明手快的其他同學(xué)撿起,竟然是一個玻璃瓶,裝了不知道什么血的玻璃瓶……

    “于成智,你簡直丟首都大學(xué)的臉!”籃球校隊隊長很生氣,這比賽鬧成這樣,他一個當(dāng)隊長的很有臉面嗎?

    于成智跑了,作為隊長,他還得上前來跟顧鈞成道歉。

    隊長起了這個頭,周圍方才擁護于成智的,也紛紛過來跟顧鈞成道歉,為自己冤枉了軍人同志而感到深深歉意,同時,也有人開始詳細(xì)討論大一的事,彼時于成智是為了什么道歉的,又是怎么在大會上道歉的,都被人再次翻了出來。

    而場上,比賽還是要繼續(xù),友誼賽啊,當(dāng)然是友誼第一。

    事實上,沒了于成智,這場比賽最后打得十分友好,全場打完,校隊隊長和顧鈞成、武天平也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賽后聊得十分投緣。

    比賽結(jié)束,啦啦隊散去,校隊隊長還請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籃球場剩下零星的幾個人,顧鈞成看向林清屏。

    武天平見狀,馬上同意和校隊隊長一起去體驗首都大學(xué)伙食,叫上梅麗,拉著校隊隊長和其他隊員往食堂去了,把空空的籃球場留給顧鈞成。

    校隊隊長原本還說等顧鈞成的,結(jié)果一看,他們一走就只剩兩人了,這還不懂啥意思嗎?于是識趣地把隊員都叫走了。

    顧鈞成走到了林清屏面前

    【第394章

    我來保護】

    走向她的時間里,顧鈞成腦海里全是她氣勢逼人對他吼“顧鈞成,你給我站到后面去”的畫面。

    那一刻,他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一撞。

    震撼過后,便是數(shù)不盡的潮意,風(fēng)起云涌般將他包圍,溢滿他整個胸膛,既溫暖又酸脹。

    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有人想要保護他。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

    在家中,他是頂梁柱。

    在外面,他是軍人。

    無論哪一個身份,他都是那個必須走在前面,為人遮風(fēng)擋雨的人。

    而今天,他第一次嘗到了被人保護的滋味。

    居然有人想要保護他?

    這個人,還是女子。

    雖然,在他心里,她從來不是弱者,但,對他而言,她就是需要他去保護的那個人……

    一路走向她,心里溫暖的潮意一路變得炙熱。

    這炙熱,還迅速升騰到他眼中。

    他居然,模糊了視線。

    “林清屏�!彼驹谒媲�,低聲叫她的名字,臉上的動容不言而喻。

    “干什么?”林清屏卻一點兒也不溫柔,說話嗆嗆的。

    顧鈞成哪里會在意這個?只深深凝視著她,依然低聲,“你今天……”

    “我今天怎么了?”林清屏搶了他的話,“不要想著謝我!我只是主持公道,今天換誰我都會這么做!不管是你,是武天平,還是小田,我都一樣!梅麗不是也站出來了嗎?”

    顧鈞成原本瀲滟的目光忽然一暗,也是,她確實是這樣一個人,有勇氣,有義氣,有正氣,她當(dāng)初幫助鐘曉曉,幫助他大姐,都是不遺余力。

    “那也……還是要謝謝你�!彼劾锏臒崃�,漸漸隱藏,只剩平和的笑容,“就算我只是一個你曾為之仗義執(zhí)言過的路人。”

    “好,那我接受了!不用謝!”林清屏朝著梅麗所去的方向,追上去了。

    顧鈞成看著她的背影,終于還是忍不住問,“林清屏,我寫給你的信,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林清屏遠遠地,甩回來一句話。

    “那……”那怎么沒有一點反應(yīng)?難道他真的寫得不好?

    思考間,林清屏已經(jīng)跑遠,和梅麗手挽手走在了一塊。

    梅麗回頭看看,顧鈞成正默默跟著來呢,忍不住小聲問林清屏,“你們……你還這樣別別扭扭呢?”

    林清屏嗔了她一眼,“管閑事!”

    梅麗都急了,“我不是管閑事,我是不懂你了,你又不給人家好臉色,給人出頭這么積極!”

    “那怎么了?”林清屏哼道,“我林清屏的人,千不好萬不好,也輪不到外人來欺負(fù)他!”

    “喲喲喲……”梅麗開始戲謔她了。

    “難道不是?”林清屏回瞪她,“難道你允許別人說你家武同志不好?”

    “那可不行!”梅麗看了眼一旁和首都大學(xué)籃球校隊隊長聊得正高興的武天平,“別說他沒啥不好,就算有,那也只有我能說!”

    “這不就結(jié)了?”林清屏再度一哼,“他們身為軍人,言行一向嚴(yán)謹(jǐn),對自己更是高要求,講紀(jì)律,維護軍人形象,有的事,反而束手束腳,這種時候,就得我們沖!”

    梅麗只是笑她,“是啊是啊,在我面前一套,在他面前一套,你把這些話跟他說唄!”

    “美得他!”林清屏將她的手一拉,“走,帶你吃我們食堂,你想吃什么,今天姐請客!”

    兩個籃球隊,再加林清屏她們,在食堂坐了幾桌,是友誼賽后真正結(jié)成友誼的相談甚歡,大家都挺高興,只除了顧鈞成。

    顧鈞成全程皺眉思考,他的信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首大這邊籃球隊隊長還以為他仍然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再一次代表首大籃球隊跟他道歉,倒把顧鈞成搞得不好意思。

    武天平還說了,對首大籃球隊長說的,“你別理他,他現(xiàn)在在思考人生和追求,跟咱那事沒關(guān)系。”

    籃球隊長肅然起敬,“顧兄果然境界高,不如我們一起談?wù)撚懻�?�?br />
    顧鈞成對武天平這小子真的無語,難道他能說他在琢磨給媳婦兒寫信的事?不過,都是年輕人,正是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時候,顧鈞成自己也是有著滿腔熱血和抱負(fù)的,當(dāng)即,話題重新開啟,圍繞“要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這個話題,大家都說得躊躇滿志,熱血沸騰。

    吃完飯,一眾男生竟有些依依惜別起來,甚至約好下一場球賽的時間,才算散去。

    梅麗和武天平回家,林清屏也打算回去,回宿舍收拾東西去了。

    四年了,宿舍還是那個宿舍,宿舍里各人即將到來的未來,也差不多塵埃落定。

    除了鐘曉曉是要鐵了心跟著她的步伐走以外,賈芳芳打算回家鄉(xiāng)振興老家的教育,她見識過首都大學(xué)的治學(xué),希望她的家鄉(xiāng)也能有首都大學(xué)這樣的高等學(xué)府。

    至于盧小雪和謝薇,自大一以后林清屏和她們倆就達成了互不干擾的默契,平時幾乎不交談沒來往,謝薇是首都人,前途自然不愁,而盧小雪不愿意回原籍,哪怕這四年暗地里對謝薇各種不滿和憤恨,最后,卻不得不緊緊抱住謝薇的大腿,希望能在首都掙個好前程。

    今天籃球賽的事一出,林清屏回到宿舍,就覺得氣氛不對,謝薇那一臉的寒霜,自然是沖著林清屏來的。

    林清屏懶得搭理,更不理解,四年了,謝薇居然還和于成智在一起,沒有分開,這也不得不佩服于成智的哄人能力。

    林清屏自顧自地收拾東西,鐘曉曉跟著進來了,慌里慌張的,見了林清屏,還有些焦急,“瓶子,今天……”

    說完,鐘曉曉又覺得謝薇和盧小雪在,后面的話不便說。

    林清屏沖她一笑,“沒事!”

    “有你在,肯定沒事�!辩姇詴砸娝@么淡定,剛才一路走來道聽途說的事,順便也變得不擔(dān)心了,“對了,你家?guī)熼L在下面等你呢�!�

    這句話是悄悄在林清屏耳邊說的。

    林清屏東西收拾好,一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回家�!�

    “好�!辩姇詴詷返靡恍�。如今,她和顧有蓮一起住,那條街,仿佛也變成了她的家,而且,顧有蓮和趙大姐還熱心地幫她看孩子,她這半年上學(xué),真的很是放心。

    林清屏背著包下樓,果然見某人在外面站著。

    太陽多烈啊,也不知道在樹下避避,整個人都曬得油亮油亮的了。

    

    【第395章

    蟬鳴夏謐】

    “回家��?”他迎上來說,發(fā)尖上都是亮晶晶。

    “嗯�!彼f著,便往前走。

    他跟在她身旁,默默把她的背包接過來,拎在手里。

    夏日的午后,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走著,兩側(cè)的大樹郁郁蔥蔥,將灼人的太陽光遮了個密密實實,不知何處枝丫間,知了一聲聲叫個不停。

    蟬鳴夏謐,時日綿長。

    這條路,走著走著,腳步都慢了下來。

    然而,一道人影忽的沖了出來。

    顧鈞成下意識往林清屏身前一擋,將林清屏擋在了身后,眼前這個人是誰也看清了——于成智。

    于成智手臂上的不知名紅色還沒洗去,此時站在林清屏面前,手里拎著個包袱,繃緊了臉,“林清屏,我有話和你說�!�

    林清屏剛要探個頭出去,被顧鈞成給按回去了。

    顧鈞成的臉繃得更緊,“有話現(xiàn)在說,就在這里說。”

    于成智便冷笑,“林清屏,你確定?要我在這里說?”

    “有什么不能……”林清屏話說了一半,頭冒了一半,再度被顧鈞成按了回去。

    然后,顧鈞成把這句話說完,“有什么不能說的?”

    于成智點著頭,很是憤懣的樣子,“林清屏,現(xiàn)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你的那些過往的秘密我就不說出來。”

    林清屏:???你是不是腦子有坑?

    顧鈞成直接牽住了林清屏的手,帶著她往前走,同時扔給于成智三個字,“不答應(yīng)�!�

    于成智:???你這人怎么不按常理來呢?正常人難道不是要先問一下到底什么事嗎?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于成智立刻攔住他們。

    “不想�!鳖欌x成冷冷地看著他。

    于成智急了,“你也不想知道她的秘密?”

    “不想�!边是這兩個字。

    “你……”于成智被這個男人氣死了,踮起腳直接沖著顧鈞成身后喊,“林清屏!你最好去跟學(xué)校說明一下,今天籃球比賽的事,只是意外,我并沒有陷害這個當(dāng)兵的!否則,別怪我扯下你最后的遮羞布!”

    “遮羞布?”這三個字把林清屏給弄糊涂了,不由覺得十分可笑,“我有什么遮羞布?我有什么可羞恥的?”

    她挪開顧鈞成又準(zhǔn)備把她按回去的手,站了出來。

    于成智臉上也恢復(fù)了傲氣,有種“這下你怕了吧”的嘚瑟神態(tài),“林清屏,你從前在村里做的丑事還少嗎?”

    “哦?丑事?”林清屏反問,愈加覺得這人可笑至極。

    于成智卻揚起了下巴,“林清屏,這是我給你最后的機會,你去系里說明情況,就說今天比賽的時候有點誤會,不是傳言的那樣,我就替你把那些丑事瞞下來�!�

    林清屏算是明白過來了,臨近畢業(yè),于成智自作自受鬧出這么一出戲來,現(xiàn)在臭名遠揚,肯定是影響到他畢業(yè)了,要么是畢業(yè)評比,要么是畢業(yè)分配。

    這人可真是好笑啊,明明是他來求她吧?既不道歉,也不好好說,竟然用這種居高臨下威脅的語氣?好像得是她哭著求著去替他說好話,完了還要對他感恩戴德?

    顧鈞成要說話,這回被她給按住了,而且,她搶先說了,“你說這話的意思,好像我去幫你撒謊,還得對你說謝謝?”

    于成智明顯松了口氣,而且,臉上現(xiàn)出得意來,“謝就不必了,我也不想多看見你。”

    林清屏真想一棒槌敲到他腦袋上!

    難道她想看見他?

    她“哦”了一聲。

    于成智以勝利者的眼神看了顧鈞成一眼,再看著林清屏,“那走吧,系里老師都在辦公室呢�!�

    林清屏淡淡一笑,“你真要我去?”

    ”當(dāng)然。“于成智道,“而且,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

    林清屏微微點著頭,“好啊!那我去!”

    她回身從顧鈞成那里把包拿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吧�!鳖欌x成倒是沒有阻止她,只道。

    “不用!”林清屏從包里掏出一個盒子來,“正好,這是我們剛剛錄的錄影帶,我拿去給老師,老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也有證據(jù)了�!�

    “你……”于成智臉色大變,“林清屏,你是瘋了嗎?不準(zhǔn)交!”

    他撲過來搶。

    但有顧鈞成在,他哪里有成功的機會?根本就連林清屏的身邊都近不了。

    于成智撲過來撲過去,累得氣喘呼呼也沒能碰到那盒子半點,氣狠狠指著林清屏,“林清屏。你跟我想清楚了,你真的不幫我?”

    林清屏樂了,“我憑什么要幫你啊?憑你陷害我的人嗎?”

    “我的人”三個字,讓顧鈞成忍不住側(cè)目看了她一眼。

    “好……好……”于成智氣得發(fā)抖了,“林清屏我最后問你一次,你到底去不去澄清?而不是去害我!”

    “請你搞清楚一點,自始至終,害人的都是你!”林清屏正色道。

    于成智氣得臉色發(fā)白,“行,林清屏,你別怪我,我的優(yōu)畢沒有了,你也別想好過!”

    顧鈞成怕這個人瘋狂起來對林清屏動手,立刻把林清屏再次護在身后。

    于成智見了氣得七竅生煙,直接將手里拎著的包袱往顧鈞成臉上一甩,“正好!這東西我就是要給你的!你自己看看吧!看看你媳婦從前在村里是怎么纏著我,對我死纏爛打的!”

    那包袱是朝著顧鈞成臉上砸去的,顧鈞成身手快,舉手就給抓在手里了。

    于成智氣白了臉嘲諷,“這里頭,全是當(dāng)年我不理林清屏,她追著纏著我給我做的鞋,做的衣服,還有,給我寫的信。”

    說完,還對著顧鈞成身后的林清屏大聲道,“林清屏,你是不是沒告訴你的軍人男人,當(dāng)年我們在莊稼地里做的事?你纏著我非要和我做的事……啊——”

    于成智話沒說完,就痛叫了一聲,是顧鈞成一拳頭砸到他臉上。

    “你……你敢打人?”于成智知道不是顧鈞成對手,拔腿就跑,邊跑邊喊,“你敢打人!你竟然敢打人!”

    眼看著跑遠,林清屏急道,“他說你打人!別讓他亂說!”

    “讓他去說!”顧鈞成的聲音又沉又重。

    林清屏心頭一震,腦子里隨之“嗡”的一響,回頭看顧鈞成,只見他眼眸里也黑沉沉的,而于成智給他的包袱已經(jīng)散開了,掉在地上,里面確實是一雙布鞋,一件衣服,還有幾封信……

    【第396章

    我不陪你走了】

    是林清屏似曾相識的東西。

    是已經(jīng)隔了兩世,她已經(jīng)遺忘在記憶里的東西。

    她蹲下去,想把東西撿起來。

    但,和她同時蹲下,同時去撿的,還有一只手。

    而且,那只手比她更快。

    在她去撿鞋子和衣服的時候,那只手,已經(jīng)把整個包袱都收攏在他手里了。

    她一無所獲。

    還是有過慌亂的。

    但轉(zhuǎn)瞬,也就釋然了。

    事情是她曾經(jīng)親自做下的,難道要撒謊遮掩嗎?

    毫無意義。

    不管她曾經(jīng)多么傻,多么荒謬,那都是她,不是別人。

    至于他如何想,是他的事,也是他的自由,她沒有綁架另一個人思想的權(quán)力。

    她沒有再動作,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顧鈞成,看著他把包袱里的東西一件件地拿出來,一件件地看。

    先是那雙布鞋。

    于成智那時候到鄉(xiāng)下來,一雙鞋子穿得兩個大腳趾都在外面,她那時候傻乎乎地心疼他,在她自己家物質(zhì)都不豐富的情況下,拆了自己的衣服,給他做了兩雙鞋,他天天穿著,其中有一雙就是眼前這雙,已經(jīng)穿得很舊了,鞋面都褪了色。

    但是針腳很好,無論是這雙鞋,還是包袱里那件衣服,手工又精致又細(xì)密。

    顧鈞成看了鞋,又看衣服,最后,拿起了那幾封信。

    信封都已經(jīng)泛黃了,上面的字也模糊了不少了,但能看出來是她的字體,端端正正寫著:于成智同志親啟。

    他把信拿在手里,捏了好幾下,最終沒有展開,又放了回去,將整個包袱重新包了起來。

    “是你做的?”他問。

    “是。”她沒有否認(rèn),只是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照進來,刺眼得很,刺得她兩眼發(fā)花,都看不清對面的他是怎樣的容顏。

    “信也是你寫的?”

    “是�!敝皇�,太久太久了,久到她都記不得當(dāng)初信里寫了些什么內(nèi)容了。

    “林清屏。”他叫她的名字,聲音帶著幾分冷硬。

    她沒有回答,只眨了眨眼,讓自己可以清楚地看清他的臉。

    他臉上的線條果然和他的聲音一樣,又冷又硬。

    “信,我就不看了�!彼谋砬榉路鹪谡f,他在很艱難地做這樣的決定,“走吧。”

    “顧鈞成!”她叫住他,“你為什么不看呢?”

    他頓了頓,聲音硬得像石頭,“林清屏,我不想看見,我不想看的內(nèi)容。”

    這話說得,跟繞口令似的。

    只是,也將他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得明明白白了吧?

    她那顆用薄薄的冰偽裝包裹起來的炙熱的心,到底涼了下去。

    提步往家的方向走去,他走在前面,大步流星的,她在走路這件事上,一輩子也不可能贏過他。

    但她也不想再奮起直追了。

    她都追到海島去了,要表明的,還不表達得清清楚楚嗎?

    可能是因為她走得實在是太慢了吧,他又停下了腳步,在前方等著她。

    等她走到了他面前,他才緊鎖了眉頭,道,“林清屏,這件事……我要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呢?

    她內(nèi)心的一聲呵呵不知道是在嘲諷他,還是嘲諷自己。

    “很難受嗎?”她莞爾一笑,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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