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耐心地聽著他講完，忍不住地抱了抱他，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但是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但是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沒辦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他抬起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我：“所以，你會嫌棄我是一個私生子嗎？”

    我拼命地搖著頭，緊緊地抱著他，用實際行動回應他。

    過了好一會，他頓了頓猶豫開口道：“其實，沈奕城那天不是找我，他好像是找你，他可能是后悔了�！�

    “我不關心，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蔽腋C在他的懷里，蹭了蹭。

    他語氣輕快地對我說：“以后你再跑掉，我就給你綁在身邊�！�

    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像是孤寂的宇宙中兩顆相互吸引的星球，穿越了億萬光年的距離，終于相遇并緊緊相擁。

    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我們彼此成為對方唯一的溫暖和光芒。

    08

    趙沐陽每天會送我去上學，接我放學，照顧我的生活起居，讓我有更多的時間投入到學業(yè)中。

    和他建立的親密關系，也讓我逐漸打開自己，不把自己關在閉塞的空間里，嘗試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這期間，我運營的視頻號已經有幾百萬的粉絲了，無論課業(yè)多繁忙，我都會定期在視頻號上做科普以及不定期連線網友分享故事。

    有一天，在直播連線過程中，我接通了一個網名叫“念喬”的網友。

    他即使刻意壓低聲音，我還是一下子聽出來了，這是沈奕城的聲音。

    時隔兩年，再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感覺恍若隔世。

    “我上大學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人。她真的好漂亮，是我見最好看的女孩，在這故事里可以叫她小喬�！�

    “我追了小喬好長時間，但是她一直很冷淡，刻意和所有人保持距離，直到因為一次意外，把我們的距離拉近了�！�

    “我最終鼓起勇氣向她表白，但是卻讓我知道了她的一個秘密，一個比直接拒絕我還讓我難以接受的事情�！�

    “小喬是一個雙性人，即便基因和她自我的認知都是個女孩，但是她長了男性才有的器官。”

    “我心疼她，但是卻不敢克服世俗的眼光和她在一起。我害怕她的秘密有一天被揭露出來，大家會拿什么樣的眼光看待我�！�

    “整個大學期間，我們的關系就是比朋友更親近一些，但是僅此而已，我再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喜歡�！�

    “直到有一天，我們的圈子來了一個女孩，女孩是小喬曾經小時候的玩伴�！�

    “她把小喬的秘密公之于眾，當著我朋友的面，大家跑來向我求證時，我只能慌張地說我不知情。”

    “后來在小喬生日當天，她當著眾人的面向我表白，我為了自己的面子，只能拒絕了她，我的那些朋友，也因為她的這個缺陷當眾羞辱她�！�

    “即使我當著很多人的面拒絕了小喬，依舊有很多人以她打趣我，還問我是不是喜歡男生，我承受不住這些壓力，我就火速和我同學的姐姐在一起了�！�

    “我?guī)е�女朋友參加各種聚會，時間長了，大家就不再談起小喬了，她好像在我們的世界徹底消失了，但是我卻一天比一天難過�！�

    “我追著小喬去了云南，卻沒有見到她，我知道是她不想見我。我想和她解釋，她的秘密并不是我說出去的。我也要向她道歉，在他們羞辱她時我應該站出來維護她�！�

    “我很快和女朋友分手了，我知道我并不愛她，我心里還是放不下小喬�！�

    “但是我現在還是不能說服自己，我每天陷入巨大的困擾之中。心里有兩個小人一直在打架，一面勸自己放手，自己和她在一起需要承擔的閑言碎語是自己不能承受的，另一面，卻發(fā)現自己沒有了愛別人的能力，認識一個新的女孩，還是不自覺地會和小喬作比較�！�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你說我應不應該遵循自己的內心？”

    沈奕城說到最后，聲音里帶著顫抖，就像鼓足很大的勇氣。我坐在電腦這端內心平靜，就像我在聽其他人的故事一樣。

    底下彈幕有同情沈奕城的，也有理解沈奕城的，還有譴責沈奕城就是個懦夫的。

    有人勸他人生苦短要勇于直面自己的內心，也有人勸他要考慮現實問題，也有人發(fā)出疑問，雙性人可以結婚生子？

    看著快速滾動的彈幕，盡量讓自己不摻雜任何情緒，開口道：“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要和什么樣的人在一起，但是成年人做了選擇，就不要后悔�！�

    “你與其沉溺在過去的痛苦之中，彷徨在難以抉擇的問題之間，不妨想一想，自己還有回頭的機會嗎？”

    “最后還是想說，雙性人不是變態(tài)，只能算是基因的錯誤，只要你的生理和心理確定好了性別，你就是一個健全的人�！�

    說完后，我就匆匆地掛斷了直播，趙沐陽在背后抱著我，溫柔的聲音安撫著我的內心。

    “我們喬喬現在越來越勇敢了�！�

    09

    在趙沐陽的陪伴下，研究生的三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順利地拿到了畢業(yè)證。

    導師見我最后一面的時候對我說：“喬，你是我見過最有同理心的女孩子，心理咨詢師這個工作很適合你，我相信你未來可以拯救很多深陷自己內心泥濘中的人們�！�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沒有成功拯救你的病人，請你一定不要因此消沉，用你們中國的一句古話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我謝過導師，轉身揮別了我學習3年的校園。

    我和趙沐陽去超市買了很多食物，還順道買了幾瓶酒，慶祝我的畢業(yè)。

    我們兩個都很高興，終于結束了我的學業(yè)，雖然對于未來的發(fā)展方向還沒有想好，但是想到不用每天起早貪黑地學習，還是不自覺地喝多了幾杯。

    酒精慢慢的侵蝕大腦，我一直在傻笑，趙沐陽摟著我的腰，臉慢慢地湊了過來，唇覆蓋在我的唇上。

    他今天是朗姆酒的味道，借著酒勁，我也變得大膽起來，跨坐在他的腿之上。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手也開始不安分地向內探索。我們這幾年雖然住在一起，但是始終沒有跨過那一步。

    趙沐陽重重地呼了一口氣，以為我會像每次一樣推開他，在他要逃離的一瞬間，我的身體向前，緊貼在他的胸口，用手感受了一下他的變化。

    他的眼睛閃過驚喜，又重新覆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