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一想到顧硯辭在她和林初意之間選擇了自已,林初雪就覺得心甘情愿。
她走上前,一臉誠懇道:“姐姐,多謝你了!”
“要謝你就謝我那逆子,所謂兒大不中留,這話一點不假!”林初意一句話,把所有人都說愣住了。
眾人紛紛看向顧硯辭,卻見顧硯辭默默用手指了下腦袋,示意她腦子不好。
林母見狀,更是眼淚稀里嘩啦地往下掉。
“都怨我,當(dāng)初就不該同意那樁婚事,讓初意受這樣的委屈!”
林父也很心疼,沉聲道:“人沒事就不錯了,回府上慢慢說吧�!�
眾人回到大堂,剛要坐下,林初意卻開口:“逆子不孝,就別讓他跟來了,罰他去跪祠堂吧。”
空氣忽然就安靜了。
那可是顧硯辭,當(dāng)朝首輔。
誰敢讓他跪祠堂?
跪的還是他們林家的祠堂!
這不折煞人呢嘛。
眾人敢怒不敢言,更不敢真的讓顧硯辭去跪。
林初意插著腰,仰著下頷:“怎么?為父說的話沒用了嗎?”
“我說妹夫,妹妹如今腦子不清楚,你就別跟她一般計較了吧。”林初羽一心偏袒林初意,生怕這個妹妹作死作翻車了,被顧硯辭打。
可顧硯辭卻表現(xiàn)出特別的耐心:“本就是我對不住她,我去跪!”
第165章
他們都說你瘋傻了!
在場眾人除了林初意,皆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涼氣。
眼看著顧硯辭真的去了,林父急忙叫來管家:“快去跟先祖?zhèn)兇騻招呼,就說是自家女婿,不是外人!”
管家應(yīng)了一聲,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初意,這次你出事,聽聞你婆婆方氏日夜上寺廟燒香拜佛,待你回去后,可要記得多多謝謝她。”林母提醒道。
雖然顧硯辭很混賬,但方氏待這個兒媳婦,的確是沒話說的。
“母親又胡言了,方氏是我書友,怎會是我婆婆?”林初意睜著眼睛胡說八道。
既然要裝,就要裝的像一點。
林母見林初意這模樣,一下子又要哭了。
林初意看見林母這樣,又有些于心不忍:“父親母親,女兒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去了�!�
姜氏連忙起身,挽住林初意的手腕:“我陪妹妹回房休息,公婆盡管放心�!�
“可是姐夫他還在祠堂跪著呢!難道就這么不管了?”林初雪一心只想著顧硯辭。
眾人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就這么各自散了。
將軍府上下都不是傻子,顧硯辭為了林初雪傷害原配,這是事實。
既然顧硯辭心甘情愿自罰,眾人也算是為林初意出一口惡氣,誰會嫌他跪的長?只恨跪不死他。
……
林初意回到將軍府也睡不著,約莫是前些日子睡得久了。
夜半時分,陸星瀾悄悄進(jìn)來看她。
“姐姐,你沒事了嗎?他們都說你瘋傻了!”
林初意輕笑了一聲,伸手敲了下陸星瀾的腦袋:“讓你憂心了,不過你看姐姐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陸星瀾欣慰地笑了笑:“姐姐沒事,我便放心了�!�
“我都聽說了,是你替我澄清了冤屈,還將方晚兒繩之于法�!绷殖跻怆m然裝傻充愣,但是該打聽的她也都打聽了。
果然關(guān)鍵時候,只有心腹才能信得過。
“你爹娘的仇如今也報了,接下來你有何打算?你若是想離京,我倒是可以給你一筆豐厚的報酬�!绷殖跻饩徛曉儐柕�。
陸星瀾搖了搖頭:“弟兄們都還在大牢里為我受罪,我不走。”
“我打算考科舉。”
林初意眼睛一亮:“有志氣!”
陸星瀾能文能武,若是將來入朝為官,定然大有作為,說不定比顧硯辭有過之無不及。
“那明日便讓人打聽,看看誰家書院還招學(xué)生,實在不行,我讓父兄為你尋個門路。”林初意道。
陸星瀾搖了搖頭:“我早年間便已經(jīng)熟讀四書五經(jīng),早已過了會試,這些年因著家中變故,沒能繼續(xù)趕考,如今只需溫書,靜待明年的殿試即可�!�
林初意點了點頭,若非遇上甄譚那幫貪官,陸星瀾的前程本也該是光明的。
陸星瀾走后,林初意忽然便有些困乏,一覺睡到了天亮。
這兩日家中變得忙碌起來,林母和姜氏雖然時常來看她,但也只是稍坐片刻便走了。
反而是林初雪留下陪她的時間比較多,言談之間,頗有試探之意。
第166章
什么時候變成這般鐵石心腸?
林初意猜測,想必是要探一探她瘋傻的虛實。
“這是今年家中剛得的明前龍井,姐姐嘗嘗!”林初雪將熱氣騰騰的白開水送到林初意面前。
用白開水當(dāng)明前龍井,真當(dāng)她是瞎了不成?
且還是滾燙的茶水,林初雪是故意的!
恰在這時,林初意余光瞥見門外走來一人,是林初羽。
林初意順勢接過茶水。
“哐當(dāng)”一聲,茶水摔在地上。
林初羽聞聲急忙小跑著上前。
林初意捂著燙紅的手:“好燙!”
林初羽看見林初意被燙紅的位置,急忙問林初雪:“這是怎么回事?”
“我……我只是倒水給二姐喝,是她自已太不小心�!�
林初意一臉無辜地望著林初羽:“三妹說這是明前龍井,很是貴重,是我太心急了,想嘗嘗新茶的味道�!�
林初羽看著地上的白開水,哪里是什么明前龍井?
“雪兒,你明知初意病了,你怎能如此戲耍她?”林初羽有些氣憤地瞪著林初雪。
林初雪連忙焦急解釋:“不,不是,我只是不敢相信二姐生了病,所以想用這個法子試試�!�
“你竟然懷疑初意的病?她為了你受了那樣的苦,你一點不心疼她,居然還懷疑她?”林初羽有些失望地看著林初雪,“雪兒,從前你最是懂事溫柔,什么時候變成這般鐵石心腸?”
林初雪連忙搖頭:“不,我沒有!我只是……”
“就算你不信她,你也該知道這水是剛燒開的,怎么能直接端給她?”林初羽說完,他扶起林初意,“二妹別怕,大哥帶你去泡冷水!你的手不會有事的!”
林初羽帶著林初意快步離開,壓根不聽林初雪的解釋。
林初雪氣的手指甲摳進(jìn)了肉里,明明是硯辭選了她,怎么就成了林初意為她受的苦?
要怪也只能怪她不得硯辭的寵愛,跟她有什么干系?
為什么所有人,包括最疼愛她的親人通通都站在了林初意那邊?
林初意泡了冷水后,林初羽喚來姜氏陪她。
“你別怪你三妹,她如今是被情愛沖昏了頭,滿心只記掛著顧大人,難免言行不當(dāng)�!苯险也坏绞裁春媒杩跒榱殖跹┑难孕姓已a,只能勸林初意寬心。
“她如今這樣,實在是讓人寒心,為了個男人,連自家姐妹都不顧了!”林初羽一臉氣憤,一拳砸在桌案上,“都怪這個顧硯辭,從前雪兒是我們家最聽話懂事的孩子!”
“好了,你再生氣也改變不了什么�!苯献呱锨�,在林初羽耳邊小聲道,“大婚在即,雪兒也是急于在顧家站穩(wěn)腳跟,等婚后慢慢就好了�!�
林初羽被姜氏勸的冷靜了一些,又道:“他今日還在祠堂跪著?”
姜氏沖他使了個眼色:“管他作甚?他愿意跪讓他跪著唄,咱們就當(dāng)不知道的�!�
林初羽點了點頭,都是這個顧硯辭,害得家里雞犬不寧,的確要讓他吃一番苦頭的。
姜氏低聲道:“你且放心吧,后日便是大婚,再跪也跪不了多久,左右也就這兩天了,跪不出毛病來�!�
林初羽還有公務(wù)在身,留下姜氏陪林初意說話,傍晚時分,姜氏也被叫走了。
林初雪卻在這時過來了。
第167章
明日一早我送你走,可好?
“三妹?”林初意磕著瓜子,看著話本,正快活的找不著北。
林初雪這一來,破壞了她的興致。
林初雪走上前來,握住林初意的手:“二姐,方才是我不對,你不會生我的氣的,對吧?”
林初意笑了笑:“三妹說的哪里話?”
她倒要看看,林初雪葫蘆里又在賣什么藥。
“二姐覺得,是將軍府住的舒服,還是避暑山莊更舒服?”林初雪問道。
“自然是避暑山莊了,宋千流會陪我爬山坐船,那兒更好玩些�!绷殖跻獯�。
林初雪笑了笑,溫聲道:“那你想不想回到宋千流身邊?”
“想啊,怎么會不想?可我那逆子不同意,非要將我?guī)Щ鼐┏�,我也是沒法�!绷殖跻獾馈�
林初雪道:“不如這樣,三妹設(shè)法送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嗎?”
原來是要送她走?
“當(dāng)然愿意了,若是能回到避暑山莊,那是最好了�!绷殖跻夤首饕荒樝矏�。
“那你現(xiàn)在就收拾東西,明日一早我送你走�?珊茫俊�
“好啊!”
……
次日一早,林初意拎著包袱,在林初雪的安排下悄悄從側(cè)門走了。
她的確是不信任林初雪,可她也不想繼續(xù)被困在將軍府。
待在將軍府的結(jié)局,只會是一個,那就是跟著顧硯辭回去。
可她受夠了顧硯辭,不想再跟他回去。
城門外,林初雪目送林初意的馬車走上官道,這才心滿意足地返回城中。
林初意,你離開吧!只有這樣,我和硯辭才能一直幸福下去。
林初意的馬車在京郊遛了一圈,傍晚時分又回來了。
她沒有去找宋千流,而是回到了將軍府。
她要看看林初雪到底在圖謀什么。
不過在她看見將軍府門前掛上的紅綢時,一切便都明了了。
原來是怕她攪合了她和顧硯辭的婚事。
林初意輕笑一聲,她巴不得林初雪和顧硯辭感情深厚,這樣她就能離開顧家了,又怎么會去攪合他們的婚事?
“姑娘!”
林初意正打算離開,一轉(zhuǎn)頭就碰上了素月。
“素月!”
素月?lián)渖蟻恚话驯ё×殖跻猓骸肮媚�!他們都說你瘋傻了,奴婢不相信!”
“奴婢就知道,您是好好的!顧硯辭這個負(fù)心漢,把您差點害慘了,如今還有心思納妾!姑娘……咱們走吧,永遠(yuǎn)都不回來了!”
“好了,別哭了!你家姑娘我不是完好無損嗎?”林初意說了一番安慰的話,這才讓素月平靜下來。
“素月,你去我屋里,將我壓箱底的銀票拿出來,幫我尋一處不錯的宅子買下�!绷殖跻夥愿赖�。
素月眼睛一亮:“姑娘這是打算徹底擺脫顧家了嗎?”
“一時半會兒想要徹底和顧家撇清干系怕是不容易,不過你家姑娘我這么多家私,肯定是要一點點搬,免得日后落在別人手里,那我豈不虧大發(fā)了?”
“姑娘說得對,三姑娘畢竟得姑爺寵愛,咱們要早做防備。”
“順便幫我把那幾大箱子的珠寶首飾也一并搬出來。”
林初意猜想這兩日顧家那邊也在忙著婚事事宜,八成是顧不上她的萃月軒,這個時候讓素月動手,最是遮人耳目。
……
成婚當(dāng)日,顧硯辭終于從祠堂出來,卻怎么都找不到林初意。
第168章
是我放她走的!
他當(dāng)下就命人通知了林家上下。
婚禮被強行推遲。
林初雪穿好了嫁衣,卻被告知婚禮推遲,一時間也慌了,一番詢問之下,這才得知是因為林初意。
林初意!
又是她!明明自已都已經(jīng)將她送走了,為什么婚禮還是不能正常進(jìn)行?
她穿著嫁衣,從閨房里跑了出來,就看見大堂里,全家上下皆是一陣凝重。
“前面后面都找過了,都不見二姑娘的蹤跡�!�
林母急忙道:“老爺,你說她會不會是一時貪玩,跑到街上去了?”
林父沉聲道:“她雖神志不太清楚,但也并非隨心所欲的孩子,府上大婚在即,她不會在這個時候添亂的,除非是……”
“除非是她得知成婚的事,傷心地走了!”林初羽毫不避諱地說道。
林初雪搖頭:“不會的,不會是這樣,二姐如今根本不記得硯辭與她的關(guān)系,她怎會傷心?”
說話間,一個小廝求見。
姜氏急忙讓人上前來。
“奴才看見昨日清晨,二姑娘跟著三姑娘悄悄從側(cè)門走了!”這小廝自然是林初意刻意安排的。
林初雪聞言,頓時面如死灰。
明明那天清晨門房的人全部都被換成了她的,這個小廝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你不要在這里胡言亂語!”林初雪急忙否認(rèn)。
林初羽冷冷望著林初雪,思及那日林初雪故意用開水燙傷林初意,頓時心頭一怒:“林初雪!初意臨走前的那一晚,是你在陪著她的吧?”
“我……”
不等林初雪開口,林初羽氣憤地一掌拍碎了桌子。
“林初雪,你給我說實話,你難道非逼著我把舊事一件件提出來,讓你沒臉嗎?”林初羽憤怒道。
林母不明所以,急忙護住林初雪:“你對你妹妹這么兇做什么?她今日可是要成婚的,哪有做哥哥的像你這般?”
“母親,你根本不知道,她……”
林初羽剛要將那日林初意被燙傷的事說出來,卻被姜氏一把拉住。
姜氏沖他使了個眼色,林初羽這才噤聲。
姜氏連忙開口解釋:“母親,你也別怪夫君,他就是一時著急,擔(dān)心二妹妹罷了�!�
“雪兒,初意的事,你同我們說實話,此事若是真查起來,也是能查到些蛛絲馬跡的�!苯鲜莻聰明人,她覺得林初雪也是個聰明人,不會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著將自已摘干凈。
林初雪果然嘆了口氣,招了:“沒錯,是我放她走的!”
“林初雪!”顧硯辭冷眸掃過來,看的林初雪心頭一驚。
她從未見過顧硯辭這般懾人的樣子。
“硯辭,你別誤會,不是我要送她走,是二姐求著我送她回避暑山莊,她說……她說……”
看到林初雪支支吾吾的樣子,顧硯辭心頭一沉。
“她說什么?”
“她說……她很是惦記宋莊主,不想和他分開太久,想回去找他�!�
本以為林初雪說出這些,顧硯辭一定會氣的大罵林初意不知羞恥,可他的反應(yīng)完全卻出乎她的意料。
第169章
他回來了?
“不管林初意說什么,她現(xiàn)在心智不全,你怎么能全聽她的?”顧硯辭沉聲道。
林初雪愣了一下,從來對她極盡溫柔的顧硯辭,居然為了林初意責(zé)怪她。
林初雪心一下子涼到了極點。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林初雪眼淚含在眼眶里,看上去我見尤憐。
林母急忙上前安撫林初雪:“都別說她了,她也是一時昏了頭,今日是你們兩個的大喜日子,馬上吉時快到了,初意這邊交給我們吧�!�
言下之意,是要顧硯辭以二人婚事為重,畢竟外面那么多賓客還在看著,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
可顧硯辭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離開他去找宋千流的林初意,哪里還有心思成親?
“初意是我的正妻,不管怎么說,沒有她在場,這場婚事都是名不正言不順!我會去親自將她找回來!”說罷,顧硯辭丟下手中的喜綢,轉(zhuǎn)身快步走了出去。
這頭林初意還不知將軍府的情況,大手一揮買下了一套宅子,又偷偷摸摸運走了好幾箱的珠寶首飾。
剛剛安定下來,素月那邊傳來消息。
“世子從邊關(guān)回來了!說是要見你�!�
林初意一臉詫異:“他回來了?”
邊關(guān)將土,無召不得回京,他這般回來是犯了例律的。
“我去看看!”
沈凌珩人在仁濟堂,之前喝酒的時候,林初意曾和他提過一句,仁濟堂是她名下的。
沈凌珩現(xiàn)在偷摸回京,定是不敢在人前露面,借她的仁濟堂藏身罷了。
另外一頭,將軍府的婚事進(jìn)行到一半,新郎跑了,只能讓林初雪獨自一人坐花轎去大學(xué)土府。
林初雪此番可謂是受盡了嘲笑。
顧硯辭從京郊走了一趟,發(fā)現(xiàn)林初意壓根沒在避暑山莊,折返回去的路上,收到了影末的消息。
“夫人在仁濟堂�!�
顧硯辭聞言,立即朝著仁濟堂趕了過去。
……
這頭林初意剛到仁濟堂,殊不知她的蹤跡已經(jīng)被傳到了顧硯辭那兒。
沈凌珩被安排在后面隱秘的廂房中。
林初意推門進(jìn)去,看見沈凌珩渾身狼狽,盔甲上沾滿灰塵,皮膚相較于幾個月前黝黑了許多,臉上和手上都多出了不同程度的傷疤。
新傷舊傷疊加在一起,林初意不得不先給他上藥。
“你腿上的傷怎么回事?不像是操練的時候弄傷的�!绷殖跻庖贿吿幚韨�,一邊問道。
沈凌珩垂著眸:“回來路上趕路趕得及,不小心睡著了,從馬上摔下來的。”
林初意一臉詫異地望向沈凌珩:“你不要命了?為何擅自離軍營?你知不知道這是重罪,要是讓朝廷知道,你麻煩大了!”
沈凌珩一臉正色道:“我聽聞他要納妾的消息,初意……我來帶你走!”
林初意愣了一下,隨即一臉堅定道:“我就算要走,也是光明正大地從大學(xué)土府走出去。若真的跟你走了,外界得把我說成什么樣?”
“你不想跟我走?”沈凌珩有些失落,雖然這個結(jié)果他早就料到了,可是他一路風(fēng)餐露宿地趕回來,不是為了聽她這句話的。